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爷的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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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和甫遗族的战争,在第二天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关于战争这一词汇,可以找到很多定义,比较官方的解释是:当事者之间事情矛盾争端到达白热化之后对对方采取的粗暴的毁灭行动,是一种不能通过其它手段解决问题的解决方式。

而在顾南风的引导下的这场战争,可以说并无“非进行不可”的理由,套用他说的一句话,只是“机会我给过对方了,只是他们不懂得珍惜”而已。

邬雪琴这才领略到政治里所蕴藏的厚黑学,也许从一开始,顾北冥要求顾南风出征之时,就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这为害边疆多时的甫遗族,消灭殆尽,一个不留。

或许,所谓的和解,只是东缙方面摆出的一种姿态,根本没有付诸实践的诚心。

这是压倒性的战争,由于兵力的过于悬殊,几乎从一开始,胜利的一方就早已注定。

事实上也是如此。东缙拥有的不仅是像顾南风和屈昂这样坚毅果断的领袖,同时还拥有大陆上最为先进的武器,纪律最为严正的军队,以及军士们心中无比高涨的战斗热情。

但是,正当所有人都认为,东缙方能够在一个月内结束战斗,班师回朝的时候,性情刚烈的甫遗族人,却以不计代价的自杀性方式,给了顾南风这一方的军队一记惨烈的反击。

当这个骁勇善战的民族,发现他们的任何抵抗,在过于强大的东缙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对本民族即将灭亡的命运起不到任何帮助的时候,他们做出了寻常之人永远无法做出的决定……

邬雪琴永远也忘不了当天的那一幕。如果时光能够倒转,她一定会选择听顾南风的话,不要到场,不要观看。

这场自杀性的反攻,并不是独立存在的事件。那天,如同连续半个月来甫遗族人对东缙进行的所有进攻一样,他们的姑且可以称之为军队的群体,还没有在他们的姑且可以称之为坐骑的马匹(不仅有马,还有骡子,驴子这样的家畜)上坐定,就已经被顾南风派出的先锋队伍,杀了个溃不成军。

摆出的阵势被杀乱以后,那些红着眼,流着血的甫遗族人,艰难地,跌跌撞撞地重新聚集在一起。

东缙方面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居高临下的笑容,轻蔑地看着自己的敌人,并不急于给他们决定命运的最后一击。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争就像游戏那么好玩,而这群甫遗人就像是奄奄一息的老鼠,怎么也逃不过猫的手掌心的。

邬雪琴皱着眉头,有些不忍心看下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领略到战争的残酷。

战争是什么?对从前的她来说,战争是烽火台上袅袅的狼烟,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里的号角,是绝代佳人在滴血的刀锋前猝然苍老的红颜,是培育出惊世骇俗的爱情的最佳土壤。战争是铁血,可也蕴含着壮丽,是浪漫。

而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明了,战争只是残酷的,是人杀人的狰狞游戏,这样的游戏,甚至不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每天都有无数鲜活的生命,为着心中燃烧着的那一把无名之火,白白地逝去。

而现在,甫遗族人心中的这一把火,显然已经燃烧到了炽热发狂的地步。

他们大概有二十几个人之多,一个时辰之前,他们还背负全族人的希望,可以现在却已经完全地颓败下来,受着伤,流着血,有的甚至连行动都非常困难,要由族人搀扶,才勉强地拢成一个圈。

他们将头凑在一起,用东缙人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一会儿,声音高昂,情绪激愤,从他们的样子来看,他们好像在商量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并且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然后,这些人转过头来,用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己方的仇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好戏的东缙将士一眼,而这眼神里包括的仇恨和决绝,足以令从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的东缙人终生难忘。

东缙将士们,依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有个别嗅到不详气息的,也只是在心里稍微打了个恻,却没有任何人选择退缩。

的确,胜利唾手可得,他们没有退缩的理由。

如果时间真的能够重来,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如日后的邬雪琴一样,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吧。

甫遗族一方,从人群圈里,走出一个壮硕的青年男子,他是这群人里力量最为强大,也是受伤最轻的一个。

他面朝东缙将士的方位缓缓地跪下来,头深深地垂下,凝视着地面,双手则高举过头顶,喉中发出一声暴烈的怒吼。

东缙这边的队伍里发出一阵讥嘲的哄笑,他们认为,这是这群败军俯首投降的举动。

剩下的二十多个甫遗族人,并没有理会来自敌对方的嘲笑,而是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青年男子的身边,为首的那个老人,口中念叨了几句没人能够听懂的甫遗语,然后将自己的右手,缓缓地盖在青年男子的头上。一道微蓝的光在老人的手掌和青年男子的头盖骨相接的地方浮起,若隐若现,随着蓝光的渐渐强盛,老人原本红润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周身的肌肉也在缓缓萎缩。

任何人都得出,他的生命迹象正在逐渐消失。

而青年男子则一直紧闭双目,将头低沉地垂下,出了喉间偶尔发出一声类似动物的低啸,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东缙一方,由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而且,似乎也已经觉察到了对方此举绝对不善,于是他们选择了保持集体的缄默。

当蓝光迸发到最盛,几乎变成耀眼的紫色光芒之时,老人如同一具被抽干了血肉和灵魂的皮囊一般,软绵绵地栽倒在地面,再也没有站起来。

邬雪琴眼睛竟然湿润起来,直觉告诉她,这群甫遗族人进行的仪式,是以群体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某个个体的极端强盛的过程。

她的动容,不是对这老人的怜悯,而是被人这种动物在极端情况下迸发出的精神力量深深震撼。

不是同情,是震撼。一种能唤出眼泪的震撼。

而她的猜测,最终被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