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二十四史-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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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物春秋(7)

三十年,刘义宣迁升任司徒、中军将军、扬州刺史,侍中职位不变。还没到任职的地方去,遇上刘劭弑君,自立为皇帝。拟任命刘义宣为中书监、太尉,领司徒、侍中的职位同以前一样。刘义宣听说他的任命后,立即起兵,征调聚集兵器士卒,传布战书于远近。适逢世祖入京师讨伐刘劭,刘义宣派他的参军徐遗宝领兵三千人援助,作他的前锋军。世祖登皇帝位,任命刘义宣为中书监,都督扬州、豫州二州诸军事、丞相、录尚书六条事、扬州刺史,加赐给羽葆、鼓吹、班剑四十人,持节、侍中国以前,改封为南郡王,享有食邑一万户。进封谥号给刘义宣所生女为献太妃,册封次子宜阳候刘恺为南谯王,享有食邑一千户。刘义宣坚持辞让在朝廷内的任职和刘恺的王爵不受。于是改授给他都督荆州、湘州、雍州、益州、梁州、宁州、南秦州、北秦州八州诸军事、荆州、湘州二州刺史,持节、侍中、丞相职位不变。降低封赐刘恺为宜阳县王。刘义宣所属的将领、佐吏及以下的官员,一并都有不同程度的赏赐。长史张畅,事迹见于本传。谘谇参军蔡超专门掌管书记和参谋事务,任职为尚书吏部郎,仍任丞谘议参军、南郡内史,受封为汝南县候,给食邑一千户。司马竺超民任黄门侍郎,仍任丞相司马、南平内史。其余的人各自都有差任。

刘义宣在任十年,兵力强盛,财用富足,又首先创立义举,发兵讨伐刘劭,威名称誉天下。凡是他有所请求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一样不从他所愿的。朝廷颁布的制度,有不与他的意思统一的,他就一概不执行。曾经献给世祖酒,首先自己饮足后,再将剩余的酒封送给,他的不识大体达到了这种程度。起先,臧质心怀诡计,耍背叛朝廷,认为刘义宣平凡赢弱,容易左右他,想假借他的名义实行叛乱,用以成就他的奸计。从襄阳去江陵见刘义宣,便尽情礼遇,事情记载在《臧质传》。及到了江州,经常致密信劝说刘义宣,说刘义宣“有治理朝政的才能,建立了兴邦治国的大功,具有了可以使君主都感到不安的威势,从古以来少有全者,应当地位在所有人的前面,及早地做出安排。而且黎民百姓没有谁不归心于你,你如果整顿人马,入朝亲政,朝廷内外没有谁不欣喜若狂拥戴你作皇帝。不如此,一旦降祸于你,后悔将会来不及。刘义宣暗自接受了臧质的游说,而世祖,在深闺官苑中不守礼规,与刘义宣的几个女儿淫乱。刘义宣因此怒从心发,秘密地治理舟船、兵器,准备在孝建元年秋天或冬天起兵反叛,报知豫州刺史鲁爽、兖州刺史徐遗宝一同起兵。鲁爽因饮酒过度而失态,泄漏了刘义宣的意思。因此提前在这年正月便起兵反叛。派府中户曹送版刻印,以刘义宣补为天子,并送天羽仪给刘义宣。徐遗宝也统兵开赴彭城。刘义宣与臧质狼狈为奸,仓促起兵。二月二十六日,刘义宣自行充任都督中外诸军事,在府中设置左、右长史、司马,让他的僚属佐吏都有了宫位名号。派遣传奉表奏刘骏说:“我听说过博陆辅佐汉朝,后来受到宣太后猜疑;昌国辅翼燕国,又被惠王猜忌。常常异姓公卿功高权重时会需用胁君主,容易在君臣之间产生隔阂;葭与莩是同类,可以心心相应,和睦相处。我虽然平庸没有才,懦弱无能,但是稍微献忠诚,处理事情很谨慎。正值刘劭弑杀文帝自立为皇帝的时候,我忘记家庭的安危,抱定以身殉国的信念,发兵征讨刘劭。虽然朝廷的纪年走上正常,得到了延续,我没有树立功劳,但是满尽忠诚和愚心,已经深入人心,感应神灵。我没有得到应有的理解,反而对我的各种各样的怀疑不信任没有停止,我的非议与损毁每天都在发生;犹如织布投杼的声响,纷纷扬扬,不绝于耳。想必是在于奸臣交相作乱,因此渔目混珠,谎言变成了锦贝之文。当这俗行充斥的年代,很少有奉守贞节的臣子;冰与霜都铺天盖地而来,覆盖了最后凋谢的花木。大家都耽逸于乱世,安然自得,心甘情愿地劳居在非正宗的朝廷。都竟相采摘为人所耻的官带冕服作了高官,惟人家的投赐遗赠是取。及至获得的职位,超过了以前最受宠幸的大臣的职位,任职给他们参与辅佐朝廷大政,恣意培植丑恶的党徒,荒谬地杜撰异端邪说,置疑蛊惑贤明的君主,诓骗人民的视听。又到南国赴任的郡国僚属,他们备受劳苦,不足以纪载史册,贪天之功,据为已有,结党营私,互相庇护,企图推翻宗室朝廷。臧质在往年谨守忠节,讨伐刘劭,功勋很高,超过了古代的贤人;鲁爽服从大义,志洁可以刊刻在金石之上。他们这些人受到朝廷猜忌,一定要进行陷害。以前汲黯还在的时候,西汉刘安受其辅佐还能安于志节;孔父既然已经死了,华督就放纵凶逆。我虽然没有武德,领先不辞艰苦也稍有功绩,反而受到谗狡,受到限制而被诱召。宗族祭祀将要出现危险,皇帝的王冠将会不得其所。

我托身寄体出生在皇室的家族,累朝历代经历了一些日月。皇室倾颠,朝政坠毁,责任都在我身上。岂敢忘记投鼠忌器的明训,甘愿受到冒犯宗室基业的惩处。于是就征集召募兵器和士卒,分别命令他们到各藩属郡国去,好让忠于皇室、勤于王政的人能够中泄愤慨,让仗义的人效力征伐,诛杀了凶恶丑陋的人,再到朝廷谢罪。如此,那么我前进一步说,不致于有负七庙祖先的灵位,退一步说,无愧于文帝、孝武帝二个朝代的恩遇。临进表奏,感慨惭愧,奏辞难于表达自己的内心。

孝武帝刘骏下诏回答说:“皇帝恭敬地问候你。我不奉天命,招致蒙受了灾难,宗室与朝政都处于危险,相互为祸的时候很快就要来了。所以身自为八百诸候的首领,雪清冤屈与耻辱,在于依靠你们的高妙的计策,共同救济艰难时事,杀了刘劭。于是,以孤寡之躯,愚暗不堪用的才能,继嗣了奉祭先祖洪祀的大统。尊亲国戚之间,依功勋酬赏,为的是表明我的心意,便于辅助朝政,尽其职守,所希望的也就是在于匡扶社稷,拯救王业。至于好的言论不曾闻达,小的功德却已经先行著录,勤于王政的事业没有完成,毁誉害身的阴谋已经来了。臧质的为人险恶燥急,没有品行,抛弃人的伦理,因此不曾被重用。你立志在于问鼎皇位,有了凶恶的意图,就一定会逞势行动,先是假借牵强附会的事物,扇动诱惑不明白事理的人,用以掩盖自己真正的意图,达到犯上作乱的目的。如果让那群群逆朝廷的人都心满意足,让那些邪恶的人争相任意驰骋,我耽心你临到受难乌有其命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积怨已经很多,灾祸已经接连不断地来了,哪里还知道事情的真谤。你为人明智,但是还有不及的地方。背叛宗室这个根本,崇仰作奸的人,迷信新近惯于谗毁人的丑类,还来谈谋求宗室朝政。虽然步履露径小道,犹明日照中天,喧器议论,纠葛纷扰。我以最大的仁道和无私的公正,杜绝制止有关猜疑的议论,相信正义,推诚至公,远近皆知。我不耽心事物会发展到一筹莫展,不好的预言真正应验出现。我只是可怜你用心良苦,到头会失掉了你所追求的。不要忘记睡觉和吃饭吧!

现在我就亲自统帅六师,广泛地命令各地长官,告祭先祖,盟誓群众,直指柴桑,枭首车裂为首作恶的人,用以谢罪天下。随后警跸清理长江两岸,鸣銮荆郢之路,放下武器,穿戴衮服,到宗庙去当面禀告先祖列宗,用以规劝那些还想大逆不道的人。宋朝无福,祸结冤连,仍然缠绕着王室。去年平定乱事,杀了刘劭,刚以为可以以此为鉴,垂训长远,希望得以松驰紧张的气氛,永远消灭灾难。难道说事情刚过去,时间还不到让一季的庄稼成熟,又要看到大难临头,高祖、太祖二朝创立的王业,将又要坠毁于深渊?仰上临祝宗室鸿业,唯有深感悲恸。”

太傅江夏王刘义恭又致书给刘义宣说:

“刚听道路上的人说,刘义宣、臧质背叛了朝廷。说这话的人言之有据,我仍然说会象他们说的那样。道听途说不足为占,应当绝于智着的耳朵,不会再行传播。忽然看到了你的表奏,将要动用晋阳的军队开始行动,我感到震惊,愕然不知所以,恐骇,为你感到惋惜,不知道从何说起,倘若是君主幼弱,臣子强盛,朝政移至了宰相,扰乱了朝纲,进而要造反呢?还是君主在上昏庸无能,臣下纵恶无道,于是对朝廷有所畏逼,然后贤臣藩属难于尽忠职守,及至难处机衡,所以要造反?难道你不曾听说圣明的君主统治了国家,万事万物都已经顺理成章?现在你要称名发兵于你所说的国家兴盛开始的时候,你要扶危难于国家已经安定之,用以达到你的目的,我私下深深为大弟弟忧虑这件事。去年,二凶大逆不道,篡夺朝政,四海之内,万民同奋,弟弟协和宣扬忠义仁孝,奋起发兵,拥戴圣明君主。大功盛德,已经昭彰时世,载入史册,为此皇朝钦敬嘉奖你,也算是又给了优厚的赏赐。宰相的位置,是人臣中间最高的,现在属于你;江左形胜之地,是很少册封给人的,现在也封授给了你;一家受封两个王位,举世少有,现在你和你的儿子刘恺也一并封了王。上表自称你加倍地推诚致公,但是人们看到的是已有的事实。丢掉什么,保留什么,不是因时制宜,而是按你的主观意愿在决定。褒新进益,方省后命,一旦丢掉了它们,可说是命中注定的。我们这些依靠先帝慈爱养育,所获得的东西超过了常人。思考报答先帝的厚恩,天数是不可能让我们达到极点的,竭尽全力,克尽赤诚,犹尚害怕不能报答恩泽,于事无补。怎么还能够胡乱地听信那些胡说八道,轻易招致祸害与灾难呢。西周时国内到处传播流言蜚语,罪责自然都归属到了管叔、蔡叔的头上;秦朝没有晃错的时候,朝政只好沿袭战国七雄的旧典。丢掉西汉张苍制定的条文规范,难免就要踏上西晋齐王司马同失败的道路。

以往仲堪借兵于灵宝,寻即遗害了灵宝的宗族;孝伯授事于刘牢,靠忠诚而善终。这些都是上古时代已有历史事实,当今要以此为借鉴。臧质那个人少年时就没有好的品行,弟弟清楚有关他的全部情况,就是凭靠了他是你的不关紧要的亲戚,而且稍有一些殷勤劳苦。并得到你任意推举迁长,及至超过三纲五常的伦理。他依靠在西楚比较强的兵力,企图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大逆不道的阴谋倘若得逞,恐怕他就不再是池中之物,鲁家父子,世代都冤枉受到国家的封赐而不效忠朝廷。世祖刚要弘扬国家的宏图大业,因此鲁爽等人都受到了与雍齿相等的封赐。让他据有五州的势力,这真是虎兕钻出了笼子,只待作刘渊了。徐遗宝是坦护之的女人的弟弟,以前因为垣护之归属我作我的下属,苦苦追求要出师北上镇守,没有答应他,所以不高兴,就远远地投奔了西土。近来他盘旋左右顾盼在湖陆那地方,把他的意思故意表现给刘雍看,他的用意一目了然。刘雍是徐冲的舅舅,恰好得到了密信,于是盟誓掉转刀口。自从虏寇侵扰边境以来,国家宗室的事业都凋弊不振,安定地匡扶它,也许还有希望获得国内的安宁平静。弟弟不躬亲安抚百姓,效忠朝廷,反而随臧质他们那些人扰乱邦士它宁,我担心的是边鄙地区将成为荒野了。你应当从长远想想高祖创立国家基业的艰难,从近处顾念宗室与国家屡次受到了灾祸的侵害,需要及时停止兵戎相见,共同安定宗室朝廷。你现在的责任是要通过自我反省以谢过失,诛除臧质那些危险的邪恶之徒,用以将功补过。这样对于以前可以保证功勋不受影响,对于以后,能够将善行著人竹帛,载人史册。以前西汉梁孝王能够悔罪改过,得到了景帝谅解并加强了恩宠;东晋阜、质改过自新,肃宗司马绍降恩泽给他了。忠诚教诲,往往是忠的事情出现以后,才想得起来;祸与福的机遇,只有明智的人才能察觉到。

现在的君主精于,英明果断,他周围的贤能策士,多如林木,忠诚的臣子乐于为他发愤图强,勇猛如虎的义士投靠他乐于为他效命。威武雄壮的战马遍布在野外。用于水战又长又大的方舟浮满了江河。我以浅薄才能,辱权被授予节钺,总督全军将帅,率先统领军队,一声令下,晨旦之间,将士将风驰电掣,清除南国叛逆,使之臣服朝廷,志在必得。之所以整装未发,延缓行动,希望弟弟能尽快醒悟。如其不然,沉溺于奸佞之人的异端邪说,一意孤行,其结果将是灭意要使你遭受祸殃。临致书时感慨烦懑,不知道文意的次序,没有章法。”

刘义宣传达战书给所有州郡,给官吏们加官进爵。派参军刘堪之、尹周之等率领军队去与臧质会师。雍州刺史朱修之起兵归顺朝廷。刘义宣二月十一日率领十万大军从江津出发,战船在江上连绵,列队长达数百里。这天刮大风,船沉覆没,仅存不多的船只载人驶人中夏口。任命他的第八个儿子刘慆为辅国将军,留镇江陵。派鲁秀、朱昙韶领兵一万余人向北讨伐朱修之。鲁秀初到江陵,拜见刘义宣,拜见后出门,用手拊胸口说:“我哥哥鲁爽错误地投靠了人,错误地参与了事。他与痴呆的人一道作逆贼,今年就会失败。”刘义宣到寻阳,与臧质一同发兵,以臧质为前锋。到鹊头,听说徐遗宝失败,鲁爽在小岘那地方被割下首级,大惊失色。世祖派镇北在将军沈庆之送鲁爽首级给刘义宣看,并给他书说:“你这奴仆,担任了一方的要职,不行王道,却统领逆贼荼炭生灵。近来又率领你那微不足道的军队,指挥他们前往剪扑朝廷命官,反叛朝廷。军队的前锋还没交战,逆贼鲁爽就割下首级臣服了朝廷。这情契异乎寻常,或许还想与鲁爽相见一面,趁他的首级还可辨认出来,迅速派人送给你。”刘义宣、臧质一并感到惊骇惧怕。

孝孝帝先派豫州刺史王玄谟率领舟师屯驻在粱山州内,东西两边都是却月城,营栅非常坚固。刘义宣屡次致书给王玄谟,要王玄谟投降,王玄谟还报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