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幻录之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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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幻十六谱 烈焰伊静 契心何取

白昭南仰望着夜月星空,却发觉只能朦胧望见些许模糊光晕,一个念头倏然由心头升起,“我,确实老了么…”,尚未有容哀叹隙时,却已为身后呼唤之声打断心绪。

“白总管,这是白露盐行这个月的账目,请您查验。”身后之人恭敬侍于一旁,递上厚重的账目细本。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一会将最后两家的账目,也尽快呈来。”敛收心神,白昭南移离窗阑,再度归入椅座中,接过递来的账本后,沉声吩咐道。

应诺之后,那人便匆匆离去,只留下白昭南一人在那明烛亮堂内,寂静审阅。

醉想楼正门已高悬染红灯笼,车马络绎不绝,不时有宾客尊至,使得门前众侍立忙碌不堪,沿途路边,只见三人缓缓徒步而至,一边赏着夜市喧闹繁华之景,一边相互畅谈论说。

“原来是契公子、姜公子、烈山公子三位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等及一侍立认清来着何人,连忙出门迎上,拱手做礼道。

走于列前的一长身玉立、衣冠俨然的公子,唇带浅笑地开口问道,“小哥有礼了,不知今晚绯依姑娘身子可好?”

“若知契公子来到,只怕绯依姑娘的身子不好也得好啦,只是今晚…”侍立恭谨正立,毫不卑亢地答着话,语尾却一顿拖。

“只是什么?”契公子右侧一魁梧男子蹙眉问道,“难道绯依姑娘还有什么不便之处?”

侍立面色不变,含笑答道,“烈山公子莫要动怒,此绝非楼中推托之词,只是今晚绯依姑娘尚在陪四位贵客,恐怕需让三位公子多等待片刻了。”

“哦,难道已有人竞下了绯依姑娘的缀红名牌?”左侧一人止下了烈山的继续追问,开口询道。

“离竞牌尚有半柱香的时余,三位公子们确没来晚。”

“难道有客能不竞名牌,便可以得见楼中姑娘?你们不怕自砸招牌么!”烈山终忍不住胸中怒气,出口嚷道。

“烈山,够了。”契公子出声斥道,复又和颜向侍立说道,“麻烦小哥带路吧,多等上片刻也无妨。”

“多谢契公子谅解,绯依姑娘那儿小人会请人通知一二的,请公子放心。里面请。”

三人被引入雅间,沏茶就座,透过轻薄窗纱,观望起楼庭中拥涌人潮,沉默许久未语。

“德火,你太冲动了。”姜伊泽嘬品着杯中的“龙须叹”,忽地摇首说道。

“为何怪我呢,难道我又错了?”烈山德火先前的怒火似皆化作了烟云,只是淡淡说道。

“还记得醉想楼中的三条规矩么?”姜伊泽悠然地晃着手中盏杯,温声说道。

“自然记得。”

“那也是醉想楼中唯一的三条规矩了,里面可有一条是凭名牌方能见楼中女仕?”

烈山德火闻言不禁笑道,“这么看来,我还真砸不了楼里的招牌了。”

“够了,”沉默许久的契公子,倏然开口言道,“你们莫要再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费尽心思阻我来此地了。”言毕,复转首望向窗外人潮,低声说道,“明晚一过,我便与你们上路离去。”

“遵令!”烈山德火、姜伊泽肃立而起,拱手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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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度面的马驹惬意地躺在四女胸怀间,不时挤弄扭动,毫不安分,惹逗得四女嬉笑娇呼,口中却正派说道,“这是自然,“曳云雾鸾”、“蝶恋花外”她们两可是我老相好,想当年我每晚临睡之际,若不能听上一首天澜,看上一出迷潇舞,终不得安眠呐~~啊哈哈哈~~~”

暂不论“老相好”三字该如何解释与理解,仅凭传闻中“曳云雾鸾”那拒人千里之冰冷孤傲、“蝶恋花外”那对事物万分挑剔的泼辣作风,便实难想象会每晚相聚一房床头,为一马驹献歌献舞。

绯依疑惑地望向身侧的夜婵夫人,却同样见到她目中的匪夷所思之色。

马驹似是木钝地厉害,丝毫没有体察出间内异样气氛,继续着口中滔滔言说,“只可惜,好多年未见她们俩了呐…想来,她们这些年必挂念我的很…不说这个了!绯依妹妹呐,快快唱上一曲,好让本公子评析评析呐~~”

望得夜婵夫人目光首肯,绯依盈盈一拜,娴雅曰道,“那就有劳公子了…”尚未语毕,却见一丫鬟步伐微促地奔入侧间内,向着夜婵夫人与绯依二人匆匆施上一礼后,便附于绯依耳畔,低声语说了几句。

闻着耳畔细语,绯依面容之上浮掠过一丝悦意,随后渐又蹙眉不展,玉靥惜色尤布,默然半响后,方侧回身来,对夜婵夫人缓缓说道,“主娘,既然依儿已决定为白公子献艺,那今晚的缀红竞牌,就摘下吧…”

夜婵夫人颔首应下,向身后之人吩咐了几句,复开口说道,“依儿去好身准备吧…迟些再来。”

“多谢主娘…”绯依柔声说道,唤上弄、巧二女后,便随着身后众丫鬟们离身而去。

马驹身边少了二女,亦不见无趣生气,反向着夜婵夫人侃侃询道,“妈妈呐,谁家的少爷将你的依儿弄得如此神魂颠倒呐,令她离去之时,竟连向本公子告个别都忘了呐~~~”

夜婵夫人闻言心中不禁突凸,自己摸探至今,始终未能知悉三人一马之底细,厅内三人沉默少语,将自己的言语询问皆推至马驹身上。面前憨态可爱的马驹布偶却时似疯言乱语,时而透显聪颖精辟,令自己始终琢磨不透,难道真得白总管归来,方可下得定论么…

经反复思忖后,夜婵夫人终还是无法辨明四者身份之真伪,只得按捺杂乱心绪,开口言道,“白公子由依儿神色举止间便可推得此论,夜婵深感敬服。只是方才我令依儿离去,除让她能有机面会下那来者尊客外,倒也确需容她整妆梳理一番,如此方能使得白公子完赏“绯红一梦”,故望白公子切莫责怪于她。”

“妈妈多虑了,当年“曳云雾鸾”为演艺天澜一曲,每场皆需事先妆扮足三个时辰,直至自己对妆容满意,方肯为客艺曲。而众人皆因她素妆淡雅,常常忽略此点,却不知她为将自己的容颜陪衬上那世外天籁的歌喉,在妆上下了多少的苦工。天澜一曲之所以摄人无数,除绝美音喉之外,“曳云雾鸾”她对待艺演细谨极致的态度,更为一大原因呐。方才啊,倘若绯依姑娘如路街艺女般,就这样随意开口献唱了,那本公子恐怕倒也勿用评析什么了…”

“公子所言甚是…”夜婵夫人怔然答道,心中疑虑更浓,“他,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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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至,筵厅内的轰哗吵闹声便徒然一盛,此日的楼中竞牌已然开始。

顺自“十六俪姝”、“八叶艳蒂”、“流绝四冶”、“缀红”之序,将逐一进行竞拍点名牌。烈山德火偕姜伊泽俯瞰眼下喧庸之景,不由发出阵阵嗤笑,“想不到我们得来凑这种热闹。咦,似乎有什么变化。”

只见筵厅内主事之人与一人交头喁语之后,便将镂金悬墙之上尚未竞拍的“流绝四冶”、“缀红”四牌摘取了下来,顿时惹动了厅中众人,哗然四起,叫骂不绝。主事连连拱手示歉意,口中嚷说着什么,似是解释,却皆为厅内吵杂之声所掩盖,丝毫无法听得清晰。

烈山德火听了片刻,忽露一讥笑之色,转首向身后檀桌旁斟饮香茶的契公子悦道,“看来我们今天用不着竞红缀名牌了,人家都不卖了!”

英秀剑眉不易察觉地微蹙,契公子不动声色地问道,“主事之人怎么说?”

“怕是说绯依小姐与纤云弄巧四女一同突然身子不适,恕今晚不能相陪了吧。”姜伊泽悠然说道,面容丝毫不见波动,仿如聊论寻常家事。

“你刚才必然听不清那人说什么,却怎么知道我所听到的话!”烈山德火惑然问道,嘴角却露出一丝弧笑。

“诶,德火啊,你又错了。”姜伊泽叹息了一声,摇首说道,“你再这么装傻充愣下去,我们家公子可就不高兴啦。难道真要我说,绯依姑娘她们是为陪见其他贵客,不能再接待他人,所以让楼中之人按惯例出言通告敷衍,这才算明白?”

“我们走吧。”契公子敛衽而立,淡然说道,亦不等烈山德火、姜伊泽二人答复,便率先出踱步门外。

尚未近至门,却已见一绯红裙裾由门侧掠入,顿时拂来一阵清郁香息,令屋中的三人心神一荡,绯依美艳玉靥依旧光耀夺目,双眸温含柔情,凝注着面前之人,莞尔澹笑。

“你来啦。”

望着眼前的如画伊人,契只觉宛如堕入寐梦之中,四周景物已然骤弥涣散,只留有那红装雪肌之人的含颦抿笑。她那目中所流露的精纯真挚之情,难道自己真的看不懂么?一股温意由心头涌现起,拓散至胸肺四肢,反复滋暖着自己浑身每一寸毛发关节,周流不息。

“为了她,我愿放弃一切么?”倏然心忖生出的念头却似冰凉瓢水冷打浑身,令契痴迷炙热的眼神逐渐寒了下来,归复平淡,“愿意…但是我…还不能…”

察觉到心系之人眸中的微妙变化,绯依流闪出一丝涩意,须臾之后却又巧笑倩兮,脆甜笑道,“契公子,今晚望见谅,容绯依不能作陪了。”

“是什么样的客人,如果你不愿的话,我可以去和夜婵夫人交谈,或许不用…”

绯依晃了晃皓白纤颈,悦声说道,“有劳公子挂念,绯依不胜感激。但此次却是绯依自愿献艺,无半分勉强之意。”

闻得绯依之言,契心头微觉酸痛,“那…那你多保重身子,我…我明晚仍会再来见你。”

“恩…多谢公子体谅…”

伊人离去,雅间中的三人却未遽离,烈山德火与姜伊泽观着契萧索颓然斟饮,心中亦不甚滋味。“伊泽,这样似乎不是办法,既然公子答应了明晚便与我们上路,这期间我们得让公子尽兴才是,你说对不。”烈山德火倏然猛一拍桌,高声吼道。

“先前,我问过绯依姑娘身边的随从丫鬟,说今晚丹桂阁有贵客…”姜伊泽不紧不慢地说道。

“人家既然是贵客,恐怕不愿为旁人打扰吧。”烈山德火淡淡说道,语气中却满是盎然兴致。

“那也得看如何个打扰法…”姜伊泽展露一意味深长的笑容,与烈山德火对视说道。

“说得好!公子啊,你看如何?”烈山德火心领神会,出口探问道。

“话都给你们说完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契停下淳酒豪饮,开口言道,“我今日确失落的很,你们若能想出法子来令我高兴,我自然求之不得。只不过,绝不得强扰了人家,若人家真无意相邀,你我便趁早离去,免生事端,懂了么。”

“遵令…”

自被“涅槃粹结”所附之后,白小笼包只觉饭量增了数倍之余,沿途所食之多甚不亚于吾白牙,每当问及马驹原因为何之时,马驹却总用悲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口中喃喃念道,“人形…草花猪啊…”,这令自己始终不解其意。不过久而久之,倒也习以为常,暴饮暴食已然成为了自己日常的一部分,有时更颇乐于此。

醉想楼中的厨子确实一流,比及谷中三老的酸麻糙饭、家姐的黑焦碳饭胜上了千百倍不止,令白小笼包吞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包办下了数桌佳肴美味,却似仍嫌不够,不厌得催促着侍奉上菜。

既然马驹开口承担下了一切费用,白苹果与白扁自然鱼毋庸客气什么,成坛美酒与各色精肴,亦让两人满足了不少,路上被马驹的压榨仿佛一夜间便赚回了本,心情顿为舒畅愉快。

正当三人流连忘返之际,却闻得一声怒吼徒然暴起,尚未回神之际,一股凌厉杀意倏然疾掠阁内。霎间,三道精锋灵刃穿帘袭入,急攻射向呆若朦胧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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