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并不喜形于色的皇甫敖,即使在生气的时候,也不过轻蹙一下眉头而已。今天却凭着我的几句话大发雷霆。所有青龙帮的帮众都不禁目瞪口呆。唯有蜷在地上的梁风和站在一旁的秦朗见怪不怪。众人都低着头,深恐皇甫敖的怒气殃及到自己。
‘乒乓……’一声巨响,一旁的一人高的花瓶应声落地,好好的一个器物,转眼间就四分五裂,我感觉到手臂上突然一阵莫名的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飞起来的瓷片,划过我手臂,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渗血的锐利伤痕。
刺目的鲜血划过手臂,手背,指尖,最后落在了光洁的地板上,我却始终都站在原地不曾动弹,皇甫敖郁积在心头的怒气始终需要发泄,而那个承受怒气的对象,理所当然应该是我,一切因我而起,我希望也可以因我而终。
在发现我受伤的那一瞬间,皇甫敖第一时间冲了过来:“该死!为什么不躲开?快叫汪医生来。”皇甫敖埲着我的手,心急火燎的吩咐道……
“你不会真正伤我的,这只是个意外!”我淡笑着说道……
“这么深的伤口,以后会留疤的!”皇甫敖的脸上一脸后悔之色……
“没关系,就当是爱的记号好了,以后走到哪儿,一看见它,我就会想起你。吃饭的时候会想,写字的时候会想,只要需要用手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我微笑着说道……
“不!我不要你想我,小丫头,不管你怎么说,我绝不让你离开我!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是个灵魂的孤独者,只有你进入我的生命后,我才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你知道吗?在过去,孤独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的滋味。我答应你放了梁风,条件是你不许离开我好不好?”象是命令,又像是恳求,皇甫敖紧紧抱住我,软弱的像一个孩子……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紧紧地回抱住他,就再无别的选择了。
四周的人在秦朗的示意下,都悄然退了出去,包括蜷缩在地上的梁风,也被人轻手轻脚的抬了下去,临走前秦朗深深地注视了我片刻,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转身走出大厅,将宽阔的空间留给了我们。走到门口,他的身形略微顿了顿,冲着我露出了大拇指,转瞬便走了出去。
晚上回到医院后,我便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我终究还是摆脱不了被人左右人生的命运?我顾虑的事情,顾虑的人太多,所以根本没有一件是我随心所欲想要做的。这辈子我做的最独立的一个决定就是追随皇甫敖来到了纽约。然而。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纠结在一块儿,我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梁风跟他妥协,但终究我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不由苦涩的笑了笑,我这种没有原则的个性,还真是有些可笑!。
突然,病房门被打开了,皇甫敖轻轻走了进来,从身后圈住我,许久后才开口问道:“小丫头,我可以给你一切,为什么你想离开我呢?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答应的!”。
“sunny。”我依靠在皇甫敖怀中软软地低呼着:“现在离开,是为了永远都不离开。我追着你来了纽约三年,我只请求你还我这三年,三年以后,无论成败与否,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哪怕只能永远做你的情妇,我也不会离开。除非你不要我!”。
“小丫头,不行!三年太长了!现在,对于我来说,离开你三个月,三天都太长了,我不允许你离开我那么久。”皇甫敖坚持的说道……
我回头望着那副犹如鬼斧神工的俊美容颜,强硬命令的语气,我的心狠狠抽痛着,那本来不带一丝多余情感的天神面孔,却因我而眉头深锁……
“sunny……”我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来直面着皇甫敖……
“sunny,对与我来说,你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天神,过去是,现在是,但是我不希望将来也是。我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享受着你的眷念,你的宠爱,直到白海芋出现,我才意识到,我配不上你!平凡的上官雅根本没有资格站在尊贵不凡的皇甫敖身边。明明是相似的五官,白海芋身上流露出来的自信,足以让所有的人信服,但是我没有,没有那样的自信,没有那样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勇气……”我以从未有过的真诚,彻底向皇甫敖倾吐着我的心声……
“小丫头,不要和人比,白海芋不算什么,她只是我人为制造出来,给你的一个保护伞。如果你介意她的存在,我会让她立即消失,永远的消失……”皇甫敖急不可待的再次将我扯入怀中,生怕我就此从他的世界消失。
我认真的地迎视着皇甫敖的视线,认真的说道:“sunny,从我这次被挟持的事件来看,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在你身边只能是累赘。我想回到我的家乡,一切重新开始,只要三年,检验我这三年在DFL集团,在你身边所学到的东西。你忘了吗?我也是名牌大学的金融学硕士。”。
皇甫敖默然地注视着我,毫无表情的脸孔上,看不出他对我的话有任何的反应。我心下黯然,骄傲的他,怎么可能接受我弃他而去呢?。
“sunny,让我成长成一个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的女人好吗?”我主动搂上皇甫敖的脖颈,软声哀求道。
皇甫敖伸出手,回抱住我的身体,略微无奈地问道:“小丫头,我真的留不住你吗?”。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说过,我只是暂时离开,三年,或许要不了三年,只要我找到可以坦然站在你身边的勇气,我就会回来。风筝飞的再高,线始终在主人的手上啊。离开并不是不能见面,想我的时候,你可以来看我。我追逐了你三年,以后,换你来追逐我,好不好?”。
皇甫敖加重了力道,紧紧抱住我,隔了良久,他才松开手不愠不火的对我说道:“小丫头,你要有所觉悟,你走了以后,我身边的位置不会永远都替你留着,那样你也要离开吗?”。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想留也留不住,sunny,你愿意给我一个永远站在你身旁的的机会吗?”我满眼期待的看着皇甫敖……
“我可以说不吗?”皇甫敖淡淡地看着我说道……
“不可以!那样你的小丫头会象冬天的海芋花一样渐渐枯死。”我再次将自己投进皇甫敖的怀中……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留下?”皇甫敖脸上浮起一丝愠怒……
“sunny,你说过,不要让任何人左右我的人生,即使是你,也不行。所以,这一次,我想左右自己的人生。”我的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
“小丫头,在我看来,你那些微不足道的理由,都是你任性的表现。”皇甫敖冷哼着说道……
“sunny。”我不满的叫嚷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但是我答应你的要求了。”皇甫敖不紧不慢的说道……
“真是太好!sunny,你真是个天使,哦!不!是天神!我上官雅命中注定的天神!”我抱着皇甫敖的脖颈欣然跳跃着……
“你呀!永远都是我初见时那个傻呼呼的小丫头!”皇甫敖满眼宠溺的看着我,双手狠劲的卡着我的腰肢,多少不舍都包含在其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答应我?明明舍不得我走的啊?你就该霸道的把我留住啊!”一时间无法适应皇甫敖突如其来的转变,心下忐忑,我反而任性地跟皇甫敖较着劲……
“小丫头,我答应你,不是因为你的理由有多充分,而是你刚才说要左右自己人生时的笑容。小丫头,你知道吗?真正说服我的,就是那个笑容。对未来充满了自信和憧憬,又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就象我第一次在海芋花田看见你时,你对我露出的笑容。三年了,在纽约的三年时间里,我从来没有看见你这样笑过。”皇甫敖若有所思的说道……
“sunny,你放心,你的小丫头不会让你失望的!三年后,在你面前的,绝对是全新的小丫头!”我自信满满地说道……
“离开可以。但是我不可能给你三年的时间,那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小丫头,你听清楚了,只有一年,不多也不少,我能给你的时间只有一年,正好我也要用这段时间,扫清一些障碍,你不在我身边,或许是一件好事。”皇甫敖的话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年怎么够?”我不满地惊呼道。本来要追上皇甫敖的脚步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如今时缩短了,就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好!一年也不需要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我身边吧。”皇甫敖不愠不火的说道,我却知道,他根本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那好吧!一年就一年!”我干脆的答应道,却在心里盘算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离开了,外面天大地大都是我的世界,还不是任由我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拉倒……
“小丫头,我奉劝你不要动歪脑筋,时间一到,不论你在天涯,还是在海角,也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必须要回来。如果你非要我亲自去逮你回来,我也不会介意的。”皇甫敖的话中充满了对我非分之想的警告……
他太了解我了,我眉头一动,他就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哦!sunny,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按时回来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虽答应的快,还是忍不住讨价还价……
“什么要求?”皇甫敖把玩着我的手指,并不看我……
“不许你插手帮我,这一次,我想凭自己的实力。”我捧起皇甫敖的脸颊,笃定的看着他说道……
‘纯粹’能够成功,并不全是我个人实力的体现,我心里很清楚,‘纯粹’能够成功,很大部分的原因取决于皇甫敖的暗中支持和帮助。这一回,我想单凭自己去做一件事,哪怕不成功,哪怕没有‘纯粹’的影响大,但却是我一个人努力的成果……
“替我照顾好‘纯粹’,等我回来的时候,要原封不动的还我。”我撒娇的说道……
“好!”皇甫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答应了……
“我还想向你要一个人。”我轻摇着皇甫敖的手臂,要求道……
“谁?”皇甫敖不动声色的问道……
“梁风。”我一脸讨好的笑道……
“不行!他至今都不肯说出幕后的主使人,我答应你放过他,可不代表答应他跟着你,我是不会让这么危险的人呆在你身边的。”皇甫敖异常坚决地反对道……
“sunny,我相信同样的错误,梁风不会傻得犯两次的。再说,究竟谁是主使人,你不是已经一清二楚了吗?”我一脸了然的说道……
“小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的?”皇甫敖蹙眉问道……
“猜的啊!我能猜到,梁风跟在你身边10年了,他还猜不到吗?他之所以不说,就是不想让你原谅他!对于一个真正知错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况且梁风是一个人才,这点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我趁机想说服皇甫敖。
沉默了许久后,皇甫敖才淡淡的开口说道:“那就让他跟着你吧,让秦朗也跟你去,这样你的安全也有所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