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爷的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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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嘿,臭小子!你不会算算术吗?就算你现在有伏军一万,再加上先前的两万——其实也只有一万多啦,你以为就能胳膊拧过大腿,干得过我们这边的七万大军吗?”

因为这句话,两边都安静下来,这样狂妄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小小的女人之口,简直是,简直是……

可笑之极啊……

邬雪琴喊完就开始后悔。她是白痴吗?明明知道,顾南风的七万大军,五万多都中了罂粟之毒,根本就是处在弱势的啊……

不管,哪怕是虚张声势呢,至少能给对方造成心理威慑,不是吗?这和从前两军交战前,双方的擂鼓呐喊,不是一个道理吗?

顾南风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她的手背,低声道:“傻姑娘,悠着点儿叫,你这样子,真让人替你的嗓子担心。”

天,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说这种话。

在那边,屈昂则低下了头,嘴角好像有隐隐的笑意……该死的……

最离奇的反应当属顾北冥,他在片刻的错愕之后,竟然扬起了眉,而他那双促狭的丹凤眼中,竟然开始闪耀着变态的,欣喜若狂的光芒……

“呃……美人儿,你还是还从前一样粗鲁啊!竟然叫朕臭小子,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朕呢!真是有趣极啦!”

邬雪琴看得心里直发毛,看他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如果他现在不是骑在马上,不是当着数十万人的面,想必会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扑过来来吧!

至此,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顾南风的怪脾气绝不是偶然,因为他们姓顾这一家子里,身体里都留着癫狂的血液!

而且,更可怕的是,她发现顾北冥眼中的那股癫狂,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一种极其霸道,感染力十足的光芒……

这样的眼神,让邬雪琴想起《动物世界》里,到了发情的时节,雄性动物为了在雌性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和对自己形成威慑的雄性同类拼死一战时流露出的那种狂野、舍我其谁的光芒。

天,莫非自己就是那头他想要夺得欢心的雌性动物,而顾南风则是对他的占有构成威胁的雄性同类?

如果真是这样……天啊,不要啊!

顾南风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可能从没见过自己的窝囊侄子,在他面前显露出如此霸道的王者之气吧?

如果他知道,顾北冥一直以来的二世祖形象,只是蓄意做出的,为的只是麻痹他这个做叔叔的,他又该做何感想?

下一刻,顾南风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因为顾北冥那个家伙,终于向他亲爱的皇叔下了决战书,而且,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皇叔,你不是自认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一向把朕当猴儿一样地耍吗?过去的这十年里,朕也让你过足了当耍猴人的瘾,够意思了吧?山水轮流转,你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在你眼中一钱不值的你的侄子,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在暗中蓄积力量,朕忍辱负重地看着你,独揽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为的就是能有这么一天,你在被揭露的真相面前,露出这样纠结复杂的神色!朕活了十八年,在你的阴影之下度过的日子,就有整整十年!十年!你能想像得出,朕的这十年是怎么过过来的吗?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朕,那些朝臣,表面上说着恭敬的话,心里则把朕当傻子一样的糊弄。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汇报给朕,而是去梁王府找你商议!朕当了十年的缩头乌龟,连朕的皇后和妃子,都瞧不起朕!被女人瞧不起的滋味,亲爱的皇叔,你尝过吗?从皇宫出发之前,朕已经将后宫里那些对朕腹诽了近十年的女人,包括朕那贤德的皇后,统统打进了冷宫!哼,这些势利虚伪,两面三刀的女人,朕已经受够了。从前忌惮于她们之中某些人身后的背景,朕有心除掉她们,却总是投鼠忌器。可是现在,朕什么也不必担心了!所有瞧不起朕的人,朕回京之后,会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哈!今天是朕十八年来最高兴的日子!尤其是,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将皇叔你的人头割下来,提在手中赏玩,朕简直就要心花怒发。”

“皇上,请恕臣出言不逊。”顾南风沉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顾北冥的长篇大论——在此之前,他的废黜皇后的言论,早已引得山谷中一片哗然之声——“可是臣还是不得不问一声,皇上,你疯了吗?是什么样的自信,让您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

从众人的反应上来看,顾南风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顾北冥似乎对这种反应极为满意,仰天笑了两声,摆手道:“这其中的缘由,朕说出来皇叔可能不会相信呢——屈昂,这件事情,还是由你出面解释比较有信服力。”

屈昂应声驭马从队列中走出,纵使和顾南风已经划清了界限,他还是温文有礼地向对面的顾南风微微垂头,作为恭敬的示意。

顾南风一脸漠然,根本不去看他,一双眼睛只是停留在顾北冥身上。又或者,他根本谁都没有看,只是注视着山谷里冷漠的空气。

对于他的漠视,屈昂似全没有放在欣赏,只道:“王爷,别来无恙。”

屈昂这句在平时看来再正常不过的问候,却在顾南风的军队里引起了巨大的反应。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即使再驽钝的军士,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是,他们一向尊敬有加的屈大人,已经投靠了王爷的对立面,皇上了。

在他们眼中看来,屈昂的这声问候,假惺惺不说,简直就如一道有力的耳光,扇到了他们所有人的脸上。

个别性子急躁的军士,甚至已经按捺不住,扯起嗓子大声地骂起了娘。

作为受伤害最深的那个人,顾南风应该是这场怒焰的中心,可是他却并没有作何反应,相反的,他只是抬起一只胳膊往下压了压,示意愤怒的军士们噤声。

“你我之间的主仆情谊,在刚才划上了休止符。”屈昂淡淡地道,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已经变得冷冽无比:“到了让你明白真相的时候了,顾南风。”

他就这样直呼其名,顾南风倒也没有发怒,只冷冷道:“我倒很有兴趣知道这所谓的真相,是什么令我们的皇上,信心膨胀到了这个地步。正如邬姑娘所说,数字最有说明力。皇上即使事先做好了埋伏,他的势力与我的相对比,也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哦,你还在沉迷于数字的说明力吗?依照你对我的了解,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嗯,你还提到了邬姑娘,这就更有趣了。皇上托我来向你解释,其实,我觉得,如果由邬姑娘来向你解释这件事情,是最有说服力的呢。”

哦,终于到了,揭示身份的时候了么……

他们的报复计划,终于到了让她挥发力量的一刻。

承认背叛,给顾南风狠狠的,致命的一击。从根本摧垮他的意志。

再加上顾北冥军队的物理攻击,顾南风就彻底完蛋了。

邬雪琴明显地感觉到,顾南风身子一震,然后转过头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他在得知被屈昂背叛时,也不曾表现出这样的震惊。

如果心痛是有级别划分的,那么她现在的疼痛级别,应该已经达到了十二级了吧……

她想很利落地跨马下来,指着顾南风的鼻子哈哈大笑,不无轻蔑地对他说,暴君,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可是,她根本连挪动身体的力量,都失去了。

她只是本能地抓住顾南风腰上的衣襟,紧紧地抓住,头垂得低低的。

令人难堪的沉默。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答案。顾北冥在等,屈昂在等,顾南风,在等。

虽然没有抬头,却分明能感觉到一双炽热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该怎么做?直觉的答案,是逃,逃离这个地方,哪怕是钻到地里面去也好。

她其实等这一刻也已经很久很久了,不是吗?从和魔鬼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开始,她不是就一直在朝“击垮顾南风”这个方向在努力吗?她此前所做的一切,所忍耐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到来,不是吗?

如果不说实话,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对顾南风,还是从前那种级别的恨吗?恨,残存在心底的恨,一定还有,可是,已经不是像当初那样,炽热得足以焚化一切了,不是吗?

天……

谁能告诉……到底该怎么做?谁来指明……前面的方向?一时间,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只是为了复仇吗?如果不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答案,无比清晰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齐师墨……

她忽然醒悟,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为了这个面目苍白的男人,如果说还有其他的因素参杂在里面,那也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到更坚固的借口。

如果当初,屈昂不是那样冷酷地告诉他,齐师墨的性命已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若她不听他的话,他将随时结束齐师墨的性命……她还会义无反顾地走上和顾南风决绝的道路吗?

不会,不会。

并不是她对顾南风的恨意不够深,而是因为,相比较起顾南风的暴戾,她最为厌恶的,是对她加以反复利用的屈昂。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对屈昂已经憎恨到了极点,依照她的性子,她宁可自杀,也绝不会屈从于他的淫威。

她之所以妥协,一切都是因为齐师墨。

齐师墨。齐师墨。

冷若寒冰的男子。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给她带来唯一温暖的源泉。

她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默地念了两遍,然后抬起头来,漫无表情地望着顾南风:“他说得对,我知道一切真相。你有兴趣听我说吗?”

如果说,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顾南风眼中还有满溢而出的殷切信赖,那么此刻,他的殷切,连同他的震惊一道,如被冰封,瞬间凝结。

在他的瞳孔里,有一种热度,在极短的时间里,熄灭了,没有了踪迹。

不止是这样,他根本身体僵硬,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邬雪琴从马上跳了下来,这个动作,自从学会骑马以来,她已经做了千百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来,仍然和她预想中的一样,身轻如燕,完美无缺。

邬雪琴将头扭到一边去,不再看顾南风的脸,也不再看他那只伸出的,想要抓住她,却僵在空中的手。

如果再多看一眼,她害怕自己,会丧失说出真话的力气。

“王爷,诚如你所看到的,我和你的屈侍卫一样,都是背叛你的人。”

邬雪琴机械地说着在心里打了几千遍草稿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此刻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毒针一样,嗖嗖地射进顾南风的胸膛。

她不敢给自己再思考的余地,只是将已经烂熟于心的话,快速地抛出。

“顾南风,其实迷信数字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七万大军中,已经有五万丧失了基本的战斗能力,你还会有这样的自信吗?顾北……皇上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那五万大军已中了毒,一旦毒瘾发作,除了用意志死扛以外,无药可解。你可能不信——请回头看看你的军队。在这种火药味浓重的的时候,身为训练有素的老兵,他们的身体,本应该挺直得如一杆枪才是,可是现在,他们十个人中,有七八个都是哈欠连天,流鼻涕淌眼泪,全无半点作战的斗志。这就是毒瘾发作的征兆。你可以问问他们,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哦,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身体现在亟需一种药物,罂粟,也就是半个月前,你用来给重伤的兵士缓解疼痛用的,芙蓉粉。你可能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你的军队蔓延开来,因为在回京的途中,这些一向视你的军令如山的老部下,一个个都显得极不安分。这全是潜藏在他们身体里的毒素捣的乱。”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南风,他脸上有如死水般的沉寂,缓缓道:“可是,雪,我想不到有什么机会,可以让芙蓉粉在军队大肆传播。”

他还在叫她雪。

纵使知道自己被欺骗,他还能这样称呼她,他这样说话的口吻,就像旁边没有皇上,没有屈昂,也没有十万大军一样。

就像他们之间进行的,一场最为普通的谈话。他的语调,甚至像是和她在讨论问题一般,没有愤恨,没有恼怒。

邬雪琴费力地吞下一口唾沫,深呼吸几下,逼迫着自己继续往下说:“你当然察觉不到,因为你始终还是相信,你赢了甫遗一战。实际的情况,不是这样。”

她还是不忍心亲口告诉他,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顾南风顿了一顿,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从我接受诏令,踏上北伐征途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在表演独角戏了。很不错的计谋。这么说,他们唯一能大规模传播芙蓉粉的时刻,就是在佯装采取攻击的时刻了。”

他不愧是个嗅觉极端灵敏的人,在这种诡谲的军事手腕上,他有着异乎常人的领悟力,一点就透。

邬雪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慢慢地坍塌,他越是这样表现平静,她就越发难受。他哪怕张口骂几声呢……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