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蒋介石宋美龄在南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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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隐居的日子(4)

蒋介石收听到毛泽东和朱德“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后,犹如五雷轰顶,他万万没有想到共产党动作如此之快,此时,他强打着精神,在溪口发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告诉白崇禧:和谈已经破裂,华中地区全靠他了。”“告诉宋希濂,西南半壁河山就靠他支撑了。”“告诉孙立人,新兵编练要加紧进行!”

蒋介石做了这番布置后像一摊烂泥歪倒在沙发上。他又困又乏,但就是睡不着。这一天他经手处理了多少事情啊!前线的告急,南京的争吵,上海的混乱,广州的争权。明天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共产党过得了长江吗?美国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李宗仁会不会在背后踢他一脚,单独和共产党讲和呢?蒋经国劝他到寝室去休息,他不肯,他要在办公室听候战局的发展变化。

1949年4月23日,解放军三野第八兵团于黄昏时分进入南京城,登上总统府,南京胜利解放,这标志着一个旧王朝的终结,一个新时代的到来。4月17日,四野一部进占武昌、汉阳,至5月25日攻占湖北通城,四野先遣兵团渡江作战结束。至此,解放军整个渡江作战胜利结事,此次战役一举突破国民党陆、海、空军联合组成的长江防线,解放了长江两岸,使蒋介石的大部分兵力趋于溃散,为解放军进军南方奠定了基础。

面对长江防线的溃败,蒋介石亲自到上海部署淞沪决战,他断言,淞沪决战不出3个月,美苏之战——第三次世界大战必定爆发。

蒋介石退至溪口,一根根无线电天线从镇上的各个角落探了出来,捕捉着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信号,发出一道道命令。这清楚地表明,国民政府在这里,国民党中央在这里,三军统帅在这里,一句话,国民党及其政府的最高权威在这里。国防部、三军总部、各军政长官公署、各绥靖区、各兵团、各空军基地、海军基地的定期报告、敌情、战况等等,第一份也必须先送到这里。

国民党军队的脉搏随溪口这颗心脏而跳动。但是,自从解放军全线突破长江防线之后情况出现异常,上下发生梗塞,甚至偶尔停止跳动,把所有信息拼凑起来,也看不清长江防线及长江以南的情势是个什么样子。一向以战报及时准确著称的汤总部送来的报告也没头没脑,看了令人生气。

——解放军于21日夜10时许对我长江防线发起全面进攻,有渡江企图。

——解放军进攻重点在安庆段、芜湖段。浦口至江阴段火力虽猛,意在牵制。

——江阴要塞出事,营口、“威海”可疑。扬中、江阴段敌强行登岸。

——林遵率舰队“投敌”。镇江、江阴失守,浦口孤悬,南京危急。

——刘汝明擅自撤防,失去联系。

……

这些报告与其说是战报,不如说是新闻记者发的要闻简报,没有形势态势,没有兵力对比,没有接战情况,没有具体准确的时间地点,而且多半是马后炮。

蒋介石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把电报住地上一扔,气急败坏地骂道:“娘希匹!敌军、敌军,汤恩伯是谁家的司令,是国军司令还是敌军司今,为什么只报敌军进攻不见国军抵抗?嗯?”他对俞济时说:“走,泰康号准备。”蒋介石要亲自到上海部署淞沪决战。

2.离别故乡

东南地区是中国的富庶地区,也是四大家族及外国在华利益的根本之所在,蒋介石固然不会轻易放弃。

蒋介石第三次下野,再次回到故乡溪口镇。

蒋介石回到溪口的第二天早晨,陪同他来的一些国民党要员到慈庵内向主人告辞。

陈诚和汤恩伯前来告辞。陈诚带着一种悲凉的语调说:“总统,我们这就回去了,万望总统多加保重。总统对卑职还有什么吩咐吗?”

蒋介石说:“多谢你们一路相送。你们身负重荷,宜早回去处理政务军务。”他望了汤恩伯一眼说:“眼下局势虽然如此,但前途未卜,你们也要自身保重。淞沪乃最要紧处,希望好自为之,切勿疏失。”

接着,又望了陈诚一眼说:“至于台湾,你应该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

说完,蒋介石送他们走出慈庵,一直望着陈、汤两人身影消失后才回房内。

蒋介石这次回到溪口,镇上的人们私下议论纷纷:“听说总裁指挥国军打了败仗,所以才回到老家。”“听说总统要终老在溪口啦!”

蒋经国则对乡亲们说:“这次回乡,是筹备修谱进谱大事来的,望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多加关照。”

蒋经国这年40岁,长得结实矮胖,不像蒋介石那样高颧骨,瘦骨脸,而像他生母毛氏,脸上还有几个浅黑的麻子。

蒋经国说这次回乡是为了修谱进谱,这话也不完全是假的。蒋介石十分重视修族谱这件事。

《武岭蒋氏宗谱》是1918年纂修的,到1948年满30年时,又该重修了。30年修一次族谱,这是旧社会各姓各族的一个规矩。为了重修族谱,在抗日战争期间,蒋介石就让蒋经国派人从奉化故乡密将族谱间道携到赣州,再送至陪都重庆。1945年抗战胜利后,蒋介石亲自过问族谱的修纂之事,并派人查考蒋氏先世事迹有疑问的说法。当时任南京政府教育部秘书的沙孟海,被蒋氏父子请去负责重修族谱工作。有意思的是,沙的4个弟弟和弟媳都是长期从事中共地下党工作或在解放区工作的革命者。当然,蒋氏父子对此情况是不知晓的。

在修谱过程中,对蒋介石元配毛氏与宋美龄等在宗谱中如何叙记成为修谱人员的一大难题。他们只好让蒋介石自己动笔写。蒋介石亲自写成稿子交给修谱成员。其世牒原文如下:

周泰,原名瑞元,一名中正,字介石,肇聪次子。保定全国陆军速成学堂第一期肆肄,考送日本振武学校毕业,高田野炮兵第十三团士官候补生。大元帅府参谋长、大本营参谋长、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校长、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陆海空军总司令、行政院院长、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中国国民党总裁、国民政府主席、第一任大总统。清光绪十三年丁亥九月十五日午时生。光绪三十三年加入同盟会。民国十九年十月受基督教洗礼。配毛氏,民国十年出为慈庵王太夫人义女。民国十六年继配宋氏美龄,美国韦尔斯莱大学学士,立法院立法委员、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光绪二十五年已亥二月十二日生。子经国、纬国。

《蒋氏宗谱》修成后,交上海中华书局用聚珍仿宋版排印,大型线装,每部6大册。

蒋介石下野回到溪口后,大搞进谱仪式,打开祠堂门祭告祖宗,大摆酒席,宴请族中父老,但蒋已准备放弃大陆,把台湾作为反共基地。所以,进谱宴会,也就变成了告别宴会。

正月二十一日,蒋介石带着蒋经国和孙子孙女专程到葛竹外婆家扫墓探亲。

晚上,在其表弟王震南的小“洋房”里住宿一夜,给村里每户人家分了一份在宁波大有南货店定做的“对开”馒头。

葛竹村村中有一条葛溪,村两边是连绵不断的群山。进村没有马路可走,蒋介石是坐轿子去的。蒋这次到葛竹,与其舅父一起相叙时,话语间似有无限依恋之情,多次嘱咐他的表弟王良穆说:“良穆,你到溪口来,我在家等你。”

在离开葛竹,临别上轿时,蒋又重复了一遍。事后,王良穆说:“表哥这次来,特别客气,从来没有这样叫我到他那里去。当时我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直到他离开溪口,才知道原来他是想叫我跟他同行啊。”

告别葛竹后不久,蒋经国来到岩头外婆家扫墓辞亲。

他在村外拜祭外公外婆后,进村探望了大舅母张定根,在她家吃了中饭。

张定根送给外甥一只大公鸡,一包长寿面,若干鸡蛋,并说:“经国,过几天就是你的40岁生日,这些东西表明舅母一点心意。”

蒋经国恭恭敬敬地接过舅母送的生日礼品,交给挑祭品同来的长工苗劳茂,对张定根说:“大舅母,我们就要走了,你是否同我们一起去?”

张定根问:“经国,到哪儿去啊?”

蒋经国回答:“我们到哪里,舅母也到哪里。”

张定根因放不下自己的家,终于没有同去,直到1984年病逝在岩头。

1949年清明节那天,蒋介石带了蒋经国夫妇和孙儿孙女,在白岩山鱼鳞岙祭扫蒋母墓。他在墓前躬身下拜,喃喃祈祷半天,老泪横流。

拜毕,蒋连声嘱咐儿孙“多磕几个头”。然而,蒋经国的俄籍妻子蒋方良却只在墓前鞠了一个躬,蒋介石见此大为生气,怒目而视,斥责“俄国人不懂礼节”。

清明节后几天,蒋介石带着蒋经国到达三岭村,拜了祖宗墓,在墓前拍了全家照,又进祠堂拜了神位,还到摩诃庵小坐喝茶。蒋介石对该村族长颇有礼貌,族长比蒋大一辈,蒋叫他为“阿叔”,族长则直呼蒋的小名“瑞元”。当卫士拦阻围上来的蒋姓族人时,蒋介石连连摇手说:“不要拦,不要拦,都是自家人。”族长向蒋提出:“摩诃庵已破旧,是否可以修修?”蒋介石满口答应,后因匆匆逃离溪口而未落实。

沙楝头在奉化城南十七八公里处,附近有名刹青莲寺。蒋介石一行到该村时,先到青莲寺拜了如来佛,在寺内吃了午饭。饭后进村拜了蒋氏宗祠,和族人、房长、管账3人一起合影留念。蒋介石一一问了他们的名字,当其中一人回答叫“蒋兴宝”时,蒋幽默地说:“你的名字掉个头,叫蒋包兴就好了。”

出了沙楝头村,蒋介石又来到葛岙村,并下轿步行。路上遇到一老者,蒋上前问他名字,答曰:“姓王。”蒋听后觉得吉利,十分高兴,脱帽点头。到蒋家祠堂,一姓谢的乡绅想接近陪同,蒋问他:“你姓什么?”答日:“姓谢。”蒋一听感到不吉利,就板起面孔,喝道:“走开!”进到祠堂内,蒋同样脱帽行礼,并找族内长辈叙了话。

蒋介石还带着蒋经国来到宁波南郊的柳亭庵,祭扫了柳亭庵边的蒋姓祖坟,并给柳亭庵当家500元钱,嘱其管好坟墓。随后,去宁波东乡的小盘山,祭扫了弥陀寺旁的溪口蒋氏始祖“摩诃太公”蒋宗霸的坟,给弥陀寺当家果如和尚5石白米,托其经常供奉香火。此外,他还游看了宁波的天一阁藏书楼。

蒋介石如此一一拜别蒋氏祖坟,是他知道一旦解放军打到江南,他逃离家乡后,也就再也没有祭扫祖坟的机会了。拜访和祭扫过程中,蒋介石尽管有说有笑,但心情是凄凉悲伤的。

25日离开家乡之前,蒋介石、蒋经国父子两人乘坐剡溪渡船,到达溪南,在新砌的石堪上缓缓步行,遥望对岸祖居,心怀难舍难别之情。随后从武岭门坐车启程。蒋经国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