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术师
人类就像一位正在施法的魔术师,他右手挥舞着魔权,对上天召唤神奇的法力,借此主中地上的一切。
为蓝少扬处理好肩头与左臂的伤口,南宫越欲拉下丝被的手顿在了半空。因为不知何时,她的“白老鼠”已经转过目光,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那是什么表情?挑衅一般拱起浓眉,仿佛她一个动作偏差,他就会大加嘲弄似的。
“有什么问题吗?”
他摇头,似笑非笑。
****!
他是“她的”病人哎!敢动什么歪脑筋,干扰了试药进度,铁定下泻药给他!在她的信条里,可没有病人不可以欺负的“谬论”!
突然,南宫越突兀地停住,心里泛起一丝惶恐。
“谁说病人不能欺负啦!做我的病人,就要心甘情愿地被我欺负,了了吗?”
“是是是——小小姐,我们都听您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久违的情绪势如破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时空,似乎在点燃一场炮火之后瞬间冷却了下来。令蓝少扬疑惑的是,她眼底的光华竟那么轻易地就黯淡湮没了,仅留下一点星火般的痕迹,“你刚刚在想什么?”他锐利的目光妄图将她射穿。
“没有,”她微笑了下,压制内心的慌乱,淡淡地补充,“没什么。”
“哦。”猜不透她的态度为何突变,蓝少扬浓眉渐渐拢起。
“那我们继续。”她迟疑了下,将手伸向药箱里那唯一一只淡蓝色的瓷瓶,其间睨了他一眼,因为这淡蓝色瓷瓶里的药才是关键。
不过,这一睨看在蓝少扬眼里,竟是女孩子在害羞——呵呵,这样才像一个女孩子嘛!
南宫越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牵过丝巾,遮住他那双无形中作乱的眼睛。
即使南宫越的动作无比轻柔,他的伤处仍感到一阵被牵动的疼痛。随后,沁凉的触感柔柔地赶走伤处的灼热。一瞬间,舒爽又行遍四肢百骸,不若他以往对药粉药膏的灼痛经验。
“什么感觉?”她问。
“凉凉的。”
她点头,“会很痛吗?”
“不会,只一点点。”
她“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是什么药?感觉似乎和普通伤药不太一样。”
“的确不是普通的药,不会很痛是因为配方里消毒消炎的成分被另外五味药材所取代,而这五味药的混合,对于消毒消炎来说,理论上说可以发挥更好的效果。”
“呵呵,听起来你很懂嘛!”
她没有出声,不想回答,也不想撒谎。
“可以告诉我这伤药叫什么吗?”
“……”
“或者,下次把那位医生介绍给我好不好?”
“为什么想认识她?她很普通,也没有什么医术特别高明……”
“哦,不是医术不医术。只是想向‘他’多买一些这种药。”南宫越抬起眼皮,“其实这药如果随便就能买到的话,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想必一定是什么‘祖传秘方’吧?”
“我不晓得。”
如果和他说这药只是一个“无照行医”的小女孩十岁时候的“研究成品”,他会有什么反应?
只怕不可能这样悠闲地在这里任她敷药吧?
没有听见声音,被丝巾蒙住眼睛的蓝少扬径自说着:“如果能买断配方就更好了,投到制药集团,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南宫越嘴角微微抽搐,“你赚钱的脑筋还动得真快!”
“谢谢夸奖,不过还要先‘搞定’配方的持有者才是……”
哼!给他点颜色他就开染坊啦!
“搞定?”她倒想知道他要怎么“搞定”她!
“人想要的,不外乎金钱、美女、名誉——只要‘他’开口,我就能给‘他’办到!”
“真的?”某人的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信不信由你!”蓝少扬自信满满地弯起唇。只是,如果他此刻看到南宫越的表情,那么他一定不敢继续大放厥词,“你可以不相信,不过这不是吹牛,可以想象一下,我十五岁就用压岁钱在股市赚了一亿六千万;十六岁策划吞并了一间中型企业,同年涉足高新电子;十七岁让它成为上市公司;到了十八岁,业界高层已经对我闻风丧胆……”
咦?
一只牛、两只牛、三只牛、五只牛……
飞飞飞飞飞……
南宫越不屑地轻哼了声,一拳停在距离他鼻子0.05厘米处,拳风让他敏锐地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轻举妄动,
“呃?”他伸手拿开丝巾。
“既然你这么厉害,我想有些事情也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下……”南宫越略有深意地笑了笑,这一笑却让蓝少扬脊背蹿起一股凉意。
“什么?”
“我说的话,同样,也许是吹牛,不过你必须相信……就是关于这一瓶——”她卖了个关子,将那淡蓝色的瓷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其实啊,它不是从哪位伟大的医师那里拿的,也不是什么祖传秘方……”
“呃?”黑猫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蓝少扬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瞒你说,我从小就喜欢在中药局里玩,这瓶东西是我十岁那一年无聊混合出来的,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不好意思,恐怕无法完成你的赚钱大计了!至于这药是不是发霉了我也不晓得。不过,其实你也很幸运啦!可以成为第一个使用它的‘人’!”
她故意强调一个“人”字,无辜地睨向他,却又明目张胆地挑衅。
好一会,他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你说什么?”
“我还可以说得更通俗易懂一些的——谢谢你帮我试药,试想一下,在不远的将来,将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大义牺牲而免于痛苦!”
南宫越的面前,有一张俊脸瞬间扭成“张飞脸”。
“为什么是我?”他几乎发狂,又想揪住她,却被她灵活地跳开。
“不为什么,这么巧遇到一个昏迷的伤患,我怎么可能错过呢?”
“就这样?”这也太离谱了吧!
“更该提醒你,心情好坏对伤口愈合也是有影响的,你最好不要火急攻心导致伤口恶化,到时候送你去医院也回天乏术啦!”
“你有没有搞错……”他低吼,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口——痛……
“不要动啦!瞧伤口又流血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咆哮着:“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南宫越挖挖耳朵,“指使?没有谁呀!只能说你和我有这一层缘分吧!呵呵。”
也就是说……他这个从小吸纯氧、喝雪山泉水的蓝少爷,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张飞脸”更难以置信地涨成“关公脸”。
她转身走向小厨房,施恩一般丢下一句话:“放心,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会找人送你去医院的,大不了组织坏死切除,死不了人的啦,哈哈哈——”
那纤瘦的背影仿佛伸出两翼黑色的翅膀,让他头晕目眩,更让他脑中嗡嗡作响。伤口处凉凉的感觉也仿佛变成不断渗进体内的剧毒,吞噬了他的神经……
那背影越来越模糊,仿佛笼罩上一层邪恶缥缈的夜色。蓝少扬聪明的脑袋随之打结停摆,最终壮烈,再度陷入昏迷……
不过,蓝少扬的担心显然多余,因为一个星期之后,他已经有精力开始他“侵略扩张”的行动——
“咦?威威今天是怎么了?软绵绵、四只脚走路都会跌倒……”
南宫越疑惑地到厨房检查猫粮,某人躲在杂志后面偷笑。
“嘿嘿,是我中午买了啤酒……”
无独有偶——
“咦?威威的眉毛呢?没听说猫会蜕眉毛呀……”南宫越狐疑看向正在剪报纸的蓝少扬,他回以一个帅气的微笑,从容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然后,在她转身之后将脸埋进枕头里放声狂笑——
“又是你!”
接二有三——
“喂!你又给威威吃了什么?它一直在打喷嚏……”
“没什么,就是厨房里那个……”胡椒粉!
“啊?”
“流感来了,报纸上说胡椒粉可以增强抵抗力。”
“鬼扯!”
“真聪明!”连他“扯鬼”都听得出来,哈哈!
……
时间在一片“祥和”之中过去。蓝少扬也几乎摸透了她的脾性——很少情绪波动,但只要你触对了地方,她脸上的表情绝对丰富多彩,纷纷“上台”以怡嘉宾。除此之外,那个药痴也十分“敬业”——成堆的医学书籍、精致实用的上好砂锅、宝匣似的药箱,还有贴着各式标签的瓶瓶罐罐;每天下课回来,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掀起他的衣服对伤口做记录……
甚至还扬言,他若不“从了她”,就给他下泻药!
对她,他想任何人都难免好奇。
尤其让他自尊心受挫的是她一直没有问他的名字,仿佛他帮她做完那个什么用药记录就可以直接下台一鞠躬似的。而且,每每他问她姓氏名谁,她更是淡淡地回应一句:“知道了又能怎样?”
哦,一想到这个他就不爽!
所以,他便以吃腻了她千篇一律的清粥小菜为名,偷偷叫外卖,或者干脆自己溜出去吃!管他是不是需要忌口!不过多数的时候,他会故意被放学回来的她撞到,软磨硬泡地拉她一起“犯错误”。
而且,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整她,像这样发掘她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
某天晚上,小套房里再度传出阵阵爆笑。蓝少扬咧开大嘴,要命地在水蓝色的大床上翻滚,眼睛紧紧地粘在电视屏幕上,仿佛落下一个镜头,他就会抱憾终身。
南宫越走出浴室,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几天了?
自从他迷上了“八点档”的偶像剧,这种只有“爆破”现场才会发生的可怕情形,便一而再地在她的小套房里上演。
一般人还好说,但是,这情形发生在他身上……
不会吧?
这……还是她当初救起的那个人吗?是不是哪天有人趁她不在时给“调包”过了?
“喂!”蓝少扬叫住她,“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女生都喜欢看八点档了!真是太好笑了……”
南宫越瞄了一眼电视……这样的悲情剧,足以让班上那群小女生流一整晚的眼泪,他竟然说好笑?!
是不是她哪味药下错,把他哪根不正常的神经“吵醒”了?
“怎么?你不看吗?”
“不了,我还有功课要做。”
“哈哈哈哈……”
唉——
南宫越沉下眼,也够她受的了!在她家里,常常是小哥南宫玉腾陪老妈一起看,那情形只能用“壮观”二字形容——两只“眼睛红红的兔子”并排坐在沙发上,怀里还都捧着如获至宝的面纸盒,猛劲地抽着……
现在又有这一个……
“啊,结束了!”蓝少扬悻悻然躺回床上,“喂,下集会演什么?”
南宫越想了想,“让女二号搞出一些误会,然后暂时将男主角抢到手,然后那个完美无缺的男二号‘递补上场’,费尽心思却打动不了女主角……”
他看着天花板叹息:“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些,还以为你没看过这些电视剧呢……”
“是你没看过吧!”
“是呀,是呀!我是没看过……”他呢喃着,“更没看过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
若不是想逗他的“救命恩人”开心,他也不用如此大费周折每天扮猴子逗她——是、是!他承认,逗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只是,他也好奇,明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却比隔壁阿嬷还安静——别人忙着追星叛逆谈恋爱,她却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回家。即使家里并没有长辈管教,她也安安静静地做功课,偶尔上网也只是查查资料。
“十七岁……应该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吧?你没有想过该谈一场恋爱吗?”
南宫越被他问得愣住。
“难道都没有想过吗?还是没有人追?”
半晌,就在被盯得很不舒服的时候,南宫越慢慢开口:“我、我有男朋友……”
她有男朋友?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失望,“真的吗?”
她心虚地点头。
蓝少扬好奇地摸摸下巴。
晨清雾薄,私立陇海高中崭新的校车纷纷抵达校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南宫越打着呵欠,懒懒地走在三五成群的学生当中。自从搬到校区附近,她已经不用每天早起赶校车了,只是最近睡得不好。尤其是那个每天和威威同床共枕的家伙都会早早地吵她起床上课,当然,他自己会明目张胆地再回去睡回笼觉。
扼腕呀——
现在的她,一切都被打乱,却不晓得该从何整理,唉!
突然,“吱——”的一声刺耳的急刹车,一辆法拉利擦身而过,突兀地停在校区门口。
车上走下一个身穿制服的长发女生。她一手提着手袋,一手优雅地扶着车门,得意地向南宫越微笑,一头棕色的大波浪披泻,颈间,项链上,一粒红宝石招摇得犹如一朵浸了血的罗兰。
南宫越无精打采地从她面前慢慢走过,她视而不见的态度,让法拉利女生气恼得暗暗咬牙。好在门卫及时上前,毕恭毕敬地接手她的车子,她才转目微笑,看门卫将车子泊在门内的专属停车位上。昂起头,她也视而不见地越过独自感叹的南宫越。
“喂!你们看,林诗雅又换新车了!”女生甲惊呼。
“大惊小怪!人家是理事长的女儿嘛!”女生乙瞟了一眼,酸酸地说。
“理事长的女儿了不起啊!学校规定必须坐校车,却只有她例外,可以自己开车……”
“没办法啊,谁让陇海高中里,人家姓林的最大……”女生丙抱怨。
几个小女生纷纷叹气,叹自己命苦只得低头过活。
“其实,也不是只有她啦,另外三巨头家的小孩也可以的。”又有人探过头,小声说。
“三巨头?”
“怎么?”
“什么三巨头呀?”
“八卦社”的“社团活动”又在校园的小径上展开,有高年级的同学忍不住插嘴道:“其实我们学校呢,是由四家企业联合投资创办的。除了林家——也就是林诗雅的爷爷之外,另外还有三家——分别是城北千静山的东方家,城南赋水畔的南宫家以及在市中心拥有大部分地产的西门家。只不过这三巨头很少涉及学校的管理,才会让大部分人都认为,陇海高中,是林家的天下。”
“真的吗?其他家也有小孩在陇海吗?”
“东方净茹学姐和南宫玉腾学长已经毕业了,西门灵兰还在……”
……
难挡的困倦使南宫越再度打了个呵欠,推了推不断下滑的黑框平光眼镜,她继续懒懒地向前走着。
她进陇海之时,正值小哥从这里毕业,所以……大家都以为她不过是“恰巧”姓“南宫”而已,并没有往学校的资助者上面联想。当然,也有怀疑的人,不过在看过她“庐山真面目”之后,都大叫“不可能”跑走了。
而她的世界清静了!
“越,早安!”
“早安……学长……”南宫越应了声,看清那个高大的身影:杨洛楠,高她一年级,是学生会长,同时也是……
“学长早哦——这么早就在大家面前恩爱呀——”五六个同样穿着制服的男生从他们面前经过,不知是哪一个丢下这样一句,一群人便暧昧地相视大笑。
是了,这个看起来还蛮“优质”的杨洛楠,便是她的“绯闻男友”!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确定交往的,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许从未开始过吧?
不过,虽然他——
没有大哥昭成熟;没有二哥索体贴;没有三哥威稳重;没有小哥玉腾帅气——
却也可以算作一个特别的存在,说实话,感觉很怪。
“越,你不舒服吗?看起来很没精神。”
哦,上帝,不要对她这么温柔好不好……“没什么,我只是这些天没睡好而已。”
不知为何,她有些疲于应付今天的杨洛楠,所以便径自“研究”起学园小径的道旁树——树啊树,请赐我瞬间飞到教室的力量吧!
“好好休息,瞧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嗯,我会的,谢谢学长关心。”
在她不注意时,杨洛楠竟然摘下了她的眼镜,与她对视的眼睛里,竟然又是那熟悉的迷恋。
“嗯,学长……听说,听说Z大医学系指名要你,是真的吗?”南宫越问,不着痕迹地拿回眼镜戴上。
“哦,那个呀,我还在考虑中,学医不是我的本意,但父母也许会希望我选择这条路。对了,越,你会选择什么职业?”
“我?我还没想过哎……”
“那么对哪一方面比较感兴趣?”
南宫越想着,脑中浮现的画面竟是她正在试验阶段的伤药和某人的裸体……
她脸颊发热,不敢置信地甩甩头——
My God!她竟然想到……竟然想到……
“越?”
“啊?学长……”
“你怎么了?”
“那个……我今天还要交作业,先走啦,拜拜——”
呼……
顺利逃脱。
眼看着杨洛楠走进“甜甜屋”点心教室,南宫越转身落荒而逃。早一刻听说学生会今天不用开会,没想到学长真的来找她!只是,连社团活动都躲掉,这不是她的风格呀!难道,难道她就那么害怕学长来找她出去吗?
不用约会……每天放学就回家,甚至和女同学出去的记录都没有……
还真被那家伙说中了,正常的情侣应该把握一切时间去约会吧?她是不是也该和学长试一试,逛个街,或者看场电影?
噢——不要再让她想这种伤脑筋的事情!
“喂,你们看那边……”
“哇,好有型哦……”
“那个女生穿着我们学校制服哎……”
“看起来蛮‘耸’的……”
“呵呵,不要那么说人家呀,长得再难看也有帅哥跟,你有吗……”
南宫越狐疑地看到几个频频回头的女生,那种异样的X光眼令她头皮发麻。她倏地转身——
“噢——”
“会走路的墙”撞上了她可怜的小鼻子,酸得她眼泪簌然而下。她捂着鼻子退了一大步,抬头正看见那戴着白色鸭舌帽的“墙”——
“杨……喂——”看清来人,她忽然板起脸,“你怎么又出来瞎晃?还不声不响地跟在我后面……”
她没猜错的话,这家伙这样亦步亦趋的铁定有好一会了!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出来晒晒太阳,才不枉费你救我回人间来呼吸这美好的空气!”蓝少扬帅气地眨眨眼睛,又把帽沿压低了些。
“谢谢你的夸奖!”油腔滑调!
“乖!”他仗着身高的优势,伸手便揉乱她的短发。
她拍掉他的手,当她是威威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很好奇,所以就来喽!”
“好奇?”
“就是某人的男朋友,我想来帮她参谋参谋,如果那人不够格的话……”
“怎样?”
他做思考状,“这个嘛……我还没想好。”
她把他晾到一边,“无聊!”
“喂,他有我帅吗?”
呃?
“你很自恋哎!”南宫越好笑地看着他,而且还有三八潜质!
“哎,我说正经的啦!他那么特别吗?”
从他戏谑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急切,南宫越随即挥去那奇怪的感觉,哥儿们似的拍拍他说:“没有很特别,其实很普通,还是你比较——”自恋!
“比较怎样?”他好奇地凑近她。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提到学长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甚明了。
回想当初,不过就是经常和学长聊天,然后学校里就有人传说她在追学生会长……她懒得理睬那些无聊的传闻,而学长也没有出面否认。只是,和学长在一起时很有安全感,仿佛他可以帮她挡下一切纷扰似的……
蓝少扬注视着她,看她似乎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遂嬉皮笑脸地双手齐攻向她的短发——像揉弄威威的毛一样弄乱她的头发,看她安静淡然的小脸上涨起恼火的红润,烦躁地向他发火。
“我的头发……被你弄乱了啦!”她极力闪躲着,知道他没有恶意,但这里距离校门口不远,被同学发现的话……
果不其然,她又瞄到路过的学生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竟然还有羡慕!
羡慕她吗?
她退开两大步,抬起头纵观他……也许,他那时所谓的“吹牛”都是真的,因为他看起来就绝非池中之物——即使他穿的只是最简单的牛仔裤与格子衬衫,那挺拔的身形与气质,也同样让人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而且,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但她会觉得别扭……
“我们去前面的公园吧!”她安静地转身向前走去,不管他是否跟上。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公园里人不是很多,他们在一处长椅坐下,正对着火红的夕阳。人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童话故事里某一个异形世界的章节,趣意却温馨。
“说什么?没有什么好说的。”南宫越看着漫天彩霞,秀气的眉间又渐拢一层淡淡的愁意。
“你又没有精神了!”他不喜欢看她这样安静的样子。
“我一向如此。”
“是吗?那么那天是谁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又是谁整天跟我斗嘴?”
谁?
“是我吗?”她若有所思,却无言以对。
这些天,她也一直在想,自己为何如此反常,少了平日的安静,控制不住心中的躁动……这种感觉令她不安。
甚至连学长都不想见……
蓝少扬拍拍椅子,打断她的冥想,他潇洒地靠坐着,说:“好吧!既然你情绪这么差,不如……”他故意拉长尾音,她果然转过头来,在她好奇的目光中,大声说道:“不如我们去吃麻辣锅!帮你点点火气……”
提到麻辣锅,南宫越的“火气”果然瞬间飙升——她一把揪过他的前襟,“你敢!上一次用药记录出了问题,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去吃麻辣锅……”
蓝少扬对倏地怔忡成雕像的她咧嘴一笑,“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呀!呵呵……”
“笑什么!再笑我让你变成熊猫!”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他佯装害怕地手颤颤地指向那力道还不小的青葱玉指,“你是武行出身吗?一个女孩子,这么大力……”
“是又怎样!你若敢再去吃麻辣锅——你就死定了!”
“好好好……你要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含笑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算计。下一刻,他竟然顺着她的力道将她压倒在长椅上!
后脑撞在他厚实的手掌上,眩晕中,她诧异地松开小手,看着他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你……”她抵着他的胸膛,却推他不开,“干吗……”
那惑人心魂的完美脸孔离她不过两厘米,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热力。
“你真的喜欢他吗?”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真的喜欢他吗?”他认真地问。
“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垂下眼,她的目光四处流转着,就是不敢与他对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深邃的黑洞吸进去一样。
“因为我发现我似乎开始有点嫉妒他了。”他似真似假地说,“要不要考虑和我……”
他故意停顿,周围似乎突然安静下来。
她张大眼睛。
“考虑……”他又欺近几分,鼻尖几乎碰到她的。
“……”
“和我……”他缓缓地,将呼吸喷洒在她发烫的面颊,手指轻轻摩挲那一方细致,突然左右一捏一扯——
“和我去吃麻辣锅?”
呃?
“你——你好过分!”
这一次,他任她推开自己,整个人笑仰到长椅上。
“懒得理你啦!我要去超市了,你乖乖回去吧。”
“不行,家里有很多东西需要添购,你一个人怎么提得动?”
“是我家,我自己来就好。”
“好好好,是你家……”他附和着,却在她容色稍缓的时候又在牙缝里咕哝:“可是街坊邻居们都知道那个陇海高中的女生和男人同居……”
“你!还敢说!上次遇见楼下大婶,你不解释也就算了,还笑得那么暧昧,好像我真和你有什么似的!”
“怎么?有我陪你你不开心吗?”
“开心!行了吧?”她敷衍了事,“走吧,天快黑了。”
蓝少扬笑着伸出魔爪,想像往常一样揉乱她的短发,却被手机声打断。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耐烦地拒接,又想了想,对南宫越说:“那个……我恐怕不能陪你去买东西了,对不起哦……”
“没关系,反正我也准备自己去的。”南宫越尴尬地笑笑。
“那……不急用的就先不要买了,多了你会提不动,改天我会陪你一起去,好吗?”
“嗯。”她恍然听话地点点头。
“早点回家。”
“嗯。”
“等我回来。”
“……”
看着他毫无牵挂地转身离开,南宫越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那不甚熟悉的背影忽然令她心口堵塞。第一次,她强烈地感觉到他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一个随时都可能消失的……陌生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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