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诸葛亮在隆中时,刘表的长子刘琦就和诸葛亮有交往,并对诸葛亮很器重。刘琮在母亲蔡氏调唆下,义有蔡瑁、张允等将领为他效劳,欲夺荆州大权。而刘琦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备受排挤,很不得意,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为谋求自安之计,刘琦曾多次找诸葛亮商议,因为时机并不成熟,而刘琮又娶了蔡夫人的侄女,亲上加亲,他们串通一气,弄不好会去露风声,危及刘备在荆州的地位,所以总是被诸葛亮找借口拒绝了。
有一次,刘表邀请刘备来襄阳商议军事,诸葛亮也随刘备一起前来,刘琦趁机又邀请诸葛亮游观后园,然后同登高楼。在宴饮之问,刘琦命人撤去楼梯,再次请诸葛亮说:“今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言出您口,入于我耳,只有你我二人,可以教我自安之术了吧!”诸葛亮为了帮助刘备夺取荆州,日前正是利用刘氏兄弟的矛盾,先削弱刘表的力量。再伺机夺取荆州的好时机,于是对刘琦说:“你没看到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吗?”申生是春秋时期晋献公的太子,以孝行见称。骊姬取得献公专宠,生了个儿子叫奚齐,她欲立己子为嗣君,就散布谣言,诬陷申生把毒药放在祭祀宗庙的肉中,图谋不轨。结果申生于公元前656年被迫自杀。重耳也是晋献公的儿子,为骊姬所生,因遭骊姬陷害,流亡在外十九年,后被秦穆公发兵护送回国,立为晋君,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晋文公。晋文公重用狐偃、赵衰等人,修明政治,整饬法纪,扩充军队,号召诸侯勤王,战败强大的楚国,成为春秋时期五霸之一。刘琦领悟了这话的意思后,对诸葛亮十分感激。
就在这时,也就是建安十三年,原来刘表手下的将领甘宁,逃奔到孙权那里。他对荆州的地理形势、山川险要十分熟悉,并向孙权建议,趁刘表病重,镇守江夏(治今湖北黄冈县西北)的太守黄祖,年老昏庸,群僚贪婪,财谷匮乏,军纪混乱,毫无作战能力之机,力劝孙权出兵西上,认为这样一定能够打败黄祖,然后向巴蜀发展。于是孙权乘机袭杀黄祖,为父报仇,并屠其夏口(今湖北汉口),虏其男女老少数万人。刘琦趁机奏请刘表批准,出任江夏太守去了。
刘琦离开襄阳,到江夏避难去了。这样,诸葛亮不仅笼络了刘琦,争取了时间,分散和削弱了刘表的力量,准备有朝一日乘机去夺取荆州这一战略要地。
四、出使江东,联吴抗曹
正当诸葛亮辅佐刘备开始实施夺取荆州的计划时,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
曹操听说孙权袭杀江夏太守黄祖后,这与他南下荆州统一全国的计划有着直接的利害冲突,深恐孙权棋先一招,抢先夺取荆州这一战略要地,便于七月,曹操亲率大军二十万,浩浩荡荡向荆州进发。
这时,刘表病情加重,蔡夫人等加紧安排“后事”,准备拥立刘琮为荆州刺史。与此同时,又背着刘备,暗中策划,随时准备投降曹操。
刘琦听说父亲病危,便亲自从江夏回来探望。蔡夫人得知消息,深恐刘琦见到刘表,父子见面相感,把荆州的重任托嘱给他,就千方百计加以阻止,蔡瑁、张允对刘琦劝阻说:“将军受命镇守江夏,责任重大,你怎么擅离职守,跑回襄阳,如果主公看到你,必然心绪不安,责怪于你,这样只能加重他的病情,这恐怕不是做儿子的孝道吧!请你赶快返回江夏,防备孙权。”就这样,刘琦在他父亲病死之前,也未能见着他一眼,无可奈何,只好泪流满面而去。
刘备正在樊城加紧操练兵马,忽然得知曹操发兵南下的消息,正要派人通知刘表,早作抗曹的准备工作。忽然伊籍到来,要刘备速回商议大事。刘备与诸葛亮来到襄阳,刘表在临终之前,把荆州之事嘱托给刘备说:“我的两个儿子没有德才,荆州将内部不和,我死之后,请贤弟掌管荆州诸事。”刘备答应一定辅佐二位公子,让他安心养病,以免过度伤神。
八月,刘表病死,由于刘琮及其党羽懦弱无能,加上一些投降派蒯越、傅巽等的劝降,于九月曹操大军到达新野时,刘琮便举州降曹了。
刘琮的投降,刘表之死,刘备事先一无所知。刘琮认为此事再也无法向刘备隐瞒下去,便派属官宋忠去向刘备“宣旨”。宋忠刚到樊城,就命令刘备投降,说:“荆州刺史刘琮已向曹军投降,曹操已到宛城(今河南南阳市),将军还是早日降曹为好。”刘备一听,顿时气得面色发白,他虽想竭力克制自己。但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唰”地一下拔出刀来,大声吼道:“刘琮这小子真不像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居心何在?今天砍下你的狗头,也不解我心头之恨!”一怒之下,喝令宋忠滚回去。
宋忠走后,刘备马上与诸葛亮、徐庶等人商议,决定从樊城撤退,避开曹军锋芒,速保江陵这一战略要地。诸葛亮在路过襄阳时竭力劝刘备立刻出兵攻打刘琮,荆州可以唾手而得。刘备说:“刘荆州(指刘表)死前,已经把大事委托给我,我不能背信弃义。”他驻马呼唤刘琮,刘琮却惧而不见。刘备拜谒了刘表墓后,便带着十余万荆州百姓向南撤退,这时刘琮的左右也有很多人纷纷跟随刘备而行。
当刘备到达当阳时,不仅跟随的百姓众多,辎重亮车就有数千辆,由于道路拥挤,一天只能走十多里路。刘备看到这样杂乱无章的人群,不禁皱起了眉头。诸葛亮走过来对刘备说:“照这样的行军速度怎么行!在如此紧急情况下,是拖延不得的。”因此建议刘备赶快抛弃百姓、辎重,轻装前进。刘备却说:“要想成就大事,老百姓是根本。现在他们都跟随我而来,怎能扔下他们呢?”老百姓听到此话,无不感动。刘备与诸葛亮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应当立即采取措施,否则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于是刘备派关羽率领水军一万,退往江陵,又命令张飞断后,赵云保护家属;其余人马则由刘备率领,保护百姓一起撤退。
曹操得知刘备退保江陵的消息,心中十分着急。他深知江陵是刘表的军事要地,储存大量军备物资,地势险要,如果让刘备抢先占领,就会武装起刘备最新收编的庞大军队,使整个战局向着不利于自己的方面发展。于是,曹操当机立断,亲率精锐骑兵五千,日夜兼程,以一日一夜行军三百里的速度,终于在当阳县东北的长坂追上了刘备。
刘备万万没有想到曹操的军队会来得那么快,不由得连声叫苦:“今日非败在曹孟德(曹操字孟德)手下不可!”刘备的队伍被曹操的骑兵一冲,立即丢盔弃甲,顿时大乱,连妻子女儿也小见了。刘备和诸葛亮率领数十骑亲兵向汉水边急奔,留下张飞率二十余骑断后,和关羽率领的水军会合去了。
张飞率领二十余骑,身先士卒,冲杀在前,据水断桥,把曹军隔在河对岸。他急中生智,手持长矛,嗔目怒吼道:“我就是张益德(张飞字益德)!谁敢过来和我决一死战!”曹军素闻张飞威名,个个胆战心惊,不敢靠近张飞一步。张飞震慑住曹军之后,便追赶刘备去了。
徐庶因老母被曹军掳去,无可奈何,只好向刘备辞行说:“我本与将军共图大业,可如今老母被俘,我的心已经乱了,请从此告别。”当时刘备、诸葛亮对徐庶的出走十分惋惜,又找不出安慰他的理由,只好和他依依惜别。
刘备的妻子甘夫人和一岁多的幼子阿斗,被曹操的大军冲散,赵云也不见踪影,有人认为赵云已经北去,刘备根本不相信这种流言,坚信赵云“不会弃我而走”。不久,赵云保护着甘夫人,怀抱着阿斗,冲出敌营,使他们母子皆得免于难。
刘备兵败之后,与关羽水军会合,渡过汉水,退到夏口,与刘琦合兵一处。刘备的军队只剩下关羽水军一万和刘琦的江夏军队万余人。刘备在孤军无援、处境十分艰难的情况下,诸葛亮建议他首先放弃夺取荆州的计划,而把联吴抗曹作为当务之急。
曹操收拾了刘备的残兵败将和辎重之后,乘胜前进,一鼓作气,占领了江陵。又派人过江招抚了江南三郡,至此曹操已兵不血刃,占领了荆州的南阳、南郡、江夏、章陵、长沙、零陵、桂阳七郡。曹操奖赏三军,大封功臣,任命刘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其余被封侯的多达十五人,收编荆州降军七八万人,缴获蒙冲战舰一千多艘,军用物资无数。荆州降将也纷纷祝贺曹操所取得的胜利。在一片欢庆声中,曹操有些飘飘然了。他以为刘备已经势穷力尽,孙权虽占有江东六郡,凭借自己的强大兵力,挥师东进,孙权定会慑于自己的声势而投降,很快就能实现统一全国的大业了。于是他给孙权写了一封战书,说:“我奉天子的命令进行征伐,大军南下,刘琮已束手投降。我现在率领水军八十万,打算与将军你在江东决一胜负。”曹操想用这封书信威吓孙权,使其效法刘琮,早日投降,免遭干戈之苦。
早在曹军南下之前,孙权就移军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密切注视着战局的发展。刘表一死,孙权手下谋士鲁肃,立即建议让他出使荆州,以吊丧为名,安抚刘表部下,同心协力,共同对付曹操。他说:“荆州现在内部矛盾重重,刘表一死,他的两个儿子刘琦、刘琮一向不和,军中诸将又分为两派,各自拥护一方。刘备是当今英雄,与曹操势不两立,现寄居荆州,又不被刘表所重用。若刘备能与荆州同心协力,就应当支持他,与他结为盟友;如果他不能与荆州同心协力,就应相机行事,另想办法。如不速往,恐怕会被曹操抢在前面。”孙权表示赞同,并把这一重任交给鲁肃。
当鲁肃到达夏口时,就听说刘琮已经投降曹操,刘备已向南撤退,曹操也率军追赶刘备。在这紧急之时,他当机立断,赶往南郡。但这时刘备已在当阳长坂被曹军打败。鲁肃于是亲赴战场,赶往长坂,与刘备相会。鲁肃试探着问刘备:“将军准备往哪里去?”刘备假意回答说:“我和苍梧(今广西梧州市)太守吴巨是老朋友了,准备投奔他去。”鲁肃坦诚地告诉刘备,吴巨是个平庸之辈,而且地处僻远,不久也将被别人吞并。我们的孙将军,礼贤下士,兵精粮足,江东英豪都归附了他。我为将军考虑,不如派一心腹出使汀东,和孙将军结好,共同抗拒曹操为好。鲁肃的这番话,正和诸葛亮联吴抗曹的策略不谋而合,于是决定派诸葛亮跟随鲁肃出使江东。鲁肃还多次与诸葛亮会面,并对他说我和您的兄长诸葛瑾是好朋友,并和诸葛亮也结为好友,从此二人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诸葛亮在这紧急关头,出使江东,智说孙权,共拒曹操,实际上是引江东之兵抗击曹军,为刘备夺取荆州创造条件。这使命不仅艰巨而且是凶险,如果没有大智大勇,是很难完成的。
十月,诸葛亮来到柴桑孙权大营。孙权见他年轻英俊,气宇不凡,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曹操势力强大,刘豫州(刘备曾做过豫州刺史)新败,江东处于困境,先生有何良策赐教?”诸葛亮仔细观察孙权的脸色,揣摩他的心理,然后说:“自从天下大乱以来,将军您在江东起兵,刘豫州也在汉水之南收集人马,一同与曹操争夺天下。现在曹操已消灭了袁绍,统一了北方,并乘势南破荆州,使刘豫州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才迁到攀口(今湖北鄂城西南)。”诸葛亮说到这里,见孙权面无表情,决定用激将法让他做出最后抉择,于是接着说:“孙将军您根据自己的力量,认真考虑一下:如能以吴越之众与曹操相抗衡,就应该尽早和他断绝往来,争取时间早定战守之策;如果不能,趁早向曹操投降。现在到了千钧一发的紧急时刻,您却犹豫不决,不能当机立断,恐怕大祸就要临头了!”
这一激将法果然有效,孙权没想到诸葛亮会如此小看他,于是愤怒地反问道:“照您这样说,刘豫州怎么不投降曹操呢?”
诸葛亮立即抓住孙权被激起的情绪,紧接孙权的话锋,理直气壮地说:“古时齐地的田横,仅有五百壮士还守义不屈,拒不投降,全部跳海而死。何况刘豫州是当代英雄,王室的后代,许多人都仰慕他、归附他,就像江河流人大海一样。他已决心和曹操对抗到底,如果不能取胜,那是天意,怎能向曹操投降!”
这些话果然激怒了孙权,他霍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我的主意已定,决不能以江东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曹操。现在除了刘豫州,再也没有别的力量可以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曹操的了。”
孙权的话虽然说得很硬,但平静下来以后,觉得曹操的兵力比他大几倍,他虽然口称十万,实际上真打起仗来,连五万兵马也凑不齐。而刘豫州当阳新败之后,还怎么再能和他联合抗击曹军呢?
为了打消孙权的疑虑,诸葛亮满怀信心,胸有成竹地向孙权亮出刘备的家底,说:“刘豫州虽然在长坂打了败仗,损失了一些兵力,但他在樊口已经站稳了脚跟,被冲散的士兵也陆续回来,加上关羽率领的水军,共有一万余人,刘琦率领的江夏军队也不下万人。而曹操的兵马,都是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经过战斗,军队已经非常疲弊,为了追击刘豫州的军队,一天一夜强行军三百余里,现在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了。而且北方人不习水战,只善于陆战,曹操弃其所长,用其所短,以曹军之短,击我之所长,怎能取胜呢?再说荆州之民,虽归附曹操,主要是惧怕他的武力,并非真心归附。他所收编的荆州军队,都是被迫的,未必真心为曹操卖命。孙将军您如果命令几员猛将,统领数万精兵,与刘豫州同心协力,联合抗曹,那就一定能打败曹操。曹军失败后,必然退回北方。这样,荆州和江东的局势都可以稳定下来,成败之举,就看将军您怎样决策了。”
诸葛亮的这番话,彻底消除了孙权的疑虑,令孙权愁眉顿展。于是孙权命鲁肃送诸葛亮去宾馆休息,第二天便召集群臣,商讨联刘抗曹的具体事宜。这时曹操派来送战书的人到了。孙权拆开书信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他怒不可遏地斥责曹操欺人太甚。大家接过书信一看,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会议气氛顿时变得格外紧张。
以孙权为首的东吴集团,面对强敌压境,严重威胁东吴政权的关键时刻,围绕是抵抗还是投降的问题,必将开展一场激烈的斗争。以张昭为首的主降派,认为曹操兵马强壮,而且新破荆州,长江天险巳与我共有,锐气正盛,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拒之不顺,因此力主降曹。张昭是东吴元老,是孙策死前托孤的重臣,他的降曹之论,影响极其恶劣,一时主和之声,弥漫议事大厅。于是孙权犹豫起来,拿不定主意了。
鲁肃是主战派,坚决主张联刘抗曹的,在当时一片主降声中,他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后来他趁孙权起身入厕之机,追到屋檐下。孙权知道鲁肃的意图,便握着他的手说:“子敬(鲁肃字子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于是鲁肃从孙权个人的利害关系出发,进一步劝孙权早定抗曹大计说:“我看众人的议论,是专门为了贻误将军,不足以和他们商议大事。如今我鲁肃可以投降,而将军您就不可以了。为什么这样说呢?我投降曹操,曹操可以把我送还家乡,根据我的名声地位,仍然可以当官,有车可坐,有随员跟从,可以交朋结友,弄得好还可以升为太守。将军如果投降曹操,会有什么结果呢?我希望将军早定大计,不要听从主和的议论。”
孙权听后叹息说:“主和之议,使我大失所望。子敬之言,为我廓清迷雾,促成我速定抗曹大计,这是老天把您赐给我呀!”于是鲁肃建议派人把周瑜请回,共商抗曹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