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二十四史-北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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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物春秋(2)

六月庚子日,在信都举起义旗,但还没有公开背叛尔朱氏。到李元忠与高乾平定殷州,斩尔朱羽生头颅前来拜谒,神武捶胸道:“今天反定了!”于是便委元忠为殷州刺史。此时,军力猛增,乃上书揭发尔朱氏罪行,但世隆等人扣压上书没有向节闵帝禀告。八月,尔朱兆攻克殷州,李元忠逃到了神武驻地。孙腾认为朝廷隔绝,不临时立一天子,那么众望就无所归依。十月六日,奉章武王融之子渤海太守朗为皇帝,年号中兴,这便是魏朝的废帝。时度律、仲远军队驻扎在阳平,尔朱兆与他们见了面。神武采用窦泰计策,实行反间,度律、仲远不战而返,神武便在广阿打败了尔朱兆。十一月,进攻邺城,相州刺史刘诞闭城固守,神武命令兵士堆起土山,挖掘地道,并到处立起大木柱,之后一齐点火焚烧这些柱子,城陷到了地下。这时麻祥为汤阴县令,神武喊他“麻都”。麻祥羞愧,逃走了。永熙元年(公元532年)正月十七,攻克邺城,并占领了它。废帝晋升神武为大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子太师。与此同时,在青州树起义旗的大都督崔灵珍、大都督耿翔一齐派遣使者请求归附,行汾州剌史事刘贵弃城并来投降。闰三月,尔朱天光从长安,尔朱兆由并州,度律从洛阳,仲远由东都出发会集邺城,号称兵众20万,依洹水布置战阵,节闵帝委派长孙承业为大行台总督其事。神武命令封隆之固守邺城,自己率兵离邺屯驻紫陌。此时神武拥有的战马不足两千,步兵不满三万,众寡悬殊。神武在韩陵布置圆的军阵,连结牛驴阻塞了归路,使得将士都有了决一死战的斗志,四面八方攻打敌人。尔朱兆谴责神武叛逆。神武称:“戮力同心,为的是共同辅佐王室,如今皇帝在哪?”尔朱兆答:“永安皇帝冤杀天柱,我只不过是替他报仇罢了。”神武道:“我往昔亲耳聆听了天柱的大计,当时你就站在门前,难道能讲不反的话吗?再说君杀臣,有何仇可报?今天我们就断绝关系吧。”言毕,双方交战,神武大胜。尔朱兆对着慕容绍宗拍打着胸脯说:“我不听您的话,终于得到了如此下场。”说着就想轻装逃跑。绍宗将前军旗帜移后,吹响鼓角,收聚残兵,组成军队的阵势向西撤去。高季式率七骑追击,翻过野马岗,碰到了尔朱兆。高昂在很高的地方都看不到季式,哭泣着说:“我失掉了亲弟弟啦!”夜很深了,季式才回来,血流满衣。斛斯椿反道而行先占据了河桥。当初,即晋泰元年(公元531年)十月,岁星、荧惑、镇星、太白相聚于觜,亮惨惨的。太史占卜后说:“王者兴起之兆。”此时神武从信都起军,此时已打败了尔朱兆等部。四月,斛斯椿捉住天光、度律解送到了神武那里。长孙承业派遣都督贾显智、张欢入洛阳,活捉了世隆、彦伯。并开刀问斩。尔朱兆逃到并州。仲远跑往梁州,不久就死在了这里。是时凶暴已除,朝廷喜悦。当初战事未起的前一个月,章武入张绍半夜里突然被几位骑士挟持翻过城墙,来到一大将军面前。大将军命令张绍做向导。领兵往邺,为的是辅佐朝廷除去残贼。张绍回过头来看时,士卒极多,但却异常整肃没有丝毫声响。快到邺城了,才放他回家。到交战这天,尔朱氏军人见军阵外神武的骑兵步卒四面逼近,大概是得到了天神的帮助。

紧接着神武就进入了洛阳,废掉节闵帝和中兴主而立孝武。孝武即位,授神武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子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增加封地连前累计15万户。神武不接受天柱大将军之职,并请求减少五万封户。还邺,魏帝在乾脯山摆设告别宴席,同神武手拉手相互道别。七月壬寅日,神武率部北伐尔朱兆。封隆之说:“侍中斛斯椿、贺拔胜、贾显智等人以前服侍尔朱氏,都是忘恩负义之徒,现在住在京城,受宠遇,一定会制造事端的。”神武很是赞同这一看法,押解天光、度律来京师后,予以处死。于是神武从滏口进入。尔朱兆大肆抢掠晋阳,北保秀容。平定并州。神武认为晋阳四周阻塞,就将大丞相府安置到了这里。尔朱兆已经到了秀容,分兵把守险要之处,时常派兵骚扰。神武宣言讨伐,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因此尔朱兆放松警惕。神武估摸到新年时尔朱兆要宴会,就派遣窦泰率领最精锐的骑兵急奔秀容。一天一夜跑了300多里,接着神武又派出主力紧随其后。二年正月,窦泰悄悄地进到了尔朱兆的庭院之中。尔朱氏的兵士十分的慵懒,猛然看到窦泰的骑兵,都惊慌而逃,追赶到赤洪岭,打垮了他们。尔朱兆上吊自杀,神武亲临丧场,用厚礼安葬。慕容绍宗带着尔朱荣的妻、子和剩余的部众固守乌突城,投降后,神武认为他有义,待其十分的厚重。

神武占据洛阳后,尔朱仲远部下都督桥宁、张子期从滑台赶来归附,神武认为他们助桀为虐,而且反复无常,就杀掉了他们。斛斯椿因此内心恐惧,就与南阳王宝炬及武卫将军元毗、魏光、王思政在魏帝面前诬陷神武。舍人元士弼又奏报神武接受诏书时极不恭敬。先前魏帝对贺拔岳有疑心。孝明帝时,洛阳城中两拨互相搏击,谣言说:“铜拔打铁拔,元家世将败亡。”好事者附会二拔为拓拔、贺拔,讲的是这两家都即将衰败的征兆。此时司空高乾密函告知神武,称魏帝贰心,神武就将此密信上呈。魏帝就杀了高乾,又遣东徐州剌史潘绍业密令长安太守庞苍鹰杀掉高乾的弟弟昂,昂早就听到兄遇害的消息,用长矛刺柱,在路旁埋伏壮士活捉了潘绍业,并从其身上搜到了魏帝敕书之后,前来投奔神武。神武抱着高乾的头颅,哭着说:“天子冤杀了的司空!”马上让人用白武幡安慰其家属。这时高乾的另一个弟弟高慎在光州,为政严猛,又纵容部下巧取豪夺,魏帝撤了他的职。高慎听到消息,打算逃亡梁州。其部将劝慰道:“您有大功于国,不一定受株连。”高慎就穿着破衣推着小车回到渤海。路上遇到使者,就跟着投奔了神武。从此魏帝与神武有了隔阂。

阿至罗人正光以前常向魏称臣,自从朝廷多事,都叛变了。神武派遣使者招纳,他们就归顺了。先前,魏帝诏令平定贼寇后,罢除行台。到那个时候,异族纷纷归附,又授神武大行台,给予相机处分的权力。神武送给异族人粮食衣服,旁人认为这是浪费,得不到益处,神武不听,一如既往地进行安抚。酋帅吐陈等人感恩不尽,都愿意听从指挥,救曹泥,取万俟受洛干,起了极大作用。河西费也头人纥豆陵伊利盘据河池,拥众恃险,神武虽多次派遣使者招附,但他却不顺从。

天平元年(公元534年)正月初九日,神武率军前往河西,征讨费也头人纥豆陵伊利,取胜后,将其部众迁往河西。

魏帝心中有异,时侍中封隆之私底下对孙腾说,隆之妻亡,魏帝想把妹妹嫁给他。孙腾不信,但内心生起嫉妒,就把这件事偷偷地告诉了斛斯椿。斛斯椿向魏帝做了报告。另外孙腾带兵器进禁省,擅自杀了御史。两人同时逃走,投奔神武而来,向神武诉说魏帝在自己面前殴打舍人梁续,光禄少卿元子干捋袖伸臂跑来帮忙,并对孙腾说:“告诉你的高王,元家儿拳就这个样子。”领军娄昭托病回到晋阳。魏帝就让斛斯椿兼任领军,分别安排诸将以及河南、关西等地剌史。华山王鸷在徐州,神武派邸珍夺走了他的钥匙。建州刺史韩贤、济州刺史蔡俊协同神武举义,魏帝对他们极其仇视。因此裁撤建州剥夺韩贤的要职,命令御史中尉綦俊侦察蔡俊的犯罪事实,派开府贾显智做济州刺史,蔡俊不服,魏帝愈加恼怒。

五月魏帝下诏,称要征讨句吴,调集河南各州兵士,增加皇宫宿卫,派人守护河桥。六月初六日,魏帝秘密诏令神武:“宇文黑獭自从平定秦、陇之后,多有非分之求,倘有变动欺诈,务请策划处理。不过,宇文氏的表、启之中还没有暴露出彻底的反叛之心,攻讨之事不可匆匆决定,因此召集大臣,商议是否可行。都说以南伐为名,内外戒严,一来防备黑獭突然起事,二来可以威逼吴、楚。”此时魏帝准备攻打神武,正在调兵遣将,担心神武怀疑,所以下诏解释。神武则上书说:“荆州同蛮地相接,距畿服较近,关陇依仗边远,欲有逆谋。臣现在悄悄领兵三万,拟从河东渡过黄河;又命令桓州刺史库狄干、瀛州刺史郭琼、汾州刺史斛律金、前武卫将军彭乐统兵四万,从来违律渡河;派遣领军将军娄昭、相州刺史赛泰、前瀛州刺史尧雄、并州刺史高隆之率兵五万,攻打荆州;调集冀州刺史尉景、原冀州刺史高敖曹、济州剌史蔡俊、前侍中封隆之带兵七万、突骑五万,进军江左。都必须严格约束部众,认真听从指挥。”魏帝感觉有异。就拿出神武的上表,命令百官评议,希望能制止神武各路兵马行动。神武也马上召集在州郡的僚佐,请他们广泛发表意见,再以表的形式上奏魏帝。依然用真诚的誓言表白自己的忠心:“臣遭小人离间,陛下万一怀疑,其桀傲不驯之罪,就会像尔朱氏那样受到诛讨。臣如果不尽诚竭节,胆敢辜负陛下的话,那么就使身受天祸,断子绝孙。陛下如果相信臣的赤心,不兴干戈,就该将一二佞臣逐出朝廷。”二十日,魏帝选录在京文武大臣的议论再次回答神武,让舍人温子升起草诏令。子升迟疑不决未敢动笔。帝坐在胡床上,变了脸色,拔出长剑威胁。子升这才拿起笔来。

当初,神武从京师出发拟将北行,认为洛阳久经战乱。王气已尽,即便有山河之险,但土地狭窄,赶不上邺地,因此请求迁都。魏帝道:“高祖定鼎河洛,为永久的基地,规划营建,一直到世宗朝才告结束,王既然有功于国,就应该遵从太和旧典。”神武听从了诏令,到此时,又旧事重提。调遣三千骑兵镇守建兴,增益河东及济州的军队,规定以白沟为界,所有船只不准入洛,各州和籴粮食全部运送邺城。魏帝又诏令神武。“王若顺从民心,杜绝议论,唯有撤退河东之兵,罢除建兴之戍,送归相州之粟,追还济州之军,命令蔡俊辞职,打发邸珍离徐,止戈散马,各治家业,所须粮食,另请转送。那么小人就会闭口,怀疑也就不会产生了。王在太原高枕无忧,朕在京洛无为而治。永不举足渡河,互不再动干戈。王若挥军南进,问鼎轻重,朕虽不武,欲止不能,一定要为社稷宗庙考虑,筹划出最好的计策。决策由王,非朕所能定夺,造山止篑,实在可惜。”此时魏帝让任祥兼任尚书左仆射,加开府仪同三司,任祥弃官逃到河北,占据地盘等候神武。魏帝于是下令凡是北方的文武官员去留听便,下诏公布神武罪行,为北伐筹划营谋。神武也停马宣言,说:“今尔朱氏专权,我等举起义旗,辅佐皇上,义贯幽明,反被斛斯椿诬陷,把忠诚说成了叛逆。古代赵鞅兴晋阳之兵,诛杀君侧的恶人。今日南进,只不过是声讨斛斯椿而已。”委任高昂为前锋,说:“如果听了司空的话,那会有今日的举措!”司马子如回答说:“原本打算立一弱小者为帝,今天的行动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魏帝向关右征兵,召请贺拔胜赶往行在,派遣大行台长孙承业、大都督颖川王斌之、斛斯椿一同镇守武牢,汝阳王暹守石济,行台长孙子彦率领前恒农太守元洪略镇陕,贾显智带豫州剌史斛斯元寿讨伐蔡俊。神武指派窦泰和左厢大都督奠多娄贷文抗击显智,韩贤抵挡汝阳王暹。斛斯元寿部投降。窦泰、贷文在长寿津与贾显智相遇。显智秘密谈妥了投降事宜,就率众撤走。军司元玄发觉盾。赶回行在,请求增兵。魏帝调遣大都督侯几绍奔赴前线,两军便在滑台东侧大战,显智带领兵士投降,侯几绍阵亡。

七月,魏帝亲自带领大众屯驻河桥。神武在距河北十余里的地方,再次派人表明诚意,魏帝不睬。神武就率军渡过黄河。魏帝向群臣问计,有的说往南投奔贺拔胜,有的说往西占据关中,有的说固守洛口决一死战。何去何从,无法决定。元斌之与斛斯椿因争权夺利,关系不洽,斌之留下斛斯椿抄小路跑回,蒙骗魏帝说:“神武的兵来了!”当天,魏帝逃往长安。己酉日,神武进洛阳,暂居永宁寺。

神武认为不能错过大好失机,便同百官商议,任命清河王亶为大司马,居尚书下舍而秉承意旨来决断大事。王出入称警跸,神武讨厌。不久,神武抵达恒农,于是向西攻下了潼关,活捉了毛洪宾。进军长城,龙门都督薛崇礼投降。神武率部后退,驻扎河东,命令行台尚书长史薛瑜守潼关,大都督库狄温守封陵。筑城蒲津西岸以守华州,便命令薛绍宗做刺史。高昂行豫州刺史事。神武从晋阳出发,到此时为止已向魏帝致函四十余通,但都没有得到答复。九月初十日,神武返回洛阳,又打发僧人道荣奉表入送关中,仍无答复。于是聚集百官、沙门、耆老,议论立谁为帝。神武认为从孝昌丧乱开始,国脉中断,神主无依,昭穆失序,永安帝以孝文帝为伯考,永熙帝迁孝明帝神主于夹室,功业丧失福佑短浅,根源就在这里。因此决定立清河王长子元善见。大家意见一致,便向清河王报告。王说:“天子无父,若立我儿,我会毫不悯惜自己的生命。”元善见即位。这就是东魏史上的孝静帝。从这时起,魏一分为二了。神武考虑到魏帝跑到了关中,担心他进逼崤、陕,洛阳又在黄河之外,接近梁境,如若进攻晋阳,两边不能很好衔接,就动议迁都于邺,护军祖莹赞同。诏书下达三日,车驾出发,户口四十万也狼狈上路。神武留在洛阳处理事务,事情办完后就回到了晋阳。从此开始,军国大事,全归相府处理。

天平二年(公元535年)正月二十二日,魏帝下诏褒奖,任命神武为相国,授黄金装饰的斧子,佩剑着鞋进宫殿,朝见不快步地走。神武坚辞不受。

三年(公元536年)正月二十二日,神武统领库狄干等万余骑兵偷袭西魏的夏州,不吃熟食,四天就赶到了。捆绑长矛做成云梯,深夜攻进城里,活捉了刺史费也头斛拔弥俄突。仍然委任他做刺史。留都督张琼镇守夏州,将其部落五千多户迁往东魏。十二月二十五日,神武从晋阳出发进行西征,命令兼仆射行台汝阳王遏、司徒高昂等人急赴上洛,大都督窦泰从潼关进发赶往此地。

四年(公元537年)正月十七日,窦泰军败自杀。神武宿营蒲津,因冰薄不能渡河无法支援,便班师回归。高昂攻克上洛。十月十八日,神武西讨,从蒲津渡河,有众20万。周文在沙苑布阵。因地形险峻,神武率部稍作退却,西魏军呐喊着发起冲锋,东魏军大败,丢弃武器盔甲18万余件,神武骑着骆驼逃跑,又坐船回到了黄河东岸。

元象元年(公元538年)三月初二日,神武坚决要求解除丞相之职,魏帝表示同意。七月二十五日,行台侯景、司徒高昂在金墉围住了西魏大将独孤信,西魏帝以及周文都跑来救助。大都督库狄干率领诸将作为前锋,神武统众紧随其后。八月初四日,战于河阴,东魏大败西魏军,俘虏数万。司徒高昂、大都督李猛、宋显阵亡。西魏军失败,独孤信率先跑入关内,周文命令都督长孙子彦保守金墉,烧燃军营后就逃走了。神武派人追赶到崤,没有追上只得返回。早些时候,神武估计西魏军会来侵犯,率众从晋阳出发,抵孟津,还没有渡过黄河,交战的双方互有胜负。不久,神武过河,长孙子彦弃城逃走,因此神武毁掉了金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