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龙天绝双手负背,一身轻裘缓带,在寒风中猎猎飞扬,领口一丛灰色的银狐皮毛,将他那张轮廓分明的映衬如同雕刻一般线条分明,漆黑的眸瞳眸冷硬如冰。
龙天绝目光复杂,深不见底,远远的瞧着那把挥落的大刀,一字一句,冷酷溥凉的道:“南宫惜若,你别怪本王,要怪,就怪你坐上了不该你坐上的位置!本王早给过你机会,让你主动离开,你偏偏不肯!即然如此,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阳光耀眼,刽子手大刀挥落,向南宫惜若的脖子上挥去。
忽然,铮的一声,一支铁箭飞过人群,飞过刑台,带着阵阵破空声响,破空而来,转眼已至。
当的一声,箭头准备无误的击在刀面上,刽子手手腕剧震,手中的大刀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来,直飞向监斩的监斩官。
“啊哟,我的妈啊!”
监斩官吓了一跳,忙低头让开,啪的一声,大刀不偏不倚的钉在他刚在坐的椅背上,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的探出头来,向外张望,大声喝道:“什么人,什么人劫法场,还敢刺杀本官,不要命了,快,官兵,把这些大胆狂徒给我抓起来。”
一时,刑场上,大小官员,官兵乱成一团,四处寻着放箭之人。
“终于来了,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南宫惜若嘴角一划,勾出一抹了然于胸的清明笑意,抬起头来,耀眼的阳光下,一骑火红的战马鬃毛飞扬,一路狂奔而来。
龙天翊这个家伙,就不能用低调一点的方式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要来劫法场呢!
众人随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远远望去,只见一名高大的男子一袭白衣,一头长发,在飞中猎猎飞起,离乱如丝,跨下骑着一骑火红的骏马,白衣飞扬,一路飞奔而来。
两旁的百姓,忙让向一边,好奇的看着马上之人。
监斩官开口要骂,忽然看清马上男子的容貌,哎哟一声,差点没有从台阶上滚了下来,颤声道:“七……七皇子?”忙忙的迎下台来,神情慌张的道,“七皇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龙天翊勒住马头,远远的向南宫惜若看了一眼,弯起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弧,向她轻轻眨了眨眼睛,连看都下看那个监斩官一眼,下颚一场,一脸霸气的道:“本王干什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奴才来管!”
高台之上,龙天绝斜飞入鬓的剑眉不悦的皱起,伸手在高台的扶栏上用力一撑,映着满天的雪光,衣裘带风,仿佛展翅的猎鹰一般纵身而下。
龙天绝双手负背,冷冷的瞧着忽然闯进法场的龙天翊,冰封般的瞳眸中全是冷意。
“北辽律令,公正严明!七皇弟,就算你是皇子,来劫法场,同样是死罪一条,你可想清想了!”
龙天翊一跃下马,神情慵懒,漫不经心的笑眯眯的回视过去。四目相对间,两股无形的气流相激荡。
“皇兄,正是因为北辽律令公正严明,无偏无私,臣弟才非劫这法场不可!”
龙天绝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沉下脸来,不悦的道:“龙天翊,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北辽太子,难道本王还会以公询私!”
“皇兄,你别激动啊!”龙天翊笑道,“臣弟的意思,不是说王兄你以公谋私,只不过臣弟无意间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这位小嫂子确实无罪!”说着,向南宫惜若看了一眼。
“南宫惜若害死本王唯一的血脉,火烧太子府,逼死府中的家奴,样样都是死罪,本王如何处置本王的太子妃,说来,也算是本王府中的家臣务事,就不劳七皇弟你来操心了吧!”龙天绝语气一转,将南宫惜若的事从北辽律令的问题,下降到私人问题上,迫使龙天翊不能插手。
“嗯,皇兄说得极是,皇兄的家务是我这个做皇弟的人是不应该随随便便的跑来插手,不过……如果此事关系到我皇家血脉,天子的颜面,做为皇室族人,皇弟我就不能不得插手了!”龙天翊几句话,再次将问题提升到更大的皇屋血脉的问题上,这样一来,就算插手,也是正大光明的为了皇室的颜面。说着,龙天翊大掌一挥,大声道:“把证人给本王抬上来!”
话音刚落,两名随从已经抬着一只担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担架之上,一名男子全身上下都缠满了崩带,只露出一双充满血丝和仇恨的可怖眼睛。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崩带中的身体里往外渗透,淅淅沥沥蜿蜒了一路,将整个担架染成了一片刺眼的红色,只瞧得人胆战心惊。
“啊!”和那双充满血丝眼睛一对,巨大仇恨铺天盖地般汹涌而来,向婉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啊的一声,竟吓得跌坐在地。
龙天翊唇边噙着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弧,眯起眼睛审视的瞧着向婉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怎么?婉妃这么紧张,难道认识这人?”
向婉晴努力掩饰住眼底的强烈不安,努力装出镇定的神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冷的道:“七皇子开什么玩笑,这个人全身上下被火烧得没一处完好的皮肤,我怎么可能认得!”
“哦!”龙天翊挑了挑黑眉,瞧着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的龙天绝,笑道,“皇兄的这位侧妃果然好眼力,这人全身上下被崩带裹得严严实实,连一块肌肤也无法看到,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被大火烧伤的!”
向婉晴嘴角狠狠抖动了一下,皱着眉头,嘴硬的道:“我猜的还不行吗?”
“那婉妃你猜得可真是比算命的还准啊!即然婉妃你算得这么准,要不给自己算算,最近你自己是否有牢狱之灾!”龙天翊话锋一转,似笑非笑讽刺的道,“婉妃你说你不认得他,不过,我相信,他对婉妃你,可是刻骨铭心得很啊!你看,他的眼神,你是不是有种很熟息的感觉!”
向婉晴听他这么一说,自然而然的顺着他的话向那名男子看去,不料正好对上崩带男子一双充满血丝,仇恨如火的恐怖眼睛,心脏猛的一缩,脸色不由得白了一白。
难道是他……自己不是亲手将他杀死了么,这……怎么可能!
向婉晴听他这么一说,自然而然的顺着他的话向那名男子看去,不料正好对上崩带男子一双充满血丝,仇恨如火的恐怖眼睛,心脏猛的一缩,脸色不由得白了一白。
担架上那名男子身受重伤,全身上下被崩带缠得不见一处完好皮肤,却用那唯一一双露出的来血红眼睛,死死的盯着婉妃,仿佛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刑台下面看热闹的人忽然安静下来,好奇的等着龙天翊,目光在那名受伤的男子身上和婉妃的身上转来转去,猜测着这名男子和婉妃的关系!
就连那个急着回家跟小妾的监斩官也来兴趣,兴味仰然的盯着几人,这些皇家内宅的秘事,可比戏台子上演的可来劲多了!
龙天翊顿了顿,将向婉晴脸上微妙的变化,不动声色的收入眼睛,目光闪了几闪,这才不经不慢的接着继续往下说去。
“昨天晚上,本王经过河边的树林,无意中发现这名男子被大火烧成了重伤,本王便命人将他救了回来!经过太医救治,这名男子总算捡回了一条性命!虽然全身重度烧伤,好在舌头完好无损,还能说话,本王询问之下,这才知道,这名男子竟是吏部尚书李长风!他说自己被人害成这样,人不像人,反不像鬼的,就算死了,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冥目,所以在临死之前,怎么也要将把他害成这样的那个人拉下去给他垫背他才安心!要是本王不答应他,帮他长仇报了这仇,他变成鬼后就缠着本王!”
龙天翊说到里,故意抖了抖肩膀,似笑非笑的脸上一副害怕的样子,“哎,本来本王也不喜欢管这种闲事的,可惜本王凭生什么都不怕,偏偏最怕鬼了,本王见他说得阴风惨惨的,无奈之下,只得带他来找那个害得他生不如死的那个仇人!”
龙天翊边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向婉晴脸上的神情。
“李长风见我答应下来,李长风便给本王说了一个很长很久的故事!婉妃,不知道你对李长风讲的这个故事有没有兴趣?”
向婉晴紧紧的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目光阴冷得如同毒蛇一般冷冷的盯着龙天翊,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将他一把撕碎的样子。
龙天翊像是被碗妃的样子吓到一样,惊吓的往后退了一步:“碗妃你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本王不说,你就会扑上来撕碎本王一样,本来嫌麻烦不想说的,被你这一吓,哪敢不说啊!”
无视向婉晴杀人的愤怒目光,龙天翊转头瞧着那个担架上被崩带缠得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的男子,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眸中透出一丝怜悯,沉静了一下,磁性好听的男嗓,带着一丝淡淡的漂缈之意缓缓的开口。
磁性好听的男嗓,带着一丝淡淡的漂缈之意缓缓的开口。
“十五年前,为了躲避战祸,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年仅十岁的幼子逃往江佐,逃亡途中见一名幼女摇着具男尸恸声大哭,一问之下,才知这父女二人为逃避战乱,跟着父亲到江佐投靠亲戚,不想途中父亲感染了风寒,病情越来越重,女儿给爹爹抓药回来,见爹爹躺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一急之下便哭了起来。丈夫一探那男子的气息,原来那男子病情严重,早死去多时。妻子见那女孩也才三四岁的样子,年纪虽小,可说起话来言词清新,聪慧过人,长得更是冰雪可爱,十分讨喜,又见幼子一直盯着那女孩在看,想到一路上儿子孤孤独独的也没个玩伴,便央求丈夫将那女孩收留了下来。”
“春去秋来,几年过去,那女孩越发出落得明艳动人,当年的男孩,也早就成长为一名气宇轩然的出色少年。两人青梅竹马,朝夕相处,渐渐的,便有了感情。为了风风光光的迎娶心爱的女子过门,少年决定暂时离开,进京考取功名。没想到进京途中,少年竟遭到一伙强盗的袭击,盘餐被抢,随从被人,只有少年孤身一人活了下来,九死一生的逃了出去,终于,在秋试之前及时赶到了京城。最终,在少年的努力下,少年终于如愿以尝,不仅金榜提名,还联中三元,一时无光无限。但是,他没想到,当衣锦还乡准备迎娶心爱的女子时,却震惊的发现,当年,自己进京赶考遭到袭击,他心爱的女子误以为他已经死在了强盗的刀下,伤心之余,已另嫁他人!为了不打搅心爱女子现有拥有的平静生活,也不愿让她为难,他强忍着心里的思念,再也没去找她,但也没有另娶她人,从此全心全意的扑在官场上,因为能力出色,很快便升任为吏部尚书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