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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白花花没有躲藏,因为凭借无叨老人那个时而糊涂时而精明的变态行动力是不可能放走她的,更何况她倒想问问,这老头子被谁金屋藏娇了竟然都不搭理雾山了,还让那个他们徒子徒孙一顿好找。

她刚想出去,却被央厝抢先一步挡在前面,似有似无的他就把她覆盖在身后,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留好了逃跑的余地。

白花花看着他的用心良苦,心里有一阵感动,但是又自嘲的笑笑,那一次之后,哪会再容忍别人把他保护起来再自我牺牲?

站定,她侧过身来,好让无叨老人完完全全的看见自己。

无叨老人与她目光相对,只有一刹那的疑惑,很快恢复了正常。

白花花则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老东西五花大绑带回去,但是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一个惊天大秘密,他竟然会沦为皇朝的利用品,还动起了自己最看不惯的邪术!

赫连寂生只觉得眼前的少年英姿勃发,见到他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颇有傲骨,再看他身后的少年,弱不禁风,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非善类!

相对沉默,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白花花按捺不住,轻笑一声说,“老爷子难道是来羌国寻美食来了?”

无叨老人笑呵呵的说,“果然是……”他瞥了瞥一旁的两个人说,“原来是白少爷啊。”

白花花瞪大眼睛瞄他,然后咳了咳说,“对,就是本少!不知道您老这是干啥去?是绑架了王子还是讨好了王子呢?”

赫连寂生定定向她看去,不知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必须要非死即痴!

白花花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强烈的杀气,但她只是默默站定,扫视着无叨老人不怀好意的笑。

果然,无叨被她盯毛了,连忙上前解释说,“王子啊,这都是我的徒孙,一个个本领高强,若是据为己用也是良才啊!”

赫连寂生挑眉问,“哦?是您的徒孙?我要的人,只需要有一张嘴两只手,他们若是投奔于我,可知道规矩?”

无叨点点头说,“知道知道,您放心!”然后他走到他们身边说,“俩娃娃,把嘴张开。”

白花花瞪眼,无叨眨了眨眼暗示,白花花只得拍了拍央厝,然后老老实实的张开嘴,一个超小的药丸滋溜的滑下咽喉。

“王子,蛊已经种下了,每个月圆之夜没有我们派发的解药他们必死无疑,我对自己人也不会徇私,您放心。”

她从来没看过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的无叨老人竟然会低三下四的成为别人的奴仆,一个江湖中人竟然肯为朝廷卖力这是极其不齿的行为,更何况现在自己还被灌下了莫名其妙的毒药,虽说研究研究就能解毒,可是这样装模作样实在让她非常不爽。

央厝后退一步站在她身边,紧紧的挨着她,用关切的眼神看了看她。

白花花摇头浅笑说,“无碍。”然后就用目光做刀开始像片鸭子一样片无叨的肉身。

赫连寂生仍然有些疑惑,但见无叨老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落下一句,“他们最好做到一步不错,否则就有千百人为他们陪葬。”

那眸子中的睿智和赫连城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却缺少狡黠和老谋深算,这个倒霉孩子,想当年还是个奶油小生,今日竟然敢指着鼻子要决定她的生死!

赫连寂生转身向丛林中隐去,直到身影全然消失在视线中,无叨老人深深叹了口气,扑上来就连连责骂。

“你这个小娃娃,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看我?三年了知道吗啊!”他说着就要敲打她的头。

白花花怎么可能让人这么容易占去便宜,她像只猴子一样灵活的跳来跳去,两个人都把央厝当成了柱子躲来躲去,弄得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该防该打,只是张着双臂不知所措。

白花花玩老鹰捉小鸡忘了形,完全忽略了央厝,于是勾住他的脖子就跳上了他的背,央厝一愣,伸出手就去挽住她的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暧昧的事,于是脸一烫稀里哗啦的爬了下来,捋了捋头发,立刻挽着无叨老人慌张离开。

央厝空着双手站在后面,脸上慢慢展开了笑容,像是一朵云舒展的过程,他摊开双手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人真是瘦的要命!

白花花死死揪着无叨老人的手臂,因为他不停的发出咯咯的笑声让她觉得心慌心乱。

“喂,老头子,你怎么的就成了朝廷的走狗了?”

“喂,小娃子,说话别那么难听,还有你,忘恩负义不懂得尊老,竟然把我老头子放在破山里一呆就是三年,味觉都麻木了!”

“切!你不找我我干嘛去找你,本少闯荡江湖侠名远播活的潇洒不亦乐乎!”她仰头得意的说。

无叨老人哦了一声然后就要揭去她的面具,她慌张的后退一步拿手一挡。

“你这脸是怎么了?见不得人了?”

“没事没事,就是小伤,小伤。咳咳,我这是做好事不留名,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模样!”

“哎!”老人长叹一声说,“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呵,你成了他的徒儿。”

白花花努努嘴说,“也没什么不好,师父教会我很多啊。”

“并没有说不好。虽然他还是变化无常为所欲为,但品性良厚多了,看来放他在外面独自闯荡,也并无不好。”无叨老人仰头望了望天空,白花花也举目望去,树枝缝隙中透过的斑驳阳光浅浅淡淡温温和和,雪小了一些,片片寻不到踪迹。

“师父这些年,过的其实很冷清,他收留了十个小儿抚养他们,却不愿他们沾染江湖气息,没有教武功也没有教用毒,只是为了和自己做伴罢了,当年你赶走他……真的挺绝情的……”白花花低声喃喃。

“当年,只觉得他太过叛逆,而我又无心教诲。我学医为了行善救人,而他偏生喜欢用毒作恶弄人,我隐居雾山只是为了让他精心清修能够不理江湖事,可他偏生野心勃勃想要尝试千奇百怪,我拦不住,便只能赶他走,是我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到事情的后果……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憾事!”

白花花看着他深陷的眼窝,那其中的复杂意味她理解不透,她笑了笑说,“师父如今过得很好,洒脱自在,武林中没有人能对他产生威胁,他也不去在乎那些虚空的地位名号,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还有那那张艳绝的脸,真真是让人欣羡的了不得。”

无叨老人也淡淡的笑了笑,鹤发皴肤,三年之间却老了很多。

“……他出生之后便被父母抛弃了,就因那一张俊美的脸,相士说,男生女相必有灾祸,我四处巡游恰好路过便拣了他回来。可我何尝不是育他又弃他,与生而不养的父母没有异处。他那张脸,曾经一度的厌恨过,也许正是因为离开了我,便觉得这世间只能依靠自己,慢慢的也就更加疼惜自己的容颜,像是疼惜自己的命运一般。”

白花花顿顿的看着远处的皑皑白雪,苍茫天地之间,人活着,到底要有多少不如意?那些笑逐颜开面上如花的人心中又有多少苦闷和悲伤?

一片沉默,他们几乎都忘了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只是静静的有意无意的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他的目光始终灼灼的聚焦在她身上,看着她莫名的低落,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她是不是也在为自己的容颜而痛?而那痛,又有多么深刻?

无叨老人回过头,看到那目光停滞的青年,只是玩味的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小伙子,对不住,那毒,害了你了。”

白花花回过神来嗔道,“我就不信世间还有解不开的毒蛊……”说着便将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腕上,过会之后,她又蹙眉走到央厝身边不由分说的举起他的手腕诊脉,片刻之后她大叫起来,“无叨!你这个老东西!竟然那么歹毒给我下血蛊!他娘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

“血引是王子自己的,除非你能得到他的血,可是,连我这样近身的人都得不到,你有些麻烦了……除非……哈哈!”无叨老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除非怎么样?”白花花突然犯傻的问。

央厝也反应过来,咳了咳说,“老人的意思是,除非进了宫,还要当贴身的人……最好是……”

白花花灵光一闪终于从他的支支吾吾中纳过闷来,然后她不怀好意的笑着抱着老人的左臂说,“床上确实是个好地方,难道您也是从那里要来的政权?”

无叨老人忘了这个女子全然不知害羞,像是躲鬼似的松开了左臂说,“呵呵,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白花花拍了拍手正色问,“你不是被赫连城抓走了,怎么会为他儿子卖命了?”

无叨老人走了两步叹口气说,“这事情还要从四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只有二十岁……”

无叨少年时家中三代为医,祖传一本医经,家道中落父母早亡,他便带着传家之宝踏上江湖,少年情窦初开不谙世事,经过萧国恰赶上七夕,一时贪玩便入了庙会,却没想到在那里邂逅了一见钟情的女子。女子姓明,乃是知府之女,娴静温柔清新脱俗,他在拥挤的人群中扶了她一把,她又回赠了一块丝帕。少年不识愁滋味,只以为那便是定情信物,可是三天后前去提亲却听见她要出嫁的消息!她被萧国先皇看中取为皇后,他夜潜知府后院,只为与伊人一见。她只当他是蓝颜知己,她说如果不能相守便相忘,他说,今生,只要听见你的名字,我便会为你闯赴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后来,他离开了萧国四处游历,学成医术那一年却听说了一个惊骇的消息,赫连城“闯城夺后”!他带领精兵闯入皇宫,没有屠杀没有没有夺权,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于是,那措手不及的皇后不得已的跟他走了,为了万民的安宁祥和。当年皇后被掳,已经怀了身孕,她迎合赫连城暗度陈仓,只为留的腹中胎儿一命。而千万里跑去探望她的无叨,只受了一拜,便许了个承诺:倘若他日皇儿要收复河山,定要尽全力助他!

白花花咬咬嘴唇问,“所以,他现在知道了自己并非是赫连城的亲子?”

无叨点点头说,“赫连婵在萧国时曾给他寄出一封书信,道明了此事,当年赫连婵长他几岁,幼时记忆有些偏颇,于是他便认定自己是萧国人,那次去萧国应是感怀而游吧。前几日,他在赫连城的密室中找到了我,我询问之下才知他的真实身份便将事情的原委相告,谁知,他早就在酝酿着一个计划,要颠覆羌国的政权,然后收编天下。”

“哦?”白花花挑眉问,“就是,关于这个金矿所在?”

“嗯。这是羌国开国皇帝留下的秘密,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赫连城子女甚少,这个秘密自然而然传给了他,他便是想用这个矿,吸引更多朝廷的私党势力,然后将他们分散打击,瓦解赫连城的势力,利诱而降者便收入自己所用,一举攻下正殿。”

白花花轻笑一声说,“这小子真有两手,年纪轻轻就这么多心眼,也不知道是万民之福是祸。天下之人都想要万里河山,可是这万里河山一不能当吃二不能当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要承载悠悠众口的评点,如此戳脊梁骨的位子不知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抢。”

央厝始终低着头沉思,白花花目光扫过突然灵光一闪。

这座金矿是秘密,只有极少的人知道,那么村野小民央厝是怎么得知的?

她盯着他思索,央厝抬起头恰好触碰她好奇的目光,只是笑了笑,然后岔开话题问,“那些孩子,也是你们所为?”

无叨老人点点头说,“他们也是中了血蛊,只是添加了一味迷心药,让他们暂时失去心智罢了。”

“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孩子,你们用他们去挖金,有什么用!”央厝正色道。

白花花想了会突然问,“你,你在摆阵?”

无叨欣慰的笑了笑说,“他果然倾尽相授,这是我用尽半生才创造出的童人阵,只传过他一人呵。”

白花花举起中指比划了个鄙视的姿势,然后愤恨的说,“你简直就不是人!”

“承诺对我来说,比名声要重要。”他的声音有些悔意又十分悠远,白花花也无法再言其对错,一方是自己珍世一生的红颜一诺,一方是几十个孩子的暂时失心,哪一方,更重要,谁又说得清?

“这童人阵,不会伤敌,只会起到防御的效果,可以利用他们包围前来此地淘金的朝廷中人,他们多为莽夫或文官,必然不懂江湖术数,到时便可一举拿下。”

白花花不再评论,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执念,他的执念便是年轻时的承君此诺,虚晃半生,如今是势在必行了。

白花花叹息着说,“这件事我和央厝不参与,我们不想造孽也不想背义,我去想办法解毒好了。”说罢她瞪了一眼无叨说,“虽然遇见了我,好吃的还是想都不要想!哼!作为惩罚!”

她吐吐舌头,从面具中透出来的舌头样子俏皮又诡异,只不过白花花没有意识到罢了。一直旁观着的央厝倒是把这些画面尽收眼底,淡淡的笑笑,然后被她拉着回了姚家寨。

走了几步,央厝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拉住了匆忙赶路的白花花说,“我们要怎么取血?那个方法,我不许!”

白花花挑眉说,“那个方法我还不愿呢!”

央厝忽然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呵呵。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你一辈子都要靠乞求解药活着!”

白花花觉得他太过自信,但心中还是感动的,有一股温热的暖流轻轻滑过。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现在可以告诉我吗?”她问。

央厝笑了笑说,“我觉得你太需要保护了,像女孩子。”

“额……”白花花面部抽搐的错愕着。

央厝忽然正色道,“我的母亲长得不美,甚至被我的生父嫌弃,她因为父亲的离去郁郁而终。我从小便知道,任何人不能以貌取人,你的脸虽然伤到了,但是,我不在乎,我也不会嫌弃你,倘若你觉得带着它难受,可以在我面前摘下来……你是一个很寒冷的人,很需要温暖和保护,所以我想跟着你。”

那一刹那,她真的很像摘下自己戴了三年的面具,只因他澄净又清亮的眼眸,只因这一句真实的对话。

可是她不能,感性是会害死人的不是么?玉眉儿的死,她难逃其咎,宁愿将自己锁起来去覆盖所有的伤痛,让所有人都在自己之外,才能不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