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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三十七、忠孝难择,毁路之初

钟离国监牢。

“走!皇上要见你!”狱卒推搡着容成尹少前往。在牢中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对他都是不闻不问,既不严刑拷打,也不提审。当初眼睁睁地看着义父被带走却无能为力,现在终于要轮到他么?

“大胆,见了皇上为何不跪?”皇帝身边的公公一声怒喝,容成尹少看了端坐在上方的皇帝一眼,一脸鄙夷地转过头。

“呵呵,子书好骨气啊!”皇帝幽幽开口,并不介意他的无礼,见他没有理会便顾自又说下去:“有骨气是件好事儿,只是要看你用在什么地方!”

“皇上跟你说话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见容成尹少还是没有搭理,皇帝微微有了愠气,公公见风使舵立马夹着嗓子又发话。

“皇上与我说话又哪有你插嘴的份!”容成尹少一声喝,倒叫公公无言以对。

皇帝见他肯搭话了,大手一挥示意公公住嘴,复又说道:“可知朕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何事?”

容成尹少挑一挑眉,却不说话。

皇帝也不与他计较:“朕昨夜睡得正香,忽然有人拿着刀指着朕的脖子威胁朕,口口声声让朕放过你,你说好不好笑?”

“什么人?”一听皇帝的话,容成尹少立马紧张了起来,不管那人是谁总是来救自己的,而皇帝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就肯定是那人凶多吉少了。

“一个女人。”皇帝把玩着手里的头发,故意卖着关子。

女人?容成尹少仔细回想着,自己并没有多少女性朋友,且有武功的女子,莫非是……素和灵雪的名字猛得蹿上心头,难道是她来救自己么?可是她早就逃走了不是么?

“想知道么?”皇帝抬眼看了一脸他布满灰尘的脸,继续说道:“只要你肯答应朕一个条件,朕便告诉你可好?”

“什么条件?”他早就猜到皇帝找他不会有好事,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让你那些手下开仓放粮,贴补朕的军饷。”

一听是这个条件,容成尹少不由冷哼一声,笑道:“真是妄想!你以为他们关仓断粮是因为我么?那皇上真是太抬举我了。”

“哦?”皇帝放下手中的头发,一脸冷笑地看着他:“如此朕即便是把你杀了也无事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容成尹少将头一撇,说得一脸凌然大气。

皇帝看着他一脸的刚毅,强压下内心的愤怒,呵呵笑道:“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朕怎么觉得你这个书生有用得很!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钟离君诺打的什么算盘主意,朕已经昭告天下:三王爷钟离君诺勾结江湖门派花西宫意图谋反,东窗事发逃离在外,悬赏千两取其首级,并封官加爵。你说,若是他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时间来帮你呢?”

皇帝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容成尹少的心上,怪不得近半个月来王爷府的探子音讯全无,而他一个牢狱中的人又怎么知道那些没用的早被皇帝处置了,而那些有用的早就去找他们的宫主去了。

“他不是你最亲的兄弟么?”容成尹少甚是奇怪,当年皇上勇救三王爷的佳话可是传遍整个钟离国,无人不为他们的兄弟情深而赞叹,如今,怎又会置他于死地。

“兄弟?哈哈哈哈~”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朕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兄弟,朕要的是江山,江山你懂吗?”

义父说的果然没错,皇上变了,根本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的大皇子了。他现在是一心想扳倒相国,扳倒三王爷,扳倒一切阻碍他独拥江山的人,自然也包括自己这个手握钟离经济命脉的人吧。到底是野心改变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人制造了大野心呢?

“江山真的比亲情还重要吗?”容成尹少问。

“或许你对亲情看得比较重。”皇帝等的就是这句话,对着身边的公公道:“带上来!”

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中年女子被带了上来,衣服上已经破了许多道口子,微微渗着血,想必是刚经过一顿毒打,只是这人眼生得很,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又怎么会来救自己呢?看看皇帝,容成尹少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不要这么看着朕,朕只是来看戏的。”

皇帝的话音刚落,容成尹少还没反应过来看戏一词指的是什么,黑衣女子却挣脱了束缚扑到他的身前,一双泪眼满含深情地看着他:“子书,我的儿,我是娘啊!”

女子的话犹如一颗炸弹,瞬间将他的理智轰得噼啪作响:“你是,娘?”

“是,我是你娘啊!我的儿,让你受苦了。”女子的泪潸然而下,那表情不似演戏。只是,忽然间出现一个娘,叫他如何接受?

“皇上,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戏吗?子书的娘早在子书4岁时就死了。”容成尹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虽然他好想好想再见他娘一面,虽然他深知他娘并没有死,可是,这不排除这只是皇上导演的一场好戏。

“原来如此。”皇帝点点头,对着黑衣女子说道:“你的儿子不认你了,看来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吧。”言罢,伸手接过公公递上来的长剑,直指女子咽喉。

“不!子书,当年是娘抛弃你,是娘不对,可是,娘知错了,你再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好不好,让我弥补我的错误!”女子激动地晃着容成尹少的身体,泣不成声。

“你忽然间出现,要我如何相信?”容成尹少轻轻推开她,看着她满面泪水,心也不由地疼痛,难道眼前这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否则,她的悲喜为何会牵动自己的心呢?

“你满月的时候我亲自给你戴上了一条长命锁,背面刻的就是你的名字啊!”女子说道。容成尹少摸了摸自己脖间的长命锁,却是从小就戴在身上,背面也确实刻着他的名字,但是只要是有心人都可以查得到的,这点似乎不太可信。

看着他怀疑的眼神,女子似是着急了,努力地回忆着,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拉着他的手说道:“如果娘没记错的话,三岁那年你贪玩打破了你爹最喜爱的青花瓷,是娘偷偷地带着你去买了个一模一样的赝品放回去的,当时你还调皮地对娘说:‘母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让父亲大人知道哦!’你还记得吗?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啊!”

再一次,容成尹少晃了晃身子,努力稳住身子,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女子,模糊的记忆似是一点点清晰了起来。没错,这是他今生唯一的秘密,也是他与母亲间唯一的秘密,这段回忆,也是唯一一段母亲与自己间的回忆,母亲留给他的回忆太少太少,少得他想记起什么却只是一片空白。

泪湿了眼眶,如果眼前这女子不是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与母亲间的唯一的秘密呢?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泛滥的眼泪,容成尹少一把扑进母亲的怀里,哭着喊道:“娘,儿子好想您,好想好想您啊!”黑衣女子也回抱着容成尹少,一脸泪痕,只是那眼里的狡黠却叫人看着心寒。

“好感人的一幕母子相认啊!”皇帝拍着手笑道:“子书,你该不该感谢朕为你找到了娘呢?”

容成尹少也是个聪明人,皇帝如此镇定地看戏,而他娘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必定是这个人下的狠手,只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母亲在他手上,想必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果然不出所料,皇帝立马让人将他们两个分开,抓住绮里听枫,容成尹少他娘。

“我答应你的条件,你马上放了我母亲。”容成尹少急切地说道。

皇帝却耍弄着手里的剑,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以为跟朕讨价还价这么容易么?”

容成尹少早猜到他不会轻易放手,只是真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也不敢轻举妄动。

“朕听闻玉面公子满腹经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军师,不知道朕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玉面公子屈尊为朕办事呢?”皇帝这话说得谦逊有礼,将他捧上了天,却不知对于他来说,犹如下了地狱。

归顺他,且能保得母亲平安,却对不起素和一家,恐要落得不忠不孝的骂名。若不归顺,忠孝两全,但母亲必定性命不保,这左右都是死的事,可叫他如何选择。

看着他犹豫的模样,绮里听枫忽然大喊一声:“子书,别管娘了,娘能在有生之年认了你,得到你的原谅,死也安心了。你不能为了娘,做个不忠不孝之人啊!”话音刚落,狱卒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一丝鲜血立刻从嘴角流下。容成尹少连忙上前一步,却被挡下。

“朕的时间不多,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皇帝一声令下,旁边的公公就开始挤着嗓子数着:“三~二~”

“我答应!”容成尹少连忙赶着一之前答应,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刚相认的母亲去死,那比杀了他还要痛苦啊。

“我答应你!我帮你!放了我母亲!”容成尹少连连吼叫出声。世界上最难的选择就是二选一,而他却不得不选择其一。

“好!哈哈哈!”皇帝得意地大笑:“你母亲朕会好好对待,免得你心口不一!”

皇帝不放人,容成尹少却没有定点办法,恨恨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容成尹少从来都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此刻,却恨不得杀了这个狗皇帝!

“哈哈哈……母后果然好计谋啊!”永寿宫听雨楼里,皇帝从轮椅上站起,健全的双脚快速走到黑衣女子身前,疼惜地说:“只是苦了母后受这些皮肉之苦,这段日子还要在这里屈就。”

“这点苦算什么!”绮里听枫冷冷地一笑,眼里的寒气逼人,“马上下旨昭告天下,就说太后为不孝子三王爷赎罪,长伴青灯古佛永不面世。另外,马上给容成尹少加封官爵,越大越好,我要让他没有丝毫退路。”

“是,儿臣马上就去。”又坐回轮椅上,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