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来了。
隐约熟悉的城镇熟悉的街市,带着师父——但是一切都跟过去不一样了。
“一路辛苦了。”宝瓷微笑着把报酬付给葛大牛,可惜再水灵的小姑娘也拯救不了他青白的脸色,壮硕如葛大牛一路几日人都已经瘦了一圈。他收下钱摇摇晃晃的上车,完全不去看僵尸一般杵在宝瓷身后的师父(去掉一般)和仿佛站着都在睡的笑笑这两个斗笠男。
“好,我们先找客栈!”她突然凑近了师父,阴着一张脸警告道——“这是你的第一个挑战哦师——父!如果搞砸了,我就直接把你拉到野地里埋起来到我报仇完!懂咩?”
斗笠面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师父静默半晌,似乎微不可见的点了个头。
——很好!有听懂!
“小二!一个大房间!”
“……。”
愕然的小二看看眼前的三人……“一间?”
宝瓷笑眯眯的反问:“是我口音太重听不懂还是声音太小听不清?”——嗯?嗯??
——明明是个赏心悦目的姑娘为什么被她盯着却冷汗直冒!?
“是,是!我这就领三位上去!”
宝瓷的笑容静止片刻,“没有楼下的客房吗?”
“看客官也是江湖人,想必知道这里天下会馆和清尊楼都在本地,所以客房一向都不会闲着……。”
反正也早就有这个觉悟了——宝瓷一记眼刀杀向师父,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上楼!
僵尸师父默默站在楼梯前,小二在楼梯上奇怪的转身问:“客官,有什么事吗?”
“没事!走你!”
宝瓷在前笑笑殿后,把师父挡在中间,他迟疑一会儿“咚”一声蹦上台阶,奇怪的声音让小二回头——
不许用蹦的!!
上个楼都能让人折寿十年!
对于明家的人来说,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东方狱华虽然死了,他的妖女徒弟却跑了,还勾搭上了沧溟水榭。任何的大意,都可能会成为灾难——
“精神点!好好巡逻都别偷懒!”
一队人正从沈晴颜窗前走过,她懒懒的看着,沈晴暄从她身后走来,“又是这么紧张兮兮的,他们坚持的还真久。”
“别乱说话。”
“姐姐,我们还得在这儿住多久啊?我现在都是沈家家主了,为什么不回沈家去?”
“你若还想安安稳稳当你的沈家家主,就接受他们的‘好意’,留在这里。”
沈家现在能够当家做主的只有这个除了胡闹什么都不懂的沈晴暄,而偏偏一个莫名其妙的明珠又扯出明沈两家断了不知多少年的亲戚关系。
太可笑了那个宝珞竟然是她的表妹!
可是因着这层关系,明元老就“名正言顺”来照顾他们这两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在外人看来他是如此仁义,可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想趁机并吞沈家?
可沈晴颜也没办法,沈晴暄羽翼未丰,现在拒绝明元老,只怕给自己惹祸上身。
“听话,明家想要什么就让他们拿什么,过几年你年纪大些,他们也就没理由再干涉你。”
这时却听外面一阵骚动,有人在惊叫——“有鬼!”
“东,东方狱华!?”
沈晴颜听到这个名字蓦地站起来奔到窗边,月光下她只看到一个灰衣人头戴斗笠站在院墙上,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明家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大批护卫四处搜寻,可灰衣人却时不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根本连一片衣角也捕捉不到。
真的是鬼?
是东方狱华阴魂不散?
沈晴颜奔出房间,“站住!!什么人冒充东方狱华装神弄鬼!?”
四周都在搜寻,“东方狱华”却仿佛单单只出现在她面前一路引着她离开——
那不会是东方狱华!他死了!她亲眼确认过他的尸体的!
是什么人!?他的徒弟宝瓷回来吗!?不管是谁,竟然冒充他——偏偏冒充他!
她不知道追了多远,还是突然失去了目标,只能在附近寻找着——“出来!既然敢冒充为什么躲起来!?”
从一颗树后缓缓走出一人,灰衣斗笠,跟当初的东方狱华一模一样——沈晴颜如何看得这个样子,喝道:“摘下斗笠!”
那人站定不动,她出来的匆忙未带武器拔下头上发簪便掷过去,钉子般掀飞他的斗笠钉在树上。
月光下的那张脸让她倒抽一口冷气,这不可能!!
她正要上前抓住他看个清楚,只觉背后微风一拂,眼前一黑便被打晕。笑笑站在她身后,淡淡垂着睫毛,欲醒未醒的惺忪。
宝瓷坐在树上笑道:“今晚可以收工了,就让明家的护卫来接沈小姐回去吧~”
笑笑背着师父翻进客栈的窗户,让他杵在床边便直接滚倒上床。宝瓷随后进来,正稍作整理准备睡觉就看到师父也正要往被子里钻的模样,忙把他拉出来——“师父!吵醒了笑笑可不行!我会给你盖篷布但是不许钻被子!”说着找出行李中的黑布把师父从头蒙到脚,又拉严窗帘以防早晨的阳光照进来。瞧瞧师父觉得这么站一晚似乎蛮累的,让他在桌边坐下,这才爬上床躺下,从背后抱住笑笑。
他们蜷缩着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贴合着,宝瓷用她的体温暖着笑笑冰凉的身体。他睡的死沉死沉,感觉到宝瓷的碰触也只是努力想要动一动,却没能醒过来。
沉眠无梦,跟以前对睡觉的爱好不同,这种黏腻的深沉的睡眠好像一沉进去就无法脱身一般叫人没办法感觉良好。
黎明的时候他还是醒了一会儿,腰上搭着宝瓷的手臂,背后大约已经被她的口水****一片。他轻轻翻身搂住宝瓷,她吭叽两声便窝进他怀里继续睡。果真像只猫。
血脉里如同有细细的丝线游走牵动,流窜进胸口撩拨着,像一根微动的弦。这么看着,感觉着她的体温,便只剩一种感觉——心、痒、难、耐。
宝瓷总是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在他身边,是不在乎还是根本就没想过他会做什么……尽管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是必须的,还是觉得真是个伤人的丫头啊。毫无防备的睡脸对十六岁的少年来说算得上是酷刑了。可恶的丫头总是忘记他是个男人么?
他愤愤咬了咬宝瓷的脸,宝瓷吃痛吭吭唧唧拧着眉头睁眼,只是看见他醒来还是有点小高兴的——“笑笑你醒了……唔……。”
下一刻她的话便全被堵回了喉咙里,笑笑结结实实吻上来,厮磨着咬着她的唇,探入唇齿——
胸口一下子缩进起来,揪扯的心弦拉锯一般撩拨着悸动,让人以为心脏会在片刻的停滞之后狠狠从胸腔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