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早的第一所大学,就是佛教!佛陀是佛教大学的第一任校长,祇园精舍、竹林讲堂都是印度南北大学的根据地。当时有基本学生一千二百五十人,并有旁听生八万四千人等,杰出的教授有舍利弗、目犍连、维摩、胜鬘等。
佛教到了中国,八大宗派的开山祖师,都是佛教大学的校长,他们集众讲学、著书立说,欹欤盛哉!
前言
教育是人类传递经验和开展文明的方法,人类自有历史以来,教育便在人类的历史活动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诚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席狄洛(Jacques Delors)所说:“教育,是人类共同的成长基础,教育方向正确,人类的真、善、美资质就得以发扬提升,世界的和谐进步就易于达成。”教育的重要,由此可见。
谈到教育,根据古籍记载,中国虽然远自周朝以前,就有“成均”、“庠”、“序”、“学”、“瞽宗”等学校的萌芽,但这些“官学”都只是提供少数贵族子弟学习礼乐、射御,乃至为了集会而设,缺乏普及性,并没有真正发挥全民教育的功能。直到春秋时代,孔子喊出“有教无类”,才开始有了私校的兴起。
孔子虽然开启了私人讲学的风气,但也只是维持到四百多年后的秦朝,由于秦始皇(公元前二二一年)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王朝,他为了遂行其独裁统治的手段,不但颁发“禁私学”令,甚而发生“焚书”、“坑儒”事件,对中国文化造成严重的摧残。直到汉朝,因为武帝“独尊儒术”,官学和私学都获得空前的发展,这才真正有了略具规模的学校制度,也才奠定了中国古代学校教育制度的初基。但是严格说来,真正能代表中国特有的教育组织,则又要等到数百年后,始于唐朝、盛行于宋朝的“书院”最具特色。
提到书院,便让人联想到朱熹,联想到著名的“白鹿洞书院”(江西庐山),乃至湖南长沙的“岳麓书院”、湖南衡阳的“石鼓书院”、河南商丘的“应天府书院”等,这些名重一时的书院,不但为宋朝开启了私人自由讲学的风气,也奠定了程朱理学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可惜,书院历经元朝的“严格控制”与明朝的“四度禁毁”,到了清朝,又沦为科举制度下以考课为中心的科举预备学校,至此书院精神尽失,以致渐为新式学堂所取代,终至成为历史陈迹。
现在的一些学者,谈到学校教育,都是站在儒家立场研究书院,而今这些书院何在?反观佛教,远在二千五百多年前,佛陀度化了最初的五比丘后,即令其分头至各地弘法,教化民众;直到今日,只有佛教以寺院为基地,寺院就是学校,寺院古今皆有,所以佛教能深植人心,遍布寰宇。
佛教是个非常重视教育的宗教,所谓“人成即佛成”,佛教就是要完成人格教育;又说“诸供养中,法供养第一”,透过佛教义理的弘扬,帮助世人解答生死的迷惑、认识世间的实相、掌握人生的方向、圆满生命的意义,这种人本的生命教育,是源自佛教教主释迦牟尼佛,二千五百多年来,师徒一脉相承,一以贯之。即使佛教传到中国,八大宗派丛林的兴起,也可以说就是大学的学校教育。因此,若要说起佛教的教育,比之于儒家,其实佛教更具有组织系统与一贯性。
佛陀在住世八十年当中,他所说的三藏十二部经,乃至无言的身教,不但是今日教育的典范,其实也就是一部博大精深的教育史,举凡世间一切的知识、德性、思想、技能,都可总摄于佛陀的教育范围之内。本文将透过探讨“佛教兴学的往事与未来”,略述佛教本具的教育功能,及其所做的具体贡献。
一、佛教大学最初缘起
世界上第一所大学,就是佛教!如前所说,佛教本身就是一部教育史,佛教是个非常重视教育的宗教,根据《大方广十轮经》说:佛陀降诞于世,目的就是为了“广度众生”、“示教利喜”;也就是对邪见颠倒的众生,示其善与不善,教其舍恶行善,令其获得利益,成就其欢喜行。
佛陀本此初衷,在说法四十九年当中,讲经三百余会,他以整个印度为教学园区,一会儿在北方的舍卫国说法,一下子又到南方的摩揭陀国教化;有时他以皇宫为教室,有时以乡村为学园,有时则带领学生到处旅行参学。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以说在佛陀时代早已作了良好的示范。
佛陀也经常在固定的学院内讲学,如设于中印度王舍城的竹林精舍与舍卫城的祇园精舍,便是佛陀经常驻锡宣化的地方。其中祇园精舍有讲堂七十二间,可见广建讲堂本为佛陀所倡导,后世则直接指称寺院为讲堂,讲堂犹如今之教室。现在的大学有时除了校本部之外,另外设有城区分校等;佛陀时代的竹林精舍分校、祇园精舍分校、大林精舍分校、鹿母讲堂分校、鹿野苑分校、灵鸠山分校等,其实也具是大学的规模了。
佛陀在往返印度南北的大学上课时,随从的基本学生有一千二百五十人(各经典都有“千二百五十人聚”的记载),旁听生则就不只成千上万人了,如灵山会上就有百万人天之多(《法华经》),真是欹欤盛哉!
佛陀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他和现在的大学教授兼校长一样,现在的正教授手下都有数名助教协助教学。佛陀时代,他自己领导了一批优秀的教职员干部,所谓十大弟子、十八罗汉、千二百五十名常随众等,当中如舍利弗、目犍连、富楼那、大迦叶、阿难、宾头卢跋罗堕、跋陀罗等,都是一时之选。只是当时的佛教还没有广为一般人所熟知,所以学者们只有遵从佛陀的指示,分布到各地方去做个别的教学。尤其佛教的大阿罗汉、教授们,他们不重视名闻利养,所以很少标榜自己。但是他们的著作之多,如《阿难为蛊道女说经》、《阿难四事经》、《阿难七梦经》、《阿那律八念经》、《迦叶本经》、《鸯掘摩罗经》、《迦旃延说法没尽经》等,在初期的佛教里甚为可观。
佛陀的教育,首重言行举止品德的修养,是为“法治学”(戒学);次重身心的调御,名为“生命学”(定学);进而重视真如自性的开发,即为“论理学”(慧学)。
从“三学”演绎开来,佛陀又开设了许多的学科,例如在伦理法治方面,他定了许多的规章、制度、戒律,成为行为的学科。在组织管理学方面,僧团的“六和敬”就是最佳的示范。在天文学方面,一部《经律异相》堪称佛教的百科全书,对宇宙虚空小如微尘、大如星球,乃至无量世界都有详细的论述。佛教以“缘起性空”诠释宇宙万有的关系,对物质的认识提供最究竟的看法,尤以《心经》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更是印证近代物理学家的理论。
佛教讲到时间,有过去、现在、未来;讲到空间,有此方、他方极乐世界,极乐世界就是未来学,甚至阿弥陀佛和十方诸佛不都是外星人吗?佛教讲“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唯识学对人类精神的分析,最具现代心理学色彩。佛教的“十二因缘”,说明人生三世的关系,这不就是生死学吗?佛教的“四圣谛”,说明宇宙人生的关联,这不就是人生哲学吗?佛教有关医学方面的经典,多不胜数,如《佛医经》、《医喻经》,乃至《疗病痔经》、《治禅病秘要经》、《齿经》、《除一切疾病陀罗尼经》、《咒时气病经》等;甚至“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早在几世纪之前佛教就已经有了科学的发现,比起现在的科学,佛教可以说更为先进。
佛教的名相繁多,所以佛教的名词学也是一大特色。佛教的名相与称谓有关的,如丛林四十八单职事中,管理藏经者称“藏主”,管理寺地田产者称“庄主”,管理库房者称“库头”,负责煮饭、烧水、种菜、管理园圃者,分别称为“饭头”、“水头”、“菜头”、“园头”,甚至连打扫厕所也称“净头”。佛教的职称非“主”即“头”,可见佛教对僧众人格的尊重。佛教讲“三千威仪,八万细行”,如法合宜的称呼,其实也是学佛行仪中不可忽视的重要一课。
佛陀教学的教材非常灵活,他善于引用本生故事、譬喻、因缘等“十二分教”,以及“四摄法”、“四悉檀”等法门,他尤其善于“应病与药”、“观机逗教”。例如:佛陀说长者法,即举出“长者十德”;说儿童法,则提出“四小不可轻”;说朋友法,则说明“友有四品”;说夫妻法,则譬喻“夫妻如共命鸟”。佛陀在《善生经》、《优婆塞戒经》等诸经典中,对于亲子之道、主仆之道,都有很好的教示。
佛陀对商人,则说经营之道;对农夫,则说耕种之道;对政治家,则说治国之道。佛陀在农业学校、工业学校、政治学校等综合大学里,为万千学子开设万千法门。甚至对于愚笨的周利槃陀伽,则教以“拂尘扫垢”;对于琴师出身的二百亿耳,则譬喻“修行如弹琴”;对于失去爱子的妇人,则以“吉祥草”善巧度化她……佛陀为世间编制了多少人生的教材,佛教不正像是一所社会大学,甚至是一所人生大学吗?
佛陀不但善于教化众生,而且提倡“自我教育”,如《阿含经》说:“自依止,法依止,莫异依止。”建立自我信心。佛陀重视心性的调伏,譬若良马见鞭影而驰,但凶狠不驯的野马就必须经过调伏,调伏就是一种教育,因此《金刚经》一开始便指出“降伏其心”之道。可见佛教的教育是一种启发性的教育,是一种自觉、自悟的教育,而不是像现在一般的教育,都是填鸭式的;如果佛教这种自觉、自悟的自我教育,也能用之于今日的大学,必然是教育史上的一大突破,对未来的人类社会必定有重大的贡献。
佛陀一生说法不辍,及至涅槃以后,弟子将佛陀所说的经典,经过第一次的五百结集,第二次的毗舍离结集,乃至第三次、第四次结集后,千万卷的经律论因此产生。经典结集,其实就是集体审订教材。中国儒家孔孟讲学,最后只有几位弟子为老师结集出“四书”、“五经”等为数不多的几本著作,作为后世的教材。甚至“有教无类”的孔子,一生学不厌、教不倦,但是终其一生,也只有以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作为教材,并且在三千弟子当中,精通六艺者,也只有七十二人留名青史。乃至世界四大宗教之一的基督教,也只有新、旧约传世,对于宇宙人生的人间百种学科,并没有多大的贡献。相较之下,佛陀一生讲学的教材之广泛丰富,可以说历朝历代的圣者,无人能出其右。
由于佛教有了佛陀这么一位伟大的人天师范,以及为数可观的藏经为教材,因此佛教不一定和世间学校一样,刻板的以同等学历评定一年级、二年级,乃至开办小学、中学、大学等学校。在佛教的观念里,最早就是开设藏经楼,藏经楼就是存放经书的图书馆。我们知道,一所大学办得如何,就看他的藏书多少,所以过去佛教的藏经楼就是学术中心。
往昔的寺院虽然分设有四十八单职事,人人各有所职,但是每个人都要到藏经楼里研究。藏经楼里面的藏书,除了三藏十二部经外,也把东西方的学说结合在藏经楼中,譬如中国的诸子百家、四书五经,都能共存,所以藏经楼中的藏书之丰富,非一般图书馆能比。
寺院的藏经楼也不只是供给寺院僧侣研究,社会上的一般学子,如古代的范仲淹、吕蒙正、王阳明、曾巩、刘勰、昭明太子,乃至现代的梁漱溟、赵朴初等,可以说都是佛教藏经楼大学毕业。所以,佛教历代以来一直不断地替国家造就了无数的人才,这是鲜为一般人所关注的事实。
总之,寺院不仅是信仰的中心,也是弘扬教义的大、中、小学,具有多种教育功能。也就是说,古今中外,佛教到处的大小寺院,均可视之为小学、中学、大学、研究所;佛法僧三宝,佛就是校长,法就是教科书,僧就是学生。而佛教大学的第一任校长,毋庸置疑的,非释迦牟尼佛莫属。
综观以上所说,佛教在世间的流传,早就具有人间大学的功能,甚至直到今日,丛林寺院也都具备有大学的规模。回想民初一些偏激之士,竟有人喊出要把寺院改为学校,侵夺佛门所有,可见学术界一直忽视佛教对教育的贡献,令人思之,不胜感慨唏之。
二、那烂陀大学的成就
承袭佛陀的教育理念,佛教真正具有规模的第一所大学,是佛入灭未久所创办的那烂陀大学,也就是一般所熟知的佛教第一所大学。
那烂陀大学坐落于中印度摩揭陀国首都王舍城北方,即今拉查基尔(Rajgir)北方约十一公里处的巴达加欧(Baragaon)。校地原为庵摩罗园,后由五百商人以十亿金钱购买,献给佛陀。佛陀曾经在此说法三个月,因此附近保有如来三月说法的精舍、发爪塔、雀离浮图、观自在菩萨之立像及精舍等灵迹。
有关那烂陀大学建校的由来及其沿革,根据《大唐西域记》卷九记载:“佛涅槃后未久,此国先王铄迦罗阿逸多,敬重一乘,遵崇三宝;式占福地,建此伽蓝。”这里所说的铄迦罗阿逸多,也就是印度笈多王朝的国王,意译为帝日。此王在佛入灭后,因怀念佛陀,特兴建那烂陀寺(也就是那烂陀大学的前身),以解思慕之情。帝日王崩逝后,经过觉护王、如来王、幻日王、金刚王,以及另一位中印的国王,前后六王相继扩建增筑,全寺分八大院,是古印度规模最为宏伟的佛教寺院大学,以及佛教最高的学府。全盛时期,大学内建有一座大型图书馆,藏书高达九百万卷之多,学生达万人之众,他们分别修学大乘及小乘十八部、吠陀、因明、声明、医方、术数等,称得上是佛教史上最早的综合性大学。
那烂陀大学不但学术气氛浓厚,而且道风高峻,为五印度的僧俗学人所钦仰。其创校历史比耶稣出生更早,中国大乘八宗所共祖的龙树菩萨曾经在此担任过校长。龙树菩萨一生除了大力弘扬正法以外,又广造大乘经典之注释,树立大乘教学之体系,使大乘般若性空学说传布全印度。他的著述十分丰富,如:《大智度论》、《中论颂》、《十二门论》、《空七十论》、《回诤论》、《六十颂如理论》、《大乘破有论》、《十住毗婆沙论》、《大乘二十颂论》、《菩提资粮论》、《宝行王正论》、《劝诫王颂》等,造论之多,世所罕见,故有“千部论师”的美誉。后世基于其所著《中论》,宣扬空观的学派,称为中观学派,并尊为中观学派之祖;亦被尊为禅宗付法藏第十三祖。其思想是西藏佛学的重要支流,是中国三论宗的义理支柱,也是天台宗的重要思想根源。其他各宗学说源于龙树思想者亦多,故被尊为“八宗之祖”。
龙树菩萨自己也曾受教于那烂陀大学,后来在校长任内值逢恒河泛滥,于是亲自在恒河两岸设计及建筑堤岸,使人民免遭水难。他也曾经开辟运河,直通埃而斯瓦蓝,打开了远近各国的贸易往来,可见他不但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师。
那烂陀大学最兴盛的时期,每日讲席不下百多处,博学高才之士济济一堂。一千三百多年前,玄奘大师曾经留学于此,亲近戒贤论师,戒贤论师也就是那烂陀大学的校长。他是大乘佛教瑜伽行派的论师,少即好学,游历诸方,访求明哲,至那烂陀大学遇护法菩萨,闻法信悟而出家。年三十即以论退南印一大外道,获王嘉赏,为建伽蓝。
师长期主持那烂陀大学,弘传唯识教义。其依《解深密经》、《瑜伽师地论》等,将佛教判为有、空、中三时,主张五种姓说。玄奘大师西游时,师年已百余,玄奘师事之,且传习其唯识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