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撕心裂肺。
“安元,不要原谅我,永远都不要原谅我。”
语蓉在看到门外守候的凌帆及醉得一塌糊涂的谷枫时,终于明白,她错失的不止是这一生。安元,那个孤傲清雅的男子即使她退而相求来生,此刻也成了一个梦。这一生,他因她而死。
“蓉蓉。”
凌帆看着脚步虚软的她,想要上前,却不得不顾身侧醉得一塌糊涂仍犹自哭喊的人。凌帆后悔了,他不该将谷枫带到这来的,他不该自我的认为一醉能解千愁,这世界什么愁都能解,唯有生离死别的痛,无法可解。
“照顾好他。”语蓉看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谷枫,回身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轻声道:“找个人来照顾那个女孩。”
“宣灵?她怎么样了?”
“醉了。”
原来那个女孩叫宣灵。语蓉扶着墙壁,往来时的路走。安元,宣灵真的是个好女孩呢,你为什么爱的不是她呢?
语蓉推开包厢的门,褚哲瀚因为她长时间的未归,已是面有怒色,正着意让人去寻,此刻见她苍白了脸一副丢魂失魄的样子,越发的恼怒。难道,她就这么抗拒同他在一起吗?
“喝了。”他取了桌上的酒递到她跟前。
语蓉抬头,灯光下,他的脸秀至绝佳,眉眼微挑,似有似无的笑意晕于眉梢。手里的酒杯在柔和的灯光下散着嗜血的浓郁,鲜红在她的眼里渐渐弥散,汹涌。安元,若这世上连驻足疑望都是奢求,你能不能稍稍等候?若无天使诛魔,就让我化身为魔吧。
语蓉自褚哲瀚的手里接过酒杯,仰首,一口饮尽。他微觉愕然,却不疑有他,只是微扬的眉梢渐显阴郁。然,下一刻,语蓉的手却轻轻的抚上他的胸口。
“蓉蓉?”他不确定的看着她,她的眼里却是千年的孤寂。她迎着他,唇角微扬。那笑竟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看到了万念俱灰!
“褚少,它可曾痛过?”语蓉的手停在他的胸口,抬首看着他。
褚哲瀚敛了眉头,不悦道:“你想说什么?”
语蓉摇了摇头,吃吃的笑道:“你太高估我了,褚少。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他低了眸子看她,冷笑道:“在我的身边,最不能有的就是好奇心,这点记住。”
“好的,我会记住的。”语蓉将手从他胸口拿开,取过酒瓶往杯子里注酒,无视周遭探寻的目光。酒水缓缓的往杯里流淌,她看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使她轻颤着身子。“其实,我一直要的不多,我就希望我爱的人能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我只要远远的看着就行了。可是为什么这样也不行?”她将注满酒水的杯子送至唇边再次一饮而尽。
阿辰警觉的动了动身子,却被褚哲瀚一个眼神制止。欧阳宇拍了拍身边求欢的小姐,不消一会儿,小姐们都自觉的起身离开。包厢陷入一种怪异的沉闷中,烟草的气息夹着香水的芬芳混合成一种奇特的味道。接到褚哲瀚的示意,许然起身,往包厢外走。
“褚少,你爱过吗?”语蓉将手里的酒轻抿一口,苦涩染透舌蕾。
褚哲瀚看着她,那双原本空寂的眸子因为酒的缘故,多了一份水意,水雾萦萦,怕是一个眨眼,便有泪水滑落。褚哲瀚只觉心里蓦然一酸,随之而来便是隐隐的愤怒。一首歌,她在暗示着她的心有所属此情不移,一杯酒,她问他可曾有过心痛。这个女人,是不是不将他惹毛,就不痛快?
“苏语蓉,你又想玩什么?”他低沉的嗓音昭示着他强自压抑的怒火。双眸如刀,却被她轻轻的一个侧首无视。他咬牙,好,真的很好!
“我是真的放弃了,在你出现之后,我就明白再怎么爱,也只是一场梦,所以我让他离开。”语蓉再次注满酒,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喝,她举着酒杯晃了晃,转而将自己埋在褚哲瀚的胸前,手在他的心口来回比划着,“很多个夜里,因为骤然的痛疼,我会从睡梦中惊醒,明明很痛,但我却连眼泪都不敢流,因为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你会突然醒来。”她仰头看着他隐忍的恼怒,吃吃笑道:“我一再的告诫自己,只不过做了回表子,没什么关系的,这年头做表子的人多了,我的金主,家势好,卖相好,又没暴力倾向,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褚哲瀚终于感觉到了语蓉的不对劲,她从来不会跟他说这样多的话,也从不跟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现在的她,并不是酒醉二字能解释的。他邹了眉头,看了眼紧闭的门,现在他能确定,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许然为什么还没回来?
“褚哲瀚,你告诉我,你真的是人吗?你这里面是空的还是黑的?”语蓉的手指戳着他的心口,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一大片一大片的流下,胸口一阵冰凉的感觉,他抬手想要抚上她的头顶,却僵在了半空。转而伸手去取她手里的酒杯。
语蓉将他的手拨开,起身。双眼直直的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褚哲瀚被她眼里的恨意一惊,忽然很悲哀的想道,她在他怀里为另一个男人哭泣。这样的想法让他很崩溃,但却无力。
“你杀了安元,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已经放弃了,我将自己沦落为一个表子,就只是想让他们平安,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
语蓉的话像把刀一样直剌褚哲瀚的心底,所有的怒火在这一刻暴发。安元,安元,为来为去,就是为那个安元,他有那么好?让她要生要死的。在她的眼里,他就只是一个嫖客。
“是的,我杀了他,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让他连投胎都投不了,生生世世都只是个孤魂野鬼。”他看着她,冰冷的语气说着这世上最残忍的话言。痛吗?那就再痛点。
“你就不怕报应吗?”
“吡”他冷冷的嗤笑一声,“苏语蓉,你真的很傻很天真,那种虚无的东西你也信?”
语蓉将杯子里的酒轻抿,略略直了身子,贴在他的耳侧。一股水果的芳香蓦然窜进他的鼻端,带起某种沉睡的欲望。褚哲瀚侧了身,双唇就那样贴在了一起。语蓉将嘴里含着的酒,缓缓的渡进他的嘴里。
“善恶总是有报的。”
“咣”的一声,语蓉将酒杯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在众人尚未反应时,一片薄薄的碎片抵在褚哲瀚的颈动脉上。
“褚少。”阿辰惊叫一声,欲要上前,却被褚哲瀚伸出的手挡住了。他冷冷的看着她湿润的眼,那双眸子除却浓浓的恨意唯余万念俱灰的苍白。
“苏语蓉,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后悔的。”
“我只后悔在那些日子里我为什么没有将刀捅进你的心口。”语蓉闭上眼,将所有的力气蓄于手腕,狠心一拉。
没有温热溅上脸宠,没有期待中的血溅三尺,她迟疑的睁开眼。入眼的是褚哲瀚因为愤怒而暗沉的眼,反之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沉着安定的神情。语蓉转了眼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被褚哲瀚包在掌心,鲜红的血,一滴滴的透过指缝往下滴。他的脖子一侧,一条浅浅的划痕。语蓉看着那条浅痕,怔愣了许久。
“褚少。”
阿辰这才走了过来,一个手劲将语蓉掀到一边。褚哲瀚取过桌上的酒,淋在伤口上。血水流了一地,他却连眉头都不曾邹一下。语蓉看着他安静的脸,忽然便明白,这个人是没心的,他残酷的对待别人也同样残忍的对待自己。
“苏语蓉,你要到何时才能学乖?”
他起身将沾满血水的纸巾扔在语蓉的脸上,暴戾的眸子蓄满了血腥的光芒。许然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再看了眼褚哲瀚脖子一侧的伤痕,无声的叹了口气。一行人往外走,阿辰上前将语蓉双手一抄,拖带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