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与王嬷嬷坚持让黛玉住较大有那间屋子,并且合力将屋子又重新收拾了一下,中间用一个屏风断开,使一间屋子立即变成了里外两间,里间住人,外间却也可让黛玉没事时看书写字。
黛玉对这些安排倒没什么异议,只是交代王兴,晚上带了妻子儿子一起过来吃顿团圆饭,也算是一家人欢度元宵节了。
黛玉却曾想到,或许她只是不愿想,她这一走,自己虽然过了一个平静的元宵,却搅得好些人无心过这一个本应全家团圆的节日。
首先便是南北两个王府,只说那春阡,虽手里拿着书箱往城外去,心中却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只一时也想不出怪在哪里。放下书后立即就往回赶,回到贾府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此时贾元春竟还未到,贾府的一干人等却已都在府门口迎接了。
对于这个排场春阡已是无心去看了,此时的她只想快些见到黛玉,那她一颗悬着的心才能踏实。
可不知是为什么,越接近黛玉的居所,春阡越是感到心神不安。
一路过来倒没遇上几个人,遇上的,也尽是些不认识的小丫鬟。心中不禁暗想:早知今日门禁如此松懈,不如提早一天出府也是好的,反正那元贵妃见与不见都是无所谓的。
进了院门,春阡就觉得冷冷清清的,似乎所有的人都到新建的园子里去瞧热闹了,对于这些人,春阡也不是很在意,走了倒是干净。只是站在黛玉的屋子外面,春阡竟一时间不敢进去了,只呆呆地站着。
正这时候,春陌也赶回来了,见春阡站在院里发呆,不禁奇道:“姐姐如何站在这里?”
春阡见是春陌,便笑道:“你回来了,姑娘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
春陌打量了脸上似有点不安的春阡一会,笑道:“王爷说了,明日保证万无一失,其实要我说,姑娘今天走竟也是使得的,姐姐瞧这府上,哪一个还来关注我们几个的。”
“可不是,我也才回来,姑娘打发你走后,又打发我将一个书箱送去外面的园子了。”春阡边说边伸手推门:“这大白天的,怎么把门也关上了。”
“别是姑娘身上又不好了吧?”春陌有点忧心地说:“姑娘我回来了!”
谁知屋里竟也是冷冷清清地没人应。
春阡心中一颤,忙走进里屋,却哪里还有黛玉的影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梳妆台上,整齐地放着三个信封。
春陌见了屋里的情景也是一愣,快步走上去拿起信封,其中一个竟是给她们俩人的。
春阡春陌顾不上多想,打开信,信这黛玉留下的,上面只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和自己此时已带了雪雁及王嬷嬷出了贾府,却一句也没提自己的去向。
“天呐!”春阡叫了起来对春陌说:“怪不得今天姑娘那么高兴,原来是早有打算了。”
“那我们现在要去通知贾府的人吗?”春陌也急了。
“贾府的人倒暂且不用去管,这不是姑娘有信给他们的吗?一会找个小丫鬟给贾老太太送过去就是了。”春阡扬了扬手中的一封信说道。
“如今先要去通知两位王爷才是,这不还有一封信是给王爷的吗。”春阡略微稳了一下心神继续道。
“那就快走吧!”春陌说着将黛玉留给贾府有信抢到自己手里,跃身便出了屋子。
此时的春阡已顾不上怪春陌的急性子了,自己也风风火火地拿着信跟了出去。
可在院子里竟是没有见到一个丫鬟,春阡春陌急急地往后角门来,终于是见到了一个才进门的婆子,春陌忙叫住她道:“这位妈妈往哪里去?”
那婆子正是派给黛玉的一个嬷嬷,不知是为何,竟也偷偷出去了一会子,此时回来正被春阡看见。她自是认识春阡春陌二人的,也知道这两人虽在贾府当差,却还是王府的人,因而笑道:“原来是两位姑娘啊,老婆子我这时正要去给林姑娘送信,外面已得报说娘娘就到了,老太太让姑娘赶紧收拾一下。”
“嬷嬷不用去了,只劳烦你将这信交给老太太去,姑娘那自有我们姐妹。”春阡也不去问那嬷嬷如何才从外面进来。
“可这娘娘说话就到,老太太正准备接驾,哪有时间看那劳什子信!”那嬷嬷有些为难道。
“叫你送,你便送,哪来那么多废话!”春陌将信塞到嬷嬷手上,拉了春阡就走。
门口自是不敢拦她们二人,春阡春陌出了角门,便直奔南安王府而来。
此时的水溶恰好也在水澈处,听得门上来报,水澈不禁奇道:“不是刚回去吗,这会子怎么两人一起来了?”
一旁的水溶也是刚到,听了这话,吩咐小厮道:“快让她们进来!”心中去涌起了一阵不安。
春阡春陌进来,见水溶也在遂见礼道:“见过两位王爷!”
“起来吧!你们怎么又来了,春陌不是才回去吗,今儿个想那府里也是很忙乱的。”水澈心中只怪她们怎么不好好待在黛玉身边。
春阡春陌对视了一眼,也没起来,齐声道:“春阡春陌有罪,请王爷责罚!”
水溶听了,一愣道:“难道林姑娘出事了?你们给本王说清楚一点!”
水澈也道:“你们有事快说,这不是让人着急嘛!”
春阡由怀中取出黛玉留下的信道:“林姑娘如今已离开贾府了,这是姑娘走时给王爷的信。”说罢又低下了头。
“她走了,她去哪里了?不是说好明天才走的吗?”水溶急急地问道。
水澈打开信,里面竟有两个小信封,细一瞧,一封竟是给水溶的,忙道:“王兄先来看信吧!”
说罢水澈递给小溶一个信封,自己也看了起来。信中只写三句话:平安勿念,勿怪春阡春陌,黛玉自行离开。
而水溶那封信,显然要长些:平安勿念,黛玉只想过几天自己的日子,好好想一下,转告公主及太妃,勿需担心,黛玉会照顾好自己。
水溶看罢信问道:“这么说青芸也不在林姑娘身边?”
春陌道:“回王爷,姑娘打发我们姐妹出来时,已将青芸打发回公主府了。”
“那么说,现在林姑娘身边只有雪雁一个人了!”水澈说道。
“是的,还有王嬷嬷!”春阡小声说着,把黛玉留给她们的信也递了上去。
“罢了,你们也起来吧,想那林姑娘想背着你们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水溶无奈地说道。
“王兄你就不担心吗?毕竟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水澈急道。
“小女孩?”水溶有些无奈地看着水澈说道:“你认为她所做的事,有几件是小女孩做得出来的?”
“可不是吗?”水澈听了也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道:“你们俩个也退下去吧,连个人都保护不好,说出去也真是丢大人了,原本应该重重责罚的,可今儿要罚了你们,明儿让林姑娘知道了,怕也是不会轻饶本王的。算了!”
听着水澈略带无力的话,春阡俩人心中暗笑,低头退了出去。
“只是这事最好先别告诉母妃她们。”水溶见春阡等人退了出去,若有所思地说:“许也是我们逼得她太急了。”
“怎么说?”水澈不解地问。
“其实我们都太小看了她,她不是一个没有自己主张的人,不是普通的女子。”水溶笑道。
“这倒是,只是这样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水澈埋怨道。
“你认为普通的女子能入得了你我的眼?”水溶打算趁今天好好与这个弟弟谈谈。
“难道王兄对她也有什么想法?”水澈有点脸红的说。
“以我对你的了解,怎会看不出你对她的用心;同样的,以你对我的了解,你会感觉不到我对她的用心,你少装了。”水溶看着水澈道:“甚至是皇上,怕也是对她动了心思的,相信你也看出来了。”
水澈这下脸更红了,被人说穿心事的滋味真是不太好受,其实他是都看出来了,只是不想去承认罢了,如今这水溶竟对自己如此直言不讳,倒显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了。
水澈因道:“她是如此聪慧的一个姑娘,怕是也早已看明白了吧!”
“依我想,她正是看明白了,才会独自离开。”水溶说着把黛玉留给自己的信递给了水澈。
“她这‘好好想想’是什么意思?”水澈抓住了重点问道。
“所以我才说是我们给了她太多压力了!”水溶淡淡地说道:“你也应该知道,其实她一开始就并不想去那园子住的。”
“王兄是说她并不愿与我们有关系?”水澈急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至少我认为她只是目前有点混乱,要去理清思绪,等她理清了,我想她必定会给我们几个一个交代的,不会象今天这样一声不响就失踪了。”水溶肯定的说。
“如果她就此这么失踪了呢?”
“不会,她不会是那种人。”水溶想也不想说道。
“现在主要的倒是我们。”看着水澈不解的眼神,水溶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该好好反省一下,她既不是个普通女子,就不该用普通的思想去想她,对别的女子来说,能入我或是入你眼都是无比荣耀的事,可对她来说却不是。”
“她是想找一个真心对她的人,我曾听说她父母生前就是这样一对‘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人,因此我想在这种思想下长大的她也是想找这样一个人吧。所以我们同时对她动了心思,对她来说却是压力。”水溶分析着。
“还是溶小子了解林丫头!”走进屋子的南安太妃笑着说。
“母妃!(姨母!)”水溶水澈忙上前见礼。
“罢了,我已在外面听了半天了。”太妃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担心林丫头呢,只是在找到她之前你们几个小子最好也能好好想想,若不能给林丫头带来幸福,就放手吧,她属于更大的天地。”
“可是——”水溶和水澈同时开口。
“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给我记住一点,不要伤害她,否则,我们三个老婆子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太妃说罢严肃地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