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意外地看着迎春,邢夫人也是不脸的不可置信道:“你不是病死了吗?”
迎春定定地看着邢夫人道:“若我真的死了,是不是就称大太太的心了!”
“哪儿的话!那孙家姑爷可是个很好的人,如今你去求求他,让他在皇上面前为我们家说说情,我们两家也算是亲戚了!”邢夫人急急地道。
迎春还没说话,司棋就插道:“快别提那天杀的孙家了,如今是我们姑娘命大,若不是有人救了她,她早就死在孙绍祖手里了,孙家不是到贾家报过丧了吗,那就请大太太就当我们姑娘死了好了!”
邢夫人怒道:“你这丫头好没规矩,主子在这里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了!”
司棋才还要顶回去,却被迎春拦住了,冷声道:“贾迎春的坟头如今在孙家坟地里,想来也上满了草,大太太只当我死了好了,今日来这里,是看在你好歹也算是我的嫡母,过了今日,我与你们贾家再没有关系!”
邢夫人还没说话,却被吓了一跳,往日里,胆小懦弱的迎春决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探春和惜春听得迎春这样说,也是暗暗吃惊,只有司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迎春见邢夫人不再说话了,只默默让司棋拿出准备的东西道:“这理也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样吃食,你们分一下吧!”
迎春遂和探春她们一起到了凤姐的牢门边上,此时的凤姐瘦得已不成样子了,探春道:“凤姐姐你好歹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凤姐见了迎春也是一阵呆愣道:“二妹妹还活着,这就好这就好!”又转头对探春道:“听说三妹妹和四妹妹早就被卖了,如今看你们这般样子,想必也没吃什么苦!”
“这都亏了林姐姐”探春小声地说。
“我也猜到是她了,若不是她,谁会对我们府里的人那么关心!只可惜这府里的人成天的算计她,也怪不了她心寒了,我猜,我们家坏事之前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提醒我把有些凭证都销毁了!”凤姐叹道。
此刻的平儿也终于明白,凤姐在那两天会急着把凭据理清,这才给凤姐的罪里减轻了不少,虽说如今还是有点罪,却是并不大了。
迎春也把自己带来的东西给凤姐递了进去,可是探春所说的话却被好事的薛姨妈听了去,不一会儿,王夫人就来到探春面前道:“你才说什么?林丫头就是买你的人?那她为什么不进来看看我这舅母?”
“太太!”惜春也不再给她好脸色了,冷笑道:“你不是让人对外宣布林姐姐死在苏州了吗,如今你又哪来的外甥女来看你?”
王夫人一瞪眼道:“你小孩子家懂什么懂?”又转头对探春吩咐道:“你快去把林丫头给我叫来,她还懂不懂一点规矩!”
“规矩自是懂的!”一个轻柔的声音传了进来,黛玉小心地在春阡春陌的扶持下,来到王夫人面前道:“可是跟你讲这些就不必了!”
众人见黛玉真的出现在这里,再次愣了,尤其是那些狱卒们对她恭敬的态度,更让人吃不准她来作什么。
探春见了忙道:“林姐姐怎么下车了,不是在车上等吗?”
黛玉环视了一圈,发现所有贾家人全都看着她,贾政更是隔着门道:“外甥女!你是来救我们家的吧!”
黛玉扶着春阡到贾政面前笑道:“救你们家?凭什么?”
“外甥女不是与两位王爷都有交情吗,去求求他们,他们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我与王府有没有交情,也不会为贾家去说情!”黛玉仍就笑着,却吐出了冷淡的话语。
“可你是贾家的表小姐!”贾赦地旁道:“这是你应该做的!”
“是吗?”黛玉笑得越加欢了,对了贾政道:“你不是曾说过,我无父无母,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吗,而如今我在贾家已经是死了的人了,你们还能要求我做什么!”
“但不管如何你也要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她也曾很疼你的!”贾政记起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但还是想打动黛玉。
“实话跟你说了吧,若不是她满脑子想把我送给别人作妾,又怎么会把我逼走!”黛玉直视着贾政道:“这些事你不会不知道,更何况她当年是怎么对我母亲的,你好是知道的,若不是我母亲遇到我父亲,她就又是一个成为贾家利益牺牲品的人。这段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用不着我来提醒了吧!”
贾政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贾赦,见黛玉是劝不动了,反身喊来了迎春道:“我可是你老子,瞧你现在过得也挺好的,还不想想办法帮帮家里?”
迎春看了看黛玉,黛玉不说话,司棋却忍不住道:“你这算什么父亲,还有脸来说,若不是你因为欠了孙绍祖银子不想还,才把我们姑娘嫁给他,姑娘能受那么多苦吗?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姑娘时,她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地方,在那孙府,姑娘过得比一个下人还不如,那时怎么不见你这个做老子的却看看她?”
贾赦被司棋毫不留情的话激怒了,道:“你也不过是一个被贾家赶出去的丫头,居然敢这么说我,瞧我出去后不把你打死!”
“想打死司棋,你就可以否认你明着嫁女儿,实则却是卖女儿的可耻行径了吗?”黛玉凉凉地道:“只可惜这个机会不大!”
“你这个死丫头,你即不承认与我贾家有关系了,那我贾家的事还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的!”贾赦怒道。
“是没关系!”黛玉依旧不温不火地道:“只是这司棋被你贾家卖了以后,就由我买了,如今她可是我林家的人,与你没关系!”
迎春看了贾赦一眼道:“我如今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看得也很开了,就如刚才我跟大太太所说,过了今日,我与贾家再无关系!”
贾赦听了,愣住了,探春则握紧了迎春的手道:“二姐姐!”
几人正说着,又有人来探监了,来得是一个风流娇媚的女人,扶了几个丫头,才进来就笑道:“好热闹啊!”
一旁的贾琏见了惊喜地道:“二姐,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她是谁?”黛玉小声问旁边的探春。
“她是尤二姐,是东府珍大哥哥奶奶的本家妹子,也是害凤姐姐落胎的女人!”探春不耻道。
“有好戏看了!”黛玉一脸深意地看着尤二姐道。
旁边迎春姐妹却不明白得看着黛玉。
尤二姐看见黛玉,不由一愣道:“你是什么人?”
“不相干的人!”黛玉抢在迎春姐妹前开口道。
“即是不相干的人,还不出去,这里可不是一般人来的地方!”二姐身旁的一个婢女道。
“是个好主意!”黛玉点头道:“可是这也不是个好地方,姑娘来做什么呢?”
“你好大的胆!”仍旧是这个婢女在说:“知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人?”
“倒要请教!”黛玉示意春阡春陌别说话。
“我们奶奶是忠顺王世子的姨奶奶,小心得罪了世子没你的好果子吃!”
黛玉看了看贾琏变了色的脸道:“这就是你曾经的二房,她可是很有本事的!”
尤二姐自然听出了黛玉语中的挖苦,因道:“这位姑娘好利害的嘴啊,不过还是要请姑娘出去!”
“凭你一句话!”黛玉笑道:“也太轻巧了点吧!”
尤二姐拦住才要开口的丫头道:“我们去看看凤姐姐吧!”
黛玉神情一沉道:“我劝奶奶还是不要去看了,否则那后果不是你负得起的!”
尤二姐只顿了一下,并没有当真,走至凤姐面前道:“姐姐你可要保重啊,你们家二爷可还等着你再为她生个儿子呢!”
王熙凤见了尤二姐,想想了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嘴角涌起了一股红色,这女人不是来示威还能是来作什么的!黛玉见凤姐脸色有异,忙命狱卒开了牢房把她带了出来,眼神瞟过尤二姐道:“如今你来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哎呀,姐姐你这是怎么啦!”尤二姐来到凤姐身边道:“你不是一向很强硬的吗,再告诉你一件事,我那次之所以会出现在府里,完全是你的好姑妈安排的,她就是要你生不下那孩子!”
“春阡,春陌,把这几个女人给我仍出去!”黛玉怒道。
“你不能这样,我们是忠顺王府的人!”那几个丫环嚷道。
黛玉走进凤姐,见她已经昏了过去,忙掐人中,又在耳旁轻声唤着。
凤姐这才幽幽的醒过来,见了黛玉哭道:“林妹妹!”
黛玉轻拍着凤姐道:“凤姐姐没事的,都没事了。”
那边贾琏见黛玉竟赶走了尤二姐,不禁怒道:“林妹妹,我也算是对你不错的,你即不想帮我们家,就算了,可为什么把二姐也赶走,她好歹也算是忠顺王府的人,至少也能说上话的!”
黛玉走到贾琏面前,挥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冷声道:“别说她只是那里的一个小妾,就算世子自己来了,我也照扔不误,何况凤姐姐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去管一个不是你的女人,你的出息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