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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少年见了,暗笑了一下:倒底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女孩,就算有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也不能完全蜕去小孩的心性。正想着,就见门帘一挑,又走进来一个略大一点的女孩,却是睡眼朦胧。

此时黛玉也发现了进来的雪雁,原来这雪雁就睡在黛玉的外屋,听见黛玉房中似乎有人说话,怕黛玉一上人伤心,才进来看一下。原本就有点没有睡醒,含含糊糊地问道:“姑娘没事吧?”迷迷糊糊地觉得房里除了黛玉似乎还有别人,猛的一下就惊醒了,指着那少年道:“你是何人?怎得跑到我家姑娘的房里来了?”

“雪雁小声些,莫把王嬷嬷也吵醒了。”黛玉忙出声制止了想要大喊的雪雁。

“姑娘莫如这样吧,能否麻烦你的这个小丫鬟去请这里的住持过来,住持认得在下。”少年对黛玉道。

“好是好,只是这深更半夜的,恐怕有点不合适吧。”黛玉有点犹豫。

“我说姑娘,你就是太替别人着想了。想这人即说认识法能长老,就去请长老过来。你只想着会打扰长老,却忘了,这人如在这里打扰的可就是姑娘你了。”雪雁道。

“好个利害的小丫头。”少年似有点赞叹道:“那就烦请小姑娘去请了长老来吧。”

雪雁看了一眼黛玉,遂即出去,不多会儿又回来了,身后跟了个老和尚。黛玉忙向老和尚福了福道:“如此深夜,真是打扰方丈了!”

“小施主这是哪里话,但不知是哪位要见老纳!”和尚双手合十还一礼道。

“见过大师!”少年双手一合道。

这法能见了那少年似乎一震,忙侧身还了一礼:“施主怎会到此?”“小可受了点轻伤,想在大师寺内休养几日,不想误入这位姑娘住处。”少年说得轻描淡写,法能却好似听得惊心动魄。

“如此,施主还是随老纳去禅房吧。”说罢命两个小沙弥扶了少年就走。

“多谢姑娘,来日定当厚报。”少年向黛玉一礼道。

黛玉含笑还了一礼,未在说什么。待等他们一行人出去,黛玉才伸了个懒腰。一旁雪雁见了,忙收拾了床铺道:“姑娘再睡会子吧,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呢!以后可不能放不明不白的人进屋了,万一是个坏人,可不就坏了吗?”最后一句很有点教训的味道,其实这雪雁只比黛玉大一岁。

“就你担心得多,世上哪那么多坏人!”才说完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黛玉就带了雪雁等人下山回家了。才到家中,贾家接人的主事也来了,问黛玉何时起程。林如海心中很是不快,心说:这哪是接人,分明像是要抢人。但外面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倒是黛玉说了:如今虽已答应外祖母去了,但好歹家里也还有父亲在,总得容我再陪伴数日。因而又在家里住了十数日,才带了雪雁与王嬷嬷进京。林如海很是不放心,又遣了几名京城产业的主事随黛玉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且不说黛玉如何拜别林如海起程北上,船在江上走了一日一夜,便到了江州。因着这贾家主事有一房亲戚在江州,便趁此机会禀明黛玉,想去探望一下。黛玉因坐了长久的船,有些头晕也想趁此机会上岸走走,自是应充了。待这主事上岸后,黛玉便把想法向王嬷嬷说了。

这王嬷嬷也知道,以前在家时林如海便常带着黛玉外出,倒也不以为意,只说要换件衣服。于是给黛玉换了身丫环服,又梳了个寻常女孩的发髻。叫雪雁让几位主事陪着也上岸了。

到了岸上才知道,今日乃是清州城一月一次的赶大集。把个黛玉高兴得几乎忘形,左看右逛地买了不少东西。不一会儿就觉得有点累了,于是主仆几人走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一壶茶。

黛玉正静静喝着茶,有时也与边上的雪雁说上几句。忽然看到街上一阵骚乱,随后又传出了女孩的哭声。黛玉一惊,忙站了起来就往外跑。几位主事反应比较快,忙跟了黛玉出去。黛玉循着哭声看去,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被一个长得圆滚滚的女人拽住了头发往前拉,女孩正哭着死命抱着旁边的柱子不肯走。

“住手!”黛玉看不下去了,忙喝道。

“你这小孩哪家的?瞎叫唤什么?”女人一看黛玉虽小,这通身的气派却不容小视,音量也就低了下来:“这女孩的爹自愿将她卖了给我,她当然要跟要我走。”

“那她不是不愿意吗?何况我也没听说过亲爹会卖亲闺女的。”黛玉走到女孩面前,理了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

“我管她愿不愿意呢?”女人说完又看了看黛玉道:“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就不要她走了。”

黛玉可怜地看了女人一眼,转头问那女孩:“是你亲爹把你卖给她的吗?”

“是她把我骗过来的,我从她那里跑出来被她抓到了!”女孩哭着回答。

“哦!”黛玉拉长了声调:“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拐子!”

“老娘才不是拐子,老娘是这‘醉云楼’的老板!”女人明显被黛玉不怒自威的声音吓到了。

“那又如何,你信不信我家姑娘能把你的产业买下来?”跟着黛玉的其中一位主事将手中的一块玉向女人亮了亮。这是林家产业全国通用的信物。

女人看到玉,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竟有如此身份,不觉一时说不出话了。

“你家在哪里?”黛玉见女人不说话了,竟自问那女孩。

“我不记得了,不如姑娘收了我吧!”女孩可怜巴巴道。

黛玉看了看王嬷嬷道:“这便如何事好?”

“姑娘要不忍就收了她作个粗使的丫头也是无妨的。”王嬷嬷知黛玉心软。

“那好吧,你就跟我走吧!”黛玉带了女孩并雪雁等人回船,临走时那位主事自怀中掏了一张散碎银票给女人道:“这丫头算是我们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