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幻录之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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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幻二谱 果涩鱼稚 雀舞炙驹

沿途遇得樵夫稀疏,怯声询问之下,探知得附近一僻落村庄之所在。连番躬谢之后,垢尘满面的小胧负着空涩包囊,撒腿开跑而去。“你们住的未免也太偏僻了些…从出门时算起,都大半月过去了,方能遇上几个人影。”吾白牙摇头晃脑道,身上却依旧光洁净白,丝毫没有狼狈之样。小胧不禁好奇询道,“白牙啊,你我歇行皆一起,这途中又不见你沐浴梳洗,怎么你还能如此…”

“天生丽质…”

庄隅村坐落深山之间,向来人烟奚落,除或有迷踪之人途径外,终年难遇外客。这日间,却见两华衣少年现至村口,相互喃言不止。“鱼涟啊,我们家的老头们命我们来此,究竟所为何事?”身边的消瘦少年闻言停下手中撰录,蹙眉说道,“我爹可不是老头,莫要拿来和你家老爷子相提并论。此番我爹倒没特别嘱咐什么,但仅观除派遣我们外,更有绸潇、夕真两位大人随行在后,便可见此事不小。”

极小果拽了拽身后佩剑,哂笑道,“看来此次历练非比寻常啊,你我入限境以来,终得机会可一展身手了。”忽一啼笑彻起耳畔,娇柔之音如附耳而道,“小果想一展身手啊,那姐姐可得给机会呢。”语音刚毕,小果顿时脸色苍白不堪,急抽佩剑,严阵以待。四周空气倏然炙热起来,消瘦少年识趣地轻轻飘离数丈,留小果一人守立原地。

远方虚空一赤红疾射,划过天际,如落陨般重重向小果所在处砸来,途经处云水之气皆被焚炼一空。小果见状手中一颤,险些丢了佩剑,急忙嚷道,“夕真大…姐姐诶,太过火了啦。”赤柱有如未闻,落势更猛,刹那间便至面前,形如凶雀,小果心中连声叫苦,只得拼尽全力催动体内灵流,仓促挥出一诀。

耀目流光由剑上乍起,溅出三道白虹,迎烈焰炽雀而去,势如破竹,可虚空中刚一互触,立刻被吞噬一空,“咯咧”轻声响下,小果手中佩剑已裂纹路,其人如遭千钧之压,双足顿深陷入立处土中,身倾欲倒,却仍勉力维持着手中印诀不放。

破空赤红此时突生异变,焰红雀腹忽绽放出淡淡白芒,凶雀仿佛痛苦不堪,终止下冲势,尖亢鸣啼起来,其声亮震四野。腹中白芒愈加耀目,不断膨胀壮大,凶雀哀鸣彻空,轰隆一声裂响爆出,凶雀竟炸裂于空际,无数火红掺杂着星点弥白之色,向四方激射而去。“不好!”小果身子一顿摇,如释下重负,却慌忙张口嚷道,“鱼涟!快布离隔界,围住村落。”

柯鱼涟闻声轻轻摇首示意,悠然闲暇地望向村落所在,慢声言道,“不急,你看着吧。”小胧心急如焚,正欲怒声斥责,却见无数陨火已射至村落上空,不由哀声叫道,“完了…”。庄隅村中零落村民早已望见先前空中异象,纷纷回入自家舍中躲避,隔窗而观,此时更见无数天陨火光正欲砸落村中,皆吓破寒胆,哭声阵起。眼见陨火瞬息将至,村上低空中却倏然浮现出一层淡淡黄晕,如雾似浆,内烁点点星光,浮转流动,乍是荣美。布满半天的碎陨焰火袭卷坠下,猛烈撞击上飘渺黄晕,却如石沉大海一般,为之一一吞入后,消迹一空,细观黄晕所围,竟连绵数十里,将火光如数接下,未让其损得一物。

娇柔啼笑再度响起,一只纤白嫩手轻轻拍打在小果头顶,小果苦着脸回身鞠躬道,“夕真大人,途中就算较为苦闷,也不用和我开这种玩笑吧…真会死人的…”,轻拍忽变一重锤落下,敲击在小果脑瓜上,身着赤红纱衣的少女拉住小果的耳朵,挥臂左右扯动起来,“说了多少次了,得叫姐姐,受罚吧。”

“哎呦…”小果抱头忍痛之余,不得不随着夕真的牵动左右回跑,跌撞不止,令在一旁的柯鱼涟亦看的好不热乎。夕真甩了数十回,渐觉无趣,放开纤手,对着因支力过度而倒地不起的小果上下打量了起来,“也不愧死木头平时对你另眼相看,居然连我的“烈雀陨诀”都被你破了。其实啊,你倒也还算聪慧,自知硬碰最多伤损雀身几分,终仍不能阻其攻势,于是将“天变三分”送入雀体之内再行裂变。只可惜啊…”

小果自然知道夕真口中的死木头便是自己家师,更闻夕真的赞言,心中好不得意,却听到句尾叹息,不由疑奇询道,“可惜什么呢?”夕真赤袖轻拂,向着小果诡秘一笑,“只可惜侵入雀内之时,我的雀儿便可将你的三分之力融炼个不剩半分,好让你神损灵断,瘫上半把个月玩。”

小果默默将言语听完后,摸摸拭去额角冷汗,心知夕真所言非虚,烈雀陨诀虽非夕真的无上绝诀,却早被度用千百年之久,怎会如此轻易便为人破去,之前全是忽悠着自己,寻点开心来着。小果刚得意起来心顿被浇上一盆凉水,脸色更苦了,却又不得不开口说道,“多谢…多谢夕真大…姐姐手下留情…”

“乖~”纤手如抚爱宠般,再度落于小果头上。

柯鱼涟轻咳一声,引来两人注目,向夕真拱手问道,“夕真…姐姐,敢问与你随行的敝城绸潇大人人呢。”夕真和蔼一笑,如拾纱缕般轻盈拎起小果,曼步走近柯鱼涟,悦声说道,“那懒丫头不知道又跑哪里乘凉去了,不过定在附近,不然也施不了“金雾水绵”之诀。”

村外僻山茂林之间,一人一马目睹了整个光景,小胧抖抖索索地向吾白牙问道,“白牙啊,世间原来如此凶险,我们才到了这样一个小村,便遇上了这么多的凶徒,出手之重丝毫不亚于姐姐…”吾白牙打了个冷颤,慌张应道,“这下糟了,看来其中还有些旧识,我们快绕道走吧。”

小胧讶道,“可我们不是得要入村购些干食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现在入村不被吃了就不错了。”

“咦,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有谁舍去得吃你呢。”小胧没有开口,吾白牙也没有。一人一马僵硬的转过头,望向身后,却见一宫装丽人避在树荫之下,慵懒地摇着手中罗扇,稀疏阳光透过叶隙,影射丽人黄衫锦衣之上,泛起流隐金泽,荡人眼眸。吾白牙望见丽人,四蹄一软,瘫软于地,尴尬颤声道,“原…原来是绸潇姐姐您来了,数百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动人心魄、美不可赞呐…我还有些急事…那就先走了啊,下次见。”

吾白牙刚一说完,倏地跃地而起,撒腿向林外疾跑离去,其身快地不可辨其影,令相处多日小胧惊呼不已,绸潇却仍是慵懒坐息,手中摇摆罗扇更显无力,直至白影快掠出茂林之时,方轻叹一声,一面琥珀晶镜顿时凭空竖显白影面前,只闻“啊”地一声惨叫,撞上晶镜的吾白牙倒退飞回,其速竟更胜于前,噗地落入一软滑物之上。等至吾白牙眩晕过后,凝神一看,发觉自己竟落入丽人双腿之上,不由哀声叫苦,立刻爬起身,欲再行走脱。绸潇已轻捻住吾白牙的玉丝尾坠,仍其原地刨土横冲,却让他不能再移走半步。

“好啦,时辰不早了,也该走了。白牙你也想去见见另个旧人吧。”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啊。”

绸潇如若未闻,反是向着呆立许久不动的小胧说道,“这孩子可比你乖巧多了,也一起去吧。”小胧乖巧万分地点头,心知不去也得去,某驹已提供了很好的标本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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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赤雀空中飞舞,形体虽为凝小,其速却疾,一玉白布偶则被群雀重重围困与虚空之上。只见只只艳红赤雀与布偶一经触撞,便轰裂开来,紧接一声惨叫之后,便见马偶升天数丈,落下后便又撞上一雀,继被炸上天空,悲壮不堪。

夕真欢快地拍着双手,喜悦地观看着空中之景,指尖更不时点出一只只赤红新雀,添入虚空群舞之中,玩地不亦热乎。绸潇则仍是安然地静坐一檐之下,但似乎对眼前景象亦兴致盎然,手中罗扇的摇摆仿佛也轻快了些许。

陪立于旁的三位少年则冷汗不止,各自心中暗誓,此生却不再轻易惹怒夕真半分。

夜空星降,皎洁明月浮光辉映,却尤不及为黑幕所衬之赤光飞舞迷醉夺目,若除去那半空“啊啊”呻吟之声不算,则为更佳。

似是有些烦闷了,夕真终停下双手,走来绸潇休息之处,盈坐其身边,一边观着夜空中剩余的百多赤雀疾飞舞动,唇口微翕,言说道,“那死马虽是给放出来了,但身上禁锢依旧。不过这样也好,收拾起来可容易多了。”

绸潇睁开迷离双眼,翩然一笑道,“只可惜其力虽失,其性仍在。就算是如今,想让他负伤至死,却仍是难的很呐。”夕真轻叹一声,语气中略有不甘道,“这…的确难的很。”

小果、鱼涟二人仍立于两人身后,闻得此言,心中皆惊。绸潇、夕真二人乃千年异兽所化,界中万千无一,绸潇数百年前便尊为寰域天城镇兽,守拥得寰域天数百年之昌盛,夕真则是第七血劫之后,由中漩移驻南玄,为恭请邀入极变门之内,虽方逾百年,但其威绝早已震慑海内,难以从辛子界内寻出数人可比与。

绸潇虽以擅守扬名,但夕真的“界火三绝掠”,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绝攻之术诀。而如今两人却闻言如此,实令人匪夷所思。小胧亦侧立于旁,闻言低头一边思虑,一边自言喃道,“不会吧,不过确没见他受过什么伤过,不太好说…但连姐姐奋力一击都可全盘受下,之后又毫无损伤…”

众人将目光移至于这衣着褴褛的少年身上,小胧本能地缩身后退了一步,怯声颤道,“你…你们想做什么。”绸潇向众人淡淡解释了句,“这是和那驹一起的少年。”随即便又轻摇起手中的罗扇,带笑望着小胧,不再做声。

“那死马是你放出来的么。”夕真轻轻跨出一步,嘴角含笑,语气异常温和。小胧本能地又退了一步,却发现已至墙边,再无可退,见面前一身赤红衣衫的娇美少女曼步逼近,心中不禁惶恐不安,倘若一不小心惹其发怒,想来她也不介意多送个人上天去陪白牙。

“是…是又怎样。”

夕真笑得愈加灿烂了,忽地止步于小胧身前,两人相离仅数寸之距,夕真微侧下身子,贴近小胧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小胧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讶异之色。夕真竖起身子,退开几步,仿佛想到什么不妥,又开口嘱咐道,“要记得,我之前问你的事,以后如再有人问起,不可轻易答复出来。”也不等小胧答复,便转首向着绸潇说道,“是他了,那我们该启程了。”

绸潇微微点额,目光却又望向夜空的那零星火光。夕真会其意,略嫌不满的拍了拍手,夜空所剩余火之光顿时应声而逝,一物重重跌落地上,闷哼了几声,再无动静。过了许久,仍未见动静,夕真等得不耐,指尖撩出一缕火光,对着檐外说道,“还装死下去,那我就来帮你死个透。”语音未落,一白影便闪入,吾白牙曲蹄卧坐于夕真脚下,温顺地隔裙不断磨蹭,口中说道,“夕真妹妹还是这么的明媚动人,让人牵挂不止啊。之前不过是个玩笑,玩笑而已。哎呦…”

吾白牙尾着炙火,再度近观星象而去,夕真执手拉起绸潇,娇态显露道,“真的该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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