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娃儿彻底地冷静下来。继续做着衣服。她做得很仔细。一件又一件。煞是小心。她怕自己再扎伤了。她把那件衣服按照记忆中那幅画里的样子再次快速做了起来。
她的手很白嫩。一根根手指运转得灵活自如。她已经不去看身旁那个冰冷的男人。只是心里微微有几分感觉而已。
这件衣服。她努力地做着。
她一定会在明日之前做好的。她放平心态。悠然地穿着针。
月光透过窗子照射了进来。打在那件白色的衣上。有几分悠然。
今夜定是漫长。
她做了好一会儿，感觉有些发困。眼皮直打架。她忍住想睡觉的冲动。集中精神去做那件衣服。
当看到那件衣服终于完成时。她感觉整个人心底一松。嘴里喃喃道：“终于……好了。”她辛苦了一个晚上了。终于完成了！
她累了。她也要去睡觉了……
想罢。疲劳的她倒头便睡。
风吹过，冷冷的。没有一丝暖意。现在已经时值深冬。大冷天的。水娃儿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她的唇有几分发紫。显然是非常冷。她的手上有几个红色的小孔。手冰得有些发麻。
旁边那个冰冷的人儿。终于动了。
他的脸依旧那般冷漠。眼帘微抬。紧抿着的唇终于松开。他的手此时也是冰凉。他的眼里闪过了疼惜的目光。还有几抹柔情。
他脱下自己外面的那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什么也不是。她只是个平凡到不行的小女人。她很冷。身子也很瘦弱。一双绝美的眼眸正紧闭着。安然地睡着。她看起来是那般地惹人怜。她的旁边是一件她花了一个晚上所完成的衣服。
很美。用了她的心去做的。
他的冰冷再一次被瓦解。当他感觉到她的身子软软地躺在一边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出现了那很久不曾有过的柔情。这样一个女子……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傻。还是可怜。
他冰冷的心在颤抖。深处涌来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她不是……心再一次冰封了。
水娃儿这一觉睡得很香。很安稳。这是她睡得最不错的一觉。能够如此地安然。她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去看身边。只见身边已经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走了？
失落像是浪花。打在了她心头。
可她微微一动身子。却发现肩上盖着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挺大，明显是男子的。她闻到一阵淡淡的体香。是他的么。
心里突然暖了起来。原来他是在意她的阿。不然。又怎么会为她披上这件他身上的衣服呢。他定是怕自己受了风寒。原来……他的心。竟然是如此的细腻阿。
水娃儿笑了笑。面容更加娇美。她刚想出去看看。就听得外面响起一阵动静。
“轩辕公子。果真是守信之人阿。”苏春春的声音响起。有几分高兴。还有几分激动。
“不必如此夸奖在下。衣服拿去吧。”轩辕星的声音冰冷冷的。让人听不出一丝的感觉。只是觉得他脸上一定没有表情。他说得好象很自然。也没有得意的样子。
“好。这是五百两银票。”苏春春高兴的声音响起。
“好了。那苏公子请便吧。在下就不恭送了。”轩辕星的声音还是那般的冷漠，仿佛眼前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跟他说话似的。
停顿了好一会儿。
“苏公子可还有事？”轩辕星的声音有些不满。显然是不耐烦。
“在下有个问题。”苏春春不紧不慢地说着。
“说吧。”轩辕星的声音又平静了下来。那股不耐也消失了。只是多了几分疑惑。他的眉毛皱起。蹙成了一团。
苏春春微笑道：“请问。这件衣服是否是昨天晚上那位水姑娘连夜赶出的？”
轩辕星抬头。看了苏春春一眼。嘴唇动了动，“是。”
“苏某没有问题了。轩辕公子回房休息吧。”苏春春笑了笑。然后传来渐性渐远的脚步上。显然是已经走了。
水娃儿知道轩辕星马上就要进来了。急忙又闭上刚刚睁开的眼睛。装作一副安静沉睡的样子。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过来了。
“吱呀——”门被打开。发出一声响声。
轩辕星的身子比较高大。挡住了一丝光线。他走路的脚步声很轻。似乎生怕吵醒了水娃儿。他走到一旁。静静地喝起茶来了。
水娃儿眯缝着眼睛。屏息看着他。
他的神色很淡定。没有任何表情。他喝着茶的动作很慢。很悠闲。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外界的任何事。他的世界好象就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孤独吸引着水娃儿。
水娃儿歪了歪头，暗自猜想着。这个男人莫非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然他怎会这般淡然地看着这世界。他的眼神冷漠到近乎无视。很难想象。这个男人曾经有过一段爱情。可她知道。他一定是被情所伤。
他曾经唤过一个名字，“晴儿。”
语调低沉。声音嘶哑。他叫她的名字的时候。水娃儿感觉心都被揪了起来。她知道他的现在的心情。定是满满的痛心。
她明白。
她知道他的孤单。他的寂寞。
他的冰冷只是因为不信任。
但如果他开始选择相信。那么冰冷也会褪去。剩下的可能就是有些笨拙的他。可她知道。他定是个细心的人。因为从他的动作和各种神情来看。
“你为什么装睡。”他喝下了一口茶。语气有那么几分冰冷地说着。
他怎么知道她装睡。情不自禁地。她慌了起来。她感觉仿佛有双眼睛正冷冷地看着她。她突然想逃避也逃避不了。
“我有什么好看。”他冷冷地说着，“对于我的面容。想必你是充满了鄙夷吧。何必呢。这样盯着我看。你想看出什么。又或者说。你看到了什么。”
他像是在问她。
他的语气有一丝淡淡的不安。似乎生怕被看出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的孤独。”她的嗓音清亮的。有些淡淡的沙哑。
她望着他那空洞的眼神。缓缓说着。她已经是歪着头。她觉得，看着他的侧面，那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可以看出他所有的悲凉心事。那些他不愿意跟别人提起的事。她可以窥探得出来。
“不要一副你很了解的样子。”他的语气有几分怒火。手上的杯子因他的怒火而微微颤动着。他极度地不安着。他皱起了眉头。那几道疤狠狠地纠结在一起。
他在不安什么？
水娃儿有些悠然。她觉得他在害怕。害怕被看穿。他想把那些事永远都紧紧地包住。像是包住火一般，可是他应该知道。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它会透过所有的一切。呈现出来。
水娃儿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不安。他的浮躁。他因她的话而突然地紧张。慌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淡淡的迷茫。
“你的孤独……”她继续缓缓地说着。然后把身子慢慢地凑近了些。她靠近他。像是靠近一个正局促不安的黑猫。它有着锋利的爪子。它可以随时抓伤任何想靠近它的人。它努力地用冰冷把自己包裹在那些看不透的往事之中。
她把气叹得那般无奈。
她带点淡淡温热的手伸了过去。她想抓住他冰冷的手。然后轻轻地告诉他，“我可以帮你……走出来。”
“……”他沉默了。眉头死一般地皱在一团。像是被揉成团的纸。皱得无比恐怖。
水娃儿继续说着，“我帮你……我知道。我都明白。你的孤独。你的无奈。你的寂寞。还有你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细腻。”
轩辕星的嘴唇动了动。突然低沉地叫着，“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你明白我的过去么？不要总是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曾经。我的过去。是那般的黑暗。怎能救孰？不要拿你的傻。来拯救我的伤。那伤在心口。永远无法治愈。你可明白？你可懂得？”
“你孤独的……不是吗。”她看着他突然叫起来。有些害怕。却依旧淡淡地说着。眼里闪过深深的怜惜。他的过去。一定很悲伤的。
“你信任我的话。就把你的手给我。”她说着。有些苦涩。看着他依旧深锁的眉。和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她迷茫了。她疑惑了。
不过。她还是继续坚定。他说过信任她的。那么就应该信任！
“呵呵。”他笑了。冷冷地。眼里透露着深深的悲凉，“我不过随便说说我信任你。你怎的如此蠢的把这个当作你炫耀的借口。”
他继续冷冷地。嘴唇微张着。一字一句道：“我可怜你！水娃儿。你真的很傻。总认为可以明白别人所有的一切。可以替别人承担所有的一切。你真是蠢得可怜，你知道么。呵呵……”
水娃儿愣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够了。你出去吧。”他不耐地搓了搓太阳穴。
她紧紧凝视着他。她看见他眼底透露出来的那抹深深的无奈。还有几抹她读不懂的悲凉。还有深深的叹息。深深的惋惜。
他为何不告诉她？
那他那般的柔情又是为了什么……戏弄她么？
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人蒙在股里。她有些愤怒。也有几分凄然。她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水嫩的唇。淡淡道：“那你告诉我。你对我的柔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的身子震了震。
他突然转过头来。那张脸让人觉得心头一冷。
只听他冷笑着道：“你真的以为。我给了你温柔。就说明我对你有感觉了么？你真是天真。我告诉你。我对你。是假的。那个神情，那些话。是无意的。你可懂？不要太过天真。那样只会使你更加愚蠢。”
他那些话……那些神情……动作……都是假的咯？
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和最后那一点点的尊严。就那么站在那。看着他，冰冷无比的面容。还有眼里的冷漠。
原来……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可她总觉得奇怪。
她心里还是有种感觉在告诉她。他的动作是真的。他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发自心里的。他那样不善于表达的人，那些真心的话。是很难乱说的。
她带着最后一丝的期盼，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可是她？”那个在黑暗中的男子脸上有抹淡淡的笑。
“是。据说是做了一整夜。”苏春春的表情很严肃，“主子。就是这件衣服……”
“原来如此。”那个男子笑了笑。捏紧了中的那件轻纱。表情里流露出几分思索。还有几分无奈。然后再是深深的悲伤。
他苦笑着，“他有什么好，能让她这般的甘心为他做事。可她又知道。我为她做的事么。”然后摇头。
他低下了头。好一会儿。突然他的手很用力地抓着那件纱。俊美的五官有些扭曲。手上的青筋慢慢地暴起。他的脸突然地邪魅起来了。
“我决定了。不放过。”他笑了。淡淡地说着。眼里那抹黑色无法忽略掉。他的手更加恐怖地握紧了那轻纱。
“主人放心好了。她定是会的。”苏春春说道。
“好。你下去吧。”他俊美的脸蛋被黑色的阴影给遮住了。他的表情谁也没看见。
更是谁都没发现。他在轻喃。带点悲伤。带点无奈。还有深深的恨。深深的疑惑。
为何……老天的惩罚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