书城古代言情叼烟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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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3

阿彪是很有些蛮力。

只凭着一双臂膀,就把莫载楼下的书架重新排列组合,竟弄出一个小小的隔断。

把锦元帝隔在里面。

他干的热火朝天。不理会我讨好地,眼巴巴地望向他的眼神。

直到他施工完毕,我才借机凑上前去,悄声问道:“我们的皇帝陛下,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对这件事,对锦元帝本人,有着像江南三月,滴不完也淌不尽的雨水一样充沛的好奇心。

可我的问题触怒了阿彪。他起手,抽刀,姿势优美地把刀架到我脖子上,而后冷而硬地开口:“你还想知道什么,一起问吧,问完了,我好送你归西。”

看来阿彪信奉死人最能守住秘密的信条。

我的问题马上就消失了。

穿越之前,我看的最后一部电影叫《好奇害死猫》。

我绝对不想做那只猫。

但是对锦元帝的关心是来自内心的。

因为觉得他好。

在穿越之前,我曾接触过很多男人。但锦元帝明显与我的朋友们不同。他沉着,高贵,彪悍,利朗,淡雅。他像一只精工细作的羽箭,漂亮颀长但又不失锋利。我曾经的那些伙伴们,无论是年轻的还是老成的,都热衷于追求海市蜃楼那样难以捉摸的东西,比如不切实际的名利,美女和金钱。所以,我放在锦元帝身上的眼光是惊异和赞叹的。

……

因为有些问题高度敏感,

于是,我与阿彪转换了话题:“还有什么要奴婢做的,请侍卫大人尽管吩咐。”

“正是要女史公干。”见我不再打探东西,阿彪面色转晴,收起了刀。

“敬请吩咐。”

“请不要将我皇在此的事情说出去。”

“此事是当然。”

“请帮忙照料我们的伙食。”

“不知皇帝陛下爱吃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你就尽量准备些滋补的东西来吧。此事只能悄悄进行,且莫让其它宫吏们知道。”

“奴婢一定会尽量办妥。”

见我态度体贴,阿彪的脸色又晴暖了些,从老虎变成了可爱的大头猫,他挠了挠头:“对了,这楼里平日可还有什么人来?”

“再没什么人。除了掌书女史。”

“你不就是掌书女史?”

“奴婢不是。此事可能有些误会。奴婢是尚衣宫女。”

阿彪为难了:“这么说,这座楼还不归你管?”

“正是。”

“那可如何是好?陛下受伤后,提到要到这里来,说可隐匿,并说女史应是个可靠的人,谁知你竟不是女史!”

阿彪语气悲愤,仿佛是我害他误解。

皇帝这么说了吗?说我可靠?为什么竟会给他留下如此的印象,在生命危急的时候,竟能想到把自己托付呢?

只能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伟大的至理名言来解释了。

也许,再问他要个好前程,要点银子,应该不会太难。

这样,我就能平安度过下半生了。

这种想法让我感动。

再往隔断里望去时,眼里就似含了水。

我一定会把这个男人照顾好的。

我发发誓。

于是我再次躬身,以激动而忠实的口气答道:“请护卫大人把这件事交给奴婢去办,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来打扰陛下。”

阿彪的苦猫脸立即笑了:“如此甚好,一切有赖女官。”

……

怎样打发掌书女史,其实很简单。

无非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惜我没钱。

问阿彪要,他也没有。

于是想到温小侯。

巳时正,我已站在温府的门前。

门是双滴水檐牙山式,规模丝毫不比秋水宫的正宫门逊色。

只是破旧程度甚忧。

油漆剥落,左偏门无铜手,右偏门铜钉尽落。

双门紧闭。

不似是繁胜的人家。

我扣了半晌的门,才有门子前来应门,问了我是谁后,咣地把门紧闭,通报去了。

又过了足有三刻,才见门子又开了门:“姑娘请进。”

我进去了。怀着初进大观园的心情。

古建筑就是无穷尽的copy,所以正门内无例外的是照壁,上雕九仙牡丹如意图。

然后我当然想到,照壁后会是青石铺路的大院,院有假山水池,而后是朱漆碧墙的三间正房,正房前有丫环若干,小厮若干。

但转过去后的情形让我吃惊。

这里没有人工垒砌的山石水道,也没有什么正房,这里只有一树树的樱,桐,柏,枫以及野草,这些草啊,树啊,此一丛彼一簇,芊蔚繁茂,长满庭院。仿佛是将山谷原野的草丛原封不动地搬移到这里似的。

如果不是在古代,这样进到一圈围墙内,却只看到树木与野草的话,我肯定以为是在踏青,走进了自然森林公园。又或者,我会认为自己遇到了白娘子,这里是她点化的妖园。

园子极大,门子带我在杂草中前行。

树丛后,渐就露出一截灰白的围墙,近了,看清有个月亮小门,进去,才看到两进房屋,厢房两侧有长长的抱廊。

门子愁眉苦脸地指着东厢对我说:“我家公子在里面等姑娘。”

说完就去了。

给我留下一个疲惫的后后影。一点也没身为豪奴的气势。

……

奴才没有奴才样儿,但主子却极有主子的架子。我进到东厢的时候,小狐居然在睡觉。

躺在一张湘妃椅上,一只手枕在脑后。衣服换了件青色的儒服,黑发未束,如流瀑披在身前。媚眼闭着,嘴唇含笑,似梦着小攻,一张脸如花似玉,如此甜蜜。

那是很惬意也很诱人的姿态。

这人睡得十二分舒坦,一点也没有考虑到,有客来访,且此客是一个姑娘,须速冠理服,以礼相待。

……

我也不急,先不请自坐地把自己放松进了一只丝楠本椅,又端起他的水壶来喝了两口。

赶路过来的,热,且渴。

放下壶,看到小狐朦胧地半合着眼,似梦似醒,不认识我似的,愣愣地冲我看。

他这样子,倒让我陡然觉得这两日与他相处仿如一梦,我们其实并未熟识,彼此间如此陌生。

见我只是坐着不语,他从椅上起身。

“姑娘是急不可待想嫁于在下,是以孤身造访?”

果然是狗嘴不吐象牙。一张口就要损人利已。

“不是,如若是以前,没进过这园子,小女也许对公子还有些思慕之心,现在就全然无有了。”

小狐狸的迷糊眼立即清明:“为什么思慕不思慕,居然跟在下的家宅有关?姑娘莫非崇信风水?”

我板脸:“不是。而是觉得阁下极懒。不值得托付。”

“此话怎讲?”

“好好的一所庭院,被公子打理成废园,不是懒,不善打理又是什么?”

这句话并不好笑吧?但却让小狐乐不可支,笑完了。他忽尔柔声:“让在下抱抱姑娘吧。”

嗯?

怀疑幻听中。

小狐没有动,只是望着我笑,见我迟疑,伸开双臂:“之所以园子会荒芜,不是因为在下懒,而是没有女主人,无心打理。如果姑娘愿意让在下抱上一抱,也许在下立即就会有动力,清理温园。”

那样懒懒的不经意邀请,眉眼间全是最纯粹的诱惑。

我有点心动。

以前半夜出来在酒吧混的时候,不是没跟相熟的男士如此调笑过。

只是,

那些男士,不如小狐这样明珠出胎,翩若惊鸿。

食色,乃性。

只是,

那些男士,不如小狐这样清狂绝俗,慧心神骨。

性至,荡魄。

……

还好在开放时代,我亦与男子同学同事过,是以有些抵抗力。

想到是来借钱,想到极需安心休息的锦远帝,我于是正色道:“小女从不投怀送抱。”

小狐嘻笑着收了手:“看来我的园子,还得继续荒下去了。”

“不要找理由。我此次来想找公子借钱,如方便的话,先暂借小女一二百两银子,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为打理锦元帝而支出的负项,日后皇帝定会重重赏赐。这笔生意有得做。

小狐呶嘴:“在下的园子还荒着。”

诶?

我转而一想,他的意思就以明白。

无非是那句台词,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自家的园子还荒着没钱打理,哪有钱借你呢?

我本以为找他借钱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是被拒门外。面子扫地。甚无光彩。我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不过这只小狐也太葛朗台了。

刚才还甜言蜜语,柔情款款。说到借钱立即翻脸不认人。

刚想出言相讥。

门外有仆人禀报:“家主,你请的那帮小戏已然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