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夜欢欢清风扰,踏歌飞燕,意取菩提道。
莲落谁家尚嫌少,千年不悟,一悟最良宵。
【东方长乐世界?南华仙山】
光阴东流去,朝朝暮暮,已然入秋。
八十一日历练,身轻如燕,快如光影,在山林间穿梭。
山脚,一花白胡子的老者看着那道飞窜的影子,欣慰地笑了。
呼呼。
一捆柳条转眼间已落到老人脚下。若不细看,真以为是成串的玛瑙在地上泛着光芒。
太阳,还没有升到正顶。
“老人家,九九八十一天,每天一捆千条柳枝,今日已全部砍完。”孟醒从山中跃到老人面前,双手抱拳道。
“哈哈哈哈。”老人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你这鬼小子,轻功无师自通,竟能达到我《南华真经》凌烟八重。看来,这本书传给你,枉不了我多年的劳苦著撰。”
孟醒仍然低着头。
“老人家,这里舒适宜人,无风雷惊扰,无雨雪浇淋,终日风和日丽,又多于世间不同,定然不是人间。俗话讲,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八十一年未归,不知天下乱成何样。我若还留在这里清净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苍生被妖魔所害。我师父圆寂后定然不会为我高兴。”
老人又是一阵大笑。拂尘一抖,敲在了孟醒的脑袋上。
“本来不愿同你讲的。看你这小鬼如此心急,若我再不说,恐怕你也无心习我功法。这里确是仙境,可和你所说之处大有不同。这南华神域,日子过千年,人间方一天啊。别说区区八十一天,就算在这里活个万八千年的,你那朋友想是也去不了那涿光山。”
孟醒这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人。
“好啦,去泉边洗洗,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你可就要跟我学武了,够你受的!”老人爱怜地摸了摸孟醒的脑袋。
【人间?长安】
锦环宫。
李世民靠在桌旁,眉头深锁,右手死死掐捏着脑门的皮肉,一言不发。
长孙王妃从身后寝室中走来,手中托着一盘香色浓郁的小点心。
“你这个样子都快两天了。再不吃点东西,身子会受不了的。”长孙王妃将点心摆在桌上,在李世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早知道,我就不该让长轩去探路。”李世民坐直了身子,将后背靠在椅背上,“好端端的两个人,转眼间就消失了,至今生死不明。”
长孙王妃轻轻叹了一声,朱唇半启,将一颗点心放入口中。
“殿下,可睡了吗?”
门外,响起一声轻轻地呼唤。
李世民与长孙王妃赶忙起身,向屋门走去。李世民看了看窗外,将门拉开。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满脸胡须。
“敬德,怎么样了?”李世民急切地问道。
尉迟敬德满面愁容地摇了摇头。
李世民神色失望,叹了口气。
“不过殿下,俺带回来了这个。”尉迟敬德从怀中掏出一卷丝绸来,恭敬地递给李世民。“这是俺今日从武场回来,路过齐王府,齐王殿下亲自交给俺的,让我无论如何将这东西转交到您手中。”
李世民一听是李元吉送来的,心中不免多了个心眼。他将那丝绸接了过来,不忙着看,抬眼问道:“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嗨,俺看齐王郑重的样子,没敢打开看。”尉迟敬德摘下头盔,搔了搔头皮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将丝绸展开,逐字看着上面的内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长孙王妃走上前去,望着那工整的大篆书,咦了一声。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跟画画一样。”尉迟敬德不解地问道。
“元吉他们,明日邀我去长生殿饮酒,说要代父皇赏赐前几日庆功宴上的玉液。”李世民将丝绸卷起,投到身后的火炉中。
“那敢情好,能吃一顿美味佳肴哩!”尉迟敬德打趣地说道。
李世民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那你去是不去?”长孙王妃问道。
李世民屋中踱来踱去,良久没有说话。
“俺先回了。殿下早些休息吧!”尉迟敬德看着李世民犹豫的神情,识趣地离开了。
李世民追上前去,低声道:“一定要再细细地找!南宫长轩和那女孩,一个都不许落下。”
“哎,俺知道了。”说罢,尉迟敬德便转身离去。
李世民停下脚步,目送着尉迟敬德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长孙王妃将门轻轻地关上,转过身对李世民道:“倘若真去,用我陪你一道吗?”
李世民脸上重现笑容,走到长孙王妃面前,将她搂在怀中。
“不必,我自己便足够了。不用为我担心。”
清晨,长生殿。
“三弟,你那药管用吗?失手了可是要留下后患的。”太子李建成焦急地问李元吉。
李元吉嘿嘿一乐,没有说话。
不久,李世民缓缓走进殿内。
二人一看李世民单独而来,相视一笑,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李世民不愿听二人寒暄客套的假话,独自拿起酒杯,轻轻放在唇边,却不饮杯中酒,只是让酒中炙热的蒸汽熏着自己的鼻子。
李元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敌意,那样阴险狡诈。
李世民,察觉到了。对着酒杯呵呵笑了,随后将杯子端起,一饮而尽。
李建成与李元吉会心地乐了。
李世民不吭气,默默向殿外走去。
瞬时间,李世民感到胸中万分涨闷,头脑昏眩不已,耳边嗡嗡作响。他强撑着离开了长生殿,托着沉重的身子艰难地走回了锦环宫门口。那种感觉越加强烈,李世民喉中一丝腥甜,哇地一声,一摊暗黑色的血液从口中喷了出来。
李世民仰天大笑,身子往后一沉,眼前漆黑一片,不省人事。
【阿修罗界?摄魂堂】
“哈哈哈哈哈哈!”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可怖的狂笑。
南宫长轩强忍着伤痛,用剑撑着地站了起来。
骊山秦陵的墓门,已在瞬间被完全封死,洞中昏暗了下来,仅有几盏鱼油燃灯挂在墙壁上,发出微弱的火光,将南宫长轩的影子投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慢慢晃动着,阴森异常。
南宫长轩蹲下身去,将跌坐在地上的沈凌依扶了起来。沈凌依的膝盖,殷红了一大片。
“修罗夜,你这贼恶魔,缩头龟!有种光明正大的较量。躲在角落里暗算人,算什么本事!”沈凌依对着四周洞壁大声骂道。
又是一声大笑,阴冷,可怖。
“你这小女娃不知好歹。我家大宗主的名字也是你随便提起的吗?”
墓穴,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墙角陪葬的铜器滚得七零八落,几盏鱼油燃灯摔碎在地上,仅有的火光没了,山洞瞬间黑暗了下来。
“我,我可什么也没说!”沈凌依紧紧抓着南宫长轩的胳膊,带着哭腔颤抖地说道。
“定是那妖人又耍的诡计。”南宫长轩没有躲闪,将沈凌依护在身后,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地面被强烈的抖动扯开一道大口子,竟有一条长长的铁索横在地里,满是暗红色铁锈。不时有火星从破碎的地表下飞溅而出,稍不留神便会被击中。
“快上那链子!”南宫长轩把剑绑在腰间,抱着沈凌依飞跃到那铁索上。铁索突然受重,猛烈地晃动了几下,南宫长轩身体失衡,险些跌落下去。
周围的地面开始急剧碎裂,像是落叶腐烂一样,向地底下陷去。不多时,周围竟空空荡荡,只剩下那根铁索连着两头,望不到彼岸。
南宫长轩将沈凌依放到铁索上,只觉得全身闷热,汗如泉涌。低头一看,差点昏厥过去。
地面陷下去极深,貌似岩硫的火海在下方流动着,不时有巨大的火球从岩硫中飞出,射得很高,又飞速落下。火海面,密密麻麻漂浮着成千上百具尸体,有的只剩下白骨,头颅上的深黑眼窝狰狞可怕,有的还未完全腐烂,内脏翻出体外,扯开好长。只看得人恶心难受。
沈凌依捂着嘴,干呕起来。南宫长轩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你以为,这里真的是骊山秦岭吗?”那个声音,再一次在南宫长轩身后响了起来。
南宫长轩踏在细细的铁索上,小心地转过身,一片幽幽的青绿色附在铁索上颤动着。
原来这东西,只是一个影子,没有正形。怪不得不愿与我照面。南宫长轩心中稍有慰藉,却也不说话。
那影子沉默了一会儿,见南宫长轩没有言语,继续问道:“你可知道,漂在下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哼,还不是被你们加害的无辜百姓!”南宫长轩怒道。
“哈哈哈哈!”
南宫长轩每次听到这笑声,都不免浑身哆嗦。
“还真不是。这是大宗主耗了三百年的精力建成的摄魂堂。”那个声音有些得意,“大宗主每年都会来这摄魂堂,吸取一百个邪魂阴魄加持自己的精气。这些死人,都是些贪图享乐,嗜钱如命的大官财主。”
“这么多啊!”沈凌依吃惊地说道。南宫长轩将食指一举,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些凡人,哪个不具有阴魂邪魄?大宗主虚化了金银美女引人上钩,把那些个禁不起诱惑的登徒子和守财奴,俱一骗到此处,被宗主取了魂魄。”
“那也不能如此狠毒,残害如此众多性命!邪道果然是邪道。”南宫长轩愤愤地说。
“那是他们贪财好色!”绿影子的声音提高了许多,“你们正道之徒,又能怎样?还不都是为了这些苦苦奔波!倘若你那身边的佳人,面容枯老狰狞,其丑无比,你刚才还会救她上铁索来吗?”
一句话,问的南宫长轩哑口无言。
“你胡说!我是他妹妹,不管我长成何样,他终究会救我帮我护我!”沈凌依指着那片影子,朗声娇喝道。
那影子不答,只是轻蔑地怪笑。
南宫长轩看来沈凌依一眼,向绿影子缓缓走去。
“哪怕就算是你们邪道之人,我同样会救的。”南宫长轩道。
绿影子停止了笑声。
“我南宫长轩虽没入沙门,不奉释迦,可却明白《心经》所言,‘度一切苦厄’。更有老人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能悔改,从此不再残害生灵,我同样也会救你,会让僧众度化你。”
那绿影子,沉默了。
南宫长轩已走到影子边上。
“你以为,这样说我便会绕了你吗?”绿影子开始说话。
“哼,我今天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你若想害我,变动手吧,我不会手软。”
绿影子久久没有说话。
南宫长轩抽出宝剑,向那影子指去。那影子却忽地消失了。
地表开始上升。慢慢的,又回到了最初的摸样。洞口大敞,阳光普照。
南宫长轩奇怪地看着这一切。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沈凌依惶恐地注视着四周。
那道绿影子,绕着二人转了几圈后,落到了洞口。
南宫长轩将胳膊一伸,挡住了身后的沈凌依。
那影子慢慢长高了,体型宽大起来,竟化成了一个貌美的绿衣少女。
南宫长轩和沈凌依,相互对视了一眼,疑惑地看着那个少女。
少女将头一低,向他们走去。
“你刚才说的,若我能从此不再残害生灵,会让僧众度化我。可是真话?”
南宫长轩松了口气,将手背在身后:“君子言必信,行必果。确是真话!”
那少女竟跪在他们面前,南宫长轩更是不解,忙拉着沈凌依后退了几步。
“我本是九华山下一农户人家的女儿,名叫玉竹。十年前的一日,只因家父生病,我上山中采药。不想被山贼抢去欢乐,我誓死不从,他们便把我杀害,埋在山间。从此我变成了孤魂野鬼,无人超度,只为了找那些山贼寻仇。后来被修罗夜救下,把我收入青蝉宗,令我守在摄魂堂中。我若每年给他供奉一百个阴魂邪魄,他便答应找时机替我复仇。临走前,他怕我反悔偷跑,便在我身体中种下剧毒蟾酥,每月的那一日身体便会如百虫穿身般奇痒难忍,生不如死。我若要踏出这里半步,便会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玉竹一连串话,听的二人将信将疑。
“倘若公子不计我残害生灵,愿求僧众为我度化超生,我便送两位出这摄魂堂。”
沈凌依听得真切,欲上前将玉竹扶起,被南宫长轩一把拦住。
“不可,你岂能轻信这妖人的话?”
玉竹听了,连忙退到墙角。
“二位若不信,我便不去送了。出了洞门便能回去。”
沈凌依看着玉竹可怜兮兮的样子,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一时没了主意,看着南宫长轩。
南宫长轩点了点头。
“你若真能悔改,那自然好,不需要这样求我。只是我们若真能出去,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玉竹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
“其一,今后不许再伤害任何生灵,那些死去的人们,须由你每日念诵金刚经将其超生;其二,你须得在佛前发愿,今后做满一千件善事,来弥补你作下的恶业。”
玉竹没有说话,化成一片绿影,瞬间而去。
旁边的一切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薄雾,渐渐散去。
“南宫哥哥,这里原来是演化的啊!”沈凌依惊奇道。
“呵呵,这时间的万物,哪一个不是演化而来,总有一天会像这里一样散去。”
【人间?长安】
锦环宫。
李世民睁开了眼睛。
眼前多了一张秀美而又憔悴的脸,胭脂已被泪水冲去,脸庞略显苍白。
见李世民醒来,长孙王妃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身边的御医一见如此,欣慰地笑了。
“王妃这下尚可安心了。殿下已脱离性命之危,休息几日便无大碍了。”
长孙王妃轻轻舒了口气,娇嗔道:“明知道酒中有毒,为什么偏要去喝?你的性命就不金贵吗?”
李世民轻抚着长孙王妃的面庞,用拇指轻轻抹去脸上晶莹的泪珠,有气无力地笑了。
“告诉你不要担心,我命大着呢。”
“哼,又说这种话,不理你了。”长孙王妃假装将头一扭,不再看他。李世民呵呵乐了,正过头看着房梁。
“这事,万万不可让父皇知道。和平常一样对待太子他们便可。”
“为什么?”长孙王妃转过身子,“他们把你害成这样,就这样不了了之?”
李世民摇摇头。
“当然不是!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罢,李世民轻轻将眼睛闭上,不再说话,心中思虑万千。
曾记当年南华郊,山飘渺,云缭绕。飞歌已逝,余音久旋梁。举樽幽篁忆年少。天地间,任逍遥。
泪洒宣纸旧诗行,星辰老,息月稍。千年迷茫,万里长空浩。苍生指点莲台道,醉洲畔,共良宵。
【东方长乐世界?南华仙山】
山林间,回旋着两个身影,在辽阔的群山中飞荡。
“师父,您且慢些。我,我快跟不上了。”孟醒在那老人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老人步伐缓了下来,踏在了一棵松树上,回身看着孟醒。
“练了这么久,连我个老头子也追不上啊?”
若是能赶上你,我还跟你学什么?
孟醒委屈地想。
“加把劲,前面就是山顶了!”老人转过身子,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便向上奔去。
孟醒用袖子擦了把汗,呼了几口粗气,咬着牙起身一跃,跟在老人身后。
说来奇怪,刚才看起来还远远的山顶,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
“这么大早,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事么?”孟醒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地上的露水溅了他一身。
“你看。”老人指着山下对孟醒道。
孟醒用力站了起来,走到山崖边,向下看去。
瀑布飞旋,碧水托树影,青山高耸,云舒云卷。日光被云遮去,忽明忽暗,时隐时现。远处的风景波澜壮阔,水水互落,山山相连,绿野苍茫无边。桃花纷落,驻足南飞雁;薄雾弥蒙,望断别洞天。好个锦绣江山,不敌一眼万年。
八十一次的上上下下,这样的景色,仍令孟醒叹为观止。
“喜欢吗?”老人道。
孟醒回头看去,不知老人为何这样问他。
“这样的景色,世人谁不留恋?可比得过你那凡间?”
孟醒点了点头。
“倘若喜欢,你我便住在这山顶罢了,我会在这里传授你功法。”
孟醒开心地笑了,从怀中取出八十天前老人送给他的《南华真经》。
慢慢翻开。
孟醒眼睛瞪得老圆,嘴巴大张,用手指着书册。
“这画会动!”
每一页,画在上面的小人,都不断变换出不同的身法,那个显眼的太极,在小人周围不停地转动。
“这是我的灵神附在了上面,你若有地方学不会,看看它便知晓。”老人对孟醒说道,却偏着头看着壮阔的山色。
“师父,三个月前,你带我到这里来,我以为是魔王的阴谋诡计。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呵呵,到时候,我是谁,你自然会知道。”老人已料出孟醒要问他什么。
孟醒不再言语,慢慢蹲下身去,在草地上坐定,好奇地看着书中的图画。
那小人有些意思,与其说是练功,更不如说是跳舞,既有音律,也有节奏。每个太极所在的位置竟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人间?长安】
深夜。
“父王,父王。”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蹦跳着从门外跑进来,坐在里屋的床边。
床上,李世民睁开眼睛,笑了,捏着小孩胖胖的脸颊。
“乾儿,这么晚还不睡,又偷偷玩去了吧?”长孙王妃从帘帐后款款走出,手中端着煲好的鸭汤。“御医说要你父王安心休养。看把你爹都吵醒了,不懂事。”
“小孩子,随他去吧。”李世民怜爱地说。
“我没玩,家里来客人了。”乾儿憨笑着说。
“这么晚了,又是你敬德叔叔吧?”长孙王妃将鸭汤放在床边的木椅上。
“凉些再喝。”
“给乾儿也端一碗吧。你敬德叔叔什么事啊?”李世民道。
“不是不是!”乾儿摇着小脑袋,嘴巴翘起很高,“是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李世民身子抬高了些,上身靠在床头。
“哥哥姐姐?他们现在在哪?”
“杜伯伯让他们在大厅里等着哩。”乾儿说着,小脑袋又摇晃起来。
“快,看看是不是……哎。”李世民刚一坐直,头就疼痛起来,被长孙王妃扶回床上。
“看你,说不能动你偏动。去叫他们进来便是。”
乾儿从床上跳下,跑出寝室。
不一会,一男一女从屋外走了进来。
长孙王妃见了,激动地合不拢嘴。
“我,我以为你们都……”
“殿下和王妃娘娘早已回来,我也就放心了。”南宫长轩向长孙王妃下拜,被她扶起。
“长轩啊,我还叫尉迟恭到处寻你们,你们没事就好。”李世民无法起身,只好靠在床上,斜着脑袋说道。
南宫长轩看到李世民这副模样,不禁眉头一皱。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妖人所为?”
长孙王妃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天,你们上哪去了?叫我们焦急。”
南宫长轩便把几日经历的事讲了出来,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陇西大旱,父皇前日请一批高僧来殿中做法事。你若真要为那冤魂超度,待明日我派人向父皇请求,叫他散下几个僧人来为你做事便好。”李世民道。
“长轩谢过殿下。殿下早些休息吧,长轩告退了。”南宫长轩说罢,向李世民深鞠一躬,拉着半天没说话的沈凌依走出屋子。
李世民看着屋顶,叹气。
“怎么了,他们回来应该高兴啊!”长孙王妃坐在李世民身边,轻抚着李世民俊朗英武的脸庞。
“我方才,做见一个噩梦。”李世民幽幽地说。
长孙王妃笑了,轻轻推了李世民一把,道:“又不是小孩子,做个噩梦还如此当真?”
李世民没有答话,仍看着屋顶。
“梦中就是这个屋顶破裂,有个长着三个脑袋的怪物落到我床上,掐着我脖子,指着我破口大骂。”
“骂了什么?”长孙王妃问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这不是先师老子所言吗?”长孙王妃一脸迷惑。
李世民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鸡汤的香气从床边飘出,没有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