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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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战神图册》

如果是以前,楚无名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式来凤凰山庄的。以堂堂一庄之主的身份,像窃贼和刺客般偷偷摸摸溜进山庄,即使没有传出去,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光彩。可是武林毕竟正邪不两立,对方是敌非友,彼此之间并不存在可以自然交流的条件。

楚无名并不想直接和叶云深交涉,尽管许剑纯和妮子的信就揣在怀中。因为楚无名觉得,叶云深既然肯为了****教放弃感情,那他就不是能看着旧情说话的角色,最多也只是出于故人之谊,不过于为难自己。如果对方装作一问三不知,楚无名依旧没有法子。查楼兰的事必须依靠自己,指望从叶云深身上突破是不现实的。当然,两人的信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也许在不顺利的时候,可以靠它来做救命稻草。

一丈高的围墙对于他的飘渺神功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相反,借助围墙的帮助,他可以跳的更远。

整个山庄安安静静的,所有的厅房连看门的教众都没有,偶尔有两个巡夜的更夫提着灯笼走来走去,呵欠连天,哪有一点尽忠职守的样子。“以纪律和严刑峻法著称的魔教居然是这幅样子?或者,在这里头隐藏着什么阴谋?”楚无名没有多想,径直摸索到了最大的一间殿宇,其实就是梧桐殿。那里有灯光,想来应该有人活动。

“楚兄弟与我等有缘,今日不远千里,前来我山庄做客。为何只在门外偷听,不进来喝两杯呢?”

楚无名顿觉骇然。很早之前就听说魔教的情报网四通八达,自己的行踪和意向居然把握的清清楚楚,毫厘不差。怪不得山庄里防备疏松,其实是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对方已经洞悉,再隐藏下去只会显得多此一举。楚无名索性脱掉夜行衣和面罩,径直从正门走了进去。

大堂正中是张做工细致的席塌,摆紫砂壶一把,茶杯八盏,水果点心若干。这是大户人家客厅用的习惯配置。裴笑书端坐正席,见到楚无名,微笑示意。楚无名也不客气,直接往对席坐了下来。

“很早前就听人们说,楚兄与楼兰号称江湖新秀中的并世双杰,俊逸非凡,举止潇洒,心胸坦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能得见楚兄一面,并能对席而饮,这可是江湖中人竞相追求的福气。我裴笑书以魔逆之身,也得如此待遇,那更是造化中的造化了。”

楚无名没有被他的恭维所迷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我也曾听说痞子书生裴笑书是世之鬼才,经纶满腹,智谋过人。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气,更兼一张如簧巧舌,能令死者回阳,顽石点头。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不虚啊!”

“哪里,那不过是一些多事之徒胡乱吹捧。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一个小卒,怎能与楚兄这样举足轻重的江湖豪杰相提并论!”

“裴兄不必妄自菲薄。凤凰山庄气派恢弘,短短六年已成王霸之相,在江湖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裴兄的王佐之才,恐怕不容易吧?”

裴笑书笑道:“这不过是因为主公励精图治,运筹有方。我一个打下手的,能有什么功劳?”

“能让裴兄甘心效命的人,想必也该是一时之杰!”

“主公志向远大,心机高远,自然不在话下。”

楚无名环视四周,正色道:“叶庄主呢?他为何不在这里?”

痞子书生轻轻一笑:“主公曾经和我说过,若是楚兄正大而来,他当亲临迎接,并接以上宾之礼;若是楚兄摸索而来,那只需我代劳,尽朋友之谊!”

见到楚无名面色生疑,裴笑书继续道:“楚兄此次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楚无名道:“都说你有观心之能。若是能猜中楚某人心中所想,我有件礼物送给你!”

“这可很难办了。人心向来难测,再说要是楚兄不承认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楚某人光明磊落,怎会有出尔反尔?裴兄不要把我等同于江湖市井。”

“那好!”裴笑书微思片刻,“楚兄此来,可是为了三姑娘?”

楚无名笑道:“当然不是。楚某人与那花泪裳,不过一面之交罢了。”

“那么……楚兄可是为了莫大小姐为二姑娘所败一事,前来我这里讨说法?”

楚无名又笑:“人在江湖,胜败在所难免。我堂堂一庄之主,怎会为庄客的技不如人作口舌之争?”

“那……恕在下愚钝,实在是猜不出了。”

楚无名的笑意渐渐凝结:“我想你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裴笑书作惊愕之状:“未知楚兄此言,是何道理?在下实在不知。”

楚无名大声道:“楚某的兄弟楼兰,这半个月来连遭磨难。先是有人栽赃,用古月弯刀杀了小马;楼兰逃出风荷山庄,江湖上又起传言,说他身上有藏宝图,为此他几乎在樊口丧命;而后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乌刀刀客,说带他来了这里。我想这所有的一切,你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吧?”

痞子书生笑道:“原来都不过是些小事而已,楚兄心胸宽广,不必动气。”

楚无名愤然起身,怒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人在江湖,最怕的不是强横的武功,而是栽赃陷害,阴谋诡计。你们这么做,算什么英雄?”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

“我提醒你们,不要以为你们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自古邪不胜正,如今正道的势力如日中天,你们想翻身,等于是蚍蜉撼树!”

裴笑书笑道:“不过是一棵朽木罢了。就算摇不倒,枝条也会掉几根下来的!”

“好吧!我们等着看!”楚无名踢飞塌席,往正门走了过去。

“你以为凤凰山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痞子书生的话,已然充满杀机。

“笑话,我楚无名要走,谁拦的住我?”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阴森的风:“小子好不猖狂,说大话也不看看你是在什么地方!”

楚无名顿时如坠冰窟。这古怪沙哑的声音,狰狞丑恶的面孔,隐晦阴沉的气质,仿佛来自修罗界的魔鬼,令人望而生畏。毒王陆忍,在祝融殿一战后销声匿迹,很多人相信他已经彻底死去,没想到七年后,再次像鬼怪一样,出现在楚无名的眼前。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楚无名还没来的及反抗,就像鱼一样被网了起来。同时,在裴笑书笑脸的背后,竟出现了一个人,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神情,与楚无名都一模一样……

尽管正如忘了翁所言,楼兰在十二个时辰之后顺利苏醒。但为了他的身体免受剧烈折腾,忘了翁和冷莫虚一直让他处于昏睡状态。

整整五天里,冷莫虚一直忙个不停。挖药材,熬药,喂汤,洗洗换换,逮兔子,捉蛇,摸鱼,喂马,有时还要帮忘了翁到田地里忙活。冷莫虚觉得,再过一阵子,自己就要和忘了翁一样,对这片山林有感情了。

“日出东山兮,照我深林;

照我深林兮,五谷蓁蓁;

五谷蓁蓁兮,农夫子笑;

农夫子笑兮,把酒哦吟。

……”

哼着从忘了翁那里学来的调子,冷莫虚觉得很惬意。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江湖的生活。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恩怨情仇,也没有是是非非。若是有一天,自己能和纪若荷一起,选择这样一片山林终老,该有多好。

“九月!”

梦牵魂绕的影子,似乎就站在冷莫虚的面前,朝着他嫣然一笑。

冷莫虚伸手探去,发现不过是个梦。

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冷莫虚的感觉里,纪若荷绝色,纯真,优雅,高贵,仿佛坠入凡间的仙子,无论哪一面看去都是如斯完美。而他自己呢?论模样,相格平平;论气质,木讷沉闷;论禀赋,不足以傲视群雄;论背景,自己是****教子弟,而****教正是风荷山庄的死敌。这些差距,常常会扼杀很多人的勇气,冷莫虚也不例外。

冷莫虚当然知道纪若荷不嫌弃他,可是他发现,他有些嫌弃自己了。

“太完美的姑娘,注定是不属于我的!别胡思乱想了,面对实际吧!”

冷莫虚突然想喝点酒了。也许只有借助酒的麻醉,他才能忘记这些不愉快的忆想。希望忘了翁的屋子里就有酒。如果没有,那上天也太刻薄了,连一醉的梦也抠的紧紧的。

返回茅屋,冷莫虚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楼兰居然走出了卧房,扶在大门门口,胸前的青衫上染着一片黯红。看样子,他起身时把伤口挣裂了。

“赶紧回去躺下!你的伤势才有了一点起色,不要四处乱跑。”冷莫虚上前搀着楼兰的胳膊,生怕他就要摔倒。

“是你救了我?”楼兰声音沙哑,眼神迷蒙,双唇更是因为身体失血而变得惨白。

“算我一个吧!除了我,还有位隐居在此的前辈。我甚至都不敢想象,世界上会有他那样的武功。说起来你可能不大相信,他救你的时候,连个指头都没动一下。”

“谢谢你们!”楼兰微微一笑,继而回复茫然,“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今天是什么日子?”

“梁子湖上游的深山,山高谷深,丛林茂密,一般人很难找到。你在这里绝对安全。今天是七月二十四,我们来了六天了。”

“七月二十四,七月二十四,……”楼兰默念了好几遍,继而喃喃道:“坏了,我答应过如月,七月二十五之前去襄阳古隆中跟她见面的。”

“以你现在的样子,肯定是赶不上了。”

“隆中之会赶不上了,我也要去见如月。至少,我得给她个解释!”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好。如今整个江湖都在盛传,你身上有楼兰古国的宝藏图,这个传言,比你的伤势还要危险一百倍。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自保。”

“有什么关系!”楼兰歪了歪肩膀,靠上柴门,回想起白浪沙战后被楚无名和其他江湖高手追杀的经历,轻轻一笑道:“七年前,我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能活到现在,老天爷对我已经不薄了。再说我们江湖人,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其实不能完全由我们自己做主!”

楼兰的语调措辞明显消沉,这似乎说明,由于身体的极度疲惫,他的精神状况也在恶化。冷莫虚只道他是流火炎热烧坏了脑子,伸手探向楼兰的前额,情况却似乎还好,一点发烧的迹象也没有,楼兰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康健。

“你就那么急着去见她?哪怕是丢掉性命,你也不后悔?”

楼兰打算冒险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见颜如月一面,对此冷莫虚感到不解。

“是的!若是见不到我,她会着急,会难过。”楼兰的声音依旧低沉。

“若是你为此而丧命的话,她不是更难过吗?”

“丧命只是可能,难过却是一定的。我永远都不要让她难过,为此,就算牺牲我自己,我也在所不惜。”

冷莫虚忽然明白自己和楼兰的区别在哪里了。不是相貌,不是身高,不是气质,不是背景,也不是禀赋,而是信心。楼兰相信自己,相信颜如月,相信爱情;而他自己,却连迈出去的勇气也没有。他对感情的迷茫,其实是源于对自己的不信任。

“楼兰,你倒是有颗赤子之心。可是空有赤子之心,而没有明白变通的智慧,对你是有害无益啊!”

楼兰循声望去,看到的是一个矍铄飘逸的老者,正往茅屋走来。

冷莫虚朝忘了翁深深一躬,并向楼兰介绍道:“和我一起救你的,正是这位忘了翁前辈。”

楼兰笑了笑,低头向忘了翁轻轻一点,算是鞠躬致谢了。他的伤处在肺部,寻常人能够做到的鞠躬,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却是痛彻心肺的折磨。

忘了翁走到两人跟前,目视楼兰片刻,含笑说道:“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这件事不难解决。颜姑娘那边是该给个交代,但楼兰你并不是非去不可。你可以拿一件信物,交给这位小兄弟,让他代你去见你想见的人。颜姑娘见到信物,知道你没有大碍,所有的担心都会落地。这位小兄弟既然把你从阎王那里救回来,跑趟路应该不会太困难。”

乍听起来,这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由冷莫虚出面,不仅可以让楼兰安心养伤,更可以减少因为宝藏图传言造成的风险。但是忘了翁并不知道,冷莫虚的救助,已经让他和楼兰命归一线。如今的江湖人甚至觉得,找到了乌刀刀客,就等于找到宝藏图了。当日让邱苍松和赵本溜掉,冷莫虚并不知道,他已经给自己留下了祸根。

当然冷莫虚自己也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听完忘了翁的建议,他兴致冲冲地向楼兰道:“前辈的这个建议不错。楼兰兄,你考虑一下,我一定会帮你把信物交到颜姑娘手里!”

楼兰的眼神依旧茫然。冷莫虚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离开,能够照顾楼兰的,只有忘了翁这个老头子了。于是向忘了翁道:“前辈年事已高……”

“小兄弟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忘了翁一语打断了冷莫虚的后话,“以老骨头的身手,别人可能信不过,小兄弟你还信不过么?”

冷莫虚连忙作揖致歉:“那倒不会,前辈武功盖世,由你来照顾楼兰兄,我放一百个心!”

牵来追风马,冷莫虚朝楼兰一拱手:“楼兰兄,这次我骑你的马,争取早去早回。”

楼兰轻轻抚摸着爱马的额头,追风马也似平日般垂下头来,细细地嗅着楼兰的手,像是两个久违的朋友在进行话别。

“小兄弟,古月弯刀上有个银坠子,你把它取下来,到古隆中黑石崖。如月见了坠子,你说的一切,她都会相信!”

冷莫虚背起乌刀,牵着追风马上路了。看着他的背影在山梁之中渐渐远去,忘了翁转向楼兰:“有个问题我疑虑很久了。毒王陆忍的‘散功蛊’,乃是毒门奇物,别看它小,却是最厉害的蛊虫,很多顶尖高手都破解不了,培育一条要费上十年的工夫,所以他从不轻易使用。你是怎么遭遇他,又如何被他施蛊的?”

楼兰反问道:“前辈所说的毒王陆忍,是不是以前****教的右护法?身着苗衣,气质阴暗,面貌丑陋?”

“正是!”忘了翁轻叹一声,容颜间满是惋惜的神情,“说起来,他也是个苦命的人。以前在药王谷的时候,他虽然说不上天资英纵,至少也是个翩翩少年。因为和自己的师兄不睦,他背叛了师门,偷走了禁书万毒经。为了练习这门魔功,他把自己用药物浸泡,容颜尽毁,声音与以前相比也是判若两人。不过,也是因为这么做,他变得空前强大。浑身上下坚如精铁,刀枪不入,再加上一副拳脚剧毒无比,连他的师兄田园药仙,也不敢跟他硬撼。可惜啊,好端端的一个苗子,因为一念之差,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药王谷的两师兄弟,都一样的孤傲倔强,不然也不至于反目成仇!”过去的记忆一一在脑中浮现,楼兰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当年晚辈与毒王陆忍,是有过一战的。白浪沙血战我救走如月,为此不仅被正道高手追杀,也被魔教高手追杀。那毒王陆忍,是追杀我的所有高手中最强大的一个。晚辈不是对手,被他打落山涧。亏得如月及时出现,晚辈才幸免于难。不过在那以后,晚辈便常常会受到痛不欲生的折磨,有时甚至觉得生不如死。”

“原来如此。那陆忍虽为毒王,也倔强戾气,真正杀过的人却不多。他肯对你用‘散功蛊’,或许说明你在他的眼睛里,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楼兰惭颜道:“前辈如此赞誉,真要折杀晚辈了。”

“‘散功蛊’发作之时,先是奇痒无比,继而剧痛揪心。意志不坚定的人,发作当时就自行了断了。楼兰你撑了六年多,不容易啊!这么多年来,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晚辈出西域之时,族中长老给了我一卷册子,上面有一些练刀的窍门和运气的心法。每当我痛痒难堪的时候,我就照着这些心法运功,多少都有些凑效。”楼兰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纸本,递与忘了翁,“这个册子就是我的救命药草。只是晚辈愚钝,前面的内容粗通大概,后面的几乎就看不懂了。”

忘了翁慈眉善目,道骨仙风,言行举止之间洋溢着一股融合天地的正气,又救过自己的性命,楼兰对他自是纯然信任。而且楼兰心想,以忘了翁丰富的阅历,说不定能解读出册子的奥秘。

小册子金线镶边,每页都用防水火的材料浸过,不虞水淹火烧,虽年代悠久却完好无损。打开册子,每页都有着细线勾画的人身经络,以及密密麻麻的竖排文字,个个形如蝌蚪。忘了翁刚翻到第一页,便已经啧啧称奇,目带精光;越看到后面,越是荣光满面,兴奋莫名。阅毕,忘了翁哈哈大笑道:“老夫年岁近百,世间珍奇莫不过往于耳目,唯有三件遗憾,就是神魔劫、战神图册和雷霆怒斩。如今可了却其中一憾也,哈哈哈……”

楼兰大惊道:“前辈的意思,莫非这就是战神图册?”

忘了翁兴奋地说道:“正是!你是西域人,想必你应该知道它的渊源。”

“七年前古正阳在白浪沙战败,神魔劫落入纪舞风之手,被她当面焚毁在武林各派眼前。这战神图册乃是上古武学秘籍,雷霆怒斩亦是上古神兵,本为楼兰古国的一个将军家族所把持。楼兰古国毁于沙荒之后,两大宝物也随同绝迹。直到四百多年前,耶律大石开拓西辽帝国,在孔雀河流域遇到一个神秘家族的拼死抵抗。这个家族的族主英雄盖世,长刀所向神鬼胆寒,一袭刀法更是登峰造极,所向披靡。耶律大石损兵折将,几次进攻都被打了回来。无奈之下,耶律大石只好撒下重金,广招中原高手前去助阵。最终族主战败,独自逃亡到大漠,再也没有回来。而自那以后,人们都相信,战神图册和雷霆怒斩,已经与族主一起,长眠在大漠深处了。”楼兰在叙述之时,面上满是自豪的神情,“说起来前辈可能不大相信,晚辈的先祖,也是这个族主的姻亲。当年因为行商在外,故而逃过一难。”

“信,怎么不信!第一次看到你的骨骼和脉象,我就知道你来历不小。身中‘散功蛊’六年,功力减半,再加上肺部遭受重创,仍能呼吸平稳,吐纳自如,老骨头也未必能做的到。你是西域人,又身怀战神图册,要说你跟战神族主没有渊源,那就不好理解了。”忘了翁笑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惜啊,你没有完全参透这本图册的奥妙,不然当年遭遇陆忍,也不会被他打得大败如斯。”

楼兰赧然道:“恩师当年也未能参透这本图册的奥秘。再加上晚辈资质愚钝,很多地方都是含糊不懂,故而未能突破。”想到忘了翁刚才看战神图册的神情,楼兰又道:“前辈既然能看懂这本图册,以前辈精深的修为,想必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老骨头不过是多识几国文字罢了,说不上看懂这本图册。至于说参透其中的奥妙,差的远呢。”

“若是前辈喜欢,在下就把这本册子送给前辈,供你尽兴研磨。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如能了却前辈的一桩心愿,在下也算是略尽心意。”

“你这个笨蛋!老骨头年纪一大把,已经是行将就木了,说不定哪天就会一卧不起。册子给了我,有什么意义啊?能够看上一眼,老骨头就算是心愿已了。战神图册在你的手里,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忘了翁将册子递还给楼兰,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册子虽然深奥,但老骨头自信能在两个月之内勘破。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吧。老骨头虽然命不久已,能看着战神图册在你身上大展光华,也是一样的。”

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田升起,楼兰起身离开板凳,朝着忘了翁就要拜了下去。“前辈的大恩大德,楼兰虽死,不能报其万一。”

可是楼兰的上身还没躬到一半,他就发现自己再也弯不下去了。他忽然知道冷莫虚所说的“不动一个手指头”是怎么回事了。忘了翁在三尺之外,甚至眼睛都没有往他这里看一下,只是漫不经心地沏着自己的茶水。这种武功不但匪夷所思,更是骇人听闻。

“小子你别的不学,怎么净学些规矩客套?你这一动不要紧,万一把伤口挣开了,老骨头不是要多操心了吗?你磨人不浅啊!我懒得伺候你了,你自己回房睡觉去,我不扶你了!”

忘了翁气哼哼地到厨房烧汤去了。不过楼兰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滚热的感觉,开始在楼兰的双眼里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