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修的恋爱学分(赵一水)
楔子
“昨日,轰动一时的樽璃港绑架碎尸案波澜再起,已落网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在狱中神秘死亡,五名在逃嫌疑人的尸体也均被警方在不同地点发现。警方怀疑这有可能是被害者家属所展开的报复行动,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警务人员告诉记者,此案涉嫌黑道帮派纠葛,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
清晨,不变的饭厅,不变的时间,电视中是不变的社会新闻。
长餐桌上,瓶里插着怒放的卡萨布兰卡。桌旁,十三四岁的少年静静地切割盘中的食物。在他身后,是穿着笔挺制服的中年管家与五名分别手捧书包、学生制服的女佣。
静静的,只有电视中新闻主播干练利落的嗓音。
听到新闻,少年稍有停顿,瞟了眼电视中闪动的画面。而后放下刀叉,慢条斯理地喝下果汁。
管家照例关掉电视,打开行事簿,做每日的例行提醒:“报告少爷,今天是旧历三十,要与老爷共进午餐,中午司机会去接您;下午的‘业盟’例会,老爷特别提醒您也要参加,学校方面我们已经为您请好假;另外,因为例会的关系,晚上的三门家教课会相应地推迟。”
“龙肆和袭尘知道吗?”少年问,优雅地以方巾拭唇。
“回少爷,老爷交待同样告诉他们。”
“嗯。”他顿了顿,“彭管家。”
“少爷有什么吩咐?”
少年起身抬臂,身后的女佣立刻上前,展开制服为他穿好。
“帮我取消今晚的家教课。”
管家微讶。对于老爷的安排,少爷一向遵从,近十年从未延误,更别说取消了。
“少爷若有计划外的事情,可以交待我们去处理……”
少年看了他一眼,管家立刻噤声垂首。
“取消的事,不要告诉我爷爷。”
“是的,少爷。”
目送少爷的车子远去消失不见,管家暗暗叹息。
女佣忍不住插嘴道:“彭总管,少爷的事,要报告老爷吗?”
“还是暂时瞒下来吧,”彭管家若有所思,“毕竟‘她’是少爷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想必少爷只是想送‘她’最后一程。”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
“暗中加派人手,记住,一定要保证少爷的安全!”
“好的,彭总管,我马上联络龙肆少爷安排!”
阳光刺眼而沉重,彭管家眯起眼,抬头望向山巅的朝阳。
这件事,不要被老爷察觉才是。
第一章 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Whellof Fortune)告诉我们一种未可知却主宰着我们的力量,有时候情势并非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不论是意想不到的幸运还是低潮。
六年后。
色彩浓重的Amante意大利餐馆。蓝少扬第六次坐在角落近窗的位置。别具一格的深色桌纱,意大利通心粉,彬彬有礼的专业侍者——
还有一个老头给他指定的相亲对象!
“蓝爷爷说……我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不知名姓的女孩小心地说着,乖巧之余又略显局促,米白色的洋装让她纤瘦得楚楚可怜。
蓝少扬将视线调到窗外,“老头对每一个都这么说。”
“原来……是这样啊……”
她怯生生抬起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睑,仿佛不敢与他对视。
蓝少扬双手环胸,无法忽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爷爷在想什么?这种女人可以做“蓝玉盟”的主母吗?
冷冷的,他审视的目光再次从她温顺的脸上移开,“你可以走了!”
她抬头怔忡,“我……我怎么了吗?”
“做我妻子,你不适合。”他嘲讽一笑。
浓重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也映照着她紧紧咬住的嘴唇。不知是夕阳,还是头顶葵色的艺术吊灯,交错在她的脸上。瞬间破碎了心魂的少女,眼睛里满是隐隐的疼痛。
蓝少扬有些不耐烦。
“至少试着……”交往看看。
“为什么?”他反问,“你觉得你装成这样,我们就有可能交往的理由吗?”
“我……”她泫然欲泣,无助又期待地望着他。
“对不起,我赶时间,你可以打电话叫司机载你回去吧?”
她怔了怔,乖顺地点点头,“嗯,可以。”
“那我就先失陪了,再见!”
“……”
他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出餐馆。所到之处,宾客们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不只是因为他对女伴一向的傲慢态度,更因为他举手投足间的贵族气质。
只是,蓝少扬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对着他的背影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并且慢慢地拨通了电话。
喂?虎头,可以开始了……
简单的一句话。命运之轮,开始转动。
夜,无月。天气闷热得很,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这样的夏夜,更适合呆在家里吹冷气吃红豆冰,而不是像她一样忙着搬家。
勤劳的小蜜蜂?
小学生作文里经常出现的字眼儿。想到这,南宫越小同学不禁吐了吐舌头。看家仆将最后一箱行李搬下货车,她礼貌性地对司机点了点头。
她的独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感觉好不真实呢!
不过,她自认为被扫地出门不是她的错啦!原因很简单,她只不过是两天前在赌桌上“很不小心”地输给她那“狡猾”的四哥南宫玉腾,而赌注嘛——恰好就是搬出家一阵子!
于是乎,两天之内,她就已经找好房子包袱款款了。
诚然——
“小妹,你真的要搬出去住?若是老四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大哥,大哥帮你修理他!”身在美国的大哥南宫昭听说小妹要搬出去住,第一时间打来越洋电话。
“啊!你真的输给老四了?太扯了吧!打死我都不信!”正在公司主持董事会议的二哥南宫索接到消息,当即昏倒,忘了自己正面对的是怎样一群“老古董”……哦Sorry,是老前辈……
“自己一个人,要小心些。”三哥南宫威手插在裤袋里,淡淡地开口。
“喂,太不给面子了吧,你!”成功地从一片声讨之中突围,小哥南宫玉腾也找她兴师问罪,“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打算搬去安妮那里,你才故意拆我的台?”
南宫越大笑,挥手将小哥关在门外“独自反省”。怪只怪他如意算盘打得太响,而她,也不过是一时起兴。
“小姐,行李都已经搬上去了,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哦,没有了,谢谢!辛苦你们了。”
“不会、不会……对了小姐,三少爷让我把这个通讯器交给您,说如果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他联络。”
接过家仆递过来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小巧的胸针。她轻声道谢:“回去告诉三哥,说我会的,麻烦你们了。”
“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货车绝尘而去。南宫越叹了口气,脸上的微笑也渐渐被疲惫取代。好累,要让她的家人知道她每天都很开心,也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眉宇间是一抹滋生多年的哀愁,与繁华夜色混合成一道突兀的风景。她缓缓在路边坐下,打开脚边的旅行宠物箱,一只周身黑亮的猫儿钻了出来,跳到她怀里。幼猫不过两三个月大,猫眼泛着绿色的荧光,犹如两团绿色的火焰。她轻轻抚慰怀中的猫儿,抬起头,高耸的楼间,是一块被分割的夜空——响晴,没有月亮。
这样的夜晚,繁星亮得无比招摇。
曾经,同样是如此静谧的夜空下,星光仿若触手可及。
真的好熟悉。
熟悉得让她的心微微地疼痛着。
怀揣心事,她步进天台,就像每一个独自缅怀的夜晚。只因怀念那熟悉的夜色,熟悉的嗓音……
越越,知道吗,蓝水晶是你的诞生石,Crystal——星星的泪,在蔚蓝的天幕上,润浸了天空的色泽,经过一亿四千九百六十万公里,才能越过太阳,到达地球。我们是家人,就算离得再远,也远不过一亿四千九百六十万公里……
不知为何,怀中的黑猫突然紧张地竖起柔软的毛,在她怀里挣扎颤抖。
“威威,怎么了?”
“喵呜——”猫儿的叫声“呼噜”着走了调,仿佛正经受着莫大的危机。终于,它挣脱了,黑色的豹子一般钻进夜色里。
“威威!”
她叫着猫儿,追了过去,心想着天台上它若就这么横冲直撞掉下去,那该怎么办……
“威威——”倏地,她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地跌到一团温热之上,两声痛呼同时响起。
“啊——”
“嗯……”
粗重的抽气声就在耳畔,随之是一阵仿佛隐忍巨痛的低吟。
“对、对不起,对不起……”她忙说,浓重血腥味瞬间窜进鼻息,手上也分明是一片湿粘的——
血?
她惊骇不已,支撑起上半身,那沾染在衣服上及手臂上的暗红色,在暗淡的星光下,形成一片阴影,她脆弱的胃开始收缩翻搅。
“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慌乱地想要起身。一只冰冷粘湿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不用去医院,帮我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
他的手指颤抖着微微地抬起,指向掉落在不远处的手机,“我的手机……咳咳咳……”
“可是你的伤……”
“手机……”
鼻息间又是一阵腥气袭来,她忍不住干呕,脑中一片交错的混乱——
“请你打电话给我的朋友……他会来……”耳边那虚弱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遥远……
“越,快跑!快啊!快去找爸爸……只有爸爸能救我们……”恍惚中,柔软的女声渐渐进入南宫越的耳里。
男人的体力已经耗尽,只能无力地躺在湿冷的地上,喘息着:“号码是那个3961……”
“妈的!快!快去拿电话来!让咱们把人绑来自己却跑路了,这次再不赚他一笔,咱们还混不混了?号码多少……”粗野的咆哮随之灌入南宫越的脑海。
“谢谢……”男人的手重重地落到地上,完全陷入昏迷。
“越,快啊——”
南宫越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歇斯底里一般用力捂住耳朵,任泪水滴落。心的一角,被无情地揭起。锥心的痛袭向她摇摇欲坠的神经。她揪住心口,在无边无际的血腥地气味中用力呼吸那稀薄的空气,良久方休。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亮得无比招摇。
Crystal……
星星的泪……
一亿四千九百六十万公里的距离……
小厨房里药香弥漫。炉上,砂锅里汤水已沸。冰箱上贴着几张淡蓝色的N次贴,凌乱地写着几味药的计量。一看便知执笔者并未经过太多的思考。
另有一张与众不同,上书——
神秘白鼠A
初步检查,少有淤伤,多处刀伤,致命处在左腹,伤口深,未伤及内脏,伤口向左延伸至左臂,深可露骨。
有医治价值。
南宫越坐在床边,已经恢复冷静。她静静地看着依旧昏迷的人,竟然一阵无言的尴尬。轻轻为他拉起薄被,遮起他的裸露。想起刚刚为他包扎伤口时的情形,她的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毕竟,她也只有十七岁呀……
无意间碰触到他的脸,她触电一般收回手。看向那一堆血污的衣物,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裸露,却是第一次见得如此彻底。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副完美的体格,高大结实,肌肉纹理也隐约可见。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应该能很快恢复才是——
作为一名医者,她应该这样想吧?
拍拍臊红的小脸,她起身躲到阳台。夜风微凉,繁华夜景一望尽览,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当初会选择租这间十二楼的小公寓,是因为这里离学校最近。没想到,还有如此夜景可赏。
她慢慢地整理药箱,里面多是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是装在精致盒子里的烘干药草,她不时地拿起端详,或者干脆打开盒子嗅闻,而后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傻傻地笑。
腕表“嘟嘟”作响,提醒她关火时间已到。
思绪回到现实,她再度叹息,关掉炉火。
这药,还需再加三味熬上两遍,才可以发挥出她想要的药性。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因为这组伤药还没有在“人”的身上试验过。
她倚在一旁出神,小小地担忧着。
就当她自私吧,难得巧遇这样一个对症的伤患,而且,她一直以来的遗憾就是这组药方没有完成。
可是没有人从旁观察协助,她可以吗?
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跳出来指着唯唯诺诺的她——算了,死不了人的。曾经的你,可是被人称作“医学小天才”的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浓烈的药香味令她周身舒爽。这一刻,她仿佛又变回那个第一次煎药的小女孩,一种久违的欢乐爬上她的脸颊,勾勒出一抹飞扬的神色。
欣然。
欣然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仿佛那些已经被她埋葬的过往,终于又等到了抽发新芽的季节,可以再度茁壮。
唉!用掉那最不惜成本研制出的配方,也许,她应该开一张账单,刷卡签支票都可以的那一种。
选了天竺葵的精油添进熏香炉,她走进浴室。忙了一夜,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看向床上依旧昏迷的男子,又望了眼外面,天光即白。难得,她这个“万年乖乖女”,似乎也要缺课了。
多久没有这样了?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雷打不动。
阳光照进蓝色的薄纱窗帘。黑猫看着空空如也的食盆,转身跳到主人颈边磨蹭。
“喵——喵……”
南宫越闭着眼睛,推开黑猫,“威威,让我再睡一会……”
“喵……”小猫肚子“咕噜”一声,它无奈地垂下毛茸茸的猫眼——
好饿哦……
“喵——”不行!它要抗争到底!身体力行来争取民生问题,“喵、喵!喵……喵——”
南宫越岂是那么容易被猫叫声吵醒的?只是,还未待她抽出枕头来隔绝噪音,仅占据床边的她已经被一只大手拍到床下。
扑通!
“噢——”
狼狈地爬起,南宫越睁开干涩的眼睛,终于看清那只那罪魁祸“手”。但更令她火大的是,手的主人竟然还安稳地睡着!
搞什么……他是警犬呀?这么警觉——
南宫越万般留恋地枕在床沿眯着,直到口水第N度欲与她的史奴比床单亲密接触,她才勉强伸了懒腰,并且很仁慈地将手抚上他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
喃喃自语着,她微微顿住,好奇地凑上脸去。
这家伙应该是不常笑的吧?她咕哝着,做了一件更放肆的事情——抚平他眉心那一道皱痕。见他似乎不耐烦地抿紧血色暗淡的嘴唇,她才小心地收回手。
捞起脚旁可怜兮兮的猫儿,她起身走进小厨房。刚刚搬到这里,屋里屋外还未来得及收拾。找了一大圈,才在柜子里找到昨夜随手放置的猫粮。看着威威小老虎一般吞着食物,她的肚皮也跟着一阵抗议,提醒她五脏庙神正在升堂待祭。
她将手伸向冰箱中的牛奶和土司,却又在冰箱前停住了。
那个人……快醒了吧?也许,熬些白粥会比较好。
瞧,她南宫越也是很会照顾人的嘛!
呵呵……
空气中甜香阵阵,渐渐进入蓝少扬的意识。玫瑰,还是天竺葵?
朦胧中,他只觉得周身无力,张开沉重的眼皮,大脑随之一阵抗议地跳痛。恍惚间,眼前一片仿若透明的水蓝。哦,混战——
脑中还残留着被人围攻的画面。还好有警察经过,他才逃过一劫。
涣散的瞳孔渐渐重获焦点,可若想起身却又周身疼痛无能为力。他转动眼球观察周围的环境——
水蓝色的窗帘,水蓝色的壁纸,水蓝色的大床下面是一块水蓝色为底调的米色斜纹的方毯,铺在同样水蓝色的木质地板上。屋内陈设布置更是简单,中央的大床将房间隔成两个区域,一面是电脑和写字桌,另一面衣橱和视听设备。
看起来,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蓝调的女子。要么,就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
他想起昏厥前最后的意识,似乎是有一个女孩子发现了他……是她救了他吗?
他打量这蓝色的世界。静静的水蓝,很容易让人完全放松,平静到不去想任何事情。
悠悠地,他再度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熏香渐渐浓烈。唇齿之间,苦苦的怪味道将他激醒,他反射性地想抗拒却未能如愿。
拖鞋声离去,蓝少扬抬起一只眼皮,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定定地看着。
“你醒了?”
蓝少扬皱眉。
“一整日滴水未进,很虚弱吧?”她端过一只碗,想喂他喝些清粥。
他眯起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应该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短发,中性打扮。看起来五官还算出众,却缺乏修饰。一双清丽淡然的眼睛,黑得没有一丝杂色,平静无波,又好像隐藏着很多东西。
“喂,你会说话吗?”不会是伤到脑袋了吧?
蓝少扬慢慢地点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也令他眩晕。
轻轻地闭上眼睛,他眉头皱得更深。
只是……她的那双眼睛竟然会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某段记忆中曾经出现过似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口不由得震了一下,再度张开的眸子也随之深邃。
她专注地搅动瓷碗里的清粥,热气缓缓地升起飘散,让她的脸变得有些朦胧。
“是你救了我?”
这是他说出的第一句话,那喉咙沙哑得犹如干涸了很久的枯井,急需甘露的注入。
南宫越未答,将微温的米汤送到他嘴边。
越过汤匙,他与她对视着。
“回答我!”
那嗓音沙哑依旧,却威严尽现。也许,他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但听在南宫越耳里,却别扭得很。
“喝下去!”她也命令道。
他的眼睛因愠怒而阴沉,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时间,在两人相互的对视中匆匆而过。似乎谁都不想首先低头。
轻风扬起落地窗畔水蓝色的薄纱印花窗帘,也吹乱了一室寂静。
“你到底喝不喝?”
她尖俏的小下巴微微扬起,眉宇间闪动着稚嫩的朝气。红润的唇,微微嘟起,是生气,但更像诱惑着他上前去一亲芳泽……
趁她不备,他揪了她的衣领将她拉近自己,而她,也任他无力地揪着,毫不畏惧地挑起柳眉,俨然有“若不听话就有你好看”的意味。
倏地,蓝少扬笑了。挥去捉弄的非分之想,他推开她,也乖乖张开嘴,“好吧,我喝!”
是了,他干吗要和一个小女孩计较这些?
南宫越困惑着忘了喂粥的动作。
他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呀,我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
“哦……”没有力气还敢揪她过去……
算了,不和他计较。就算将他搓圆揍扁又能怎样?只有吃东西才能让他恢复体力,便于药效更好地发挥。
米汤慢慢喂进他嘴里,从食管一路滑进胃里,阵阵暖融。看着那只碗,他再度张开嘴,示意他还要。
她又舀上一勺,依旧吹温了再送到他嘴里。
“谢谢。”他颔首,礼貌得仿佛先前那个嚣张的家伙只是他的替身临演。
“不客气……”
静静地喂他吃完那碗粥,南宫越将空碗端回厨房,思忖着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这一晚,蓝少扬一直睡睡醒醒。直到深夜才稍恢复些精神。夜里也正是猫儿游戏的时间,看着那团黑影上蹿下跳,他真不知道该称赞那小家伙精力充沛还是指控它扰人清梦!可怜它那年轻的主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深夜里的噪音——在墙边那张席地而置的单人床垫上睡得相当安稳。
多年来的习惯令他一向浅眠,这样噪声不断的夜里,断然无法入睡,只能睁眼到天亮。
“喂,醒醒——醒醒——该起床上课啦!”
把一只超大号的加菲猫玩偶丢到她脸上,蓝少扬很满意那些偏心眼的瞌睡虫四处奔走逃窜,如果恰好有几只想要到他这里来投奔,那么他当然也会不计前嫌,“好心”收留。
只是……
“你干吗!昨天把我推下床不说,今天居然用公仔丢我——看我睡觉你不爽呀?不爽的话就直说嘛!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丢到大街上陪晨跑遛鸟的阿公聊天气——”
蓝少扬不禁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她。只见她打了个巨无霸的大呵欠,继续张了张嘴,让他顿时警觉地捂住耳朵……
而南宫越却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懒懒地咕哝着:“算了,谢谢你叫我起床……”
那厢,有人慢吞吞地应了声“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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