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水娃儿抬头。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有座屋。周围都是些花草。围绕成一个大大圆形。那座屋显得尤其雅致。让人看起来十分舒适。
偶尔飘散的花香，那些美丽的花朵齐齐怒放着。
水娃儿手里拿着画，快速地走着。
走到那间屋子的门口，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很寂静。寂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得到。
水娃儿思索着，要不要敲门。也许他正在睡觉。又或者是在做什么其他的事。这样突然打扰。是不是有点……
看着昨天戳开的那个小孔，水娃儿慢慢地挪动步子，靠近那个孔，把头给凑了上去，神色有些慌张，心里依旧是有点忐忑。他看不见，应该没发现这里有个口子吧。
向里面望去。
轩辕星的表情冷冷地坐在椅子上。他的眉微微挑着，那唇抿得老紧老紧，眸中的目光十分复杂。虽然有些空洞。但依旧看得出他的一丝担忧。他的手不算白皙。
他喝着茶，一口又一口，有点大口。
手一直紧握着。显然在思索着什么。似乎很担忧。又仿佛很生气。
水娃儿的手心都渗出了汗来。他似乎很生气。
他的侧脸，冷得简直不像话。
“谁，在看。”他突然转头，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小刀。猛地往这边看了过来。速度之快。实在令人赞叹。
他的目光很冷。冷得仿佛有冰刺过来。
他的手慢慢地抚摸茶杯。他的嘴角没有笑！神情没有笑。
水娃儿被他的眼神一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身躯晃动得厉害。脸色也刹那苍白了许多。他……发现她了？！他的眼睛不是看不见？！为何……
等等。自己又不是作贼。何必害怕呢。况且他似乎也会武功。习武之人。总是能够轻易发现别人的气息。这也是正常的。
水娃儿仔细思索一番。又平静了一下心里翻滚的情绪。
“扣扣扣——”她终究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可以呵气成冰。就算不是在他面前。也可以感受到他话中的冷意。
打开门。水娃儿望向了他。他的嘴角没有笑容。神情冷漠。眼眸里不停闪动着厌恶的神色。依旧静静地坐在那。似乎连起身都不想。
水娃儿不安地动了动衣服的底部，他的目光为何这么冷。他不会又误解了自己吧。
“这个……”她正想说话。
却听得一声冷冷的话音，“原来是你拿走了。”接着，便对上了那像冰一样寒冷的目光。轩辕星的神情更加冰得似雪了。
早知道会这样了。水娃儿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从身后掏出了一件衣服。
“什么。”他冷然道。语气里竟没有一丝温度。就那么冷冷地直视。
“我……”水娃儿真得很想摔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什么时候都可以好好说话。惟独在他面前。她就是一个可耻的小结巴。一个愚蠢的女人。
他一定看不起自己！
抬头，眼眸闪亮地道：“你要的衣服。我帮你做好了。”
“哦？”轩辕星冷笑。“拿来。”伸出手去。
“……”水娃儿没说话，把衣服递上。等待着他的回话。手指不停地搅动。她有些不安。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怕她会突然生起气来。狠狠地指着她说，瞧你做的烂东西。
希望不要有。把手指重复交叠。
他用手继续撮弄着那加衣服。眸中的眼光虽是空洞。却总是时不时地闪烁一下。他把那件衣服从上到下轻轻抚摸了一番。当抚摸到那条纱带时。
目光微微流露出一丝惊奇。水娃儿的手还在动。心中不安甚是多。
“你做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惊奇。轩辕星把低着头扬了起来。手上依旧拿着那件衣服。目光中神色闪动。唇是微微咧开的。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水娃儿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是。我做的。”
轩辕星的目光突然降温。冷到了零下几度。
“很好。”他说着。厌恶之意更加明显。
“嘶——”东西破空的声音。很重很重。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瞳孔放大。樱唇微咧，脸色一白。
下意识地，她惊呼，“不要……”
可迎接的他。却只是一句冰冷的话，“你做的。真是差劲。”
真是。差劲。像是一把刀。划过。
真的，差劲么？嘴角慢慢地浮现起一丝微笑。这可是她想了多久才做出来的。整整一天。她的手穿破了那么多个的针孔。却换来这么一句话。
心是凉的。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冷水浇灌了一遍。
她的指尖交错。头是垂下的。谁都没看清。她眼底的一丝悲伤。一丝痛苦。一丝挣扎。自己这么辛苦做出来的。
却是这么残忍的结局。
水娃儿的心狠狠地颤动着。握着那件被撕裂的衣服的手。正在一点一点小小颤动。最后转化为浑身都开始发抖。像只受了伤的小猫。瑟瑟发抖。
“愚蠢的女人。永远做不出好东西。”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在她捡起那件衣服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说的。这话决绝。冰冷。不带丝毫的情感。
还是愚蠢。自己终究还是让他给耻笑了。
水娃儿握着衣服的手更加的紧了。不管怎样。她还是会把这衣服给做出来。她要做，她一定会做。做得让所有人都惊讶。
她会让他明白。
她不是。愚蠢的。女人。
深夜。漆黑的屋子。
水娃儿的左手大拇指上十七、八个孔。右手小拇指上六、七个孔。她的发丝有些乱了。散乱地披在肩上。前胸。目光却始终很锐利。从头到尾就没有移动过。她的手穿针穿得飞快。
随意地做着。脸上剩下的全是淡然。她的心。却微微有些不平静。
雪落还在睡。在他温暖的梦乡里遨游。
水娃儿拿着衣服的手顿了顿。毕竟还是要依靠月光。否则……根本就做不出来。纵使自己再聪明。如若没有那种心境。就做不出那样的衣服来。
月色如水。庭院深深。
溪。不会来了吧。
水娃儿向四周微微扫视一下。这次。她决定一整夜不睡。
“沙——”风吹动树的声音。不轻不大。慢慢地，有节奏地敲打心房。
风吹乱了发。微微抚平。
夜迷乱了眼。微微休息。
水娃儿的动作像风。转眼。那件和昨天一样的衣服就出来了。只不过比昨天的更加精致细腻了些。
“扑——”衣服被扔到了地上。
不，还是这么差。拿着那件。简直是丢人现眼。她会做出来的。让他满意的衣服。不论是为了谁。为了他。也为了自己的尊严。
她都不可以停！
水娃儿快速地穿针。夜风阵阵。偶尔吹起她发梢。眼角有深深的疲惫。会醉人。也会劳人。更是让人心疼不己。
“阿——”针在她突然恍神的情况下，深深地扎入了指头中。
“痛……”她轻喃，“呼呼……”她给自己吹气。轻轻地吹。一股凉意渐渐把疼痛所覆盖。剩下的只有深深的麻木。
水娃儿咬了咬牙。拼命地吹着。针上有的是鲜血。一点一滴。嫣红得迷人。就像是花朵
她的神色有些难看。鲜血开始往外涌。
“娃儿……”一个人有些焦急地跑了过来。
身体狠狠地一震。难道是……
水娃儿转头。看到的是那张清秀得仿佛池塘莲花一般洁净的面庞。他的嘴唇有些紫。是被冻得么。她心里想着。
一双冰冷的手早就已经抚上了她的手。
“阿——”她惊呼。她看见一把粉末撒在了她的伤口上。她痛得惊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轩辕溪的眼眸里充满着心疼之色，“娃儿。这药是我专门制的。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
水娃儿沉默了。深深的。
他还在。他还在。还在等候。还在守侯。
“溪……”她仿佛呓语一般轻声说着。
“阿？”他挑眉。温柔地为她清洗伤口。
“不要对我这么好。”水娃儿把头低了下来。前面的长发盖住了她狠狠挣扎的神色。她的心有些无法呼吸。
他不应该对她这么好。她不值得的。
不值得的。
“……”溪，抬头，眼里有受伤的神色，“对不起，娃儿。我本来不想出现在你面前的。我知道你讨厌看到我。可看到你受伤。我还是来了。”
他难道准备一夜再次陪伴她？
水娃儿不语。这是一颗脆弱的心。她怕她会用刀狠狠刮伤他。她心疼。可是又无奈。
“去休息吧。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始终没把最后的话说清楚。她让他回去。
“……好。娃儿。不要那么累。”他起身。眼眸中还有留恋。深深的。直直凝视着她。
一步。三回头。
还是走了。却留下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醉得人心疼。
水娃儿站在原地。眼眸里闪过不知名的神色。风吹得她心冷但她的手指始终残留着那一抹温热。那热。仿佛可以把心烧疼。
那件衣服。就她如何悠然地做。
如何呢。
轻叹。她继续挥动手中的针。轻轻地。像是在编织着一件衣服。眸中的目光悠然。却幽寂。
此时的夜是漆黑的。一片无声。
她漠然的眼眸看着这世间。她又伤了他的心么。是么。她真不是个好人。真不是。手中的线没了方向。随着心中的情回旋还转。
她的线。一针一针带着缠绕。
她的速度。越来越慢。仿佛每一针都倾尽了所有的感情。
她的脸色是微微泛白的。
今夜。月色很美。夜空很醉人。
独自一人。慢慢做着衣服。
“……”沉默后。只有叹息。她的动作更快了。那深深浅浅的花纹。竟只在很短的时间内。一气呵成。就像是宿命被套上了深深的诅咒。
想起了那盏紫色花灯。那灯火。美得妖娆。
那夜色。幽寂得醉人。
有谁可记得。那夜女子笑。那夜男子痴。
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么。溪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去承认而已。
说了只会让人更心酸。
惆怅、惆怅、有谁陪饮一杯。娇如醉。
“呵呵。”她突然笑了。自己竟然在情不自禁地情况下做完了这件衣服。这件原本让她绞尽脑汁去努力的衣服。
原来竟是这般模样。
水娃儿把它高高地拿起。放在自己的眼前。顺着月光。仔细地凝视着它。它的左袖摆上有只飞蛾。这似乎是原本画上根本就没有的。
溪。你这样做是飞蛾扑火。知道么。
对不起。
水娃儿默默念叨着。看着衣裳。笑颜如花。
终于做出来了呢。这次。他又辉怎么想这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