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恶魔
恶魔利用人对安全和金钱的需要,使人类成为他的奴隶。它否定了生命中任何精神上的目的,让人类去追求有形的事物,可是当生命结束时,这些物质和目标就都不再有任何价值。
夜色阑珊。电梯“叮”的一声响,南宫越在迈出电梯的瞬间停住了。
因为黑猫扑进她怀里。
因为她对上一双久违的深邃眸子。
蓝少扬倚在走廊的另一端,此刻正向她走来。
扑通……扑通……
是她的心跳,仿佛他每向她走近一步,她的心脏就多一分危难之源。
扑通……扑通……
南宫越强迫自己不看他的眼睛,颤抖着手拿出钥匙上前开门,故作镇定,“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他在不经意间捕捉着她的目光,用一种摄人心魄的眼神注视着她。他跟着她进门,点亮灯,轻车熟路径自走到小厨房里泡茶。
“我带了好茶来,要不要试试?”
“好啊。”南宫越倚在厨房门口,感觉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因为这个她应该熟悉的陌生男人,会不时地回头挑逗似的微笑,扰乱她的磁场。
“伤口好些了吗?”
“还好,要感谢你的药膏了。”
时空有瞬间的停滞,她在他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中垂下眼,尴尬地走回房间。
她的水晶。水晶……
她要如何开口呢?
问他要不要尝尝她做的绿茶蛋糕?
呃……还是不要了!明明做得很失败……
茶香氤氲味淡,他们对坐在淡蓝色的米色斜纹方毯上。
“那天真抱歉,忽然接到我哥的电话,不能不回去。你没有等很久吧?”
“没有。”他状似不经意,精明的眼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因为后来我也接到电话,要我回去。”
“哦……”在外面呆了半个多月,也该回家。
“只是有些失望。”
“真抱歉,放你鸽子,不过下次……”南宫越顿住,还会有下次吗?明明答应三哥要尽量避免和他见面的……
“下次?”他微笑,转而说出令她摸不到头脑的话:“我以为你的抱歉至少还应该包括些别的什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的……”蓝少扬说,随即摇头叹息,“算了,不说这个,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那天你为什么会救我?”
“只是偶然遇到的,不能见死不救。”
夜色依旧,气氛有些诡异。
“还有就是想试试那组药的效果……”这个她没敢直说,因为怕他会介意。
“只有这样?”
读不懂他的表情,“是的,只有这样而已。”
她对他说,同时也是对自己说——只有这样而已。
那锐利的目光投进她的眼底。她躲闪开,并借故起身到冰箱上撕下那些淡蓝色的N次贴。
神秘白鼠A
初步检查,少有淤伤,多处刀伤,致命处在左腹,刀口极深,未伤及内脏,伤口向左延伸至左臂,深可露骨。
理论上有医治价值。
这是他重伤时的诊断,她写的。
他风一般地抽走那张淡蓝色的纸,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有些诈的期待,或者……”
她糊涂了。
“或者你认为我会喜欢上你,不是吗?”
南宫越惊异不已,“你说什么?”
他朦胧一笑,“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你了,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喜欢”二字令南宫越心乱如麻,可他语气里的嘲弄与嗤笑却令她想后退,“你今天说的话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怎么会不懂,你救我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他说着,表情仿佛他已参透了一个精妙的诡计。
南宫越不可思议,“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种错觉吗?”
“怎么会是错觉。”他轻笑。良久,扬起手,一串蓝色的手串夺去了她的呼吸。
她冲上前去,拉过他的手。
蓝水晶颗颗圆润,隐约的龙形纹路,与水晶纠缠着。
玉菲姐的……
那正是玉菲姐姐的遗物,不会有错。
一瞬间,往事如珠串零散,掉在心头铮铮作响——
“越越,蓝水晶是你的诞生石,阿姨说诞生石会带来好运,姐姐就把这一颗做成项链送给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你永远都是我最宝贝的小越越……”
是的,她的水晶珠子就是从那手串上取下的一颗。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的嘴因惊讶而微张,这远比拿回属于她的那颗水晶珠子来得震撼,“这、这怎么会在你那里……”
他将她的惊慌尽收眼底,无助自她眼中流泻而出,惹人怜惜。
他笑,轻浮,邪恶,又有些嘲弄。
南宫越没有发现他的转变,“你说呀,你怎么会有这手串?”
“你很想要吧?”他暂时还不想告诉她,甚至有一种将她攥在手掌里,看她痛苦的冲动。
看她在他的手心里无法挣脱,那将会是怎样的快意?
“蓝少扬,你怎么了……”
“想要就来拿呀!”他挑衅一般,所答非所问。
她定定地看着他,印象中那个坦坦荡荡的男人此刻正轻佻地注视着她。
时光蔓延着,没有答案。
“你这是怎么了?”她忍不住退缩。
虽说相处过一段时间,但这样的他……好陌生。
她忧心审视。
他勾唇轻笑。
“时间差不多,我也该走了。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会勉强。”他作势转身。
南宫越忽然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小鸟,陷入某个不知名的网中,飞不起,也逃不出,眼看着他从容地将带着玉菲姐姐的遗物从眼前消失……
为什么?他……为什么?
开门声将她惊醒,“你等等。”
她迅速上前将门关好,“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凭你的聪明,你猜不到吗?呵呵,你演得真好,真让我佩服……”他笑,自口袋里取出她那穿着一颗水晶的铂金颈链,“这个,就给你当奖励怎么样?”
他温柔地笑着,眼神却冰冷无比。
他误会了什么吗?南宫越更加困惑,只能无声地看着他的动作。
打开环扣,伸手臂环过她细白的颈子,顿了一下,缓缓为她戴上。
在他胸前,她闻到他身上的药味,熟悉的草药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仍是她的心跳,她身体僵硬。在这个急需氧气的时刻,她却只能浅浅地呼吸。心像被一只邪恶的大手抓住,忽地她害怕起来。
是的,比起紧张,她更害怕。
突然,他双手握住了她的颈子,在她的惊恐中慢慢收紧,却并未用力。
她错愕,看他的唇扬起胜利者独有的笑容,“你……”
恐惧,是的恐惧。
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他握住她的脸。缓缓倾身,在她柔嫩白皙的颈子上轻****咬,感受那颈动脉的跃动……
他像一个不急于进食的吸血鬼,戏弄着手掌中属于他一个人的食物。
“蓝少扬?”他到底要做什么?
恐惧令她微微地战栗着,用力推拒着,不管怎样,这样的他都不是她所熟悉的蓝少扬……
“走开,你放开我……”
他使力,将不断挣扎的她按定在墙上,蛮横地在那方无瑕之上用力一咬,留下属于他的牙齿印记。
啊——
……
诡异的梦幻,时空也跟着恍然。晨雾渐散,阖眼未久的南宫越惊醒。
望着那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她定了定神。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画面闪过,又支离破碎。
拉开窗帘,天阴,黑云压城一般,想必又将有一场暴雨降临。
好奇怪的梦……
浴室里,她咬着牙刷,倏地怔住。
撩开颈边的发,细小的齿印已经泛起暗红。她吐掉嘴里的泡沫,重重将杯子放回镜台。
难道这是真的吗?
私立陇海高中校风开明,办学理念独特,聘请教育界名师任教,不仅缓解了联考压力,而且还让学生有更多课余时间可以开展一些课外活动,让学生能够全面发展。每天的最后一节课开始,就是各社团的活动时间,社团指导教师,均是由学校出资聘请,分门别类,也有五十几种。每天四点钟下课,学生们的时间便开始自由支配,可以去任何一个社团,也可以自由离校。
在学校“甜甜屋”也是点心教室,指导教师是一个要求甚高的法国籍的甜品师傅雷诺,每天只能抽出4:30到5:30这一小时间来这里进行指导,时间很短。因此,这个社团总是人来人往,今天你来、明天他走,其中借厨房的也占不少数。
也只有一个位置每天都有人来,她做的点心总是不如别人,每每师傅皱眉,她不会说“对不起”,只是默默地倒掉失败之作,再重新来过。
今天,雷诺被西门家请去为慈善晚宴坐镇。所以,点心厨房格外冷清。
南宫越看了看时间,戴上隔热手套,准备打开烤箱,今天她做的是最简单的日式方包,看面团在模子里涨起,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没有缘由、也没有预兆的无措。
“呀——”
热烫的模子翻倒在地上,金黄色的面包滚落出来。
太不小心了。
她吮着手指,发现刚刚自己竟然用没戴手套的手去碰触刚出炉的模子。
她叹息,坐在地上发怔。
“要试试这个吗?”
一块鱼形的饼干递到她面前。
林诗雅。她什么时候来的?
南宫越抬眼,阵阵饼干香气早已弥漫厨房。她缓缓接过饼干咬上一口。清香松脆,入口又有淡淡的咸味,化在口中,薰衣草香淡留唇齿……
“好吃……”南宫越忍不住说着,垂下眼睑。
“是啊,知道自己不适合做点心,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我会做好的。”南宫越狼狈地拾起面包,方包的一角,已经塌陷成奇怪的形状,“我一定能做好的。”她再次对自己说。
林诗雅嗤笑,空旷的点心厨房里,静静的,“南宫越,不自量力是要承担后果的,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南宫越无语。
“打架我也许不如你,但除了这一点,你还有什么能赢过我呢?”
南宫越抬头,看林诗雅居高临下,“赢不赢,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吧?”她从未想和谁攀比,她只想做好她该做的事……
是的。是她该做的事!
林诗雅笑得满意,“是吗?呵呵,你能这么想真的是太好了。”
林诗雅的手机音乐响起,她俏笑着接起,“哦?你已经到了?讨厌,这么快,人家的饼干还没装好呢……嗯,好,那你直接进来吧……”
忽略掉林诗雅的存在,南宫越收拾案头,准备重新来过。至少,点心厨房里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她可以少受一些异样的目光。
对于别人的侧目,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骗人的。
门上风铃“丁当”,南宫越没有去在意。
“你来啦!”林诗雅鸟儿一般飞迎过去,“来,尝尝我做的饼干,这可是我最拿手的呢!”
“嗯,很好吃,你手真巧。”
“哪有,你喜欢就好,呵呵……”
低沉的男音,一字字敲上南宫越的心头,让她微颤,转过头,竟然是……
蓝少扬。
“诗雅,你朋友?”他挑眉,仿佛不认识她。
“哦,忘了介绍,南宫越,我未婚夫蓝少扬。”
“我叫蓝少扬。”
“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我是蓝少扬。”
“我知道你记得住的……”
蓝少扬……
南宫越神情难掩复杂。
“你好。”他伸出右手。
迟疑片刻,她同样伸手右手与他相握,“你好……”
她秀眉微蹙。
他笑得邪恶。
刺眼的白炽灯下,她手心微汗。
这一天。
他们正式相识。
我未婚夫蓝少扬……
我未婚夫蓝少扬……
我未婚夫蓝少扬……
头痛欲裂。洗手间内,冰冷的水不停地拍上苍白的面颊,水珠划下尖俏的下巴,滴上私立陇海高中的英挺制服。
镜里,南宫越拄着洗手台。
又是“Amante”意大利餐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自问。
餐厅里,杨洛楠、林诗雅,还有那个蓝少扬,正在等她。
乱了,一切都乱了。
刚刚在“甜甜屋”,若不是杨洛楠学长劝她,她一定会借口推掉一起吃晚饭的提议——蓝少扬的提议。
杨学长,为什么偏偏今天会早到?
林诗雅,为什么偏偏挑今天来借厨房?
还有,那个蓝少扬?
为什么会选二哥旗下的Amante,而且还当着杨洛楠与林诗雅的面问侍者“你们南宫小姐喜欢吃什么”……
天啊——
真明显,这一切摆明都是冲着她来的。令她如履薄冰、如芒刺在背。
回想几分钟前的情景,她眉头皱得更紧——
学长不知怎么发现她颈子上暗红的齿痕,撩起她颈边的头发。
她只能闪躲……
“没什么,被小虫咬的。”
色彩浓重的Amante意大利餐馆,别具一格的深色桌纱,片刻的宁静。
“仔细看,倒像是吻痕呢!”
南宫越的对面,蓝少扬认真地说,又倏地改口:“不好意思,我只是猜的。”
“是哎,真的好像哦……”林诗雅低声附和着,仿佛怕杨洛楠听不见。
杨洛楠尴尬着。而她无言以对,抬眼,正对上蓝少扬眼里的邪恶。
落地玻璃窗外,乌云团团翻滚。蓄势一整日,暴雨骤然降下。雨打在玻璃上,仿佛留恋人间,拖曳出长长的水痕。仿佛由年轻走向年迈的枯竭,而瞬间又甘愿流干自己的血液……
“下雨了……”
杨洛楠看向窗外,南宫越暗松一口气。
而林诗雅仿佛故意不依不饶,“越,同学两年我都没发现,原来你那样……哈哈……”
白痴都听得出她意有所指。
杨洛楠轻咳,握住南宫越桌上的手,“林诗雅,越已经说是小虫咬的,你还想怎样?话不要随便说。”
“我哪有……少扬,你看看,明明就是吻痕……”
“诗雅,那是人家自家的事,我们不要管。”他们肆无忌惮,杨洛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窗外,雨越下越大。林诗雅撒娇的声音越来越小,南宫越疲惫着无力反驳什么。
突然,异样的触感袭上她的小腿,一桌之隔,是蓝少扬灼热的注视。
她微微挪身,他的脚再度跟上。
她瞪他。
他满不在乎。
他又想怎样?
一旁,杨洛楠心事重重,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南宫越起身,再也不想多留一刻。
……
烘干双手,南宫越深呼吸,开门迈出洗手间。门外,蓝少扬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她想不着痕迹越过他,却未能如愿。
“你到底想怎样?”
回想起他们相处的半个多月,他虽然以捉弄她为乐,却也未曾真正伤害过她,反而让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然而此刻、现在……
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威逼着。
再一次,他亮出南宫玉菲的蓝晶手串。仿佛算准了只要他抛出诱饵,她就会上钩。他慢慢地,将那串蓝水晶戴在腕上。
她皱眉,“什么意思?可以明白地说出来吗?”短短几日,他似乎已经学会了如何折磨她的神经,“是不是有误会?”
还是……
还是她看错了这个人——这个人原本就如此邪恶。
“没有,我们怎么会有误会。”
只有现实。
他瞳孔幽暗,她读不懂。
“那么你的目的是……”
走道狭窄,有人经过,他轻推她到墙壁。让开路,也禁锢住了她。
她低头。
又是昨晚那令她害怕的姿势……
“南宫越,你在发抖,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胆小?”
“让我走——”她抬头,想推开他,那瞬间的强作冷静让人心疼。
仿佛他网中的猎物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他轻笑。
“不要急,我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呃?
“交易之后,这串水晶,我就会还给你。”
她抬眼看向蓝晶手串,那是她找了好久的……
“你很想要吧?”他诱惑着她。
“什么交易?”她目光有些急切,似乎若非有损天良,她都可以考虑。
他喜欢她此刻的眼神,仿佛不顾一切,令他快慰,却也让他忍不住想去欺负,无休止地试探她的底线……
“我要你吻我。”
收手,他靠回墙壁。
等她主动上前。
……
我要你吻我!
不若这几个字来得炽热,他的话冷若冰霜。
一串蓝水晶,就让他牵着她的鼻子走?
南宫越失神,黑白分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任由一团火攻占心的高地,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笑。
隐约发觉此刻的她仿佛再度褪去往日平静的外衣,眼底沸腾起野性与自信的火苗,焚烧她的安静犹如焚烧一张惨白的纸。
对,就是这种心火熔掉冷静的表情。
而南宫越没有犹豫,动作飞快地抓住他的手臂,臂肘旋即攻向他的心窝,在他因大意而闷痛的时候,拿下那关键的蓝晶。
他仅仅停顿一秒,下一刻,南宫越的手腕已经被他擎住。手中的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南宫越!
“你放手!”她气恼,又踢又咬,想用力甩开他的钳制。
他纹丝不动,看着她撒野。
“你无赖!你放开我——”第一次,她感觉到女人与男人在力量上的差异。
他举高她的手,拉近两人的距离,伸手握住她愤怒的拳头。
她怒目而视,却无能为力……
一串17粒,湛蓝的珠子就在她手上,她却拿不回。
玉菲姐姐……
玉菲姐姐难道……难道我注定无法保护你吗?
眼眶泛起悔恨的潮气,她用力睁大眼睛,将那一腔脆弱与疼痛忍去。
看她如此,他的心,莫名地一痛。
“你犯规了。”他淡淡地说。
“那又怎样?我为什么一定要遵循你的游戏规则?”她倔强地挣扎着。
“不听话吗?”
戏码只能按照他的剧本按部就班地进行,一切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
他压下心底的异样,冷笑着,“不听话是会受到处罚的……”他最后的话倾吐进她的嘴里,霸道地封住她的唇,不带丝毫感情的,纯粹的惩罚……
她开始挣扎躲避,这噩梦一般的侵犯……恍如隔世,她的身体不再是她自己,只是本能地想要挣脱这不合常理的深吻。
不可以!分明感受到他的仇恨……为什么?但是他不可以这样对她——
走开——
走开!
他用力,一手握住她的双腕将她拉向他,一手固定她的头颈,她只能整个人都伏在他的胸前,与他紧密贴合着。
心跳敲击彼此的胸膛,不知是激情还是愤怒。
缺氧……
她好难过……
意识越来越远……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泪水不听话地由眼角滑落,悄无声息的。
谁来告诉她……
谁来……
然而,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一对甜蜜的爱侣……只是,对于从未与男子有过亲昵接触的她,面对他的强势与霸道,她无力承受,只能在他唇舌的侵略中,麻木地瘫软,任他予取予求。
她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唇舌渐渐发烫柔软,甚至失去知觉……
“啪嗒”一声,紧握在手中的蓝晶手串掉在地上,水晶与大理石撞击出一声脆响。
他离开她,以舌舔唇,气喘吁吁,像一只偷腥的猫儿方刚吃罢了美味佳肴。
“喜欢吗?”他嘲讽地问。
她无力地靠在他胸前,一片混乱。
“越!”
远远的,杨洛楠的声音进入她的耳里,她缓缓睁眼睛。
杨洛楠站在拐角处,似乎已经好一会了,“越,是他逼你的,是吧?过来,到我这里来,让我保护你……”
杨洛楠的声音中掺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学长……”
南宫越用力抽手,想挣脱他的钳制,却未能如愿。他的手如铁锁一般,又将她用力拉向他。
在学长期盼,甚至乞求般的目光之下,南宫越依旧被他揽在怀中,背上传来令她战栗的轻抚。
她百口莫辩。心中泛起阵阵苦楚,无关于她自己的尴尬处境,也无关她方刚所遭受的无理对待,只是……似乎无法不使学长受到伤害……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
既然对学长没有男女之情,又何苦再自私地占据学长的心?她不可以这样自私的。
是的。
即使这缘分太奇妙……
学校后庭的小林子里,学长以为小憩的她是为生活苦命奔波的孤女;忘忧潭边,他会在她饥肠辘辘之时突然出现,递上一块三明治;社团活动,他会在开完会之后准时到点心教室报到,帮她试吃,给她鼓励;星期假日,他会拉她去省图,花上一整天,只为帮她找一两本参考书……
还有苏曼……
再度睁开眼,平静异常。她的手已麻木。她的心,已决然……
学长,对不起。她默念着,眼眶泛起潮红。
抬眼,蓝少扬的嘲弄近在咫尺。她冷冷地凝视着蓝少扬,轻声说:“学长,对不起,你看到的就是事实,苏曼才更适合你。”
她语气淡然,依然倔强冷静,更是因为怕看到学长受伤的表情。
脚步声慢慢离去。
在蓝少扬的诧异中,她轻易挣开了他的手,白皙的腕间一片青紫色的淤痕。
“你满意了吗?”丢下一句,她冷冷离去,脊背僵直。
良久,蓝少扬方拾起地上孤零零的蓝晶手串,用力一握,又缓缓戴回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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