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全本绘图山海经·海内外九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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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海内西经(2)

事实上,“河”字就是一幅地图,三点水表示水流,口字符表示有人类居住;一横一竖即河道,表示黄河从前套发源向南流,在潼关附近折向东流入大海。相传黄帝发源于姬水,“姬”字左半部表示母系社会,右半部表示当地的地形地貌,即三面环水,中间有人居住,而且居住地的水系发达,显然这完全符合鄂尔多斯高原三面被河水环绕的地形地貌。

鄂尔多斯高原的面积辽阔,这里在古代曾经是水草丰茂的富饶之地,东西与南北各有360公里,与古人所说的昆仑虚“方八百里”基本相符。在鄂尔多斯高原西部有一座突兀挺拔的唯一高山,它就是桌子山,海拔2149米,顶部平坦如桌面。如果说,鄂尔多斯高原是黄帝部落的发祥地,那么桌子山就是黄帝部落的圣山。值得注意的是,桌子山上有着丰富的古代岩画,其中不乏先夏时期的岩画,它们应该就是黄帝部落留下来的。

关于黄帝都城的描述,以《淮南子·地形训》最详尽。大意是,禹治服洪水后,对昆仑墟进行大规模发掘,其中有增城九重,计有四百四十门,打开北门,不周风就能吹进城;城内有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疏圃、丹水等景观,凉风山在昆仑丘之上,悬圃在凉风山之上,再向上就能成为天神,与太帝一同居住在天上。

《穆天子传》卷二记有:“吉日辛酉,天子升于昆仑之丘,以观黄帝之宫,而丰囗隆之葬,以昭后世。”周穆王在河宗氏(辖地位于黄河河套及其以上黄河河段)的陪同下祭祀昆仑丘后,又派人守护黄帝之宫,登舂(春)山并“铭迹于悬圃之上”。据此可知,当时尚有黄帝都城遗址,惜今日已荡然无存矣。或许,黄帝都城仍然静悄悄地埋藏于某处的地下,殷切地等待着我们的光临。

昆仑虚水系

赤水出东南隅,以行其东北,(西南流注南海厌火东)。

河水出东北隅,以行其北,西南又入渤海,又出海外,即西而北,入禹所导积石山。

洋水、黑水出西北隅,以东,东行,又东北,南入海,羽民南。

弱水、青水出西南隅,以东,又北,又西南,过毕方鸟东。

此处赤水一节文字的括弧内九字,乃经文脱落者,为方便阅读,故归入正文里。

《五藏山经》西次三经昆仑丘记述有河水、赤水、洋水、黑水,无弱水、青水,即:赤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泛天之水。

河水出焉,而南流东注于无达;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丑涂之水;黑水出焉,而西流于大杅。

对比之下,此处《海内西经》的记述当出自《西次三经》,但自相矛盾之处甚多。其一,洋水、黑水为两条河,不应并述。其二,诸水流向忽南忽北,与理不合,当有错简。其三,错简的原因之一是误将洋水、黑水的流向并述,也就是说其中有几个方向词应只属于黑水或只属于洋水,却被混在一起,或者放入其他水系里。其四,弱水、青水当是后来形成的昆仑水系,或可表明自然环境发生了变化,或者是人们对昆仑方位的认识发生了变化。

其五,弱水、青水既然各有其名,当是两条不同的水系(不排除彼此是上下游关系),亦不应并述其流向。此外,《海内西经》的记述增加了新的地理标志点,即《海外南经》的厌火国,《西山经》和《海外北经》的积石山,《海外南经》的羽民国,《西山经》和《海外南经》的毕方鸟。

所谓“积石山”不是指积石为山,而是积石为水坝(这种坝通常不太高,但能透水,因此既可调节水位,又不易垮坝),其地之山因有积石坝而可得名积石山。我国古代建有许多积石坝,至今仍然发挥作用的是都江堰积石坝。今黄河刘家峡水库上游数公里仍存有半截积石坝,系大小如篮球的碎石堆积而成,当地地名即为积石山。

昆仑南渊·开明

昆仑南渊深三百仞。

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

昆仑南渊,郭璞注:“灵渊。”郝懿行注:“即《海内北经》云‘从极之渊,深三百仞’者也。”根据该渊位于昆仑虚之南可知,《海内北经》从极之渊的文字宜并入至此处。由于开明兽位于昆仑虚之东,其方位与昆仑南渊有别,此处经文宜断句为两节。这里的湖渊,当即今日的银川盆地,当时为湖泊。

九首人面虎身的开明兽,当是一座巨型塑像,立于黄帝都城的东门前,昂首向着东方。其形象在《大荒西经》为“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在《西山经》为“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郭璞注:“天兽也。《铭》曰:‘开明为兽,禀资乾精,瞪视昆仑,威震百灵。’”其实,古文“开”与“启”可互换,开明原应作启明,正如夏后开即夏后启,因抄书者避汉景帝刘启讳而改。从其名称和东向立可知,开明兽的职责是观测启明星,迎接太阳的东升,与神陆吾“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相符,而九首或九尾则象征着九重天。从其形貌来看,昆仑虚前的虎身人面兽,与古埃及金字塔前的狮身人面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开明西·凤皇·鸾鸟

开明西有凤皇、鸾鸟,皆戴蛇践蛇,膺有赤蛇。

袁珂注:“《西次三经》云:‘(昆仑之丘)有鸟焉,其名曰鹑鸟,是司帝之百服。’”郝懿行注:“鹑鸟,凤也;《海内西经》云:‘昆仑开明西北皆有凤皇,此是也。’《埤雅》(卷八)引师旷《禽经》云:‘赤凤谓之鹑。’即此。”

所谓凤鸟、鸾鸟“皆戴蛇践蛇,膺有赤蛇”,表面看是鸟类与蛇类动物的生存竞争(自然界有一些鸟以蛇为食物),进一步说可能反映的是鸟图腾部落与蛇图腾部落的冲突。但是,从鹑鸟“司帝之百服”来看,她们实际上是帝都的工作人员或神职人员,其形貌为身披凤凰羽和鸾羽衣,佩戴蛇状耳饰、胸饰和足饰,既漂亮又威严。

开明北·不死树

开明北有视肉、珠树、文玉树、玗琪树、不死树。凤皇、鸾鸟皆戴瞂。又有离朱、木禾、柏树、甘水、圣木曼兑,一曰挺木牙交。

根据《山海经》的惯例,凡是有视肉、不死树等物的地方,通常都是先祖陵墓的所在地,或者是后人祭祀先祖的场所。从开明北的场景可知,这里是黄帝部落祭祀先祖的场所。珠树,袁珂认为即《海外南经》的三珠树。文玉树,郭璞注:“五采玉树。”玗琪树,或谓即珊瑚树。其实,它们均为象征不死的神树或随葬玉器,已见于《海外南经》狄山帝尧、帝喾葬所。进一步说,珠树、文玉树、玗琪树、不死树,其文化内涵与后世的摇钱树和西方的圣诞树有类似之处,均源于“星星树”,即通过供奉满天星斗来祈求平安、财富和长寿。瞂,盾也,戴瞂即佩戴盾状饰物,当是祭祀先祖时的特定装饰。此处“甘水”疑当作“甘木”,因前后叙述的都是具有巫术象征意义的神树。圣木曼兑又名挺木牙交,或谓即璇树。不过,从其名称来看,其形状类似圭表或柜格松,当有着某种天文巫术象征作用,可能具有沟通人与天的神力。

开明东·六巫·窫窳尸

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窫窳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

《大荒四经·大荒西经》中灵山十巫为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与《海内西经》中的六巫对照,相同的有巫彭、巫抵,郝懿行认为巫履即巫礼,巫凡即巫朌,巫相即巫谢。此处六巫之行为,郭璞认为乃神医用不死药清除窫窳身上的“死气”以使其重生,并概括为:“窫窳无罪,见害贰负,帝命群巫,操药夹守;遂沦弱渊,变为龙首。”

其实,所谓“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既指正常的手术,也包括对尸体的防腐处理,因为古人相信如果某人的尸体不腐,那么他的灵魂亦可不死。

开明东的六巫和窫窳均属于黄帝部落,而贰负则属于炎帝部落。上述巫医活动的方位选择在东方,当有所考虑。一是,东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象征着新生;二是,这里可能是距离前线战场最近的地方,因此便于及时对伤员进行救治,以及对阵亡者的尸体进行防腐处理,并对其灵魂进行安抚。事实上,在古史传说中,黄帝部落的敌人多居住在东方,因此战场通常也都在黄帝部落大本营的东面。

服常树·三头人

服常树,其上有三头人,伺琅玕树。

郝懿行认为三头人与《海外南经》的三首国属同类,并引《艺文类聚》

(卷90)及《太平御览》(卷915)引《庄子》曰:“老子见孔子从弟子五人,问曰:‘前为谁?’曰:‘子路为勇。’其次子贡为智,曾子为孝,颜回为仁,子张为武。老子叹曰:‘吾闻南方有鸟,其名为凤,所居积石千里。天为生食,其树名琼枝,高百仞,以璆琳琅玕为实。天又为生离珠,一人三头,递卧递起,以伺琅玕。凤鸟之文,戴圣婴仁,右智左贤。’”袁珂注:“离珠,即离朱,黄帝时明目者,此一人三头之离珠又为日中三足神禽离朱演变而成者。”

郭璞注:“服常木,未详。”《淮南子·地形训》记有“沙棠、琅玕在昆仑东”,吴任臣认为此处“服常疑是沙棠”。其实,服为服侍、服役;常为旗帜,《周礼·春官·司常》:“王建太常,诸侯建旗。”郑玄注:“王画日月,象天明也。”据此,服常树实际上是一杆大旗,三头人即警卫队,他们负责看护琅玕等重要景点。“三头”乃三种面具,以表示其工作状态,例如执勤、巡逻、休息等。

开明南·树鸟

开明南有树鸟,六首;蛟、蝮、蛇、蜼、豹、鸟秩树,于表池树木,诵鸟、鶽、视肉。

所谓树鸟六首,其形貌即图腾柱,同时又是路标,即每一种“鸟”代表一个图腾,每个图腾鸟所指的方向即该图腾部落或氏族的栖息地,此外它还有指示时间的作用。所谓表池树木即在华池中树表,亦即华表,为聚众议事的场所。所谓诵鸟即传达首领旨意的官员,其身份由其所持鸟羽为代表,后世“拿着鸡毛当令箭”或亦源于此。

综上所述,根据开明兽东西南北的场景可知,这里是帝都的巫术、宗教、祭祀、议事等活动的中心区。开明西为服务员和神职人员居住地,开明北为祭祀先祖的场所,开明东为施行起死回生手术或巫术的场所,开明南则是聚会议事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