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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9.京津侠义

“醉鬼”张三见问,便睁大了眼睛环视一遭众人听讲的神态,瞅了瞅大家脸上的表情,见除孙禄堂先生眯缝着双眼似象睡着了一般外,其余大部分人的面上都现出了惊异或茫然的神色,遂笑道:

“也不尽然!”

他把酒壶提在掌中轻轻地摇晃了两下,然后又托起酒壶往嘴里大灌了一口说道:

“尽管江湖上这些门派的黑幕甚是叫人睁不开眼,但内中这些‘吃搁念的’,确有好的,良莠不齐!其中不乏有杰出的英雄豪杰!象我与心武老弟的好朋友大刀王五,就是当今最好的明证!”

“大刀王五?是那个给谭嗣同先生当保镖的那个王子斌吗?听说他是个回回,可他是我的老乡沧州人啊?"

“燕子”李三惊喜的喊道.“醉鬼”张三得意的应道:

“正是!少年时他曾拜沧州武侠李凤岗为师,由于在师兄弟中排行老五,又精通刀法,因此人称‘大刀王五’。进京之后他就在崇文门的西半壁街一带,开了个‘源顺镖局’,因为行侠仗义,在京师颇有声誉,有一回市民们给王五送了块大匾,上书‘义重解骖’,那场面热闹非凡,我也在其中。”

他略作停顿后又不由自主的接着说道:

“王五一生广结好友,尤其与谭嗣同堪称‘生死之交’。谭嗣同幼年时曾拜王五学艺健身,故与王五有师生之谊。‘戊戌变法’失败后,王五被迫避难津门。他与霍元甲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谭嗣同被害后,王五冒风险为谭嗣同收尸,并运回湖南浏阳谭嗣同的家乡安葬。第二年,‘庚子事变’时(1900年),义和拳坎字团大师兄张德成久慕王五大名,曾亲登源顺镖局拜会王五,请他出山,共举灭洋大旗。这些日子王五带领徒弟们跟联军血战,杀了不少的洋鬼子,义和团失败后,由于当地‘混混儿’(北京俗称地痞、流氓、无赖为‘混混儿’)的告密,清政府逮捕了王五,后转到八国联军的德国人手里,被枪杀于前门外东河沿,被害时年仅56岁。今年就是他被害14周年的忌辰。谭嗣同在狱中时,留有所写的题壁<狱中诗>一首,其中两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据考证,所谓两昆仑者,其一指南海(康有为),另一乃是指大刀王五。诗中抒发了谭嗣同对行侠仗义的好友王五的怀念深情。王子斌在北京遇害以后,天津的霍元甲与徒弟刘振声潜入京师,取回了王子斌的首级,与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一道,将义士王五的身首归为一处予以合葬.此事,一时成为北平街谈巷议之美谈佳话.”

听到此,李三惊异的喊道:

“没想到,天津的霍元甲其行事也非常的了得,真当世豪杰也!”

师空剑听了则高兴的叫道:

“谁说三哥不会咬文嚼字?这不也在转(音拽)那‘之乎者也’吗?”

“醉鬼”张三象突然醒悟似的对燕子李三说道:

“李三贤侄儿,我听你爹(指李云龙)好象跟我谈过,霍元甲现在出道独撑门户所依仗的迷踪艺,还是当年他去天津办事时指点给霍元甲的,就凭这一点,你与霍元甲可以称得上是理儿盟的师兄弟!”

李三听“醉鬼”张三张长楨这么一说,心中忽然想起现在仍在那巨鹿县城落魄困苦的疯子范炳纲来了.“去年今日,不正是他夜释我李三,并摆酒为我这找他来报杀父之仇的侄儿李三接风,还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起爹在天津巧遇霍俊卿,指点他将那家传燕青拳怎生变为迷踪艺的要旨,......看起来这位醉鬼张三爷和巨鹿范炳纲俩人说的全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多多少少有点儿根,有点儿叶!”想到这儿,李三马上向“醉鬼”张三回道:

“他既然是我爹当年缘识的朋友,肯定错不了,前途远大呀!嗳!我最近听说他去了上海,要成立什么武馆,叫精武会?”

毕连寿听“醉鬼”张三与燕子李三这番不知所云的对话,心里有点儿不耐烦了,赶忙插在其中道:

“师父,我想听听‘金字金盘’(指算命摆的卦摊)从头到尾,从始至终用江湖‘调侃儿’‘使活’(运作)的‘饭儿’(方式方法),您就给我系统的说说吧!”

燕子李三听后,觉得这个话题太大,怕耽误好长功夫,于是赶快接过话头儿向醉鬼张三提醒道:

“三叔,您看时候已快到晌午头了,要聊,家里比这儿不在以下,可以边吃边聊,不行您就替我言语一声,整体移架李氏景华宫如何?”

“醉鬼”张三见“燕子”李三诚意相邀,醉鬼”张三便让大家收拾好东西,起程往李三家去作客.一行人顺山间小路悠然而行,觉不多时便来到李三家门口.李三的娘听说有贵客来访,慌忙间迎出门来,李三引众人与他母亲见礼.进门后,老太太与二婶儿母子也过来与客人相见.寒喧毕,李三专门将“醉鬼”张三引见给老太太和母亲认识道:

“奶奶,娘!这位就是您们常对我说起的,我爸在北平结识的拜把子兄弟,张长楨叔叔,他与众朋友一起,今儿特地来看您了!”

醉鬼张三见老太太在跟前赶忙跪倒给老太太磕头口中说道:

“盟娘在上,不孝儿张三给您磕头了,请恕我迟来府上拜望老娘之罪!”

张绍鹏、梁晓棠、马德山、耿德海、毕连寿、程菊农等一般小弟兄见醉鬼张三跪地给老太太磕头行礼,也随之“呼啦啦”跪倒一片,随声说道:

“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一见喜出望外,激动地说:

“唷!你就是那北京城里出了名的大侠醉鬼张三张寿亭么?”

醉鬼张三答道:

“正是!孩儿给老娘请安!”

老太太喜道:

“起来,快起来!孩子们都快起来!寿亭!来见过你嫂子和弟媳!”

醉鬼张三等按着老太太所说的,又重新与李三他娘及二婶儿见礼.李三的娘见来的客人甚多,便把李三叫到跟前说道:

“三儿呀!快请客人到后面院子里坐啊!院子也大,凉快!二婶儿!你快沏茶烧水,泡手巾把给诸位擦把脸!”

众人刚要从中间穿膛门进后院,忽听有人高声笑道:

“嚯!热闹哇!哈哈!李三贤侄儿,来不少客人啊!哈哈!”

李三回头一看,原来是东院邻居二大妈家的掌柜的二大爷和西头院儿街坊金六叔结伴来串门.便不客气地说:

“二大爷,金六叔,您俩来了正好!我家来了好多客人,等一会再给您们引荐,现在我向您两家先借几个椅子凳子来坐,当然是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怎么样?您现在就给我拿一趟去?

“好勒!”二大爷和金六叔答应后扭头就走.李三趁此刻把师空剑叫到跟前说:

“师空兄弟,你先替我支应着点儿,今儿个是初八,是双日子,正赶上是千家店的集,我打算买点儿酒菜,去去就回,你看怎样?”

师空剑道:

“三哥,您就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啦,您就看好呗!”

说着师空剑就先跑到后院照应客人去了.不大会儿功夫,二大爷和金六叔回来了,连背带扛、连提带抱拿来了十来个长短不一的椅子和板凳,他俩与师空剑把这些坐头往后院一摆,嗬!正好,每个人都有座!

二婶过来,把新沏好茶的茶壶与刚洗刷干净的茶碗递给师空剑,摆在大柳树底下的碾桌上.师空剑动手把茶水都斟在碗里,先请武当门门长孙禄堂先生和“圣手神医”罗良君、“长门”武家的一代宗师戚老爷子、醉鬼张三的张寿亭四位前辈用茶.那二大爷和金六叔与众位客人也不见外,边饮茶边唠一些时事新闻,谈笑风生好不快意!为了助兴,张三爷让程菊农给大家清唱一折<打渔杀家>里萧恩的一段老生唱段.程菊农也不推拖,端起茶碗往嘴里呡了口茶,随即清了清嗓子,刚要张嘴唱,就见金六叔摆了摆手说道:

“小老弟,你要喜欢唱,我们俩人京胡翁子等文场都有,全能给你伴奏!要不,先等我们俩人一会儿,回家拿胡琴就来?”

程菊农等他们俩拿来胡琴坐下,定好调门,就听胡琴一响,那西皮摇板音色先上提显得脆亮,后面紧连着几个下滑音:

“郎郎米来来米米来来叨啦啦啦叨呜叨呜叨呜”

“啊,漂亮!”“好!”

众人不由得赞叹他们俩操琴的功力不同凡响.程菊农忽被这胡琴的声响所震撼、所调动,他随着这“过门儿”的“板”与“眼”,迅捷入戏地唱了起来:

“父女们打渔,在河呃下啊,家贫哪怕啊,人嗯笑噢咂(咱)啊!桂英儿掌昂稳舵,父把啊网撒啊啊怎奈我,年迈嗳苍呃苍,气呃力,不佳啊啊啊!”

那高亢的音色,随着那悠扬的声腔节律,在京胡嘹亮声音的衬托下,象一只吹响的唢呐,直插云天,人们不禁随声符合起来.有两位老先生则一边打着手板,一边歪着脖颈,摇晃着那刚刚被这段西皮唱腔迷住的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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