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得没错,爸你派人去每起火灾的现场附近调查,曾在13日见过黑猫,或者被翻了垃圾的,恐怕不止一家,而且想必都符合主人不在家这个共同点,只是并非每家都着了火。”
“那这次都出了命案,应该不会是随意事件了吧?”林安安又问。
“当然不是,说不定,嫌疑人设计这一系列的纵火案,都是为今天的杀人做准备。”
“真是太可恶了!杀了人,还伤害了那么多小动物!这凶手一定要抓起来严惩!”林安安握着拳,一张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既然不需要人在场,也能纵火,那赵一德和郑枫就有嫌疑了!秦叔叔,抓他们!”
秦石还没说话,秦雨阳先冷哼了一声,“即使这样,他们也没充足的时间,等着水槽慢慢结冰。”
秦雨阳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林安安这才想起来,还有这第二个疑问没有解决。她悻悻地摸摸鼻子,不甘心地道:“哼,那他们看起来也很古怪。”
“幻影魔术剧团这条线,我们还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听秦石这么说,林安安略微放下心来,本来她就想追查魔术团的事情,好借此寻找水婆婆口中的那个魔鬼的踪迹,能让警察也介入调查,当然就更方便。感受到身旁秦雨阳投来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林安安心虚地低下头。她知道,自己那点儿小心思,瞒不过秦雨阳的眼睛。
好在秦雨阳并没说什么,只转向秦石道:“爸,还有个人,你们也可以去查一下,我曾看到过她抱着一只黑猫,而且举动很奇怪。”
林安安也想到,秦雨阳指的一定是水婆婆,他这样做,也许可以使警方帮助她找到失踪了近一个月的水婆婆。水婆婆究竟去了哪里呢?这些案件背后,又是否真的和水婆婆所说的那个魔鬼有关?林安安只觉得一团又一团的迷雾,包裹得正浓,看来以后的日子注定不可能平静。
这一晚,林安安做了一个噩梦。她站在一个燃烧着大火的房子前,一个小孩子的哭声从房子里传了出来,一股悲伤的感觉袭上心头,要赶快救他啊!可是梦中的林安安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越烧越旺,火舌甚至蔓延着向她扑来。
“啊!”
急得满头大汗的林安安终于从梦中惊醒,梦境真实得仿佛四周还闪烁着火光。林安安舒了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梦到火灾,难道是因为白天火灾的印象太过强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深意,梦中的小孩子又是谁?林安安想不出头绪,只得将梦中的场景记录在记事本上,望着东方慢慢变红的天际,了无睡意。
几天过去,调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嫌疑人也没有再次行动的迹象。虽然秦石调查的结果和秦雨阳的说法一致,确实嫌疑人计划过纵火的目标,不止一家,但也没查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唯一令人欣慰的是,火灾现场发现的那只黑猫,从死亡线上被救了回来,虽然没法马上恢复,但至少没性命之忧。
最近几天,林安安发现自己的失忆症似乎有所好转,自从那天的噩梦之夜后,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不再睡一觉之后就完全忘记,隐隐约约能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这一转变让林安安欣喜若狂,不过,有时候她会无比怀念自己以前的“阶段性失忆症”,因为她发现,每每一觉醒来之后,那晚的命案和无辜死去的可怜黑猫,都依旧格外清晰。想到这里,她心中就忍不住隐隐地痛。她承认自己的鸵鸟心态,如果找回记忆的代价,是每天要面对这些罪恶,那还不如过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几天里,除了每天的例行占卜外,林安安还尝试着用了一次“生命之树”的牌阵。黑猫纵火案之前,她从十二宫的占卜里得到了“水”的提示,她又算了几次,却始终没能有更进一步的结果。而“生命之树”却不一样,当不满足于对事物表面的解释,希望有更深入的探索时,这牌阵更合适。
“生命之树”的牌阵里,第六张牌会根据占卜需要的不同,放上不一样的牌,这次林安安在那位置放了“魔术师”。她从中得到了几个信息:代表事件目的的第一张牌是愚者,可以解释为事情的开端或者终结,那么,黑猫纵火案显然只是个开端;代表智慧的第三张牌是正位女祭司,表示要找寻到这起案子的真相,需要敏锐的观察和直觉相结合;代表外来帮助的第四张牌是隐者,这是年长者的象征,可是,究竟是谁,林安安心里还没有确定的答案;最后代表现状的第十张牌,则是意味着改变的命运之轮。
林安安收了塔罗牌,看来要根据这些提示好好从中寻找线索。
这天放学后,林安安走在车站前,终于又看到了水婆婆,她正埋首在垃圾箱前,在里面翻找着,手上一个装满了饮料瓶的大袋子,看起来和一般拾荒者没有什么区别。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安安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之前占卜的隐者,想到水婆婆对她的提醒,那真的只是简单的疯言疯语吗?会不会占卜结果中那有关键帮助作用的年长者,就是水婆婆?
为了确认,林安安壮着胆子,故意从她身边走过,水婆婆也未有反应,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曾。这让林安安感到疑惑,她暗暗猜测,水婆婆那天的怪异举动,也许只是偶尔为之,因为她此刻所看到的水婆婆,目光虽然呆滞,却没有疯癫的迹象,而且她怀里也没看到那只黑猫。
她正思索着,要不要走近一步说几句话,去试探一下,忽然身后的马尾辫被人拉了一下,林安安不满地回过头,却对上秦雨阳那张酷酷的脸。林安安捂着头发,瞪着秦雨阳,他还是小学生吗,要用这种幼稚的方法打招呼?
“回魂了吗?”秦雨阳斜睨着林安安。
“有什么事?”林安安没好气地回道。
“在看那个水婆婆?她又说了什么吗?”秦雨阳对她的态度也不以为意,顺着林安安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发现了正在捡垃圾的水婆婆,“我爸他们查过了水婆婆,确实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几年前丈夫死后,就自己居住在车站附近的一间小屋里,靠拾荒为生,没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林安安摇了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到底想说什么?”秦雨阳扬眉看着她。
“我摇头的意思是,水婆婆今天并没和我说过话,甚至好像从不认识我一样,我觉得有点儿惊讶,点头是表示没查出什么线索,也在意料之中。”
“至少现在看来,水婆婆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总会查出真相的。”秦雨阳的话听起来是对林安安的一种变相安慰,“走了,我们去调查。”
“要去哪里?”林安安不解地问。
“幻影魔术剧团,我爸派去的人在调查的时候,据说在剧团里收获很少,剧团的人都像是有所忌惮,他们肯定还有事隐瞒,以我们的身份去看看,应该会好行动些。”
林安安点点头,跟在秦雨阳后面,往赵一德所在的幻影魔术剧团进发。想到那个魔鬼可能和魔术剧团有关,她也想尽快找出线索来。
“什么?你真要这么做?”
就在林安安和秦雨阳踏上前往幻影魔术剧团的路时,剧团一间空旷的办公室里,传来赵一德略显压抑的声音,而在他对面,正坐着校庆那天上台表演的魔术师,也是这家魔术剧团的团长——程平。相比于赵一德的激动,他倒是平静许多,只是那张隐在窗帘阴影里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最近剧团经营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把。”
“可是,我们用了将近十年,才让大家渐渐淡忘了那件事,难道现在还要重新提起?”
程平阴沉的脸色,显示着他此刻心情也没比赵一德好到哪里去,“你以为就算我们不提,就能当作没有这回事儿?因为校庆表演的意外,现在一些当年的老团员,都在私下议论纷纷,别告诉我你没听到过。”
听闻程平提起校庆表演,赵一德像是想起什么,“上次我还被警察叫去,问起校庆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回答?”
“当然说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那事未免也太奇怪了。”
程平握了握拳,停顿了片刻,才幽幽说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什么鬼怪的说法,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道具是我准备,也是我递上台去给你的,你的意思就是在怀疑我了?”此时的赵一德,在和程平说话的语气中,已经完全听不出团员对于团长的尊敬,反而带着几分责难。
程平也显露出些许不耐烦,“我可没这么说。”
赵一德“哼”了一声,“你要怎么做随便你吧,用当年的事做噱头也好,表演他的魔术也罢,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和我没关系。”
“现在就急着撇清自己了?可别忘了,当初你为了钱,都做了什么。”程平对赵一德的态度也越发烦躁,“反正,我们早在十年前,就是一条船上的了,现在想要置身事外,太晚了!”
程平的话显然惹怒了赵一德,他蓦地站起身,一拍面前的桌子,“你以为我愿意?算了,我不和你多说,咱们走着瞧!”
说完,用力拉开门走了出去。
听着赵一德重重的脚步声走远,程平慢慢靠向椅背,眼底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