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代序,物换星移,宇宙万事万物,无不随之而转变,变才有进步,日新又新才能有成就,墨守成规,久之渐趋衰微,虽然我佛法无边,未可相提并语,而流水不腐,盈科而后进,为必然之理。盖佛法须方便,佛道求圆融,万法不离缘,倘佛教能配合时代而进展,实亦应缘之方便佛法也。今后之佛教若图佛日重辉,佛法永存,是应先树立显实之目标,以作未来共同努力之方针,兹就其荦荦大者言之:
一、以社会化为目标:生活由渔猎畜牧而电气化,社会由农业而工业,人类已不能离群而索居,佛教又如何能与社会而脱节。菩萨愿心,在上求佛道,下化众生,圆满菩提,才是正觉,如不深入社会、常住社会,又如何能下化众生,修积无量功德。佛经云:“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法,离世求菩提,犹如觅兔角。”佛陀在世之托钵制度,同样是为了保持与社会群众相接触,所以今后之佛教徒,应从山林走向社会,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此亦方便佛法也。
二、以大众化为目标:孔子曰:“有教无类”,佛云:“普度众生”,佛教为人树立生前及身后之大目标,循此目标前进,便可获得宇宙净化,其功效在往生,其方法为净念,净念之基础在为一切善,所以众善奉行为佛道之起点,为善去恶是良知,良知是与生俱来,因此足证人人都有佛性,即阐提之人亦有佛性是也。是以人类不分男女老幼,上智下愚,富贵贫贱,士农工商,皆为我佛慈悲之对象,绝不能如过去仅为老人需求之精神寄托。都市文明地区,固为弘法争取之道场,而穷乡僻壤,文化落后地区,更需要弘法。弘法也是一种教育,若能长久与学校教育相配合,当可收更高之效果,佛道之成就,须修积无量功德,功德在于众生,单求自觉,纵然证得菩提,亦不过自了汉而已,去佛犹远焉!
三、以现实化为目标:人类进化虽由于互助,而并非依赖,吾人生存在现世间,就无法避免不面对现实。今日之社会,已非佛陀在世时之社会;今日之中国,更非佛陀在世时之印度,所以托钵乞食维持生存之方式,在现时中国已不可见,即是依靠信徒捐献施舍而生活,或仰赖香火佛事而求生者,也都非善策。唯有自立才得人助,唯有自强才能得永存,佛教之精神在救世,而佛徒之生活反累人,若以现实衡之,于理未契,勿论出诸供养,抑或施舍,总之佛徒绝不能完全寄生于人,应力求自给自足。工作并无碍进修,劳动中更易触机开悟,其不能生产者,四事由僧团负责。故佛徒可持钱财戒,而僧团则不能不计划经济,发展经济,以为佛徒之保障。
四、以生活为目标:佛教常被误认为“死人”所需要之宗教,因人死之后,便想到为其诵经礼忏,以求超度。其实往生之基础,乃在现世间之修为,所以佛教应重视现世生活,远比死后往生重要,岂可本末颠倒。佛教徒可为病患者诊治,为新生婴儿祈福,为监狱罪人弘法,为青年佛化证婚,使群众于衣食住行之中,处处皆感到需要佛教。《金刚经》云:“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由此证明生活之中,皆有佛法存在,佛教要融汇于生活之中,是为保障现实生活之幸福与合理,不单是衹求死后之解脱而已。所以唯有生活佛教化,佛教生活化,才能使佛教普及于人间。不学而知,为之良知;不虑而能,为之良能。日常生活为良知良能之自然表现,倘能使佛法掺和于日常生活之中,久而成为自然之习惯性,则佛法可谓已深入人心。若终身行之而不知为善,乃真善也;生活佛教化而忘其为佛教,乃真佛教也。
以上四点,均为我佛教欲图振兴而必先树立之四大目标,依此四大目标而革新,进而为讲求弘法效果而努力,吾信其必有利于慧日重光,法幢遍立。至于具体实施之方案,当首从教育界着手,如举办职业学校,补习学校,以及各种技艺训练班,使失学失业青年,重获就业之机缘;大专院校多设佛学社团及不断举办佛教夏令营等,掀起学佛热潮;中等以下学校,组织儿童班,利用星期假日或晚间举行浅近弘法活动。其次设置慈善机构,如托儿所、孤儿院、养老院、伤残疗养院、贫民学校、义诊所等广大推行利生工作;企业管理方面,如创办工厂,经营农场,管理公墓,出版书籍、杂志、尤以发展观光事业,用为维持佛教经济之基础。弘法方面,务求观机逗教,勿以出家人出世思想,要求在家信众;勿以老人信仰需求,施之于年轻人。必使每一个亲近佛法之人,都能对佛陀思想,佛陀精神,佛陀遗教,产生虔诚之信心,笃实践履,修持精进。如此则人类可得到净化,世界可得到净化,佛教亦可达到与宇宙同存之宏愿矣!
(《台湾佛教名刹》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