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莲台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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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千锤炼,太虚无极(上)

临城却影散,带晕重围结。驻跸俯九都,停观妖氛灭。

——李世民

【人间?长安】

无头厉鬼,吊绞冤魂。

凶恶野兽,残暴妖孽。

成千上百个妖魔在李世民身前晃动,将李世民用绳索牢牢捆住,向前拖拉着,没有尽头。

万魔群中,站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全身穿着墨绿色长袍,面容极丑,双眼如碗大,幽幽放着青光。

那身影用手一指李世民,身旁的小魔们拿着钢叉,长枪,推搡着向李世民冲来。

“啊!”

李世民从床上坐起,枕头被汗水洇湿一片。胸口疼痛涨闷,仿佛又是那日喝毒酒的感觉。

身旁,长孙王妃惊醒,起身轻揉着李世民的胸口,用袖子擦着李世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又做噩梦了吧?”

李世民虚弱地点点头。

“是不是这几日有些劳累啊,怎么每晚都做噩梦?”

李世民摇摇头。

“安心睡吧,没事的。我在身边陪着你。”长孙王妃道。

李世民勉强笑了笑,将头靠在长孙王妃肩上,轻轻喘着粗气。

【东方长乐世界?南华仙山】

黑夜中,巨大的太极图在空中旋转,黑白两色颠倒往复,将天际映如白昼。

转过六十四转后,那太极图慢慢变成金黄,变形为一个卍字符,更是将黑夜绚亮。那卍字符只在空中悬了两下,便暗淡了下来,随后渐渐消失在浩渺的夜空中。

树下,孟醒将双掌收势,气收回丹田前。

老人点了点头。

“倘若练到最高重境界,功能会加持万字符转动九九八十一圈,练到第十重,也可将字符转动九圈。你现在还差着远哩。”

孟醒难为情地嗯了一声。

“道法练外,佛法练内,切记不可混淆,练到最后,佛道合一,会演生出新的玄机。”老人又叮嘱了一句。

孟醒闭上眼睛,双手向上一提,又开时运气。

【人间?长安】

清晨,旭日东升。

南宫长轩推门从客房中出来,走到隔壁客房的门前,将耳朵贴到门上。

门内,寂静无声。

南宫长轩搓了搓脸,将精神提了起来,转身走下楼去。

“客官,您起得这么早。”客栈掌柜从帐台后伸出脑袋,转着提溜圆的眼珠道。

南宫长轩笑着打了个招呼。

“您看,这是不是您的书信?”掌柜从木屉里抽出一张信封,塞到南宫长轩手中。

南宫长轩皱着眉看了看信封。

信封上,没写落款,没写书信者,只赫然写着“南宫长轩”四个大楷。“长轩”的“長”字,上面只有一个横,是个别字。

南宫长轩看着可乐,将信封收下。随手递给掌柜几两碎银子。

“有劳了。”

“哎,客官有事吩咐。您,这是要出门啊?”掌柜拿了钱,眼睛乐成了缝。

南宫长轩没有说话,只微微摆了摆手,将衣带扎好,出了客栈门。

时辰太早,街上还没有几个人。

南宫长轩走到树阴处,将信封拆开,一张泛黄的信纸从中掉了出来。

南宫长轩展开一看,没有写字,只是画着一幅图。

图上,一只青蝉足持一枚雕有红黄双花的簪子,扎中一条飞腾的黄龙,前身两只龙爪上写有“大唐”二字,鲜红的血,从龙的体内溢出。

南宫长轩顿时感觉眼睛一刺,心咚咚跳个不停。

这幅画的寓意实在太过明显,孩子都能看懂。

那枚双花簪子,也像是在哪里见过,却想不出来。

南宫长轩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袖中,匆匆向远处走去。

锦环宫。

长孙王妃扶着李世民,慢悠悠地在花园中散步,乾儿手中拿着木头刻成的小剑,跟在他们身后玩耍着。

“承乾这孩子,从小喜欢这些玩意儿,看来以后定是要当将军了!”长孙王妃对身旁的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呵呵一乐。

“殿下,南宫少侠到了。”侍卫从门口跑来。

“哦,快叫他进来吧。”李世民摆了摆手。

南宫长轩跟着侍卫来到李世民跟前,正准备下拜,被长孙王妃拦下。

“嗨,都是一家人,作什么客气?”

南宫长轩谢过长孙王妃,乾儿蹦跳着跑了过来。

“这是乾儿吗?都长这么高啦。”南宫长轩欢喜地捏着乾儿肉嘟嘟的脸蛋,乾儿生疼,挣脱开来,直用木剑在南宫长轩身前胡乱比划着。

“乾儿,去外面玩去,莫要胡闹。”李世民对乾儿嗔道。

乾儿嘴中嗬嗬了几声,飞跑出宫去。

李世民被长孙王妃搀着,坐在池塘边的亭子中歇息。

“殿下身体可好些了?”南宫长轩关心地问。

“呵,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胸中还时常涨闷。御医说不要紧的,缓几天便好了。”李世民道

南宫长轩点了点头。

“殿下这么早便飞燕传书唤我来,可有紧要之事?”

李世民正了面色,让长孙王妃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南宫长轩。

南宫长轩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随后将自己袖中的那已卷成一团的信纸展开,将两张纸对照在一起。

纸上的内容,一模一样,一只青蝉足持一枚雕有红黄双花的簪子,扎中一条飞腾的黄龙。

“原来,原来你也收到了这东西!”李世民一激动,险些咳嗽出来,“今日我与敏儿醒来,见一只金镖将这张图画钉在门板上。”

“好一只猖狂的恶蝉。”南宫长轩狠道,“分明是要夺我大唐江山!”

“那日在延州,我便觉得奇怪。为何这妖人总会知道我们的行踪,甚至早已在暗处埋伏好,干等着我们入套。”

“殿下是说,咱们当中……”南宫长轩惊道。

“是与不是,不可妄下结论。今日叫你来,便是让你处处留心,切莫救蛇反被蛇咬。这些日子,真是不叫人省心。”李世民望着池塘中清澈的水,叹道。

“殿下的话,长轩记住了。”南宫长轩起身下拜。

“哼,昨晚说好去寻芳苑赏花的,这一大早就跑没影了。”桌前,沈凌依咬着点心,气呼呼地说道。

“我不是先出去问路去了嘛,见你还赖在床上,不好叫你。”南宫长轩抿了一口竹叶青,笑道。

“我,我才没有懒床呢!我早起了。”沈凌依不依不饶,南宫长轩没办法,自己喝着小酒,任她吵闹。又想起今晨之事,不由微皱眉头。

“又怎么了?把脸拉得那么长,哎。”沈凌依将头一偏,不再看他。

南宫长轩一抬头,特意留意了沈凌依的发髻,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一小杯竹叶青还未下肚,却有了醉酒之感,头脑昏昏沉沉,胸中酸楚难忍。

沈凌依高盘的发髻上,直直插着一枚玉簪,一红一黄两朵雕花映着阳光,闪着微光。

果真如此!这竟是真的吗?也许是巧合吧,难道说这种玉簪不止一枚?

南宫长轩的心如刀绞般难受,豆大的汗滴滴落在桌子上,溅起一层水圈。

“没事吧?是不是有些喝上头啊?”沈凌依看着满脸古怪的南宫长轩,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南宫长轩摇了摇头,晃悠悠地站起来,“我去歇一会儿。”

满眼昏暗,整个客栈都好像晃了起来。南宫长轩只感觉脑袋充血,颤颤巍巍地上了楼。

“哎,你说好要去寻芳苑的!”

身后,沈凌依的话语,变得模糊起来,似在遥远之外传来。

“不,这不可能!”

南宫长轩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难道她真的是青蝉宗的奸细?怪不得当初我救她之时,她不想离去,只愿跟着我走。看来,真是要探听我们的底细与去向。”

南宫长轩心中一阵酸楚。

如此纯洁美丽的女子,竟然是魔教的人。心中美好的憧憬,顿时如琉璃瓶跌落在地上,摔碎成渣,一片一片硌得心痛。

不管怎么说,先要探听一下虚实,不可妄下结论。

南宫长轩长长叹了口气,用双手掩住面,侧卧在床上。

【东方长乐世界?南华仙山】

深夜。

周围一片寂静,偶尔有声声蝉鸣从山下传来,沁人心脾。

时节已入深秋,可这里却无一点寒意,炎热不堪。孟醒睡不着觉,还趴在草丛中,借着皎洁的月色胡乱翻着那本真经。

一遍,又一遍。那本书页飞快地扫动着,画面过眼即逝,模糊不已。

孟醒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看了一眼老人,老人正在熟睡,雪白胡子盖在胸前,一起一伏。

孟醒将目光又投到书册上,来回翻动着书中间连续的九页。

那九页,便是仅有在全书中的九个不同位置的太极。

孟醒从地上寻来九个小石子,按每一页图太极的位置摆放在一起,赫然出现了一个图案。

孟醒紧闭双眼,仔细地回忆着这个图形,突然双眼大睁。

这个位置的摆放,竟同当年所见的九个莲台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吗?毕竟这种摆设并不是特别怪异,碰巧相同的可能性不小。

孟醒从地上站起,将中间的石子换成一个大石块,围着这个图案绕圈子,仔细地注视着——却在图案的侧面站住了。

那个图案侧过来看,不就是孟醒在谯明山洞中见到的可怕的血眼吗?

孟醒吓了一跳,那最大的石块仿佛是眼仁一样死死盯着孟醒,一动不动。只看得孟醒心惊肉跳,伸脚踢开了这些石子。

【人间?长安】

月色比寒风更加凄冷。

南宫长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日之事,就像刻在心间的痕迹一样,抹之不去。

月光突然一暗。

一个高大敦厚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谁?”

南宫长轩从床上跳了起来,惊道。

外面悄然无声。

南宫长轩将挂在墙上的宝剑取下,轻轻来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没有踪影,只是一枚泛光的金镖,死死插在离南宫长轩仅有一掌的窗檐上,镖头钉着一张黄纸。

南宫长轩四下张望了一番,见不再有动静,便使劲将那金镖拔了出来,翻开黄纸。

这一翻,更是大惊失色。

纸上,当当正正写着几行大楷。

“宗主大王:已探得秦王行踪,九月甲子达锦环宫,予将时刻随长轩,毋让其至锦环宫半步。大王可与三日之内抵长安,带足人手,坚壁不出,伺机行事。 凌依手书。”

“长轩”的“長”字,没有上面那一横。

字字句句,犹若细针,在南宫长轩心中穿刺。又好像惊雷,在头脑中炸响。

沈凌依,真的是青蝉宗门下。

南宫长轩大叫一声,拔出宝剑,冲出门去,不顾夜已深,重重推开沈凌依的房门。

沈凌依恰好未眠,坐在幽暗的烛光之下缝制着衣衫。那衣衫,是南宫长轩在摄魂堂打斗时破损的,托沈凌依回来缝补。

沈凌依被这鲁莽的举动吓了一跳,转回头埋怨地看着南宫长轩。

南宫长轩没等沈凌依开口说话,便一个箭步冲向前去,从沈凌依手中夺过衣衫,甩在地上。拿出那枚金镖,狠狠插在沈凌依面前的木桌上。

沈凌依嘴巴大张,眼眶微红。

“你,你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南宫长轩大声地冷笑着,”沈凌依,我的好妹妹,你可认识这枚金镖?“

沈凌依从桌上费劲地将金镖抽出,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我又不是习武之人,这些东西岂会认识?你当真是喝多了吗?”沈凌依面颊抽动着,眼中噙着泪花。

“你还在骗我!当初本不该救你,我却被你迷了心窍,将你从那狗官手中救出,却是养虎为患!”南宫长轩加重了话语,仿佛整个屋顶都在抖动着,“你自己看看吧!”

一张黄纸,在空中飘荡,久久不愿落地。沈凌依伸手接过黄纸,看着纸上的内容。

慢慢的,沈凌依脸色变得惨白,嘴角不停抖动,大颗大颗泪珠从眼角滚落。

“不,南宫哥哥,这,这不是我写的!”

“别再辩白了!我早就纳闷,为何我与秦王他们的行踪总会败露,原来,竟是你在捣鬼!”南宫长轩将剑抵在沈凌依肩上。

沈凌依跪在地上,抱着南宫长轩的腿。

“南宫哥哥,真不是我写的!准是有人陷害我!相信我,真不是我写的……”

南宫长轩将剑慢慢放下,眼中含泪。

“我今日不杀你。给你一个晚上,你好好想清楚。明日清早,我便要你解释这一切,你若敢有半句谎言,我便代秦王殿下剁了你这贱人!”

南宫长轩将剑收回剑鞘,大步流星走出客房,头也不回。

沈凌依撕心裂肺地哭声,比那金镖还狠,死死插在南宫长轩心上。

南宫长轩回身紧闭好自己客房的门,将剑掷到地上,倒头痛哭,眼泪染湿了床单,牙齿紧紧咬着被角。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长轩只感觉疲惫不堪,恍恍惚惚。沈凌依的哭声还在耳畔回旋,只是声音慢慢变小,直至无声。

慢慢地进入梦境。梦境中,桃花满天,沈凌依与自己坐在树下,大口吃着兔肉。第一次见面,好像就是吃的南宫长轩捉来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