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力量
是对抗现实的努力,让人得到了力量,这份力量比皇帝更强。
那天之后,一切看似没有改变,但在南宫越心里,某扇门仿佛自动自觉地悄然关闭,让她像往常一样沉寂下来。只是安静之余,似乎又有那么一丝失落与遗憾。
大榕树下,她径自翻书,偶尔倚在树干的盘结处闭目养神。黑框眼镜被弃置一边,露出白皙的脸和尖俏的下巴,每每睁开双目,却又总是蒙着一层黯淡的雾色。
她喜欢学校后庭的这一片小树林。树枝繁茂,草绿如茵,尤其是在这样的仲夏午后,偶尔莺蝉鸣叫,更显出自然的热闹生机。
如果能一直这样惬意,该有多好。
“越越?”
一个和她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孩子打破这片静谧。南宫越放下书,抬头看见缓缓走近的西门灵兰——一个娇弱得惹人怜惜的女孩。
“你来啦,午休时间都快结束了。”
“和外婆一起吃的午餐,商量一些其他的事情。”
哦?南宫越挑眉。
兰儿忽然俏皮地眨眨眼,与南宫越相视了然一笑。
不用多问,十几年的默契,一个眼神便能明了。
西门灵兰这只小母鹿看似温柔无害,实则不然。优沃的家庭,淑女的教育,却在外婆有意的“栽培”之下,自小便立志要做一个无人能及的“偷儿”。而且,这项被她称之为艺术的“毕生追求”,在这十几年的不断“历练”之中越发的炉火纯青。
西门灵兰也席地而坐,轻轻拿起地上的书,有短短一瞬的惊异,“汉方药理……越,你很久没有看这种书了……”
“是吗?”
旧书泛着沉黄色,在斑驳的树影之下尽现沧桑。也许,南宫越某些与众不同的气质就来自这无数的药理吧。
“你也只有在小时候才会……”
兰儿警觉,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那唯一的一次向她提起这个话题,最后的结果就是南宫越整整消失了一个星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微风轻抚,空气中草香怡神,尽满鼻息。
南宫越靠在树上,目光有些许迷离。不过,经过这几个星期,她似乎不再那般惧怕。小时候……
原本已经变得遥远的记忆,如今仿佛袖手可及。她不自觉地抚上胸口一颗湛蓝的水晶珠子,头脑中又是一片混沌。
静谧的小林子,两个女生一坐一躺,各怀心事。十六七岁的花般年纪,有些闲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偏偏有人来打扰这静思的空间——不远处传来女孩子打斗、叫嚣的声音。
西门灵兰慵懒地坐起,对南宫越笑笑,“那个,差点忘记了……”
“你又搞出什么乱子?”
“是林诗雅,我把她那台法拉利的钥匙丢到湖里去了。”
南宫越摇摇头,她是无奈的。和西门灵兰的孽缘由来已久。自从幼儿园她第一次帮兰儿打跑了一群欺负她的小毛头,便注定了她们这十几年来的牵扯。
每每此刻,兰儿总是诚实得惊人,而且毫无悔改之意。
没办法——就当她遇人不淑好了!
树林边是一潭碧池,假山绿藤,优游锦鲤。而且,在校风开放的私立陇海高中里,这里风景如画,是情侣们经常出没之地。
然而此刻,鱼儿不见了踪影,也无情侣来闲游。一群来势汹汹的女生正拳打脚踢地将一个女孩子逼至池边,可怜的女生眼看就要被推入那忘忧潭。
“敢偷林大小姐的车!你是不想活了!”一个女生尖叫着,仿佛被偷车钥匙的人是她。
“我没有!你们不要诬赖我……”
“给她点颜色瞧瞧,竟然不把林大小姐放在眼里!”
“对!再打!打!”
“把她推到池里去!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
林诗雅静静地站在一旁,双手环胸,冷眼旁观着。
直到南宫越和西门灵兰一前一后出了小树林,一切才渐渐安静下来。
气氛突变,寂静得有些诡异。谁都知道林诗雅和西门灵兰自入校开始便不对盘。
“林同学,午安!”兰儿首先微笑,清灵得像天使张开洁白的羽翼,“就快要上课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呀?”
林诗雅同样微笑,笑容却未及眼底,“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
“是吗?林同学,陇海高中理事长的女儿,在忘忧潭边唆使手下殴打学妹,作为一件丑事,要是让校董们知道的话,会怎么样?”
沙沙的树丛响,潺潺的流水声,还有二十几个对峙的高中女生。
“笑话,有人看见我动手了吗?我是林诗雅耶!英国上一期淑女学校的头名状元,我怎么可能会打人呢?我又不是南宫越,仰仗黑道家庭出身,从小和男孩子打架长大……”
她嘲讽,目中无人地睨了一眼。
南宫越无所谓地嗤笑了声,“林诗雅,你也该玩够了。她是无辜的,有什么问题只管冲着我们来就好。”南宫越以下巴点指向被牵累的女孩子,“放了她吧。”
林诗雅轻蔑地瞥了一眼潭边的女孩子,“那么我们车钥匙呢?”
“湖里。”南宫越淡淡地说。
“我的损失呢?”
“可以补偿你啊,大不了再送你一台喽!”西门灵兰无所谓地笑笑。
四周顿起一阵不可思议的赞叹,西门灵兰与南宫越只是无所谓地相视一笑。
“不过,你要亲自向那个女孩子道歉。心情不爽了就随便拉一个来出气……你读的淑女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南宫越,你不要得寸进尺……”
就在林诗雅欲发作之时,潭边那个被打得衣衫凌乱的女孩子忽然缓缓站起。她侧着身子,长发垂下遮住了脸。
有些眼熟……
女孩子倔强着,毫不在意制服此刻已经肮脏凌乱,她慢慢地说:“是呀,南宫越,我的事情你也不要管,我苏曼不用你的怜悯。今天,就算我倒霉做了人家的出气筒,就算我溺水、淹死,也不关你的事!”
果然是熟悉的面容,即使被打得有些走样,却依旧扬着高傲的下巴。
苏曼——杨洛楠学长的青梅竹马。
南宫越无奈叹息,拿出手机,拨了号码。
清风树绿,动怒仿若就是亵渎。
“学长,苏曼受伤了……在忘忧潭……”
苏曼浑身一震——“南宫越!你在做什么?不要!不可以告诉洛楠哥哥!”
她冲上,想要抢下电话,却被南宫越躲开。
“嗯,好像有些误会……”
“南宫越——”
“被一群人打,你马上过来吧……”
“南宫越,不要告诉……”
“没,还在这里,没有去保健室……”
“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算我求你……”苏曼羞恼着也扭她不过,绝望地哭倒在她脚边,“我不要让洛楠哥哥看到我现在的丑样子!南宫越!你故意的吗?”
南宫越收起手机弯身搀扶,“苏曼,学长关心你,这与你的美丑有关系吗?”看到苏曼的泪水,南宫越的话哽在喉咙。
“为什么……为什么你抢走了学长,现在又来假关心……”
“苏曼……”
“我恨你、我恨你……你离我远一点!”她绝望一般,被打都不曾落泪的她,此刻,仿佛挣断了某根紧绷的弦,号啕大哭。
“我和学长并没有在交往,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苏曼眨掉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期待又无助地扬起小脸,“真的吗?不!不可能,学长已经承认了……”
南宫越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见苏曼又气恼地扭过头去,她急急否认:“不会的,一定是你听错了,我们从来没有说要交往,而且……而且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爱情?”
南宫越的这一番话都被刚刚赶到的杨洛楠听见了。他怔怔地看着抚慰苏曼的她,僵硬当下。
“越……”西门灵兰更是忧心忡忡。
一切仿佛僵硬得无法再向前行进。风景如画的忘忧潭边,只有林诗雅笑着,满意地招过一干手下离开。
“诗雅,就这么算了吗?”被称作“军师”的钟宝问。
“当然。”
“为什么?”
“这比我想要的还精彩呢!你不这样觉得吗?”
抬头,嘴角的笑花无比娇艳。
也许是因为她很少主动去关心别人,所以说起安慰人的话,才会显得那么蹩脚。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招惹是非,就不会遭遇像今天一样的状况,没想到她错了,有些事情,一味地逃避是没有用的。就像在这样的夜里,她可以全然地放松自己投身夜幕,却也无法阻止黎明的来临。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还要学习如何去安慰别人?
小套房里没有光亮。落地窗开着,月光柔和。窗外繁华夜景勾勒着一个纤细的剪影。南宫越静静倚在窗口,像一个不被人记起的娃娃,独自享受着寂寞的歌舞。
不远处,墙边地上是一席柔软的单人床垫,蓝少扬倚在墙边,黑猫正在他腿上睡着。
夜风拂面,带过丝丝清凉夜气,平静如她,心里却是慌乱的。
每每遭遇无从把握的事情,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蓝少扬在黑暗中看了她好一会,忍不住开口:“喂,我是不是应该吃药了?”今天的她,太安静了。不和他说话、不开电脑、不听音乐,更甚者,威威的猫粮都是他准备的。
“在冰箱里,热一下就可以喝。”
静,依旧。
“不要让我来做,那是你的工作!”他故意命令道。
她无语起身,开了灯,径自去厨房为他热药汤。
真听话……
平日她不是最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他也起身跟进厨房。
心事重重的她,存在感也大打折扣。似乎很缥缈,缥缈到仿佛下一刻就会烟消云散。不自觉地,他双手扶上她的肩,仿佛这样就可以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
“你怎么了?”他问。
“没事。”
“怎么会没事,一整个晚上都不说话。”
她故意打个呵欠,揉揉眼睛,“有些累,想睡觉。”
炉火炽热,熏烫他们的脸。离得如此之近,他们却又像陌生人一样遥远。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他低下头,端详却不敢靠近,不敢碰触。仿佛抚去了表面,当她的内心所想曝于空气之时,她就会受到伤害。
“你叫什么名字?”他再一次问。
“那很重要吗?”同样的回答,却比上一次更多了一分距离。
“那么我告诉你我是谁好不好?”他的心,正强烈地希望她能记住他!
“知道了又能怎样?”
依旧云淡风轻。于她,那是无所谓的……只是,想到有可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的心也跟着悄悄燃起一丝期待。
这也是一个有待思考的问题。
一切似乎都是源于他的闯入。她五六年来细心经营的平衡生活有倾倒之势,他让她想起、甚至梦到那些陈旧的往事。攸关亲情,攸关死亡,攸关她自己……
那类似于动物面临危机的第六感。她知道改变终究会来,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该以何姿态面对。再加上杨洛楠、苏曼,还有林诗雅……生活已经开始陷入混乱了。她需要时间来整理——习惯,还有心情。但在这之前,她不希望这一切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水沸,冒着无法忍受炽热的泡泡。
也许人就是这水,炽热、安逸不得的时候,也就只有另觅他处。
“我叫蓝少扬。”
她关掉火。
“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我是蓝少扬。”
她拎出棕褐色的塑料密封袋。
“我知道你记得住,因为我们是朋友。”
她没有回应。撕开袋子,欲将药汁倒进瓷碗。
“小心烫,我来吧。”他接过。
“那好,我去睡了,不要忘记敷药膏。”
她离开厨房,纤细的脊背僵直着,仿佛正背负着什么。
夜深人静。猫儿跳下大床,安静地走到角落的单人床垫边。徘徊一会,在蓝少扬身边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地方躺下。
他头枕着手臂,挪了挪。
“喵——”黑猫也挪了挪,靠向他。
一室黑暗,唯亮的,只有窗外满月。
“蓝少扬……”她咕哝,更像梦呓。
“嗯?”他应。
“还没睡吗……”她翻身,眼睛依旧闭着。
“嗯……”他也未动,依旧对着天花板出神。
“我会记得你的。”她又咕哝一句。
夜,再度恢复平静。
时间走得不紧不慢。不会为等待的人快些,也不会为焦躁之人慢些。
小阳台上,蓝少扬在躺椅上晒夕阳。他承认,这样的生活是令人上瘾的,所以即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他还是赖着不走。而且还为此牺牲掉自己——答应爷爷依旧按时相亲,并且用心挑选一个合适的大家闺秀来订婚。
他想爷爷大概以为他只要继续相亲,说不定就会被哪个女孩子吸引,然后乖乖回去结婚生子。当然,这也是他逃不掉的责任。毕竟他是爷爷唯一的孙子,唯一的亲人,想他早些为蓝家开枝散叶也是正常的事。
只是,他暂时还不想那么早定下来。
门铃响。蓝少扬回过神来,叹着气起身去开门。意外,却是日本料理店的外卖。还附着字条,龙飞凤舞的字迹和冰箱上贴的N次贴如出一辙:哎,我这几天不回去了,你自己没问题吧?
没有署名,也很少开手机,就算他出了问题快要死掉,又能怎样?
想到这里,他不免好笑——冰箱上的N次贴,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摆在那里——还“神秘白鼠A”!他堂堂蓝少扬就只配当她的一只“白老鼠”不成?
脑海中忽然浮现她神彩飞扬的一幕幕。
“先生,请您签收一下,谢谢。”
“哦,不好意思。”
关上门,他又回到阳台,正值放学时间。
喧嚣的放学流里,他一眼便找到了她,她提着书包和一只粉色的点心盒子,依旧静静的。在她的身旁,是一个看起来文静乖巧的飘逸女孩,与她的气质大相径庭。
风起,吹起她们的头发,长发女孩抬手轻拂,她只是转头,任风吹起短发的刘海。
不久,两人告别,分别坐进庄重又肃穆的黑色宾利,驶向相反的方向。
一个新鲜的想法渐渐在脑中成形,让他兴奋非常。
这样的家庭,也应该符合爷爷对孙媳妇的要求吧!
为什么之前他就没想到可以找她帮忙呢?
这样的家庭——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照进翠绿满园的日式庭院。也照出院中一个长长的猫的影子。
黑猫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以白色的小爪子扒开纸门,想钻进一间和室。哪知钻了一半,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极力想退出,却又被卡住脖子。
“呜——喵呜——”
门旁,是南宫家老四玉腾的大脸。
“是威威呵,知道我们都在这里,你才来的吧!”南宫玉腾抓住黑猫两只前爪,硬是将它拖了进去,随即关上纸门。
嘿嘿……这下你跑不掉了!
这间道室像南宫家的祖宅一样,已经没有人费力去探究它到底是哪个年代留下来的。几经翻新,原木地板依旧光亮。
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身在美国的大哥南宫昭也会准时将自己空运回家。二哥南宫索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能和大哥“沟通”的好机会,两人正在道室中央挥汗如雨,打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嬉笑怒骂间都已挂了彩。
小妹南宫越枕在三哥南宫威的腿上,紧握手机,看着灰色雨雾的待机屏幕。
他会打来吗?她竟然小小地期待着……
正想着,手机便振动起来,她笑了,迅速接听。但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笑容僵在脸上。南宫越不可思议地看了眼——
怎么会这么巧?
“学长……”失望之余又不免尴尬,而且……也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的确一直在等某人的电话。
“越,方便讲电话吗?”
“我在家,可以,你说吧。”
“嗯……明天晚上你有空吗?苏曼她想好好谢谢你。”
南宫越想起前些天忘忧潭的事,“她现在还好吧?”
“还好,已经没事了,她很感激你,想请你吃顿饭。”
“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什么……”南宫越垂下眼。
“不要拒绝好吗?她是该谢谢你的,明天晚上好吗?我还想请你看场电影。”
电影,约会?
那么苏曼呢?她不禁想起开学典礼时的情形——
陇海高中奢华的万人礼堂,那个新生代表在致词结束之后,高傲地走下台来,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她面前,“我和学长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现在我来了,洛楠哥哥会回到我身边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太难过了!”
……
“越?”
“不好意思,明天不行,我、我妈妈要……嗯,要我陪她。”
“哦,这样啊,那改天好了……”
“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改天再定,Bye Bye!”
“Bye!”她收线,睨向耳边偷听的南宫玉腾,“小哥?”
南宫玉腾撇嘴,“老妈一向有老爸陪,什么时候轮到你了?你呀你呀!有男朋友约,竟然还耍大牌!嫁不出去要怎么办?”
南宫越笑笑,“我才十七岁,提这个还早。再说,嫁人意味着什么——公婆儿女菜米油盐酱醋,不如闲在家里。”
“天啊,你不想嫁?神啊!千万不要让我遇到小妹这种女人,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让我的人生幸福泡面汤……”
“小哥,什么是泡面汤啊?泡面的汤吗?”
“去去去,小丫头不要挑我刺!要知道,找一个对的人结婚,就是人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南宫玉腾向天捧心肉麻地表演着,南宫威好笑地自书中抬起头来。
是了,老爸老妈的幸福他们兄妹都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所以婚姻在他们的心里有更高一层的幸福含义。
“咚——”
南宫索喘着粗气呈大字形赖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不行啦!老大!你饶了小弟吧!老四,换你了,咱们好兄弟‘有福同享’……”南宫索看起来骨头都要散开,却开心得很,想开怀大笑一下,却牵动伤口,“哎哟!好痛痛痛……呵呵呵……”
南宫玉腾爬过去,“二哥,我还不想和你一起开染坊哦……”这五颜六色的俊脸蛮有看头,“要不要我现在给狗仔队打个电话?说‘大情圣南宫索终于为情所困’,身陷……哎哟,威威,你干吗咬我……”
“小哥,踩到它爪子了!”南宫越翻个身,依旧枕在三哥南宫威的腿上。
南宫威放下书,勾勾手指要威威过去。
其实,黑猫是南宫威过年时送给越的礼物。周身黑亮,只有四只小爪子是白色的,活像踩翻了白漂瓶子。当时她二哥南宫索伸着脖子,一出口就叫出“南宫威?这不是咱威的缩小版吗?”结果受了老妈一纪“猪头掌”。但老妈还是笑眯眯地抱起猫猫,亲亲地叫着“威威,威威……”笑得她二哥肚子疼。三哥只是笑笑,就上楼去了。
曾经,她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也可以被叫作幸福……
大哥昭在二十五岁时接掌了南宫家发展了几十年的地下势力,重心在美国,便不能常在家。
二哥索坐镇家族企业,据说她这“风流二少”挺有一套。半年之内,就让一心想看笑话的董事们大跃眼镜;
三哥威组织和掌控着消息网,如虎添翼,让南宫家在黑白两道地位更加稳固。
而小哥玉腾还在念医科,闲来无事旅行耍帅泡美眉,也过得滋滋润润……
可是,在无形中,哥哥们都在护着她,而且,鲜少和她提玉菲姐姐的事。可是她知道,在家人的心里,玉菲姐姐一直都在,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同样幸福。而她呢,是幸运的。因为有她送的蓝水晶,看着它,她仿佛就能感觉到姐姐还在她身边。只是最近……
唉!如果玉菲姐姐还在就好了,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吧?曾经,二哥鼓励她要坚强,她也如同所有人的期盼那样在一夕之间成长起来。只是,她现在却忍不住怀疑自己,因为这样完美的生活似乎出了问题。
那厢,大哥和二哥聊起女人,小哥也忍不住去掺上一脚。时而小声,时而大笑,却也总是离不开那些有色的成人话题。
有没有搞错,这边还有未成年人哎!
“哥!”她忍不住大叫了声,提醒他们她的存在。
“嗯?”
四个人倒是异口同声,默契十足,一致转向她这厢。
“在你们眼里,女人算什么呀?”竟然被说成那样子!
“上床。”
“用来宠。”
“没想过。”
“麻烦得要命。”
四人一人一句,默契十足。
“问这个干吗?”又是异口同声。
南宫越被打败了。她拿一本书盖到脸上,“没什么,你们继续……”
关掉手机,决定不再等某某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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