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位于效区的房子,因为褚家国是政府官员,所以这并非一个一听名号就觉得富丽堂皇的小区,相反,是看上去异常清雅的小区,带着刻意的、明显的克制。
府邸内宁静详和。
“过几天南家会有一个晚会,你别忘了参加。”褚家国放下手里的报纸对坐在一边的褚哲瀚说道。见他脖子一侧有深色的枷痕,邹了邹眉头“玩玩就行了,不要玩的太过份。”
褚哲瀚从不怀疑褚家国对他行为的了如指掌。他抬眼看着坐于上首的父亲,他虽是一脸温和五官却如刀刻,时光抚上留下痕迹,但几十年谋权杀戮的阅历让这个男人由里到外散发着沉沉的气势。
“依照你的意思,早前已先做过接触,只是南家小姐似乎……”
“小孩子都爱玩扮家家的游戏,晚会下周五在南家俯邸举行。”褚家国重新拿起手里的报纸。
“好的,我知道了。”
“首长,饭好了。”保姆庆嫂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女人,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长相普通的放在人群里转眼便会忘记。但庆嫂做的菜却是一绝,特别是煲汤。褚哲瀚想着要不要让庆嫂煲锅汤带回去。
“书易和海雪怎么还没来?”
姚知琴边从楼上往下走,边说道:“人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啊是有道理的。阿哲啊,你可别跟你哥学。”
褚哲瀚起身一手搭在姚知琴肩上,一手执着姚知琴的手,“母亲大人,我哪敢啊,我就巴不得一辈子不娶和你和爸这么过着。”
“去、去,别没个正经。”姚知琴被痛到心坎里的儿子哄得眉开眼笑。宠溺的拍了拍褚哲瀚的手“去打个电话,请请人大小姐吧。”
眼见得褚哲瀚坐下拿起电话,姚知琴眼里划过一抹忧郁,阿哲的婚事,她就是拼了命也不会再由他去胡闹了,想到书易,姚知琴眼里的忧郁转化成一种阴沉。
“别打了。”褚书易携着海雪从门外走进来。“爸,妈。”
褚家国淡淡的应了声,姚知琴不甚热情的点了点头,“人都到齐了,庆嫂开饭吧。”
“开饭吧。”褚家国起身,对褚书易身旁的海雪点了点头,往饭厅走去。
海雪看着走在前面的几人,心情越发沉闷。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来到这座房子,她就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现在语蓉还在医院里躺着,她哪有什么心情吃什么饭。强颜欢笑她做不来,不知道等会儿,他们走了,她的婆婆又会在书易跟前说些什么。
“书易啊,这段时间忙什么,怎么人瘦了一大圈?”姚知琴将盘里的鱼挑了块肚子上的夹到书易的碗里。眼睛斜睨了眼海雪,无声的责怨她不会照顾人。
海雪将头低了低,专心对付碗里的饭。沉默,沉默吧,熬熬就好了。
“最近公司事情多,太忙了。”褚书易将碗里的鱼肉夹到海雪碗里,他知道海雪只吃鱼肚上的肉,因为没刺。他的行为引来姚知琴的极大不满,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阿哲,南家的女儿是做什么的?”
褚哲瀚的筷子略停了停,复杂的看了眼海雪,“没怎么了解呢,妈。”
“你这孩子,都要谈婚论嫁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姚知琴薄怒的看了眼褚哲瀚。
海雪的手一抖,夹在筷子上的菜掉在了桌上,她看着褚哲瀚,“谈婚论嫁?”书易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衣边。
“你要谈婚论嫁了,语蓉怎么办?你都已经要和别的女人谈婚论嫁了,为什么还要那样逼她?”
“海雪!”书易将碗重重的搁在桌上,在姚知琴没有发怒前,先摞了话。“苏语蓉都说了这是她和阿哲的事,你怎么还要往里掺和。”
“是,是他们之间的事,是不是语蓉死了,我都不该问一句,不能说一句?”海雪将手里的碗同样搁在桌上,双眼怒恨的看着褚书易,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冷血?
“还吃不吃饭?”褚家国将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双眼如炬的扫了眼桌上。目光最后停在海雪的脸上,“海雪,你是褚家的媳妇。”
“爸爸,我在是褚家媳妇的前提下,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有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我学不来趋炎付势我也学不会麻木不仁,我的朋友因为你的儿子差点就死掉,我却连说几句公道话都不行。你告诉我,爸爸,这就是人民公仆吗?这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你们的行为吗?”
“混涨。”褚家国将手里的碗狠狠的砸在地上,接着将桌上所有的盘子都扫到了桌下,稀哩哗啦一片声响中,满屋狼藉。“这就是你的家教?这就是你做小辈的态度?”
姚知琴冷冷的附了一句“小门小户,哪还有什么家教。”
“海雪,快跟爸爸道谦。”褚书易上前,拉着海雪。
海雪静静的抬起头,将溅到身上的饭粒拍落掉,起身拿了包往外走。
“你现在走出这扇门,以后就再也不要踏进我褚家的门。”海雪转身看着褚家国青浊眼里的狠历,心里一陈轻松,终于要与这个家划开界线了吗?她对着屋里的几人绽开一抹解脱的微笑,大步往门外走。
身后,姚知琴不大不小的责骂声恰好的能传入她的耳中,“书易,这就是你找的好老婆,这就是你千般为难万般委屈求到的人。你也走,我没生你这样的儿子,气死我了。”海雪知道,老太太一定又是手捂着胸口,缓缓的坐在沙发上。眼里蓄满泪却偏生不让它流,只是那样泪眼模糊的望着你,多少次在这样的泪光中,她委屈的认着不属于她的错,就是这样的目光将她同书易的感情一步步的扼杀,直至死亡。
“海雪。”
“不许追。”
海雪一步步的走在寒风中,泪一滴滴的往下掉。漫长的柏油路上,她孤单的身影成了一道悲伤的风景。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灯华璀璨中,一个靓丽的年轻女子肆意的张扬着她的欢笑与快乐。
“洛琪啊,那个神秘的送花男到底是谁啊,小心打破你家子骞的醋坛子。”
“才不会呢,我家子骞说那证明他有眼光。”南洛琪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时常让人不知不觉中折服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切。”乔雨诺不屑的摇头,指着南洛琪“一天到晚,我家子骞,我家子骞,人是卖给你了,还是跟你签了卖身契。”
“死丫头,我撕了你张恶毒的嘴。”南洛琪起身追打着乔雨诺。
南洛琪是个公主,是个真正的公主。南氏集团南琮唯一的掌上明珠,她是天之骄女,上天给予她良好的家世同时亦给予她出色的外貌,她所拥有的一切足以让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嫉妒的发狂。
“啊呀,你的白马王子来了,我先走了。”乔雨诺挥手跟南洛琪道别。
南洛琪停下,转身对那个挺拔走来的身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君子骞是孤傲的,一双眼睛深黯如礁,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左侧耳钻发出幽蓝的光芒,俊美的使人暗暗惊叹。
“子骞。”
南洛琪扑进君子骞的怀里,深深的汲取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
“玩的开心吗?”
君子骞宠溺的理理了她散乱的长发,在南洛琪的额头上印上轻轻的一个吻。
“子骞,周五的晚会你来不来?”
君子骞拥着南洛琪往前走,眼里划过一抹黯然。“嗯,我那天有事,周六我单独给你庆祝,好吗?”
“好的,我也不想你来。”
南洛琪的话使得君子骞心里一寒,连她也是在意的吧,在意他平凡的出身。
“你知道那天很多女孩的,我可不想跟人抢,我要将潜在的危险提前排除。”
君子骞心里一热。拥着南洛琪的手紧了紧,“傻瓜,我就是你的,除非你不要了,不然谁也抢不走。”
两人相携着消失在街头,乔雨诺远远看着幸福的二人,脸上绽开一抹笑,转身往另一条街走去。身后一辆黑色的Infiniti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她却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