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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鄯善阿依玛换了诰命朝服坐了马车刚到皇宫门外,一脸焦急的高力士就迎了出来。

“西平公主可算来了。”

“让公公久等了。”鄯善阿依玛欠了欠身,水蓝色的眼目中微微泛起一丝困惑。什么事会让这位大唐皇帝身边的红人如此焦急?

“无妨,无妨,请公主随咱家赶紧往宣正殿走一趟吧。”高力士拂尘一甩,起步就往内宫走。

“宣正殿?皇上宣臣妾往宣正殿似乎有些不合适吧?”宣正殿不是这大唐皇帝的寝宫吗?让一个臣子的妻室去宣正殿面圣,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听说这大唐皇帝很是风流,不会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鄯善阿依玛正心中猜疑着,头前领路的高力士知道这位外姓公主是想岔了,急忙压低声音解释道:“皇上最近心事不宁,夜间老做噩梦,听闻西平公主有无上法力,可预测未来,皇上想请公主帮一个小忙。”

“皇上夜间老做噩梦?”就因为这事宣自己入宫?鄯善阿依玛一颗心略略安定了些,脚步轻快地跟上高力士。

“我朝杨妃娘娘日前突然失踪,皇上担心会是妖人所为,故而想借公主的法力寻到那位娘娘。”高力士也知道在宣正殿召见鄯善阿依玛有些不妥,虽然对方名义上是大唐皇帝册封的西平公主,可到底是一个没有血缘的外族女子,且还是朝中镇守一方的节度使高仙芝的妻室,这事若被好事者添油加醋,皇上只怕又要添上一桩绯闻。

原本就消瘦的大唐皇帝李隆基,因为心焦失踪的杨玉环,鬓边又添白发,更显得老气了几分。

鄯善阿依玛进去的时候,李隆基正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像怔怔出神。

阿依玛眼角余光扫见,那画中之人竟然与高府中唤着白晶晶的女子一般无二,不由心中大惊。

“西平公主鄯善阿依玛拜见大唐皇帝陛下。”阿依玛急忙跪下向床榻上那个垂老的皇帝行礼。

“哦,西平公主不必见外,既然是朕亲封的公主,便也是朕的义女。这里也没有外人,且坐着与朕说话。”李隆基样子憔悴,声音却依然洪亮。

“阿依玛谢过皇帝陛下赐坐。”鄯善阿依玛见李隆基虽然与自己说话,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不由故意抬头将容颜亮给李隆基,以期吸引李隆基的目光。

果然李隆基看到那双水蓝色的美目时,神色微微怔了怔,继而却仍是忧心忡忡,转头问一边服侍着的高力士。

“可有将朕的意思给西平公主说过?”

“奴才已经将圣意向公主传达。只是公主说需要所寻之人的一幅画像。”高力士急忙弯腰回禀。

“画像?画像便是墙上这副,公主自己看吧。”李隆基有些疲倦地指了指墙上的画卷,示意鄯善阿依玛去看。

“这位就是杨妃娘娘?”鄯善阿依玛目中精光闪烁,心中立时有了计较,眼目微合,瞬间复又睁开,起身向李隆基俯首禀报道:“臣妾已经寻到这位杨妃娘娘的下落,不日便是重阳节,皇上可于宫中举办菊花展邀请百官携带家属赴宴,到时,杨妃娘娘自会出现在皇帝陛下眼前。”

“哦,这三日后才是重阳节,朕,朕真是有些等不及了。这些日子不见玉环下落,朕寝食难安,屡屡于噩梦中梦见玉环满面鲜血向朕求救,朕,朕真是……”李隆基胸口一滞,有些说不出话来。

“公主既然知道了杨妃娘娘的下落,何不今日便告知陛下,也免得陛下为此忧心。”高力士见那鄯善阿依玛一幅胜卷在握的样子,知道这位法力高深的楼兰圣女定是推测出杨妃的下落,不由替皇上焦急道。

“这个?”也是,早将那女人赶出府,高仙芝便能早一天收心。可高仙芝怎么敢跟一位娘娘闹在了一起呢?且还生下了孩子!天哪!这事要是给这大唐皇帝知道,只怕高家会被满门抄斩。不行,自己身为高仙芝的妻子断不能让高家陷入危境,且要想法子将那女子诳出府来,且打消她的记忆才好。

“皇帝陛下,臣妻来得匆忙,未将用来施法的水晶球带来,若想立时寻到杨妃娘娘,须等臣妻回府后推测出杨妃娘娘的具体所在,再与高公公联系。天黑之前,臣妻保证定会将杨妃娘娘安然无恙交给高公公。”鄯善阿依玛俯首再次回禀。

“如此甚好,就劳烦西平公主了,力士,调集人手交由西平公主做迎接杨妃之用。”一听天黑之前便可见到玉环,李隆基不由大喜过望,一挣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

鄯善阿依玛一回到府中,便携了皇帝赏赐的珠宝等物往白晶晶居住的院子而来。

白晶晶正在院子里做一些压腿压脚的舞蹈前热身运动,听到阿依玛的亲切呼唤,不由略略有些不适应地脆脆应了一声。

怎么说,这女人她是怎么也不会喜欢的,这种不喜欢是一种直觉,一种本能。

“妹妹,皇帝陛下给了姐姐一些赏赐,知道妹妹也没什么首饰,姐姐特意吩咐丫环挑拣了好的来送给妹妹。”鄯善阿依玛眼含微笑,满脸无害地指了指身旁侍女手中的锦盒。

侍女急忙打开锦盒的盖子,将锦盒内盛之物呈给白晶晶看。

描金的盒子内,珠光闪耀,钗环夺目,晶晶向来并不怎么喜欢首饰,见着这些难得一见的珠宝,却仍然难掩满心欢喜,戒备地看了阿依玛一眼,见阿依玛始终对自己如一地和善,不由美丽的大眼睛中也含了笑意,说一声:“谢谢姐姐。”

“喜欢吗。”阿依玛得意一笑,这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珠宝,想打消一个女人的戒心,珠宝首饰便是最好的投石问路工具。

“喜欢,好喜欢。”白晶晶得了鄯善阿依玛示好的礼物,想着这女人也是高仙芝的女子,心内虽还别扭着,脸上却洋溢起笑容,请那鄯善阿依玛入屋去做。

“哎,妹妹这屋子真是少女人气,看看这帘子,怎么可以用青色的呢?应该用粉色,粉色让人心情好。还有这妆台,这怎么算是妆台?哎呀,这这,竟然连盒脂粉也没有,妹妹平日用什么妆扮呢?大人真实粗心,竟然让妹妹住这么简陋的屋子。”鄯善阿依玛大模大样地走进屋子后,一边四下扫视,一边对屋子中的摆设指指点点,说得白晶晶一阵阵脸蛋发烧,脑袋发懵。

心想这屋子很好啊,窗明几净,宽敞明亮,怎么让这鄯善阿依玛一说就成了下人屋子似的一无是处了呢?

“妹妹如此漂亮的人儿,自然要住在漂亮的屋子里,这纱帐,这妆台,还有这床榻,都要换,都要换。看妹妹一个人呆在院子里也是无聊,不若我们一起往街市上去,看看有没有妹妹喜欢的家具衣饰,等大人回来看到屋子里焕然一新,大人也会看着开心。女为悦己者容,妹妹再怎么朴素也不能不施粉黛啊。”鄯善阿依玛热热地去牵拉白晶晶的袍袖,邀她一同到街市上去。

白晶晶听到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不由也感心动,正要举步跟随鄯善阿依玛往院子外走,忽然想起高仙芝临走前的嘱托,急忙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道:“桃笙说不让我出这个院子。”

“桃笙?”鄯善阿依玛一愣,半晌方明白这是白晶晶称呼高仙芝,不由心下暗恨,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高仙芝还有个名字唤着桃笙。

手下用力猛地将白晶晶扯出屋子道,也不再称呼高仙芝为大人,换了汉人妻室对丈夫的称呼,半真半假道:“妹妹担心什么呢?有我在相公不会说我们的。说不定看我们姐妹友好相处还会格外高兴呢。来,姐姐啊,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这遮纱斗笠最适合妹妹戴。妹妹这么漂亮,若是不将脸遮上,只怕到了外面要被人抢了去了。”

说着话,从侍女手中接过斗笠,亲自为白晶晶戴在头上。

出门前遮住白晶晶的面容,是因为鄯善阿依玛不想让人知道,杨妃娘娘曾在这高府小院中呆过。

出了院子,是个花园,花园中小径纵横,白晶晶正不知往那里走,一边一个侍女过来,半是搀扶半是挟持地往府中角门走。

白晶晶知道这不是自己先前走过的正门,不由扭头看向身后似乎提防有人看见的鄯善阿依玛。

“姐姐,我们怎么不走正门?”

“啊,不是要给相公一个突然惊喜吗,自然是要走少人的角门了,快走,快走,等相公回来我们就走不成了。”鄯善阿依玛见四下无人,急忙催促白晶晶出门。

一出了角门,就是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

这样青布帘子的马车,行在京城之中非常非常的不起眼。不过是温饱的小户人家才用,而且还是付租金的那种。

为防止车把式四处嚷嚷,阿依玛早就打发人将这租用的马车用三十两银子买了下来,用了身边跟随的影子侍女亲自驾车,将白晶晶弄上马车后,直往西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