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旧日烟云
拜祭完小马,楼兰、叶云深和楚无名选择了一处避风的山坳,就地而坐,借以交流在江湖上的见闻。七年前的那两场流血事件,风荷山庄与****教两败俱伤,武林同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幸运的是,经过长时间的苦心经营,风荷山庄和****教重新崛起,再次活跃到了江湖舞台上,这个结果确实值得庆幸。
“当初找我的时候,你说你会靠劫掠起家,可是到了后来,你的办法越来越多,胃口也越来越大了!”听完叶云深绘声绘色的叙述,再联想到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楼兰不禁慨叹。
叶云深不禁莞尔:“那时的****教一贫如洗,我们没办法不走歪路。怎么选择门路,我们是有讲究的。所有被劫掠的对象里,我们最喜欢衣锦还乡的达官显贵,其次是地盘广大的土财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找那些官员下手,收获会大得超乎想象,而且他们大多也不敢告发。土财主大多舍得破财消灾,哄哄他们很容易。至于那些有门路的商人,我们一般不劫掠,而是尽量威逼利诱,拉他们入伙。”
换了以前,叶云深铁定不会和人说这些。但时至如今,至少在楼兰和楚无名的面前,他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
楚无名大笑道:“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多建些赌场,不仅钱多,打听消息也方便!”
叶云深摆手道:“我们的赌场都是作联络之用,没想过靠它们赚钱。开赌场免不了要受官府从中盘剥,又容易出事,最终的收获反而不多。要想赚钱,开赌场不如盖寺院。不要小看寺庙,那些达官贵人平时吝啬的很,但在求神拜佛,消灾免祸这些方面,他们都舍得花银子,而且出手就是一大把。寺庙不收税,官府也不敢打寺庙的主意,那些香火钱可以全部落入我们的腰包,一点不打折扣。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控制了苏杭一带的五座寺庙,每年都能稳定地为我们提供六万两银子。”
楚无名似有所悟:“我明白你们是怎么干的了。先找几个胆小的地主乡绅下手,让他们受点损失;而后再找人扮作和尚和道士去游说,让他们到你们的寺院去捐钱;他们安定了,然后你们又去打别的地主乡绅的主意。看到其他的地主乡绅捐钱起了效果,这些人也会照办。如此炮制下去,你们可以很容易地控制一整片地方,而且能接连不断地抽油水。”
叶云深道:“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你说的有一点不对,不是我们找人扮和尚道士,而是我们本来就有很多和尚道士。”
“人家是官匪一家,你们是佛魔一家!”楼兰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借佛陀的名义,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孝敬你们****教,这手段比官匪勾结可要阴损多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叶云深笑道:“我们又不是只干坏事的。神工堂的两百弟兄,一年到头很少闲着,经常在外铺桥修路。而且,在岳阳这边,我们每年都会周济很多穷人和乞丐。碰上荒年,我们还会开仓赈灾的。”
“所以岳阳官府这边都在念你们的好。而且那些穷人乞丐会为你们办事,做你们****教的耳目。”楼兰苦笑一声,“现在呢?你们还干这些勾当么?”
“最初我们得来的那些钱,除了修建凤凰山庄和虎啸山庄,其余大多用来做了买卖。不过现在我们的生意做大了,自养已经不成问题,所以那些事干的少了。当然,别人诚心诚意捐的钱,我们还是收下来的。”
“我听说你们五个月前在广东做了几次大动作,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楚无名问道。
叶云深应道:“扩充啊!本来我打算在郴州再盖一个龙吟山庄。不过现在,这笔钱可以用来恢复祝融殿了!”
楼兰和楚无名一同默然。叶云深的措施没什么道义可言,但是招招实用。这家伙似乎天生就是为复兴****教而生的。
“风荷山庄起家比你困难多了。大庄主又不能像你一样,四处打家劫舍,威逼利诱!”对比叶云深的活动,纪舞风创业之初的艰难让楼兰感慨不已,“当初攻克祝融殿,武林同盟翻出了价值三万两的战利品。按照最初约定,本来有一万两是属于风荷山庄的。但是云中雾和赵本从中作梗,说祝融殿风荷山庄没出兵,不应该拿那么多,最终只有五千两交到了纪大庄主手里。纪大庄主为了各大门派之间的团结,才没跟云中雾和赵本计较。”
“后来纪大庄主为了筹钱,把风荷山庄所有的古玩都卖掉了,是不是这样?”叶云深问道。
“算是抵押吧!”楚无名接过了话匣子,“风荷山庄的古玩,我接手了一半,先后贷给了纪大庄主两万两银子。等纪大庄主把风荷山庄壮大起来,再把它们慢慢地赎回去。”
叶云深叹道:“纪舞风用不到三万两银子做本,又不做非法买卖,就把风荷山庄重新建起来了?她还真是做生意的行家!”
“她为难的时候比你多多了!”楼兰的笑容之间满是沉着,“一个漂亮女人,在外面招摇,难免被人用点歪心思,记得有一次,她找许剑纯借银子,许剑纯居然要让她陪一宿。藏剑阁是风荷山庄的老朋友了,居然也开这样的条件,其他人可想而知。”
叶云深笑道:“许剑纯就是嘴巴坏,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要她那么牺牲的。”
“是的,后来他到底是借了,也没把大庄主怎么样!除此之外,有段时间经营困难,没银子发薪水,我们护庄使者一起去武昌城赌博。”
叶云深的眼睛登时一亮:“五年前蛇山赌坊被你们赌垮了,居然是为了凑银子发薪水?”
楼兰赧然应道:“是的!那是风荷山庄历史上最不光彩的一件事,直到现在我们都羞于提起。不过现在好了,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当时怎么不找我借呢?”叶云深满面嬉笑。
楼兰苦笑道:“五年前你很有钱吗?再说了,以当时风荷山庄和****教的关系,谁敢找你借银子?”
“五年前的我确实也没钱!”回想起创业之初的艰辛,叶云深的神色之中顿时多出了几分苍凉,“那时的凤凰山庄没有朱雀宫,没有石板大道,甚至连围墙都没有……”
“大哥,两位姐夫……”一声清脆的呼唤,倏然将叶云深的谈话打破。
三人循声望去,两个苗人装束的身影,一老一少,如飞鸟般掠过君山岛的丛林,向三人疾速奔来。凭借声音和形貌叶云深断定,来人是三魔女的花泪裳和毒王陆忍。
“你们怎么来了?”未等对方及至近前,叶云深满面欢笑地迎了上去。
花泪裳满面兴奋:“药仙师伯给尹清奇治伤,师父也不甘落后,打算给楼兰姐夫治蛊毒来了!”
陆忍走近楼兰,狰狞的面孔上并无半点狠厉之气,而是满满的愧疚:“散功蛊本来是给田园留的,纵使他医术如神,也绝对破不了。当日祝融殿被攻破,我几近癫狂,阴差阳错之下,竟把散功蛊下到少侄身上,令你在这七年来饱受折磨。如今大家一笑抿恩仇,我也不想说那么多的废话,这个人情我先欠着。来,让我先为少侄把蛊毒除了。”
楼兰笑道:“当初若不是与陆先生一战,如月不会那么早接受我;至于蛊毒,陆先生不用担心。晚辈的蛊毒,忘了翁师父已经帮我除掉了。”
陆忍登时一楞:“你见过忘了翁前辈?还叫他师父?”
“是的!”于是楼兰将自己如何与忘了翁相识,忘了翁如何为他驱除蛊毒,以及如何为他解读战神图册的全部过程一一向陆忍禀述。
“你练过战神图册,又得到过忘了翁前辈的指点,难怪以云深的刀法,也能被你打得大败如斯!”陆忍一想到忘了翁的音容笑貌,眉目间便涌起一股崇敬的神情,“我陆忍这辈子最佩服的人,第一要数忘了翁前辈,第二才是古正阳教主。说真的,如果师兄有忘了翁一半那么超脱,我就不会离开!”
看来陆忍和田园的脾气一样,最大的特点都是“倔”。尽管两人已经公开表示和好,但是互相斗气这个毛病,似乎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下来的。
楼兰闻言一笑:“陆先生大可不必这么想。忘了翁前辈性淡如水,超凡脱俗;田园先生激扬如火,坦荡洒脱,各有千秋。当日晚辈辞别之时,忘了翁前辈告诉晚辈,超然物外是一种境界,世事存心则是另一种境界,每个人都有适合他的存在方式,不必求同。如果我们能多看别人的长处,多些理解和体谅,就不会被抱怨蒙蔽了双眼。心胸开阔起来了,心情自然也会愉悦起来的。”
叶云深仰天笑道:“这几句话对我很有用,我记住了!”
陆忍细细琢磨着楼兰的话语,起先是惊讶,继而越来越舒展:“哈哈哈哈哈!忘了翁前辈的话,我就是爱听。想来楼兰少侄、无名少侄与云深肯放下恩怨之心,再续兄弟之情,也是这个原因了。你们三个,再加上纪大庄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居然让风荷山庄与****教化干戈为玉帛,真给年轻一代长脸啊!”
“陆先生过奖了!”楼兰忽然想到,叶云深与陆忍早就相识,多年来想拉自己入伙,或许跟蛊毒一事有关,于是转问叶云深道,“你一直费尽心思,想拉我入****教,有没有为我治蛊毒的打算?”
叶云深应道:“当然有!但是我不能和你说。万一陆先生还在****教这件事暴露了,他的处境就会很危险。田园一直想要杀他,我不能为了你而牺牲陆先生。”
楼兰眉头一皱:“我就不明白,既然我那么不重要,你又何必费尽周折?”
叶云深笑道:“我就不明白,你既然那么爱如月,为什么就是不肯到****教里来帮我?”
“那是因为你没告诉我,你有办法排解我的蛊毒。如果你告诉我了,说不定我会到凤凰山庄帮你两年!”
“****教徒都是终生的,只干一两年的人我们不要。如果你带着这种想法加入****教,你也会死!”叶云深眼睛一转,“这恐怕不是你的心里话吧?”
“你能不能想象,每当蛊毒发作的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害怕孩子没有父亲,所以整整七年里,一直不敢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亲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楼兰的脸上满是苦笑。
陆忍垂首道:“这都是我当年的错!”
楼兰摇头道:“陆先生,这是门派之间的恩怨,不是你我的私人过节,晚辈不怪你。”
叶云深深吸一气:“江湖人刀里来剑里去,谁不是一样的朝不保夕?”
“在刀剑面前我有信心,在疾病面前我没有!”楼兰长吁了一口气,“如果痛痛快快地战死,我可以给孩子以勇气;可如果被病痛慢慢磨死,我就什么都给不了他,相反会让他劳顿,让他的身体和心灵承受双重负担。我不能让孩子觉得,他的父亲是一个病人。”
陆忍的头垂得更低了。叶云深道:“你和尹清奇这些年来的经历倒是很像!”
花泪裳当即撅起嘴巴:“尹清奇那软骨头,怎么能和姐夫相提并论?”
楼兰坦然笑道:“尹清奇和我一样,都没能迈出最后那一步。但是我比尹清奇幸运。虽然我和如月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我们的心却是在一起的;相反,尹清奇虽然每天都在纪大庄主身边,但他其实不懂纪大庄主。”
“你又不是纪大庄主,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楚无名打趣地问道。
“很简单。虽然尹清奇对她的心是真的,可老庄主毕竟也是在白浪沙去世的,纪大庄主是个有抱负的女子,对尹清奇做卧底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在意?而且,尹清奇当年留下来的理由也错了。他废功可以是为了自己的错,但他不能是为了一个女人!”
花泪裳点头应道:“换了我,我也不会接受一个没有抱负的男人!”
“这么多年下来,有无数的男人想走入纪大庄主的心,但是都没成功。”楼兰转向叶云深道,“老大,你很幸运,要好好把握啊!”
叶云深幽然一笑,并不答话。但耳尖的花泪裳立刻意识到,楼兰和叶云深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于是问道:“姐夫,你要大哥把握什么?”
楼兰笑道:“这是我和你大哥之间的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花泪裳眼睑频频翻动:“我也有个秘密,是关于某个很重要的人的,你想不想知道呢?”
楼兰一愣,这丫头古灵精怪,有的是捉弄人的本领,撒撒谎骗骗人是她的拿手好戏。万一在这些人面前被她耍得团团转,那就不好看了。
楼兰顿时板起脸孔:“你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花泪裳提高音量,故意郑重其事地说道:“有个美女足足忍受了四个月的相思之苦,听说她的心上人到了君山,想要过来看看……”
难道真的是颜如月到了?楼兰将信将疑,与颜如月相识以来的幕幕温馨,开始接连不断地浮现在脑际——
白浪沙战场阴云密布,杀声震天,穿着各大门派服饰的武林同道和穿着火一样赤红的****教教徒们在这里彼此攻伐,从湖面到沙滩,从空中到地面,各种惊天动地的绝技纷纷亮相,无数的光影纵横汹涌,吞噬着每一个弱小的存在。这一天,白浪沙下的是血雨,吹的是哀号。他提着一把不到两尺的西域短刀,左右纵横,寻找着每一个倒霉的****教子弟。直到他看到一张风华绝世的脸。
这是一张不该出现在人间的脸孔。纵使带着点点血污,那润泽明净的面庞依旧有着纤尘不染的味道,光亮温纯,似乎又透着几许朦胧;宛若轻云两撇的眉毛之下,一双碧眼空灵剔透,只是轻轻一眨,便已占尽世间风情。他第一眼看到她,便想到了一个词,月光。这个少女的脸不是脸,而是天上的月光。
但是带给他震撼的不只是少女的脸,还包括少女手中的武器。少女用的是一把形象奇异的刀,刀柄镶嵌着一颗绚丽夺目的红宝石,足足有拇指大小;刀身也只有两尺,弯成一道优美无比的弧形,一如天边的弦月。
这种刀不是中原人的武器,甚至在西域也极其罕见,那是他的族人所用的宝物。当年,为了寻找这把刀,以及它的主人,他才离开大漠,辗转江南。如今看到这名少女,看到这把刀,他的心顿时充满了异样。这把刀,是怎么落到少女的手里的?
武林同盟渐渐占据上风,少女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一把利剑甚至穿过少女的右臂,令她发出一声惨痛的哀鸣。接着,那把弯刀离开了完美无缺的手指,摔在冰冷的沙滩之上。少女的长发披散开来,霎时就将她的面孔完全覆盖,这是一个更不利的信息,看不到对手的动作,她甚至完全无法闪避。
也正是这个时候,在少女的眼睛被长发覆盖的最后一刻,他得以第一次接触到少女的目光,那是一股绝望的哀伤。
这股哀伤彻底改变了他的立场。没有经过太多细想,他扶住了那位少女,也捡起了那把刀,将刺来的刀、剑、棍同时削断,令一干武林同道们个个噤若寒蝉。
而后,他决定带着少女离开白浪沙。这是一段危险的旅程,无论是武林同盟还是****教,都把他视为共同的敌人。好在双方都被激战纠缠住,没给他造成太多的麻烦。他得以抢了条小船,带着她和弯刀离开了尸横满地,血流成河的君山。
但随后的日子同样不平静。救下少女容易,平息她内心的伤痛,却是难上加难。她对他满怀敌意,甚至给他下药;同时白浪沙和祝融殿两大惨剧,令她时而疯狂时而绝望,她不止一次地想到冒险,也不止一次地想到自杀。同时,武林同盟和****教的追杀还在不时跟来。遭遇楚无名,算是有惊无险;遭遇陆忍,他与鬼门关擦肩而过。幸好她即使出现,陆忍带着疑惑离开了。与陆忍的对决改变了他和她的关系,她不再抗拒他,开始关心他和照顾他。
为了改善她的心情,他带着她在江湖上四处游玩。
他带她去武陵源,那里是三魔女和叶云深结拜的地方。看到满地的桃花,他笑着说道,天底下所有的花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十分之一的美丽。她的脸上起了红晕,这下倒真的“疑似桃花,胜似桃花”;
他带她去洞庭湖泛舟。白浪沙的血迹渐渐湮没,洞庭湖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在这里,她的心里常常涌起悲伤。他开导她,用一些饱含深度的话开导她,深得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她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觉得他全然不像是江湖浪子,而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智者;
他带她去梁子湖烤鱼。他去湖里摸鱼,她在岸上生火。没有油盐的武昌鱼显得有些干巴巴的,但是他和她吃地津津有味。她说,没付出过的辛劳的叫享受,付出过辛劳的叫生活;
他带她去九宫山看风景。看到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火一样的颜色,她想到了****教。他告诉她,****教已经成为过去,眼前的这些火焰,叫做希望,叫做新生;
她看着他练刀;看着他喝酒;她为他添置和缝补衣服;她为他打造古月弯刀的坠子……那是他和她生命中最美满的时光。
叶云深带着唐秋和花泪裳出现,她兴奋得掉下了眼泪。但听到叶云深的计划,他和她都感到了很不安。他看到她交出了圣女令,而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
而后他接到了纪舞风的邀请信。看到纪舞风诚恳的话语,以及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智慧和胆识,他决定去风荷山庄。他告诉她自己的决定,起初她感到很不理解。但是时间一长,她也就慢慢地理解和接受了。只是她依然不肯去风荷山庄。他和她每个月见一次面,算得上聚少离多。
温泉三里岗一别,他和她有四个多月没见面了,思念一日接着一日地折磨着他。同时这四个月里也有着太多的变化,他的刀法突飞猛进;他的修为渐渐成熟;他的声名享誉江湖;他与叶云深握手言和……他有太多的好消息要告诉她!
楼兰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一刹那间沸腾了起来,猛然一把夹住花泪裳的肩膀:“告诉我,如月在哪?”
“好痛啊!姐夫,你想杀了我不成?”许是楼兰用力太大,花泪裳叫出声来。
“如月是不是来了,快点告诉我!”楼兰的声音越来越急切。
花泪裳的两眼星辰闪耀:“那你得告诉我,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你等着喝你大哥和纪大庄主的喜酒吧!”
一股愕然登时出现在花泪裳的脸上。花泪裳转向叶云深,目光反复打量着他,满面疑惑:“为什么不是妮子姐姐?妮子姐姐到底有哪一点不好,你为什么要辜负她?”
叶云深伸手抚过花泪裳的发髻,笑着说道:“这件事,大哥将来再跟你说好吗?如月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她现在在哪?”
花泪裳一脸不悦,声音忿然:“不!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辜负妮子姐姐,大姐的下落,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这丫头!”楼兰和楚无名顿时感到一丝不妙,转身看叶云深,却发现叶云深的脸色顿时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