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逼嫁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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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厚实的深色地毯、雅致的白色壁灯、宽厚的楼梯扶手,带了时下洋式的元素和情调的背景下,一身西装革履的江竟芜,英俊的笑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

许良辰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他,也很是喜悦地打招呼,问候了廖姨和江博士。

他和许良辰自幼相熟的事,孙孟林当然清楚,他也一直当这位年轻的署长是自家人一般,也笑着聊了几句,因为各自公事在身,便笑着别过。

看着江竟芜很是不舍的眼神,孙孟林悄悄看了许良辰一眼,若不是那位横插一脚,这倒也是一对佳偶。

“孙副市长,总长和几位领事已经到了,您请进。”外交部一位秘书迎上来,把一行人请进了雅间。

外厅沙发上坐着七八个人,孙孟林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书卷气很浓的男子站起身,谦谨文雅地笑道:“孟林兄,请坐请坐。”

许良辰见表哥称呼总长,便知道是外交部一哥王正欣了,于是大家相互介绍打过招呼,几个洋人是法、英、德等国领事馆的领事或参赞、武官等,其中还有许良辰见过的熟人——美国领事馆的参赞丹尼尔。

见到许良辰,他有些意外,但场合不适于私人聊天,便笑着点了点头。

一番寒暄后,酒宴齐备,众人客气地落座,王正欣举起酒杯:“感谢各位光临。林城出了这样的事,敝政府及外交部深表遗憾,今天下午联合会议后,已经派出首批军事人员,将竭尽全力营救被绑架人员,请诸位多予协助。”

绑架?什么样的绑架需要政府的外交部长出面?许良辰觉得有些不解。

“他们已经连续绑架了三名德国公民,贵政府这样的处理速度,实在令人失望。”德国领事馆领事坎贝尔很是不满地摇摇头。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没有收到索要赎金的任何信息,请问贵政府弄明白他们的要求了吗?”英国领事馆参赞索罗斯皱眉问道。

“绑匪以及他们的目的,我们已经大致明白了。”王正欣认真地作了回答。

听他们讲了半天,许良辰才明白,原来林城出了一桩震惊南方甚至中外的绑架案。

几年前,一个日本人小日向七郎在林城附近被土匪绑架。想不到的是,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倭国青年胆识过人,竟能和绑匪谈笑自如,于是被绑匪接纳,很快,坐上了第二把交椅;两年后,他的能力被绑匪公认,居然被推举为最高首领,成了绑匪的老大。从被绑架的肉票变成首领,其传奇性举国大概莫此为甚。

由于军阀混战和天灾人祸不断,土匪有了源源不断的后补,加上各地军阀彼此猜忌,只考虑自己的地盘不被他人占去,哪管土匪横行?惹毛了大不了赶到其他地方去就是。

这帮土匪在小日向七郎带领下,藏匿在林城微陌湖上。微陌湖背靠芦雁山,地势险要,湖上长满芦苇,易守难攻。匪徒们轮番出动,抢劫钱财,搜购枪支弹药,招兵买马,不仅势力大增,作战能力也不弱,成为南方颇有名气的匪帮。

南方军政府成立后,小日向七郎也明白形势不同以往,于是潜伏了一段时间,见军政府似乎无暇顾及,胆大包天起了心思和政府谈条件,不仅要求军政府承认他们的存在为合法,还索要大批枪支弹药和军饷。要求被拒绝后,便想方设法制造事端。

清末以来,老百姓无不明白:百姓惧怕官府,官府惧怕洋人,洋人惧怕百姓的神妙三角关系,土匪们更是深谙此道。于是“洋票”成为一种“时尚”:被绑架的洋人肉票不仅是和政府就收编等进行谈判极有份量的砝码,还是官兵剿匪时最好的挡箭牌;某种情况下洋票还能充当土匪与政府交涉的“媒介”;就是勒索,洋票的经济效益也远高于“本票”。

小日向七郎也是聪明人,连续绑架了十几名不同国籍的“洋票”,终于引起了驻燕州的各国领事馆和天主教会的关注,集体向军政府施压。

静静听着各国外交官的抗议和发言,许良辰轻轻翻译给孙孟林听,听完了既愤慨土匪的作恶、各国对中国政府的不满与蔑视,又为国势凌乱、民生艰难而难过。

见王正欣始终不卑不亢答复着众人的提问和责难,许良辰心里暗暗升起无言的敬重。弱国无外交该是他外交生涯的深切感受和内心痛楚吧?可是眼前的男子明知难为而为之,依旧努力做着一个外交官该做的事。

因为军政府已经作出了安排,所以外交官们也无非是再次重申将严密关注事态发展云云,酒宴后便告辞离去,临走,丹尼尔有意无意地对许良辰做了个手势。

送了客人离去,见王正欣和孙孟林似乎有公事商谈,许良辰便找了借口出来。王正欣深深看了她一眼,微笑颌首。

下楼走出大堂,转弯处便是走廊。木雕的窗棂上镶嵌着玻璃,两边是天井庭院,长条青砖铺就的地面,中央一棵高大的玉兰树亭亭如盖,可以想见初春时节花开馥郁、暗香浮动的景象,旁边种着竹、桂花和芭蕉等植物。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大厅,天花顶上有圆饼形的白灯,和地毯上的花纹巧妙呼应,朱红色圆柱是仿古宫殿式建筑的典型元素。穿过无人的大厅,许良辰推门走出去,在花荫下坐下来。

暮色四合,楼上一片灯火辉煌,花园里灯光细细,周围静悄悄。

“小辰,”身后有人轻唤,熟悉的声音让许良辰不由弯起唇角,转身便看到江竟芜站在一树紫藤花下笑着看过来。

“那天回去你不在,妈说美辰大姐找你,后来又听说你去了大帅府,现在事情理清楚了吗?”这几日江竟芜一直担心,虽然前两天许良辰会孙府后打了电话给母亲,但却什么也不曾提起,冷面大少对她究竟是什么心思,江竟芜很担忧。

“……”许良辰的笑容一顿,有些不知该怎样回答他的话,报纸上的绯闻竟芜不会不知道,自己该说清原委还是沉默?这些事她不想多说,心底还是有些乌龟的认为,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冷面大少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淡了忘了,自己便可以安静生活;可是不说……沉默一下还是选择了轻描淡写:“无谓的琐事罢了……那样的豪门,若不是误会能有多少交集?你呢,又做冰激淋没有?”

看许良辰故意提起轻松的话题,江竟芜也不再问笑道:“多大人了还是个馋嘴猫,你去了江大厨做给你吃……”说着,带了许良辰慢慢走到卵石小径中。

一别几载,这还是第一次和佳人月上柳梢头人伴黄昏后呢,江竟芜心里一片喜悦,聊了半晌,约好明天到鹿苑吃饭,才慢慢回到走廊。

抬头处,灯影斜照着一个挺拔的戎装身影,黑眸炯炯冷冷看过来,许良辰蓦然一怔,冷面大少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