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铸成大错
飞奔到桃林镇,云水客栈的大门早已关闭,众多客房也一团漆黑,唯有大堂里还留着些许亮光。叶云深扬掌,门板登时炸裂,散成一堆碎片。
“哪来的野……”
“种”字还没出口,伙计们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们齐齐地怔在那里,哆嗦的双腿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唤。看到叶云深那有如神怪一般火红的须发,胜似修罗的血色双眼,以及仿佛要把整个客栈烧起来的腾腾杀气,众伙计有如失去了魂魄。
叶云深在岳阳附近影响颇大,加上是熟客,云水客栈的张掌柜立刻陪上了一张笑脸:“叶庄主,这么晚过来,要住店么?上房已经没有了,不过若是你要,我们可以帮忙腾出来一间……”
叶云深哼笑一声,一把抓过张掌柜的衣领,声音有如寒潭般冰冷:“花泪裳在哪?”
张掌柜的心仿佛要蹦到嗓子眼来了,手脚不停发颤,声音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叶庄主问的可是凤凰山庄的三姑娘?”
“正是!”叶云深压低眉宇,这令他的目光看起来更加冷锐,“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若是你敢骗我,我就把整个客栈杀个精光!”
魔性,看来的确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去除的东西!
张掌柜不停地摆手:“叶庄主,看你说的,就算小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撒谎骗你。落魂花没有来过我们客栈,确切地说,她有半年多没在我们这里住了。”
叶云深拉近张掌柜,不阴不阳地看着他:“你肯定?”
恰逢这时,一间上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紧随其后的是窗户打开的声音——
有人想要逃走!叶云深撇下张掌柜,腾空跃上正中的走道。
推开房门,一股幽幽的香气迎面扑来,那是脂粉特有的气味。此外,还带着少女的体香,以及某种淡淡的药香。
花泪裳的衣服几乎都被药物浸过,所以也带着药物的香味,但是如今的这种药香和花泪裳衣服上的药香明显不一致。刚刚嗅到这种香味,叶云深就感到自己周身的神经根根兴奋了起来,变得冲动,不听使唤……
这感觉,怎么好像经历过?
那应该是在荷香会馆,在听风小筑,面对纪舞风,他无法控制自己。
但眼下无疑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叶云深贴近窗户,借着皎皎的月光,他看到一个背影正在不要命的飞奔。
虽然距离隔得很远,但是对方头发的颜色很特别,是火红的,在月光下很是显眼。除了他自己,拥有这种颜色头发的还有两个人:古正阳和龙旷。
难道是龙旷?叶云深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做事的方式和速度上看,背影的确和龙旷颇为相似。那个狂妄没底线的疯子,他对花泪裳做了什么?
叶云深几乎就要从窗户上跳了出去,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离开,花泪裳该怎么办?
周密说过,花泪裳是被骗出来的。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花泪裳的安全。至于龙旷做了什么,那不是现在可以追究的事。至少,知道了是谁做的,这已经足够了。
只是,花泪裳虽然江湖经验少了些,却也不是龙旷所能骗的出来的。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带着疑问,叶云深离开窗户,走向床沿。借着月光的帮助,他能隐隐约约看到床头上的影子。
但是当叶云深看清床头上的影子,他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映入叶云深眼帘的是一段曼妙无比的躯体,香肩、玉臂,纤纤手指,尽管光线很弱,优美的线条依旧清晰可辨;那一双丰盈的峰峦,正随着她沉重急促的呼吸作一起一伏的颤动。
花泪裳竟被下迷药?叶云深的怒火,猛然间窜到了发尖,将火焰顶冠震为两半。
“龙旷,我要剥了你的皮!”
叶云深的牙齿与手指开始剧烈地交错起来,愤怒的“神魔劫”气劲,很快就让房间变得一片通红。
借助这赤红色的光亮,叶云深又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躺在床上的女子不是花泪裳,这是一张冷艳的面孔,粉面如雪,黛眉温怒,并不是花泪裳那轻灵俏皮的脸型和气质。有如秋水的双眼,如今正散发着一种蚀骨销魂的风情,教人完全无法把持。
这是兰儿?叶云深收回气劲,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不要走!”
这一声酥麻入骨的呼唤,令叶云深的意识开始剧烈地摇晃。
事实上,叶云深开始摄入的那股淡淡的药香,正是“迷香散”的气味。龙旷下药有时间了,迷香散的粉末已经飘散到整个房间。
而当叶云深催动神魔劫的时刻,药效开始随着血液的涌动而急剧提升,同时迷香散的药效反过来又促进了血液的涌动,叶云深是在险些失控的情况下收回神魔劫的,他发现,如果持续发功,他的整个身体都有可能炸掉。
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他明白了躺在床上的人是兰儿而不是花泪裳,也许他还应该庆幸,但是如今,这种明白已经毫无意义。尽管叶云深是用后背对着兰儿的,但出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那玲珑的香肩,滑溜的手臂,纤柔的十指,丰满起伏的峰峦,蚀骨销魂的眼睛;而响荡在他耳边的,依旧是那酥麻入骨的声音……
退而言之,就算他没看到这些,那沉重急促的喘息,也足以令他无法自持。
叶云深的大脑,已经变得和身上的血液一样炽热;
叶云深的神智,也以比正常状态快得多的速度急剧迷失。
他本该大步离去,然而他没有这么做。甚至,他还有了股回头看看的愿望。那活色生香的场景,实在是令人入迷。
当叶云深再度转身,他看到,躺在自己面前的,好像是纪舞风……
“畜生!”
“畜生!”
“畜生!”
……
叶云深是被接二连三的敲打弄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刻,他看到某个女子正有如一头暴露的狮子,正举着硕大的秕谷枕头,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砸。
叶云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你个畜生……”兰儿丢下枕头,掩面泣然,自指缝间滑落的泪滴有如泉涌。
大脑胀痛难忍,意识依旧模糊,叶云深足足拍了后脑的百会穴三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穿。而他所躺着的位置也不是凤凰山庄的庄主院,而是某个客栈的房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叶云深开始惊慌失措地搜寻着衣服。
兰儿听到叶云深的话,止住啜泣,同时垂下手来,用她冒火的眼珠冷冷地盯着叶云深:“你还装?”
她也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在这清冷的早上,和他在同一个房间。
难道……叶云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想下去了。
他不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骂。在放纵着的日子里,他常常入夜而欢,清晨而去,有时甚至完全不过问对方的姓名。他很容易就忘了和谁有过交往,因为这个理由,他被女人记恨,也被女人报复,他的回应是冷漠,或者残忍。这次自然不能用以前的方式来处理了,因为他变了,他要面对的人也变了。倒不是因为兰儿和古正阳难得应付,问题在于,将来他该如何向纪舞风解释呢?叶云深呆呆地坐在那里,一筹莫展。
这个态度激起了兰儿更大的怒意。她并不知道叶云深的想法,但是当她看到叶云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本能性地变得怒不可遏。恰巧,短剑刚好就横在她的手边的桌上——
风驰电掣的一扎,陡然刺向叶云深的胸膛——
只是,叶云深虽然在犯愁,却也不是毫无防备。见兰儿剑到,叶云深凌空一抓,便将整个剑身捏在手里,任凭兰儿前后左右如何摇晃,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你冷静一点!”叶云深大声喝道。
兰儿的喝声更大:“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又为什么要对你冷静?我要杀了你,为自己报仇,为江湖上的女人除害!”
兰儿的力气猛然增大了不少,叶云深的指缝里开始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畜生,你放手!”
如今兰儿摇晃着的已经不只是手臂,而是整个身体,本来乌亮柔顺的长发,不多时就变地乱蓬蓬的。看到她的样子,叶云深担心,若是继续让她发作下去,没准她的精神会完全失控。
没办法了!叶云深一咬牙,双掌并发——
只听得“咣当”声响,兰儿的精铁短剑被他一举折为两段。受这股力量的反震,兰儿硬生生后退了数步,一直贴到了墙壁。看着手中光秃秃的剑柄,兰儿的泪珠再次沿着眼角滑落下来。这畜生的功力之强,自己一生都无法望其项背。如今清白被他玷污,想要报仇也只能是奢望,这苦水,怕是只能默默吞了。
看到兰儿安静了少许,叶云深压低声音说道:“我们,都被人整了……”
兰儿苦笑。在眼下的她看来,叶云深的话就像是贼喊捉贼一样荒诞不经。
客房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头来,有张掌柜、伙计,以及其他众多的房客。看来,两个人的争吵已经惊动了客栈里的所有人。叶云深见状火冒三丈:“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说着一把抓起被子,朝着门的方向丢了过去。
冬天的被子很重,叶云深的这一丢也并不轻巧,若是被它击中,围观的众人恐怕不会有活口。
只是被子到底没有撞中众人。在它刚刚就要击碎门板的时刻,一股惊人的力量截住了它。被子刹那间炸成了一堆碎片,爆出一团团的棉花,洁白的丝絮四散飘扬,有如飞雪。紧接着,从飞雪之中探出一群人影,为首的带着金色的狰狞面具;旁边立着个年轻男子,红发独眼;跟着他们的是一群穿黑衣服的侍女,个个年轻漂亮。
“师父!”兰儿惊惶万状,本能地双手交叉,握住自己的双肩。
古正阳盯着两个人看了半晌,这才淡淡地说了声:“先穿好衣服吧。”
说着,古正阳率先将身转向一边,龙旷和众侍女也纷纷照办。
叶云深将女装丢还给兰儿,同时捡起自己的衣衫,利索地穿将起来。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不多时便再次与古正阳面对面了。
“云深啊,你做事的方式,总是让人感到惊异!”古正阳的措辞颇耐寻味,不知是赞许还是讽刺。
“你好卑鄙!”叶云深第一次直骂古正阳。
“我卑鄙?”古正阳轻笑一声,“做出出格事情的人,应该是你吧?”
叶云深咬牙说道:“我不答应马上结婚,所以你想法设法把我从凤凰山庄骗到这里,同时指使龙旷对兰儿下药,并且刚好让我撞见,是不是这样?”
兰儿的神经陡然一震。她下意识地瞅了瞅站在一边的龙旷,龙旷却仿佛故意避开她的目光,不像从前那么殷切。
古正阳睨起眼睛,冷冷道:“云深,你这么说就很不厚道了。当初从我这里索要兰儿的人是你,如今冒犯了兰儿的人也是你。怎么如今,你又把错误都赖在我的头上了?”
龙旷俨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师父,别听叶云深在那里瞎说,他是想离间我们师徒呢。”
叶云深大笑,一指指向龙旷:“你做过的事,你自己是再清楚不过!”
第一次与叶云深会面,龙旷的勇气就被叶云深彻底粉碎。如今看到叶云深愤怒的神情,他只得躲到古正阳背后,狐假虎威地说道:“都让我们捉奸在床了,还这么不老实?”
叶云深的双拳,霎时就变得如同两把遍体通红的铁锤——
但是不管他如何愤怒,眼下是无法暴打龙旷的,最多只是发泄下内心的怒气罢了。
倒是兰儿没有这种担心,听到龙旷的话,当即一巴掌挥了过去:“什么捉奸在床?你再说一遍看看……”
被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打,龙旷不禁怒火中烧,但是他也确实说错了话,碍于古正阳在场,他不敢抱怨什么。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龙旷连气也不敢多吐一口。
古正阳并不理会兰儿与龙旷的争执,只是看着叶云深:“云深,在你看来,我就是这么重视你,轻视自己的徒弟吗?你说是我指使龙旷下药,以逼你和兰儿结婚;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存心借兰儿来羞辱我?”
叶云深苦笑,终是卸下劲来:“开出你的条件!”
古正阳的声音平静不波:“你错了,我跟你不同,我并没有想过什么条件,我甚至根本就不想处罚你什么。只是云深,你是我器重的人,兰儿是我心疼的人,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感到很为难。要不这样吧,你约纪舞风出来,再加上兰儿,三个人好好谈谈,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若是你不想去,也可以让别人带信。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着纪舞风的,我不逼你。”
好家伙,这已经是最要命的方式了,还说不逼!
叶云深哭笑不得,心道:“我叶云深纵横捭阖,在江湖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药仙田园和右军千户卓不凡都拿我没办法,想不到如今竟然栽在一个小人手上,吃这种哑巴亏!”
当然,也许他不应该这么想,因为他自己并不是君子。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是无用了。叶云深终于作出了自己一辈子中最痛苦,也最错误的决定:“不必了,我答应和兰儿结婚!”
古正阳长吁了一口气,无论叶云深的应允是不是出于自愿,至少这个结果不坏。
但兰儿的态度确是大相径庭:“叶云深,我何时答应过嫁给你了?”
古正阳自然不希望从叶云深那里得来的希望从兰儿这里丢掉,郑重言道:“兰儿,你以前喜欢叶云深,师父不答应,是不想你为情所困。可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师父也是无力回天了。师父能做的,就是帮你争取到一个最有利的结局。怎么如今,你又不愿意了?”
兰儿一脸凝重:“师父的好意,兰儿会毕生铭记。只是兰儿并不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很有福气的女人,说结局对兰儿有利,恐怕还为时过早。”
兰儿的话似乎很有深意。古正阳继续进劝:“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拥有一辈子的福气,日子都是凑合着过的。你好好想想,你们的事,很快就会传遍桃林镇,继而扩展到整个江湖。你不嫁叶云深,又能如何?纪舞风有实力,有背景,有足够的名望。没有了清誉,她照样可以被江湖人敬重,但是你能吗?纪舞风没有了叶云深,照样会有很多的江湖豪杰等着她,但是你有这种条件吗?”
兰儿苦笑:“清誉和幸福,若是失去了,那也就失去了;继续强求,只能适得其反。”
“你住口!”看到兰儿软了下来,古正阳怒声大喝,令客栈上方的屋瓦震碎了一大片,“尹清奇就是不懂得争取,让自己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师父不想看到你也变成那样。这次的事,你自己说了不算,只能由师父做主——”古正阳再度转向叶云深,“你最近在忙三府米市,最近两个月估计也抽不开。要不定在三月初六,你看怎么样?”
刚好是纪舞风生日的前一天。叶云深苦笑:“随便!”
离开桃林镇,叶云深整个人都像是发狂了一般。
漫无目的地在广袤的荒野中奔跑,途经的每一棵树木,每一块石头都成了他发泄的对象,拳头上流下的鲜血,已经不再有任何痛感;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撕裂自己的身体,或是把自己深埋进冰冷的地里,永远不要醒来。
曾经面对那么多的强敌——楼兰、楚无名、纪舞风、田园、雪鸿、离春子、卓不凡、孙怀英、甚至是古正阳——都没有落过下风;但是如今,自己居然败了,败得那么迅速,败得那么莫名其妙,败得那么窝囊!
他最终停下的地方是河滩。双膝深陷沙中,叶云深一头埋进地里,很不体面地嚎啕痛哭。
真想一拳打死龙旷,打死古正阳,打死自己——
一切都完了!光复教宗的理想,祸福与共的兄弟,矢志不渝的爱情,将会一个接一个地崩溃——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如果任由****教在那里覆灭,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是非恩怨——
为什么要离开妮子?如果当初留在藏剑阁,也许现在拥有的就是天伦之乐——
为什么要亲近纪舞风?如果选择和各大门派开战,就算输掉,也算得上是为门派尽节,于人于己都无所亏欠——
为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云深这才挺起身来,满面乌黑不说,头发、眼角、嘴唇和脸颊上到处都是沙子,哪里还有一丁点的教主风采?
除了比除夕夜的尹清奇干净,他没有哪一点能比那时的尹清奇好看。
“刚才你说,是我师父指使龙旷下的药?”
叶云深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略显憔悴的倩影,赫然就是兰儿。她再也不是清晨那样怒气冲冲的样子,冷静柔和得俨然变了一个人。
他不想说话,却不能不回答她的问题。至少一如他所明白的,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人害的。而且就眼下的情形来说,他无须和她彼此树敌。叶云深直起身,轻吁道:“也许我说的不对。你师父那么骄傲的人,就算偶尔卑鄙一两次,也不会下三滥到这种程度!”
“可他至少也是知情的,不是吗?”兰儿感到叶云深的声音有些奇怪,起脚迈到他的跟前,看到叶云深满带着泪光和沙子的脸,脸上不由得闪过一阵错愕。
叶云深的目光轻轻一撇:“怎么,你也信不过你的师父?”
“本来我是不相信你的话的,可是后来看到师父那么急切地逼你娶我,我才知道,其中大有玄机。”兰儿停顿少顷,簇结的眉头似乎是在寻找某段回忆,“对了,下药的人是龙旷,但是设计谋的,一定是白长歌。龙旷绝对不可能想到把你从凤凰山庄骗出来,他的脑子有多少斤两,我再清楚不过。”
叶云深没有感到很意外。兰儿竖起眉头,恨恨道:“白长歌只用了一条计,就把你和我都害惨了。这个人什么都做的出来,你要加倍小心!”
叶云深轻笑一声:“我欠他和尹清奇的,应该还自己的债了。”
纪舞风曾经和他说过“你是属于我的男子,不可以随便被人打,被人骂”,然而如今,提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兰儿的嘴登时就张成一个大大的圆。足足僵持了好久,这才说道:“失去纪舞风,你能受得住吗?”
叶云深没有回答,反问兰儿道:“嫁给我这种人,你觉得委屈吗?”
这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兰儿和叶云深彼此面对面地站着,良久无语。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精神上的交流,彼此审读的结果,却都是叹息。
末了,还是兰儿打开了话匣子:“你想不想知道冷莫虚的下落?”
叶云深眉头微震:“你肯告诉我么?”
兰儿轻笑:“这都是跟你学的。你曾经和我说过,如果你从别人那里得到过什么,也一定会作出补偿。”
“我当然想要冷莫虚的下落。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回凤凰山庄办几件事!”叶云深略略停顿,“今天傍晚,来凤凰山庄后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