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有些亮了。天边出现了鱼肚白。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好闻。也醉人。偶尔飞过几只蝴蝶。想必是被这花香所吸引而来的。
它们的翅膀很美。可谁都不知道。这蝴蝶。也是由虫子经过变态发育而来的。它们翩翩起舞的身影。美得让人窒息。让人沉醉其中。
水娃儿还在睡。睫毛垂在眼睛上。她的唇微微有些咧开。发出很轻很轻的呼吸声。她的手始终紧握着画。身上还盖着一件衣服。不算厚。却也正好适合。
她的头发披散着。从侧面看，别有一番特别的美感。应该算是娴静的美。看得人心里一阵舒适。
清晨的雾慢慢消散。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真实模样。天色朦胧得正好。花开得正香。蝴蝶飞舞得正美。
轩辕溪也醒了过来，他微微笑着，看着娃儿的睡姿。他抿了抿唇，清秀的脸蛋上偶尔透露出几分红晕，飘飞了整个脸蛋。他突然把目光移开。移到了那幅画上。
他只是有些奇怪。这幅画是什么。他想知道。
“唔……”一声轻轻的呢喃声响起。美得像是百灵鸟的叫声。水娃儿用那双纤细的手揉了揉眼眸。似乎还有些困。含糊不清地道：“是谁……”
虽然是朦胧中的声音。还带了点软糖的感觉。
轩辕溪的神色很温柔。他摸着她乌黑柔软的长发。轻轻地道：“娃儿。我是溪。”
溪！
这个字眼像闪电一样劈向她的脑海。打了一个激灵。水娃儿立马醒了过来。突然瞪大的眼眸多了几分尴尬之色。
她抿着唇，问道：“溪，你怎么会在这？”
“娃儿。昨夜风大。你为何在这呢？”他不回答她的话，却用另一句话解答了她所想知道的。也就是。他一夜都在这陪着她？！
水娃儿感觉脸上有些发白。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为了做这件衣服。”毕竟溪也是帮助过她的人。还是说清楚了好。
水娃儿递给他一幅画。就是上次她从轩辕星房里拿走的。
“清丽脱俗。”他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眸里突然充满了欣赏之意。微微放下了画。望向她，“娃儿。这可是你画的？”
“娃儿没这个本事。”水娃儿摇头。
“呵呵。不过这件衣服应该是娃儿做的了吧。”轩辕溪笑得想是淡雅的百合一般。他全身白色的素装看起来显得更加的清秀了。他微微扬起的眉。让人感觉多了几分俊朗之色。他身上那股淡淡如青草般的味道还萦绕在四周。
水娃儿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在想着一件事。
他陪了她一晚上么？
她望向他的眼眸。那是如星星般闪亮的眼眸。没有雪落的天真和单纯。也没有轩辕暮的邪魅和妖娆。更没有轩辕星的冷漠。只剩下柔柔的。如丝一般缠绵的情意。
她不是瞎子！
他一次两次地这么帮助她。还陪了他一整夜。任是谁都会明白。他喜欢她。
可她已经接受雪落了。不是么。是时候下定决心要讲明白了。
可……她不忍心。是真的真的不忍心。
他的眼圈有些发黑。显然是没有睡的迹象。最近这几日风都比较大。特别是清晨还有夜晚的风。就像针一般冷得刺入骨髓。但他却陪了她一整夜。
昨晚感觉到的暖意。一定就是他为她盖上的衣服吧。
这么说。他岂不是挨了一整夜的冻。不……
你说。叫她如何忍心残忍地告诉他。
“娃儿。”溪的声音很柔。像水一般。可以滋润心田。
她低下了眼眸。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不想感受他的情意。他的情意只会让她更加愧疚。对不起……对不起……
沙子忽然地进了眼睛。刺得一阵涩涩地发疼。
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是感动。还是愧疚。还是心痛？
再也分不清里面交织的情感。
感情原来是一张大网。大到让人无法自拔。
冰凉却又白皙无比的手指微微抚摸着她的脸。像是在感受同她一样的愧疚。但传达的却是浓厚的情意。
“娃儿……为什么哭。”轩辕溪的心有点微微颤动。为什么他总会把她弄哭。
“对不起。我不知道。”
留下一句话。不敢面对了离开了。
轩辕溪一人孤单地站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侧脸似水一般的温柔。眼眸是深潭一般的忧愁。他的手是泛着青紫色的。他握紧双拳。却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呢。他又惹得她哭了。
难道昨天一夜的陪伴。她不喜欢么？
那好了……他以后就暗暗地陪着她吧。
阳光，渲染了那忧愁。
白衣飘。是谁惹得少年愁。
泪水随风突然洒了一地。水娃儿迎风跑回了房里。风大得让人心惊，清晨的阳光何时多了几分忧愁的滋味。
这一切。都来得突然。来得莫名。
她是不知该怎么办。心中仿佛被蜘蛛丝紧紧缠绕。再也解不开。让她几乎心紧得要疯掉。可能是自己太心软了吧。
水娃儿推开房门。一阵清爽的风吹来。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雪落担忧的目光。
她的眼睛还有点发红。微微的。似乎还有点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多愁善感。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再掉了。可还是落了。为轩辕溪而落。
雪落一直不说话。慢慢地走上前。他穿得是淡绿色的衣裳。他走得每一步都仿佛是敲钟一样狠狠敲打着水娃儿这颗本就脆弱的心脏。
他每走一步。水娃儿就感觉心酸了一点。
直到她看清了雪落眼里还残存的目光。那是委屈的目光……还有想念。深深的。他的唇嘟得很高。一双纤细的手指微微发着抖。他的衣被那阵风吹得有些翻开。
他没有笑，也没有哭。
她听到他软软的，说，“娘……落儿等了你一整个晚上。”
又是一整晚。
仿佛内心被风吹。又紧接着被雨打。
水娃儿握着衣袖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被震动的感觉。她的眼眸里的神色一直在转变。她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落的神情显然是有些疲惫。
他突然扯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那笑。像是向日葵。他把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一张唇咧得大大的。
他可爱的小酒窝总是能让她心动、心颤。外加心跳。
他就像飘散的蒲公英。突然飞奔到了她怀里。水娃儿被抱住的身躯在颤抖。她把头低下。为什么呢。
都是一个晚上。都是不眠。都是疲惫。都是憔悴。
“娘……你出去一个晚上了……为什么没回来。落儿等得好心焦。”他使劲地把脸贴在水娃儿的脸上。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温度。他的指尖一直抵在她背上。
她觉得嘴唇突然被吻住了。那是调皮却带点依赖的吻。
她看见他是微笑着的。就像是吻着一朵花的感觉。
落儿，你让娘心疼了，你知道不知道。
水娃儿的身躯有些发软。一连串又一连串。
他们的等候。他们的痴心。可落儿。不知道应该说是你幸福还是娘幸福。水娃儿回吻他。一个深深的。带着无尽的情意。
她把身躯靠在他身上。她躺在他胸膛。她用自己冰凉的手掌抚摸他的脸。她感觉摸到了冰块。但她看着他眼眸中依旧纯粹明亮。天真到美好的可爱目光时。
她就知道。她又要哭了。
哗啦啦的。
“娘……你回来了。那落儿就去睡了……”他伸了个腰，使劲地打着哈欠。他可爱的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
“去睡吧。”水娃儿微笑地看着他。神色温柔。
“娘一定也很累了。跟落儿一起睡吧。”不由分说。水娃儿感觉身子突然一轻。已经被拖到了那张柔软的床上。
水娃儿笑得无奈，“娃儿……娘已经不累了。”
雪落故意摆起一张凶脸，恶狠狠地道。“娘最爱骗人了。什么都不告诉落儿。不管怎么样。娘今天都得好好睡一觉。落儿会陪着你的。”
陪着……心里小小地跳动了一下。
水娃儿的神色有些黯淡，跟溪一样。那溪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呢。带着阳光的喜悦去想着的。越来越难拒绝的……情。
“娘在想谁。”一张可爱的。五官精致的脸突然出现在她上房。雪落压在了她身上。嘟着嘴，有些急切地问道。
水娃儿脸一红。眯了眯眼眸，“落儿，娘困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不好。”雪落嘿嘿地笑着。压得更厉害了，“落儿要知道。娘不可以瞒着落儿的。不然落儿就……落儿就……”说着说着。嘴巴突然扁了下来。
眼中水光闪动。扑闪着一双动人的眼眸。
水娃儿闭眼，“真的没事。”
“不要……娘不告诉落儿……”雪落不满地叫着。拼命地震动着床。
“落儿……睡觉。”她无奈。劝着他。轻轻地拉着他的衣服。
“不要。”雪落很固执。嘟着一张嘴。不肯！
“落儿。娘给你讲个故事。”水娃儿提议道。还把眼眸眨了眨。她想趁机拉下他的身子。她可被压得不清。
“不听！”他还是拒绝。
看来只有用苦肉计了……水娃儿心想。脸色突然一苍白。唇一抿。有点难受地揉着额头。她的声音弱下去许多，“落儿。娘累了。真的。”
雪落被她的样子吓得有些害怕。急忙从她身上跳了下来，躺到一边，“那落儿给娘唱首歌。”
“不要……”水娃儿有些无奈。她现在只想把他哄睡。
“那娘。我们一起睡觉好了。”他终于明白了。水娃儿一阵欣慰。可她还没欣慰够，一具火热的躯体就已经狠狠地抱了过来，就像是一团火焰。烧得她心热乎乎的。
“娘怕冷。落儿知道。”水娃儿甜甜地笑着，还是他的落儿最贴心。
雪落抱着她，很紧很紧。一下都不肯松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久。他终于沉沉睡去。没了动静。不过身躯却依旧在一起一伏。显然是睡得十分舒服、香甜。雪白的脸蛋也微微飘起了几分红晕。看起来吹弹可破。
水娃儿笑了。在他左脸上吻了吻。
落儿。谢谢你的等待。
……溪，也谢谢你。
可她现在有别的事要做。那就是把昨天的衣服给轩辕星，她想，他应该会接受得了吧。慢慢地起身。下了床。
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雪落。
水娃儿感觉心里再一次一暖。拿起那件她自己亲手做的好的衣物。匆匆走出了门。
那画卷被她握在手里。
她的心有些忐忑不安。走路的时候速度一直不太稳定。她在想。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或者是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呢。
会是欣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