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同人小说江城子之相逢应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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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伤痛

夜深沉,风凄厉呼啸,竹林里沙沙响声听起来分外令人毛骨悚然。

“咳咳……云,刚刚……咳……”才刚解毒却又内伤的华紫音,说话断断续续还不住呛咳。

江云沉默着,带着她在竹林里穿行,将那间院落远远地抛在身后。

很快地,他们就要走出竹林,离开烟微的范围。

突地,江云停住了脚步,华紫音疑惑地顺着他凝目的方向看去,心下一阵咯噔。

飒飒轻摇的竹叶中,立着一个黑衣人,也不知等在那里多久了。

风吹起他的袖摆,腕间透明的双索冷光莹然。

“弓留下。命也留下吧。”低沉得近乎自语的话音一落,九方策腕间双索由静倏动,蛟龙出水一般唰地直取江云咽喉。

不再是鱼儿居里的试探,而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骇人的杀气随着他的动作,铺天盖地涌来。

“啊——”华紫音被强大的内力震得凌空飞起,直直撞上劲挺竹枝后摔倒在地,竹枝啪啪啪折断了一大片,断枝残叶打落在她身上,刮出更多细碎的伤口。

她的惨叫江云听到了,但他只是眯眼凝视着对面的人,怒道:“阁下三番五次与我为难,究竟为何?”

“弓,是弟妹的。命,有人买下了。”九方策低声重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钻入江云耳中。

江云拔剑相抵,明知道不应回嘴,却忍不住反唇相讥:“弓是我的,命,你也留不住。”

每个人都要弓,每个人都要把金弓从他身边夺走,即使弓断了,也不愿意放手吗?!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胸口难言的窒闷与心底突生的狂躁,让江云只想用力挥剑,将这些莫以名状的郁结全都狠狠地发泄出来。

两道同样凌厉的气劲轰然相撞,爆发出强烈的气流,霎那间尘土飞扬,沙石翻滚,折断的竹叶竹枝漫天狂舞,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被内力轰成了平地。

“云大哥!紫音!”一道红衣身影在这烟尘滚滚中窜进,落在华紫音身旁。

伸手摸上华紫音脉门,确认她只是过度虚弱,承受不住激斗中两人的内力压迫才晕迷过去,江瑕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自黑惜凤走后,江瑕一人在桃花谷也觉无聊,就跟随来了宜昌,循着巧巧给的消息追到竹林,还没来得及看戏,竹林里就爆出巨响,冲进来就看到华紫音倒在地上,而江云还在与那个黑衣人缠斗不休。

明黄劲装被兵器划出的锋利气流割得破破烂烂,伤口带来刺痛,江云却豁出去似的,一招狠过一招,剑招绵绵密密攻上,完全不防守。

九方策两眼放光,嘴角噙着诡异的笑意,双索一圈一圈盘旋在自己和江云身际,利用激荡的内力,圈出一个旁人无法触及的战圈。

江瑕一时无法切入那团浑厚的真气里,只能握紧了手中大刀在外围凝神以待。

不妙。

云大哥从来不曾这般冲动,出招竟然都不留后路,一招一式就像是燃烧怒气,这样不冷静的打法,很容易招来致命的杀机。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以命相拼?

正寻思间,那两人再次举兵相接,真气再度从两人身上碰撞开来,顿时压迫感如海涛翻涌而至,江瑕迅速抱起华紫音,疾步后退,避开那股漩涡似的杀气。

啪啪啪啪——

竹枝再度大片折断,竹叶漫天飞舞,在内力灌注下,如刀锋锐利刮得人颊肤生痛。

“策儿,你要为映以重新植下这片竹林吗?”

渺远夜空中若有若无飘来一道柔美轻暖的女子嗓音,在这混乱之中,其实并不太听得清楚。

随着这道轻嗓,竹林由外而内逐渐卷起一道冷风,寒冷风息所到之处,颤动的竹叶全都静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连江云与九方策激斗荡起的内力,都在这股寒息压制下消弭。

当寒息覆盖到江云和九方策身上时,那道暖嗓的尾音回荡在夜空中,字字清晰,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运行周天的内力被这股寒息一逼阻,冷热急速交加下,江云半边身体瞬间被冻得麻木,内息岔气,喷出大口血来。

“云大哥——”江瑕远远看着,急得想上前相助,双脚却被薄冰霜冻,嵌在原地一时动弹不得,只能强撑着运气抵挡这股强大得骇人的寒息。

双索一收,九方策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却神色大变,他不曾做出任何的举动,就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策儿,你怎么跟块木头似的,呆在这里动也不会动啊?”暖嗓再度响起时,近在咫尺。

那声“木头”让江云心中一动,勉力抬头,就见两道人影从半空中飘然落下。

那是一对从外表无法判断年纪的男女。

男人眉目俊朗,浑身散发着比寒冰还冷的气息。玉带束发,乌黑发丝无风飞舞,一袭式样简单的黑衣,除了腰间垂挂那块近乎透明的竹叶墨玉,没有任何赘余的饰物,唯独右眼罩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精致眼罩,金色的龙纹在眼罩上异常清晰。他怀中的女子娇媚迷人,神情慵懒,额上贴着美丽的花钿,如云鬓发巧妙地簪着精细头饰,火红纱衣飘飘袅袅,华丽裙摆长长垂落地面,迤逦成绚烂的火焰。只有耳垂挂着一副墨玉的竹叶耳饰,与她一身红衣形成鲜明对比。

一黑,一红。

寒冷似冰,灼热如火。

气质迥异却奇异地协调融洽的一对男女,飘飘似仙地立在九方策身旁。

“爹,娘。”被埋怨象木头的九方策没有反驳,只是开口喊人。

“策儿你看看你爹那,我让他帮我千里传音,他就是不肯!”红衣女子一边嗔怪自己的男人,一边依然还窝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他不是把一切声音都压制消弭,让你的声音被所有人听见了吗?

“你又要传什么?”知道母亲大人只是需要有人回应,并不是认真要自己的回答,九方策认分地问。

“就是让他帮我对你说,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娘亲啊!”女子振振有词。

九方策闻言,望向爹亲那只没有感情的眼眸,偷偷撇了撇嘴。

爹要是肯了,那就见鬼了。

“坏小子,我知道你心里在嘀咕我。”红衣女子伸手不轻不重地拧了下九方策的耳朵,他扯了扯嘴角,任由她玩。

儿子太乖,不好玩。

眼眸一转,她目光转向江云和江瑕,轻笑:“呀,这么俊俏的两位小哥,策儿怎么不拉到映以那儿去啊!”

你不是明明知道他们刚从映以那儿出来么……

九方策心底暗自嘀咕,嘴上依然不应声。

她也不在意,示意丈夫往前走了几步,语带怜惜的说:“诶呀,真可怜,内伤好重哦,相公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如果她的神情不是那么幸灾乐祸的话,那语气真的是非常温柔。

江云直直地回视着她,冰寒的眼底不起一丝波澜。明知男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仍然没有任何畏惧。

“果然生得一副好皮相,怪不得仇心柳那丫头喜欢你。”

乍一听到那个名字,江云身躯不禁轻颤了颤,随即还是一副冰冷无情的样子。

“性子还挺倔的。”看来苦头还没吃够呀。女子摇摇头,转而看向江瑕,“江瑕小哥,你怎么站那么远?这样我不好跟你说话呀。”

我也不想站这么远呀,你是故意嘲讽我的吗?

都被冰住了,最好是能走啦。

脚底的冷意让江瑕苦笑。

“娘,世上能抵挡爹爹寒息的人没有几个了。”九方策插嘴,不疾不徐地说了句公道话。

“你跟江云小哥不就没事?”把头腻在丈夫颈窝蹭了蹭道,她娇笑,“相公,你把江瑕小哥脚上的冰化了,隔得这么远说话,我好累哦。”

我是从小被爹爹训练,早都习惯了好不好?你没看见江云都呕血了吗?还有你一直让我爹抱着,就动动嘴皮子说话是能有多累?

九方策有一肚子的话可以反驳,但畏惧于爹娘淫威,他只是嚅了嚅嘴唇,沉默。同情的目光默默飘向正忍受着冰火两重煎熬的江云。

多年血泪教训让他明白,娘亲玩性正高的时候,千万不要自己送上门去。

“我只冰冻人,不给人解冻。”再施加一成内力让他们结成冰块都没问题。

男人的语气冷飕飕的,连神情都似乎结上一层冰霜。

“咦咦,不要啦,人家还没玩够。”她环上丈夫的颈项,软腻腻的撒娇。

男人不动如山,只冷冷看了竹林深处一眼,道:“有人可以。”

“对哦。”从丈夫怀里爬下来,两手叉腰,她以娇滴滴的姿态摆出茶壶的架势,拉高了声音喊道,“奶妈,你们看了这么久的戏,该出来了吧?”

林里有人?

江瑕一惊,扭头往身后看。

竹林深处一片寂静,只有竹叶婆娑,发出沙沙的轻响。

有人缓缓走了出来。

“云、云大哥……”江瑕惊讶得眼睛都差点掉下来,他下意识看向站在九方策面前的堂兄。

两个江云?

正想细看,眼前一花,那两人已经立在了江云身边。

不,不会是云大哥。云大哥绝对不会坐在一个白发老头的肩上,可那张脸,确实是跟江云长得一模一样。

江瑕正犹疑间,猛然发觉身体里涌动着一股暖流,一股灼热气流将自己扯起,硬生生摔到众人面前。

啊——

咬紧牙关,江瑕紧抱住华紫音,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立刻发现脚上的薄冰不知不觉竟被化掉,连一丁点的水珠都没有留下。

谁?是那个顶着云大哥的脸的人,还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尽管心底疑惑,江瑕只能苦笑道:“这位兄台若是喊一声,我会自己走过来的,不用如此热情啊。”

对方人多势众,单是那位黑衣男人,武学造诣就绝对是自己无法想像的,或许只有老爹跟无缺伯父能与之抗衡。自己这边一个晕倒一个内伤,除了暂时周旋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江瑕小哥嘴好甜啊,不愧是江小鱼的儿子。”“江云”从老头肩上跳下,蹦到江瑕面前,拍拍他的脸,又看着他怀里的华紫音,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啊呦,水影仙子还没死啊,真好呢,好多人对你英雄救美,仇心柳那丫头就可怜了,救了你反而挨了一巴掌。”

真不习惯看到云大哥的笑脸。

江瑕缩了缩肩膀,感觉到来人的敌意,他抱紧了怀里的华紫音。

“啊,不用抱这么紧,我不会对一个昏倒的女人下手啦。”

暗中下套子就有可能。

“柳丫头挨谁打了呀,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人?”红衣女子表情惊讶,菱唇弯弯,隐隐藏着戏谑。

“还不就是眼前这位江云少侠咯。”“江云”转头,啧啧有声打量脸色青白交错的少年。

“哎,这以前一剑,现在一掌哟。”女子感同身受叹气,纤指覆上自己柔嫩脸颊轻轻摩挲,“好疼啊……”

为什么……这些人连这件事都知道?

江云僵住了,仿佛被打了一巴掌,感觉全身发冷,额际却渗出热烫的汗水。

年幼时为了爹爹而在心柳脸上划了一剑,应该只有自己和心柳心知肚明才对。

慢慢,更深沉的寒意从脚底涌上,那种心底深处漫开的冷,是身体所承受的外来寒息无法比拟的冷。

“可不是,我们家儿媳妇救了她水影仙子,正在教训那登徒子吧,这这云少侠才好,直接冲上来就开发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江云”感慨地说,“一来就定了我们家儿媳妇骄纵任性,霸道跋扈,不在意姑娘名节这等大罪。害我这把老脸顶着这张人皮也心底不舒服呀。”

心柳……是谁的儿媳妇?

“儿媳妇”一词恍如闪电劈如脑海,江云混沌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眼前这个人虽然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可清脆声音明明是女子的嗓音,虽然不知年纪,但绝对不会是男人。可以猜到的,就是易容术。只是,为何要扮成自己的模样?有何目的?

最近跟心柳扯上姻缘关系的,就只有那天山神庙里名叫符震的白衣人。

难道,他们是符震的家人?

身上的寒息越来越沉,心底的了悟则带来更大的颤栗,感觉体内真气慢慢削弱,几乎无法抗衡那股寒意,江云直挺挺的腰身微微颤抖,握紧剑柄的右手青筋暴突,十指几乎都要被寒气冻结。

“不喜欢那就换一张呗。”女子离开丈夫胸怀,与“江云”一同看着江云僵硬的神色,似乎很欣赏他此刻的神态:“呀呀呀,这可如何是好,柳丫头又受委屈啰!”

“是啊,云少侠下手也够重的,我家儿媳妇的脸都肿了,嘴角还打出了血,不过还好现在我家臭小子陪在她身边,指不定两个人在哪儿正温存捏!”“江云”一边笑一边两手在自己脸上抹了几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脸孔竟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

“奶妈,趁人之危可不好呀!”红衣女子手指捏了捏那张年轻俊俏的男子脸庞,感慨道,“每次见你变脸都觉得好神奇啊。”

究竟奶妈是把那张脸藏哪里了啊?

“谁让他不懂怜香惜玉捏?要是儿媳妇真跟了他,以后怕不知还要受什么罪哟!还是我家臭小子好,一表人才,也不花心,至少不会对别的女人伸手。”换了脸的人左顾右盼,似乎很满意,“这张脸帅吧?跟江无缺兄弟相比应该毫不逊色。”

“江玉郎!”

江瑕震惊得脱口而出,江云眸色沉凝,唇角是殷红的血迹。

无论如何,眼前这张脸他们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帅是帅,不过不顺眼。奶妈,再换一个。”红衣女子收回手,满脸鄙夷。

“嗯,小姐说的是。”认命地又动手“换脸”,玉面男子瞬间变成了如花少女。

“若湖……”看着那张只在梦中出现的小脸,江瑕喃喃地伸出手。

“瑕弟!”江云眼疾手快拉回心神恍惚的他。

手腕上骤然的疼痛让江瑕回神,他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神情,既凄凉又疼痛。

“你们!你们这是对死者的亵渎!”江云愤怒得握紧了手中的剑,两眼几乎喷出火来。

“亵渎?亵渎她们感情的,是你们两兄弟吧?”“若湖”微微一笑,再度伸手抹上脸,这回换成一张平凡无奇的女子脸庞,赫然正是九方阁的管事“奶妈”——符田田。“瞧瞧火狐族的两个丫头,一个身死,一个心死,你们说,究竟是谁的错啊?”

死……

为什么,当初自己不曾珍惜若湖呢……

江瑕心一紧,失去的痛楚彻心裂肺地疼痛着。

“阁下究竟是谁?如此装神弄鬼有什么目的?”想到自己就是因为此人的手段而与仇心柳反目,江云心底的怒火犹如海涛翻涌,悔恨难抑。

虽然他没有追上夜闯客栈的那个人,但是对方那头在漆黑夜里格外银亮的长发,他看得清清楚楚。

追着那个时快时慢的白色身影,他穿过了竹林,潜入了烟微,在失去对方踪影时,立在了那间厢房外,心柳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房内传了出来——

不愿再去回想那混乱的一幕,江云头痛欲裂,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

“啊?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女子眸子滴溜溜直转,语气轻柔,似娇似嗔,“这就是策儿的不对了。怎么杀人也不报上自己的名号?以后咱们九方阁怎么还有生意做?”

九方阁?义母口中那个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

如此一来,心柳岂不是又重拾杀手的身份?

血腥的过往似乎重现眼前,江云闭了闭眼,眸色混沌,被逃不开的噩梦紧紧纠缠。

“至于为什么啊?”红衣女子笑吟吟地轻抚衣袖,指下精致的龙纹刺绣栩栩如生。“我喜欢,我高兴,不成吗?”

真是好一个理由啊。

如此随性的还有另一个人——

“没错,我们就爱看你们这些死小孩沉浸在痛苦的过去不可自拔,你管得着吗?”真的好愉快啊。符田田笑眯眯的,眼底全是怜悯。“啊,不珍惜身边的人,看不清现实又不懂得掌握幸福的笨蛋真的好好玩啊。”

所以你们才臭味相投啊。九方策默默地想着。

不珍惜身边的人……

江瑕手脚发凉,痛苦地抱住了头。

江云浑身僵硬,被内力震伤的內腑痛得已经麻木,体内的冷热交互不再令他痛苦,冷意遍布全身,悔恨的情绪如巨浪劈头盖脸打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痛恨自己。

恩断义绝,各不相欠——

冷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啊——”

鲜红的血液随着满溢的痛楚从喉咙间喷薄而出,在唇齿间被极寒风息一冻,立刻凝结成血珠挂满了江云的嘴角和衣领。

有什么一直支撑着自己的情绪忽然崩溃,锥心的痛在四肢百骸噬咬着,他痛得难以自已,手脚瞬间失去力气,龙泉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云小哥,痛不痛啊?”微弯下腰,红衣女子含笑问他。

很痛,很痛。

身体痛得似乎完全跟灵魂分离。

江云弓着身子浑身颤抖,右手揪紧窒闷的胸口,左臂反手紧抓背后的断弓,紧紧地,不放手。

“你有多痛,柳丫头就比你更痛。”女子站直身,艳红纱袖不经意般拂过,带起一阵微风,不再多瞧江云一眼,她云淡风轻地道,“回去了。奶妈,咱们去城里喝茶吃点心吧。”

顺道也去看看书呆子,找点新鲜玩意。

自自然然窝回丈夫怀里,她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对九方策道:“策儿,你也别净是为难一个重伤的人,赢了也不光彩呀。”

被她和奶妈这样一唱一和地捉弄,再被相公的极寒冰息冻伤內腑,江云受到的外伤内伤可不算轻。

九方策不置可否,淡淡道:“弟妹想取回弓。”

“原来是儿媳妇想要呀。”符田田恍然大悟般拍手轻笑,扭头对一直没吭声的白发老头道,“死鬼。”

老头挑了挑眉,伸长手,也没如何使力,就轻轻松松推开江云紧抓着弓身的手,将那两截断弓拎在手里,递给符田田:“气消了?”

“我没生气啊。”符田田拿着断弓左看右看,“弓都断了,还要来何用?”

弓断了……断了……

“……还给我!”在虚空中乱抓的那只手,手指弯曲,指节暴突,条条青筋纠结交错,仿佛蕴藏了极大的痛苦。

“啊呀,又不是我弄丢仇心柳的,你跟我讨有什么用?”

握在手里的又不珍惜,失去了才拼命想抓住,何必呢?

怜悯地瞅着他,符田田又看了眼一旁失神的江瑕,摇头叹气地跟上女子走远的步伐。

九方策早已不见踪影。

“还给我……”喃喃低语,低得几乎无人听见。江云整个人颤抖着匍匐在地,嘴里发出负伤野兽般的“嗬嗬”嘶吼。

竹林里,只有萧索的竹叶声,以及遥远夜空传来的柔暖声嗓——

“想要?你就来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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