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了没?”站在新房门口充当门神的贺齐老远就看见敏儿小跑过来,小声急问道。
“拿来了!”敏儿将针线盒递给贺齐看看。
“好好好,快拿进去,夫人都等得不耐烦了,记住,小声点!”贺齐随意地看了一眼敏儿手里的针线盒便催促着赶紧进屋,自己则等敏儿进屋后将门轻轻带上,依旧站在门口守着,心里却是疑惑不解。
夫人今日太奇怪了,首先,她今日竟然这么早就起床了,想前几天不睡到正午绝不翻身;然后,我想进去伺候大当家的起床,她却极力阻止,说什么交给她就可以了,还让我不要质疑她的能力,我必须实话实话,对于她的这句豪言壮志,我实在不敢抱有什么期望;最后,她一大清早地让敏儿去找什么针线,难不成她洗心革面,从今天开始做一个贤妻良母?夫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正当贺齐想着白花花种种异状时,头顶的阳光被一抹黑影所遮盖,抬眸一瞧,子风高大的身影真伫立在跟前,吓得贺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发现是子风,长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这么早就起来啦?”
在屋外守了一夜的子风无视贺齐的问题,冷冷问道:“主上起来了没有?”
“主上?您是说大当家的对吧?他现在还在歇息呢,您去前面吃点东西吧,等大当家的醒了,我再去叫您!”贺齐无形中把白花花的叮嘱铭记在心。
子风复杂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起昨日明明御庄的事情未解决,主上却非要赶回来,又回想起今日寅时看见白花花去杏树下看杏花的情景,虽然有很多的不解,但既然主上未醒,那就只好先去前院等了,无论如何,今日必须回御庄。
“夫人……”敏儿小心翼翼地唤了声,睁大眸子往屋里扫,试图在只点了一盏油灯的屋子里找到某花的身影。
敏儿突然瞄到床上正有一只蠕动的生物,便兴冲冲地走了过去,正欲开口,却发现某花的右魔爪正拿着一把剪刀准备袭击着躺在床上睡死过去的乔楚翎,敏儿见状,急忙嘘声喊道:“夫人,使不得啊!”说完,将针线盒随地一扔,两手紧紧抓住魔爪握着的刀刃,有些生气地对某花说道:“夫人,您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他可是您的夫君啊!”
某个蓬头垢没的家伙抬起被头发遮得个大概的杏眼,不解地望向紧张的敏儿,又看了看她紧握住刀刃颤抖不已的手,开口问道:“你干嘛?”
“夫人,我不会让您伤害大当家的!”敏儿坚定地看着某花,少了平时看她的那种笑容和亲昵。
“我没有要伤害他啊!”某花一脸纳闷地望向态度坚定的敏儿,觉得此时的敏儿十分陌生。
敏儿一怔,但是还是不敢轻易放松,收紧手劲,拢紧秀眉说道:“那您刚刚拿剪刀对着大当家的……”
“刚把他里衣新做的这个口袋四面不小心全缝了,把这屋里所有的针线都用完了,所以就让你去找针线盒啊,我正打算拿剪刀剪开口袋的一面呢!”某花委屈地眨巴眨巴杏眼。
“……”敏儿全身一震,愣了半天才放开剪刀,却发现两手被剪刀割伤,不停地冒着鲜血,某花见状,立即扯过刚做工剩余的布料帮敏儿包扎着伤口,还细心地吹吹,这让敏儿有些无地自容。
“夫人,我……”敏儿复杂地看着一夜未眠而熬出黑眼圈的某花。
“好了,下次小心点儿噢!”白花花笑着打断敏儿的欲言又止,故意无视之前敏儿对自己的态度,拍拍手看向地面撒得四处都是的针线,撅起嘴巴埋怨道:“敏儿手脚真笨,连针线盒都会拿不稳,呼,我就做回好人帮你捡起来吧!”
“夫人,我来吧!”敏儿急忙蹲下身想要夺过白花花的盒子,却被某花阻止。
杏眼微眯,鼓起腮帮子,逼近敏儿:“你已经浪费我很长时间了,再说你的血像这样一直一直滴个不停,想把我辛苦一晚的成果给毁了啊?好啦好啦,不要再在这儿爱手碍脚了,看着就好!”说完,抱起针线盒走到床边坐下。
敏儿见白花花都已经开口批准她只看不做,只好静静地站在角落,随时等候白花花的吩咐。低眸看着被白花花包扎过的双手,再看向此时与乔楚翎里衣纠结着的白花花,清澈的眸子开始有些复杂的情绪。
“好了,大功告成!”某花对天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趴在乔楚翎身上休息。
敏儿见某花完成了,立即轻声走了过去,好奇地望向乔楚翎的里衣,试图寻找某花弄了一整晚的成果,却发现没有一点改变过的痕迹,不解地问道:“夫人,您的成果呢?”
某花贼贼一笑,顺势掀开乔楚翎的衣角,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啊……”敏儿惊慌地捂起双眼,小粉脸通红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夫,夫人,您把大当家的里衣掀太开了,都快看到……”胸部了。
某花一愣,随即低眸一看,抱歉地吐吐舌头,魔爪把衣角拉下了些,笑呵呵地说道:“再看再看。”
敏儿缓缓放下双手,眼神害羞地再次落在乔楚翎的里衣上,这回眼神里同样是惊愕的表情,但与之前看到美色的惊愕完全不同,这回是受到刺激的惊愕,敏儿惊讶地问道:“夫人,这,这是您绣的?”
白花花欣喜地抓起乔楚翎的里衣,开心地抚摸着自己一晚上的杰作,得意地点点头:“怎么样?好看吧?我想了一晚上的设计,还是觉得绣个黑色的口袋比较好,又经脏又好看,跟我的夜行面罩一样好。”
“那,夫人,这是什么图案啊?”敏儿扯扯嘴角,指着黑色口袋表面上的一个奇怪图案问道,颜色暂且不说,图案这么奇特,肯定是有特殊含义吧?
“哈哈,有眼力,一眼就看到这个图案!”
“……”我想说,整个黑色口袋,就那么一个显眼的图案,瞎子都可以看得到。
“这不是个图案,这是一个字!”白花花偷偷笑了起来,为自己绣了这么个有个性的样式感到兴奋不已。
“字?”夫人,您确定这是一个字吗?像毛毛虫一样趴在上面。
“这是一个篆体的花字!”白花花贼笑地看着敏儿惊愕的表情,心里偷笑起来,幸好头儿原来有强迫我学习用篆体写自己的名字,否则还得绣其它麻烦的图案。
“夫人,您太厉害了!不过,您为什么会突然想着要在大当家的里衣上绣一个镶有自己名字的口袋呢?”哇,真是看不出来是个字,夫人果然还是有让人钦佩的地方,这么特殊的字体肯定很难学吧?虽然看起来怪怪的。
“虽然他老是折磨我,欺负我,但你不是说昨日是他的生辰吗?所以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大度地送他一个生辰礼品咯!要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送生辰礼品给别人列,原来都是在外面随便捡一个好玩的玩意儿送给别人的,可是现在我又出去不了,所以就只好自己亲手做咯!”某花说得极不情愿地撇撇嘴。
虽然不知道白花花在说什么,但敏儿从小就明白,一个女子将自己的名字绣给一个男子,那就说明那位男子在这个女子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这样看来,夫人表面上很讨厌大当家的,但内心却是对他早就产生了深深的感情,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一句沙哑的声音打断白花花和敏儿的聊天,被她们研究半天的里衣主人睁开褐眸不悦地看着眼前两个女子,特别是刚刚极不情愿送生辰礼品的某花。
“大当家的,您醒了?”敏儿最先反应过来,惊慌地退到一旁,不敢挡住乔楚翎的视线。
“你先出去吧!”乔楚翎坐直身子,侧目吩咐着低头的敏儿。
敏儿没想到乔楚翎会直接将她驱出门外,带着一丝落寞低头看了眼刚刚为了救乔楚翎而受伤的双手,小声唯唯诺诺地应道:“是!”随即,抱着某花用剩的针线盒走出了房间。
“呃,那个,我肚子饿了,我也跟敏儿一起出去!”某花知道情况不妙,随便想了个借口想要临阵脱逃,刚一起身,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拉住。
“生辰礼品呢?”褐眸直盯某花,意味不明的眸子让某花有些头脑发热,口干舌燥。
“生,生辰礼品?在,在这儿……”某花别开乔楚翎炙热的眼神,随意地掀掀他的衣角。
乔楚翎低眸一瞧,正瞧见那块皱巴巴的黑色口袋,还有那过于明显被拆过的口子,最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是口袋上那个看不懂是什么的玩意儿,眉梢微挑:“上面是什么?”刚刚迷糊当中好像有听到她们在讨论这个图案,但当时意识不是很清楚,也没听明白。
某花郁闷地抓过口袋一瞧,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一个‘花’字吗?有这么难认吗?怎么你们都不认识啊?”
“花”字?她把自己的名字绣在我的里衣上?乔楚翎有些讶异白花花的行为,突然想起昨晚上看到这家伙手里一直攒着那块绣了“芸”字的丝帕,又低眸看到鼓囊囊的口袋里快要溢出的杏花,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丝暖意。
这家伙,竟然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