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左手捂着一个小药箱,那姿势就像是抱着篮球要打架那样,手指摸上下巴作认真思考状,仿佛想不透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想要死。
“是不是因为九弟他经常虐待你,所以你才起了轻生的念头?如若真是这样,我去开解开解他。”他看了看我脚踝上锁链勒出的痕迹,若有所思
被关在这里这么久,除了紫流颜和随身伺候的丫头,我再没看见第三人。眼前的男子,秀美阴柔不足以形容他的狐媚,长身玉立一站,数不清多少风流儒雅。这个男人如果是个女子,该是怎样一个倾城倾国的狐狸精啊。
连日来的阴霾淡去几分,因为紫流颜不在,又因见到这枚奇怪的美男,感觉这屋子里也没那么阴森压抑了。我抬眸,望着在原地走来走去的男子微笑道,“你这人还真好玩。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看到我的笑容明显失了失神,他在床畔的圆凳上坐下来,凝望着我道:“你长得真是好看。难怪九弟会如此宠你,就算是要禁锢住你的自由,让你恨他入骨也在所不惜。”
我笑容敛起,目光稍冷,“你是他请来当说客的?”
他急忙摆摆手以撇清关系,黑眸中满是诚恳,“绝对没这回事!我只是九弟请来帮你看病的,别的他都没跟我说,你想啊,他怎么可能派我这个一无所知的人来当说客。”
“我得的是什么病?”我努力回想,只隐约记得那天自己流了血,紫流颜突然住了动作,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美男子继续道:“要说啊,你这病来得突然也奇怪,别的大夫看了都说是小产了,可我一看就未必。你呀,是成真正的大姑娘了,那是葵水,来过第一次后,以后月例都会有的!”
虽说医者父母心,现代的医生对人体构造以及生理心理的了解都是常人不及的,但是让这怪怪的医仙说我月经了,当着他的面儿,我还是小小不好意思了一下。
之前一直忙着减肥大计,都没怎么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更没有在意生理的变化。再一想,十三岁的年纪才来月经,在现代算是晚的了。只不过这月经来得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紫流颜与我欢好的时候来,在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流产了。
“别害羞了,这种事情很正常。我已经告诉九弟了,让他以后多多关心你,不要让你太过劳累的。”美男子很体贴地拍拍我的肩膀,就像是兄长对待自己的小妹妹那般亲切。
我抬头,迎上一双乌木般漂亮漆黑的星眸,对方友善地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阳光笑容,我怔了怔,不禁被他感染,也天抹微云般笑了。
“阿雪!”
魔咒般冷冽的声音硬生生破坏了屋内和谐友好的氛围,我没有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却对坐在身侧的男子笑道:“原来你叫阿雪。很好听的名字。”
阿雪被我一夸,腼腆自嘲道:“大老爷们取了个女儿家的名字,被很多人笑话过呢,没想到你会觉得好听。”
回头又对冷艳男子灿笑道:“老九,我的医术还行吧。都说两天后她会醒来。”
紫流颜几步走过来,取代了他的位置。“阿雪!这里是王府内妃的居处,你要过来也先给我打个招呼,否则成何体统!”
阿雪听出他的不满,依然温文如三月春风。“医者父母心嘛,我也是担心着急,刚才听下人说你在玉兰姑娘那里,我就不好去打扰了。”
我翻翻白眼,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我从床上扎挣着坐起,紫流颜欲扶我,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面向屋内另一男子柔声道:“这些天来多谢你的照顾……阿雪。”
紫流颜看我对阿雪示好,心中纵有十分不满,也不便当着外人的面发作。只干巴巴说:“他是七王兄,你身体能恢复得这么快,自然要好好谢他,不过名讳这种东西,还是要互相尊重的好!”
他用眼神扫了扫阿雪,又别有深意看着我,似乎在警告我不要触碰他的底线。阿雪却像是没听明白,纳闷道:“她是我未来的弟妹,跟着你叫我阿雪,也无可无不可的,干嘛一定要扯上名讳?怎么叫怎么自然就好了。这样,弟妹你还是像刚刚那样叫我阿雪就好。”
我不等紫流颜提任何反对意见,脆声应道:“嗯,阿雪说得是!”不理会身旁的男人脸如玄铁,我就是故意要和他唱反调,不让他顺心如意!
不过阿雪不久还是被支开了,我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倒不是真的舍不得他,而是我真的很不想跟紫流颜单独相处一块。待阿雪走远后,我躺在床上,闭上眼假寐。
“你起来!”
我连翻身来懒得,“我很累。”言下之意是他可以滚了。
“刚才怎么不见你累?还说那么多话!怎么?一见到本王就让你害瞌睡不成?”寒怒不满的情绪在不稳气息中蔓延,紫流颜气得肺都炸了!她跟一个才刚刚认识不到小半天的男人都能谈笑风生,还说什么‘有空再过来’,简直弄得跟他们是老相好,他才是那个不相干的人似的!
我很想斗胆回答‘是’,但是想想这么多天来和他硬着干,自己除了落得遍体鳞伤的狭长外,什么也没捞着,还不如软着点,再图后路。
“王爷想要和妾身说什么?”
回身看他,这几日没见他,他也没憔悴一点,反而更加艳光四射,看来他跟府里那般如狼似虎的侍妾们玩得很好,也没多受我影响。
紫流颜面色稍缓,绿眸此时也没了以往的犀利,看了我许久,直到我睁着眼睛酸,眨了几眨,方听他道:“那日是我不好,伤了你。”
我心中稍讶,他这是向我赔罪?思忖片刻,还是不能决定,也不知道要怎么答他。说没关系?还是,我已经习惯了你对待女人的方式了?
他见我不答,以为我心里还是存在疙瘩不肯原谅他,伸手握住我的一只柔荑,“以后我绝不会再这样了,请你相信我。伊人,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今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我狐疑地看着他半晌,但还是小心求证:“你今天嗑药了?”要不怎么会突然精神错乱,胡说八道。这完全不像是九王爷的风格。
紫流颜不解,仍然老实道:“没有。你醒了之后也不用我喂药了,不过如果你想要,本王也不会拒绝……”
我缩回手,没好气瞪他,“才正经没多久又开始使坏!”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人,我看那丫头长得眉清目秀,杏脸粉腮,穿了一袭嫩黄色纱衫陪白色缎裙,趁着外头盎然春色,更显得青春灵动。我认得她是紫流颜身边的丫头梦儿,专门伺候他一个人的,紫流颜对她也是十分信任,甚至是宠溺的。这梦儿在王府的地位远比那些不受宠幸的妾室美姬好多了。
“爷,戚主子那边有事,想请您过去一趟。”梦儿进来福了福身,低头恭敬道。
“又怎么了?”紫流颜皱皱眉,我从他那个又字,便知道府里最近怕是后院起火得厉害,他忙着救火都就不过来了。
“原是戚主子半夜睡不着,到院子里闲逛,后半夜的时候丫头在玉桥河畔发现她,直至上午才醒的。她一醒来就浑身打啰嗦,还不停说亲眼看见萧王妃了,现在看见一个人就说是萧妃,奴婢们都没办法制止她……”
紫流颜脸色一肃,“胡说八道!萧妃早已死了,她又怎么会见到她!”
我听到他说萧妃已死,思及之前他害我落入冰潭存心让我死,这萧妃可说的是我?只是也不对,之前我在九王府从未受过他临幸,且一直未落实名分,这王府里唯有能被称为萧王妃的只有一人,而那人就是我姐姐萧林林。不,不会的,他这么爱萧林林,怎么可能会让她死呢?也许,还有另外的妃子姓萧也不一定。
梦儿道:“奴婢也是如此劝说,怕是她看错了吧?可戚主子听不见奴婢的话,恰好来这边时在路上碰上七王爷,奴婢就先请他去看看那边情况。因戚主子一直喊着要见爷,情绪激动,奴婢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我按住心中思绪翻涌,强迫自己露出个大方得体的笑容,“王爷还是处理那边的事要紧,妾身已经没事了,王爷无须再顾虑。”
紫流颜见我脸色发白,握着我的手不曾放开,“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被刚才梦儿说的事吓着了?”
我不想他起疑心,因此不在萧妃已死这件事上纠缠,反正只要我人在九王府,早晚可打听出其中事实,便顺着答道:“是呢,妾身生平最怕神鬼之事。”
也许是我这么多天来,难得在他面前展示温顺,他绽放欢颜,握着我的手送上唇边轻轻一吻,轻声道:“别怕,就算有鬼,还有本王呢。今晚,我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