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青山碧水中被藤蔓与树枝掩盖住的一个山洞,地势隐蔽,入洞的河水,流速减缓了许多波澜不兴,所以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那里存在着这样一个可以通往世外桃源的山洞。
熟识水性的男人腰间牵引着那木筏,缓缓的逆水游行着,刚到洞口他就发现那向来宁静的只能听见水流声的地方,而如今还在水中就听见了那人声嘈杂,浮出水面,轻轻摇醒那又陷入昏迷的人儿,男人问着躺在木筏上的芮歆。
“姑娘,这些人可是来寻你的?”
“嗯,应该是的!”芮歆无力的睁着双眼,看着男人拨起那繁茂的藤蔓植物露出的缝隙,看到了那河岸那成群结队的人,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些人的面貌,但应该是来寻她没错。
“好,那我这就过去告知他们一声,你在这里等候着吧。”本来他是想将她抱上岸,再去找辆车送她回严家堡,可现在这里有寻她的家人了,他就不方便再抱她了,省的让人看见了说不清,再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好!劳烦你了。谢谢!”芮歆真诚的对着那热心的男人道着谢。
爬上了河岸,男人顺着河边向人群走去。
恍、若、隔、世!
再次见到那心爱的人,看着他那涩然的眸子,看着他那让人心疼的怆然,这四个字击打着她的内心。
“玦……”
男人干涸到几欲灭亡的心脏,终于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慢慢复苏,颤抖的手小心的抱起她娇柔的身子,失去感受多时的神经反应末梢,只有在感受到她娇柔的肌肤时才有了触觉,只有将她抱在怀里才感觉到了呼吸。
“歆儿!歆儿……”
那人儿苍白的面容,略带疲惫的笑容,充满着眷恋却悲伤的情绪注视着自己,让严玦还没有恢复平稳的心跳又变的惊惶起来,为什么他的心会这样的痛。
紧紧的将虚弱的她抱在怀里靠近他的心脏,严玦不安的飞身迅速的向严家堡前进。
看着主子抱着未来的夫人飞身会府,一群劳累的一天却不敢做丝毫休息的人,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一时间河岸上人们躺的横七竖八。
严家堡。
眼尖的门卫远远的看着主子抱着唐小姐回来,立即通报给了总管,叫来了那被留在了府中的大夫。
那不知是从哪里来,谁请来的大夫医术却是顶级的好,就连被爷请来炼制丹药的名医在看了他开的药方后也赞不绝口、自愧不如。
将芮歆放在床上,严玦不停的为她输送着内功,护住她的心脉,缓解她的疼痛,异常温柔的大掌轻拂过她汗湿的发丝,不停的摩挲着她有些发冷的柔荑。
“没事的,没事了,歆儿,我们到家了,一会就不痛了。”轻触着那被她紧咬的下唇,那上面有着干涸的血迹。
“大夫!大夫呢!”严玦转过身,那暴戾的声音沙哑的寻问着站立在一旁的下人。
“马上就到了,大少爷!”被问到的人不自然的蜷缩着身子,语速飞快的回答着,好像他答的快些,大夫也就来的快些一样。
因为王琨与尹刚那两人整夜不断恶化的病情,叶清琴不得不彻夜不眠的守在一旁,而到了清晨好不容易可以稍作舒缓,又被一阵急过一阵的催促,牵引着她通向另一间卧房。
还没踏进房门,叶清琴就听见房内传来的一声男人的暴呵。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声音,让人似曾相识啊。
下一秒钟。叶清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被高高拽起,被拎到了床前,不满的纂着眉头看着那又是一脸苍白、气息微弱的唐芮歆以及那青灰色面容的严玦。
原来有经验被不会让人学会教训,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不懂得礼貌了!
“松手。”冷冷的拍了拍那还僵硬的抓着自己衣领的大掌,叶清琴不悦的说道。
“快,看看歆儿。”世界似乎在扭曲着,他感到踏在地上的脚步变的虚浮起来,与她相握的手,感受到的是她越来越冷的体温,她的情况在恶化,她已经好久没在呻咛出声了,她的心跳已经越来越不实了。
拽着叶清琴的手变的那么僵硬,却又那么用力,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赎与希望,剧烈的颤抖着不愿松开。
看着严玦那满眼的癫狂与沉寂,再加上严母在一旁那悲切的哭声,纷乱而粗重的呼吸与抽气声,现场杂乱成一团,耳内充斥着她最为讨厌的噪音。
与他对视的叶清琴终于放弃与这疯了的男人计较,不再去管那被他拽着的衣领,靠近床铺将手放在了芮歆的手腕上察看着她的脉象。
“收声。”
大夫简单的两个字,立即让一团乱的卧房变的安静无比,众人就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叶清琴又将不相干的众人遣了出去,在被人拽着的这种不方便下察看了芮歆胸部的伤口与四肢的受伤情况。
“她受伤严重。胸前受有严重的内伤,伤及心肺,肋骨有断裂的现象,后脑有淤血的现象,严不严重要等她醒来做过询问才能知道详细情况,盆骨、右腿骨折,其中最致命的就是她的内伤,能活的现在已经是奇迹,救她,我没把握。”与上次一样,同样是危及性命的情况,这次却不再是开玩笑,而她也没有另一颗续命丹给她吃下。
她的话像是一把冰刃将他刺透,血色自严玦的脸上全然退去。
“救她……”严玦张合了半天的嘴唇,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我会,只是我没有把握,当今世界只有师父比我的医术高明,而去寻他来,她等不了。”此话虽然残忍,但叶清琴还是如实的告之严玦,她一向不习惯说谎来安慰别人,毕竟这是他终将承受的,不如早些让他知道心里好有所准备。
“救她……”他的世界在崩塌、破灭、沉沦……
看着那一如既往的不接受他要的结果以外的答案的偏执男人,叶清琴却不忍看他那绝望的眸子,最近她怎么了,变的好奇怪,成为医者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她怎么会觉得他们可怜?
掰开了那如铁石般的手,扯回那被他几乎撕裂的衣襟,叶清琴转身道:“我先试着为她续命,然后叫师父速速前来。”
芮歆的伤势就医学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医的好,心肺功能全部受损,时时都有着休克的危险,这一秒还在跳动的心脏在下一秒也许就会停止工作,而那断裂的肋骨让她连为抢救的几会都不留下,因为只要稍稍按压,她那断裂的肋骨就可能刺破肺部,让她停止了呼吸。
幸好严家堡内各种珍稀药材皆备,为她吊住她的一条命做出了有力后盾。
将王琨、尹刚二人交由其他大夫照料,叶清琴搬到了隔壁的房间住下,专心的医疗着芮歆的病情。
一整夜。
叶清琴看着那一刻不离床侧守护着芮歆的男人,看着他那痴迷的样子,看着他自言自语的与那昏迷中的人儿说着话,会因为她一个皱眉而手足无措,会因为她一个无意识的展颜而痴痴的凝望。
芮歆长时间的昏迷会让他惴惴不安,她的一时恶化会让他如颠如狂。
如果说芮歆的消逝会带给他毁灭,她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他那时而散发出的阴森的气息,仿若要将世界拖入地狱的邪恶与决绝,几乎在不知不觉中也感染了清心寡欲的她满身绝望。
这就是爱吗?如此的疯狂让人恐惧,带着毁灭的阴影……
在门口接过下人手中熬好的汤药,递给那随着芮歆的昏迷而越来越暴戾的男人,除了她,现在府内已没有人敢接近他了,叶清琴转身将另一碟蜂蜜轻轻的放在了严玦的旁边。
一整天,芮歆多半的汤药都是在她的昏迷中服食,由他一口一口的渡给她,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小心,还在喂食汤药过后细心的将蜂蜜喂给她,她曾忍不住多嘴的告之他‘昏迷中的人哪会知道苦楚’,他却如没听见般依然故我的喂着芮歆蜂蜜,亲吻着她的唇。
“好甜,玦……”醒来睁开迷茫的眸子,看着注视着自己的男人那深情的眸子,芮歆微笑的说着,使力握了握两人交握的双手,安慰着他。
“饿吗?歆儿。”跪在她的床前,让她那迷茫的眼睛可以看清自己,严玦疼爱的看着她那轻舔着自己嫣唇的小女人,严玦抚摸着她柔滑的发。
“恩……”芮歆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着那男人命着下人将那一直温着,一直重新做着就等她醒来的粥端上来,叶清琴为芮歆把了下脉后退到了一旁。
叶清琴这才知道,原来他喂她蜂蜜不是为了昏迷中的她感到苦涩,而是怕醒来的她口中总留着汤药的余味,会影响她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