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城下之盟
为了向颜如月和唐秋解释裴笑书的用意，王恨委实花了不少的工夫。女人的天性是家庭至上，对于两位魔女来说，仇人就在眼前，不能手刃他们，也不能虐待他们，反而要把他们带到凤凰山庄，像朋友一样好好招待起来，这样的想法简直是荒天下之大不经。不管王恨多么苦口婆心地说要从长计议，颜如月和唐秋就是不听。最后王恨没法，对着邱苍松和赵本的脑门分别一拍，打得他们晕死过去，又取来粗绳，将两人捆得严严实实，像丢麻袋似的直接往马车上一抛。至此颜如月和唐秋总算有了点笑脸，如果所谓的招待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返回凤凰山庄的路上，颜如月和唐秋有说有笑，对于王恨，两人则保持着某种冷漠的距离。王恨倒也不是很在意。只要颜如月和唐秋不离开他的视线太远，不让他在保护两人和监视邱苍松与赵本之间进行两难选择，那就谢天谢地。
抵达朝露殿，王恨一手抓起邱苍松，一手抓起赵本，依旧丢麻袋一样丢入大堂。余下的事情，就由裴笑书说了算了。他一声不响地离开殿堂，径直走向平日生活的地方。相比起听两个家伙在那里漫无边际地瞎吹乱侃，他更喜欢倾听纯粹的大自然的声音。这种纯粹让他感受宁静，方便思考，有益超越。
王恨的态度是无所谓的，然而颜如月和唐秋却没打算无所谓。两人迈入大殿，唐秋朝裴笑书一抱拳：“裴总管，邱苍松当日把三妹子打得死去活来，后来又跟赵本合谋，几乎害死我的姐夫。我知道你智计超群，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所以我们可以把人交给你。但是，你如何处置这两个混蛋，我和大姐要旁听。如果你像贵宾一样招待他们，让他们在凤凰山庄养尊处优，我和大姐是不会答应的。”
说完不等裴笑书回应，唐秋拉起颜如月的手臂走向右边的席位，径自坐了下来，看着地上五花大绑的邱苍松和赵本，目中怒火熊熊。
裴笑书轻轻一笑，向两人道：“两位姑娘心里有气，我能理解。只是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等过了八月初八，我们办完了事情，就用不着这两个家伙了。到时候要杀要刮，是打还是下药，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
如今是八月初一，距离他所说的日子只有七天工夫。裴笑书要礼遇两人只是权宜之计？颜如月和唐秋同时一楞。
颜如月道：“裴总管，邱苍松和赵本陷害楼兰，本是我的私怨。你们有长远打算，作为曾经的教众，我让个步，成全你们的计划是应该的。只是，到底怎么处置邱苍松和赵本，我的想法你们也不能不当一回事吧？”
裴笑书致礼道：“这是自然。圣女有话，但讲无妨！”
颜如月再次瞥视了昏迷不醒的两人，向裴笑书道：“第一，邱苍松和赵本在凤凰山庄，吃住的规格由我来定。”
裴笑书面有难色：“要让这两个人能发挥作用，最好是让他们对我们全无戒备，死心塌地。圣女仇视他们，难免会刻薄对待。如此，两人势难与我合作，留下他们又有何用呢？”
颜如月轻轻一笑，说道：“裴总管放心，本姑娘也不是那么小气的女人。只是我不想看着这两个人在庄上吃香喝辣。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绝对不行。要不这样吧，底层教众怎么住怎么吃，他们就怎么住怎么吃。”
“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很正常，圣女的条件算不得苛刻。”裴笑书转忧为喜，再次问道：“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没我的允许，这两个人不能离开凤凰山庄。同时他们的日常起居，必须有人严加看管。邱苍松和赵本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级别，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或者伤害到其他教众……”颜如月看了看唐秋，“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我希望他们能吃点别的什么。”
唐秋大笑道：“大姐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颜如月大方自如，裴笑书心里的石头完全落地了，所以言语再无任何急切：“那第三呢？”
“第三其实算不得什么条件！”颜如月注视裴笑书片刻，轻声问道：“万一这两个人逃跑，或是被人救走，该怎么办呢？”
裴笑书起身，向颜如月拱手道：“圣女放心，在下以自己的人头担保，他们飞不出凤凰山庄！”
颜如月摇了摇头，郑重说道：“两个家伙的狗命，怎么比的上你裴总管的性命？裴总管乃山庄栋梁，本教中兴五虎里功劳最大者，教中事无巨细，都由你来定夺谋划。你以自己担保，小女子承受不起。这样吧，裴总管只要能亲自谋划追捕，便足够了。即使两个家伙能逃出凤凰山庄，想逃出裴总管的智谋，怕是要难于登天！”
裴笑书致礼道：“圣女慷慨大量，我代表凤凰山庄上下由衷感激！”
“好了！”颜如月转向唐秋：“妹子，我们走吧？”
唐秋起身，纳闷道：“姐姐不想看裴总管怎么处置这两个家伙了么？”
颜如月摇了摇头，笑道：“那样是要为难裴总管了。二妹，我不想看见这两个家伙的嘴脸，一瞅见他们笑嘻嘻的样子，我就要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我们还是走吧！再说裴总管办事，我都信的过，你还信不过么？”
唐秋一想也是，便和颜如月手牵手，一道往居所走去。眼下还有个花泪裳需要照顾，这是比看两个家伙更重要的大事。
目送颜如月和唐秋远去，裴笑书撒手往地上一挥，几道破空气劲当即点向邱苍松和赵本周身数处大穴。
“邱老弟，我们这是在哪里啊？”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的赵本，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浑身受制带来的酸痛，让他有如窒息般难受无比。他自然是看不清楚邱苍松的样子，只是凭记忆还相信，邱苍松就在自己身边。
邱苍松眨了眨惺忪的双眼，喃喃道：“我们不会是到皇宫了吧？”
朝露殿既阔且深，内部大多用红黄两色漆，鎏金比较普遍，装饰算的上凤凰山庄最好的。邱苍松神智还没完全恢复，迷蒙之中只觉得眼前一片金碧辉煌，也难怪他把朝露殿当成是皇宫了。
“欢迎两位做客凤凰山庄！”
“凤凰山庄？”这个名字邱苍松貌似听到过。武昌城与花泪裳遭遇的情景一一闪过脑海，邱苍松顿时惊得冷汗淋漓，莫非是消息已经传到凤凰山庄了？想要伸手撑起，却发现臂膀和上身满是寸径粗的绳索，动弹不得。旁边的赵本，处境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再仰头看看声音来源，一个面如冠玉，眉目清秀的书生正端坐鎏金的楠木大椅，手中折扇轻点扶手，一脸神秘的笑容。
邱苍松惊慌失措，连忙扬腰挣扎起身，弯膝跪拜：“叶庄主，那日小人有眼无珠，在武昌误伤令妹。小人该死！”
裴笑书两眼一横，冷冷地问道：“邱苍松，你确定是误伤吗？”
邱苍松的腰弯得更厉害了：“不不不！是小人糊涂，误听徒弟的谗言，以至于护短伤了花姑娘。小人错了！小人该死！”
裴笑书轻敲扶手，故意咬紧牙关：“楼兰的事情又该怎么说？你们或许不知道吧，花妹子和圣女有结义之亲，那楼兰跟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两位是聪明人，这中间的道理，或许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这下不光是邱苍松，连赵本也弯下来了：“叶庄主，其实楼兰受伤，怪我们是没道理的。自从江湖上传闻楼兰有藏宝图，不管黑道白道，都巴不得能啃上几块肉，分上一口汤。那乌刀刀客武功盖世，楼兰不是对手，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我和邱道长好心帮他，只可惜技不如人……”
“你放屁！”裴笑书一声怒喝，朝露殿中声如雷动：“赵本，你好大的胆子，到了这里你还敢撒谎抵赖，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果真以为，以你那点脑瓜子，耍点小手段，就能瞒天过海，欺骗天下英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先前在梁子湖，你们就合计好，栽赃楼兰，说他见财起贪，杀了小马，败坏楼兰的名声；而后你们使用诡计，用徒弟装死尸，在楼兰不注意的时候困住他的行动，以致他重伤倒地；乌刀刀客营救楼兰，却被说成你们两个见义勇为——天底下居然有你们这样的混账！说，你们打算装蒜到什么时候？”
真相自裴笑书口中逐字逐句地说出来，邱苍松和赵本登时面如死灰。
“叶庄主，我二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不过只要叶庄主肯饶过我们一命，小人愿意做牛做马，听凭差遣！”邱苍松和赵本浑身哆嗦着，一个劲地磕头，有如捣蒜，直到额角渗出血来还在那里不停地叩首。
见目的达到，裴笑书轻轻一笑，示意两人停下，并吩咐左右为两人松绑。
“其实我这人啊，是很好说话的！甭看我刚才对你们粗声粗气，那是因为你们撒谎不看地方，别的事情我可以容忍，唯独欺骗不行。要我宽恕也容易，前提是你们要拿出点诚意来——”裴笑书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有商量的余地。花泪裳和楼兰还活着，是你们运气好。如果他们中间有一个丧命，那我就只好说声对不起了！”
邱苍松和赵本赶忙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就被裴笑书怀疑自己没诚心：“那是，那是！”
“赶了这么远的路，我想两位应该饿坏了。”裴笑书再次吩咐左右，“来人啊，把饭菜给两位道长上上来！”
这倒的确是邱苍松和赵本眼下最需要的。从樊口到凤凰山庄，两人始终都处于昏迷状态。除了王恨在中途给两人灌些菜汤，以防两人脱水死亡，整整两天时间里，邱苍松和赵本粒米未进。醒过来的时候，两人便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了。只是相比死亡的恐惧来说，饥饿不是那么难熬一些。本来两人还没敢说吃饭的事，如今裴笑书说要给两人上饭菜，怎不让邱苍松和赵本喜出泪来？
饭菜端来的时候，邱苍松和赵本又有了些许失望。饭碗里倒是满满的，两只盘子一只盛着南瓜片，一只盛着腌渍的豇豆，汤碗里装的是葫芦，一点肉腥味也没有，更不要提酒水了。
裴笑书笑道：“不好意思！我听说两位道长潜心修道，不食荤腥，粗茶淡饭惯了，就特意命下人准备了清淡之物。当然，如果两位道长喜欢好酒好肉，我们这里倒也不是没有，另外找人做一份便是。”
“不不不！”能够捡条命回来，邱苍松和赵本已经是幸之又幸了。担心裴笑书是在试探自己，赵本赶忙点头应道：“修道之人崇尚自然，粗衣粗食是应该的。叶庄主给我们准备的这些，好的很！”
邱苍松也点头说道：“叶庄主，你真是个好人呐！”
“好人？”裴笑书眉头一皱，“这年头说我们是好人的，可不多啊。纪舞风会答应不？那田园和雪鸿会答应不？”
“叶庄主！”赵本的眼角甚至挤出了两滴老泪，哽咽着说道：“你甭管别人怎么说，我和邱老弟可是眼见为实的。我们俩伤了花泪裳和楼兰，你不但不计较，反而用好饭菜招待我们。这份恩情，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说完，赵本持着托盘，再一次弯了下去。
邱苍松也跪谢道：“叶庄主，别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我和赵兄可以作证，你的慷慨，放眼整个江湖都是无人可及的。纪舞风就不用说了，雪鸿方丈斤斤计较，纯粹是个生意人，哪有半点掌门风范？至于田园老鬼，更是荒唐的离谱，年纪一大把了还老不正经，整天打着风荷山庄大庄主纪舞风的主意。对于江湖朋友，从来都没好声气，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又有哪点像是武林前辈？还药仙呢，根本就是屠夫一个！”
看不出两个家伙还有点意思。裴笑书心中一乐，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忘了跟两位说起，其实我不是庄主。晚辈裴笑书，外号痞子书生，承蒙庄主的信任和器重，做了这山庄的总管。”
眼前人居然不是叶云深？邱苍松和赵本同时一楞，放到嘴边的饭菜又停了下来。赵本问道：“那叶庄主现在何处？”
“叶庄主最近在忙生意，没时间过来！”裴笑书看出了两人的不安，于是劝慰道：“两位放心！叶庄主既然把山庄事务都交给了我，那就是信任我的处事。他是个明白人，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
“那就拜托裴总管在叶庄主面前，为我们多多美言几句了！”邱苍松的目光里满是期冀。
“好说！”裴笑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一次恢复严肃：“我跟你们说啊！叶庄主虽然明白，但他跟楼兰和花泪裳的关系，不是我能比的了的。出于情感，他可能要比我激烈不少。而且叶庄主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想在他面前耍花招，那纯粹是自寻死路。骗人这种事，你们千万不能再做了。事情是怎么样的，你们就怎么说！”
“如果叶庄主到时生气了，铁了心的要杀我们，那该怎么办？”赵本担心地问道。
裴笑书面有难色地应道：“如果叶庄主铁了心的要杀人，那我也没有办法。山庄里毕竟是他说了算，我不过是个打下手的，胳膊还能拗的过大腿么？”
邱苍松和赵本面面相觑，食欲全无。刚刚抓到救命稻草却又瞬间失去，那种感觉，就是两人眼下的心情。
见两人诚惶诚恐，裴笑书又不慌不忙地推出了自己的下一步棋，笑着说道：“我们庄主这个人啊，其实也挺好的，就是有些死心眼。一个人说话漂亮不漂亮，他不怎么看重；但是一个人的为人处世，他又特别在意。要是两位能够拿出点实质行动出来，说不定我们庄主一高兴，就忘了你们做过什么，说不定还会把两位奉为贵宾，设酒款待两位呢！”
赵本猛然打了几个冷颤！这裴笑书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足三十岁的样子，论起江湖经验，却是个深不可测的老油条，怪不得江湖人都称他为痞子书生。赵本本身做过掌门，阅人无数，自信处事还算周全，邱苍松本身也是滑头之辈，可是在这个裴笑书面前，被他拨弄于鼓掌之间，玩来玩去，一点周旋的余地也没有。怒和随意，亲疏等闲，恩威适度，冷热恰当，曾经是赵本所追求的做掌门人的境界。可是现在，自己所追求的境界，正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自如施展。每一步盘算，每一个措辞，每一句声调，每一副表情，都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几近完美。若是这个年轻人再成长些年，他会达到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楼兰和冷莫虚的刀，一度让赵本觉得恐惧。王恨的剑出现，赵本发现原先的恐惧算不得什么。如今见到裴笑书，赵本发现世界上真正的杀伤力并不是有形的刀剑。那么，能够让裴笑书甘心效命的人，又会是什么样子？赵本发现，自己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仿佛是感觉到了赵本的异样，裴笑书特地走下堂来，与赵本近距离对视。赵本眼睛细长，裴笑书眉目方阔，都是深沉的类型。但是赵本发现，自己的深沉远远不如裴笑书。如果说赵本自己的眼睛是一湾池塘，那么对方的眼睛就是汪洋大海。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总会溜的掉的。”赵本心念道。
可是对方的眼睛似乎在说：“你最好放弃这个打算。不管你走到哪，我都会抓你回来的！”
赵本的额角，冷汗一颗接着一颗。他第一次相信，原来眼睛也是一种武器。裴笑书的眼睛并没有任何凶光，他却感觉到，自己完全无法招架。
邱苍松没有做过掌门，也就没有赵本想的多。他自然知道，裴笑书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地放过自己。只要他开的条件不太过于为难，那就可以接受。有希望总比一点希望也没有要好的多。
“不知道叶庄主所谓的实际行动，是什么呢？”邱苍松问道。
裴笑书转向邱苍松，问道：“当日乌刀刀客说要你们到凤凰山庄找他和楼兰，有这回事吧？”
“嗯！”邱苍松点头回应。
“那你们两个是怎么跟江湖人说的呢？”裴笑书眉头再一次皱起。
“这……”邱苍松并不笨，看到裴笑书的神情，听到他的语气，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再一次扑倒：“对不起！我们两个该死！”
裴笑书并不理睬邱苍松，而是转向赵本，目光示意他和邱苍松一样做。赵本照办后，裴笑书一改平和的语气，厉声道：“那乌刀刀客信口开河，你们不明就里，拿到江湖上去大肆宣扬。你们知不知道，这一宣扬，到底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如今，整个江湖的眼睛都在看着凤凰山庄，说藏宝图在我们这里。你们把我们害惨了！”
邱苍松和赵本战战兢兢，哪敢反驳一个字。
“比起三姑娘和楼兰受伤，藏宝图被带来凤凰山庄，这个谣言更让庄主头痛！”盛怒过去，裴笑书的语气渐渐和缓：“我们庄主说了，只要你们能够帮忙摆平这个谣言，不但不追究你们伤害三姑娘和楼兰的责任，反而会有重赏！”
辛辛苦苦抓两人过来，不追究责任，好心招呼，唯一条件就是要两人帮忙澄清谣言？邱苍松和赵本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好到家了。
“裴总管，你和我们谈了半天，几次让我们心惊肉跳，不过是想让我们帮忙澄清，乌刀刀客没有带人来这里？”赵本问道。
裴笑书道：“是的！我们已经广发请帖，让很多古董商人和鉴赏行家前来凤凰山庄，参加八月初八的藏宝图大会。到时候，你们只要帮忙指控乌刀刀客就可以了。他给我们造成的麻烦，我们会加倍地还给他。坑人这种事，你们最在行了，再用不着我怎么教你们了吧？”
赵本和邱苍松恍然大悟，顶礼膜拜道：“裴总管放心，那乌刀刀客阴险狡诈，早该得到报应了。就算你们不给赏赐，出于江湖道义，我们也会帮这个忙的。”
“的确是聪明人！”裴笑书嗤笑一声，吩咐属下道：“去厨房里热点肉汤来。两位掌门长途跋涉，体力有损，光吃些淡饭粗粮，怎么滋补？”
属下面有难色：“裴总管，万一圣女知道了……”
裴笑书笑道：“圣女的心意我很明白。没让吃肉，但是没说不可以喝汤啊！圣女的好意，怎么不认真琢磨琢磨呢？”
属下大悟，当即领命而去。邱苍松细细回味起裴笑书的话语，上前拱手道：“裴总管你一定是弄错了。这位赵兄是华山掌门，在下只是掌门的师弟，黄山派并不是由在下做主。”
裴笑书眉头朝邱苍松一抬，笑道：“我绝对没弄错。那云中雾年事已高，又蠢笨固执，狭隘僵化，黄山派上下多不服他。与他相反，邱道长你聪敏机灵，又识事务，是可堪大造之才。你不做黄山派掌门，反倒让他做去了。难怪黄山派人才凋敝，一年不如一年。”
邱苍松摆手道：“不不不！掌门师兄武功比我好，修为也比我深，更得其他门派的器重。那雪鸿方丈，离春子道长，田园药仙，还有纪大庄主，对师兄做掌门，都是称道有加的。”
“黄山派的事情，轮得到其他门派来指手画脚吗？”裴笑书问道。
邱苍松再次摆手：“确实轮不上。不过只要师兄做掌门，就没我什么事了。”
“你确定？如果哪天云中雾不小心两脚一伸，邱道长你做掌门，还不是名正言顺，水到渠成？哈哈哈哈哈！”裴笑书大笑，拂袖而去。
邱苍松和赵本只觉得喉咙仿佛被人捏住了似的，只在一瞬间，两人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