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小玉和碧瑶两位姑娘隐身在山坡上的茂林下,居高临下监视村附近的外围角落,希望能发现有人突然出现。可是,她俩失望了,不但不见有人出现,却发现村内骚动渐止,人象乱鸦般撤离,纷纷向东走了。
她俩很有耐心,仍不肯放弃,一阵好等,难免等得心中冒烟。
“到底发生了些甚么变故?好象村内完全恢复平静了呢!”
小玉忍不住挺身站了起来说。
“我和你一样糊涂。”碧瑶苦笑:“小玉妹,我们真该留在村内的。”
身后传来轻微的枝叶摇动声,接着是一声轻咳。
两位姑娘两面一分,转身时刻已在手,反应十分迅疾,身形未定便已完成攻击的准备了。
身后不远处,价树而立的两个人,她俩认识那位神秘的老道。另一位是被称为文老的老人,她俩对这位老人毫无印象。
“你们在等甚么?”老道问。
“等从刘家撤出来的人。”碧瑶沉着地说:“或者,等箕水豹。”
没弄清对方的身份底细,她不敢说出百里光的事。
“小姑娘,你不象是他们的人。”老道这次神情要严肃些:“路上有几具尸体,有一个被弄成白痴的人,是两位姑娘下的毒手?”
“不错,是我们所为。”碧瑶率直地说:“他们招出有个叫金刀伏魔的人,潜伏在村里的孙家。结果,我们找不到这个人,却找到一群俊男美女在孙家出入,又打听出他们正打算图谋藏在刘家的人。”
“贫道亲见两位进入刘家的后院,两位与藏在刘家的人有何过节?”
“而且目击两位与吴锦全的爪牙交手拼搏。”文老接口说;“所以知道你们不是那些人的爪牙,但实在不明白你们到底属于那一方的人。好在村里的事已结束,你们也该走了吧!在这儿等不到甚么的。”
“你们是村里的人吗??碧瑶正色问。
“不是。”老道不假思索地回答:“每个人都要逝世箕水豹他要珍宝,你们两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定然是某一方面的诱饵,未免太胆大了,现在,贫道要擒住你们,追击你们的主使人来。”
“除非你们把身份和盘托出。”文老也用威助的口吻说:“不然,一旦擒住,你们是绮年玉貌的小姑娘,该知道后果是很可怕的。”
“每一个前来寻宝的人,都把后果计算在内了。”碧瑶打出撤走的手式:“我们既然来了,必定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计后果的人,不会被唬倒的。你们的人手不足,不要招惹我们,保全你们的实力做寻宝梦吧!我们要走了。”
“走得了吗?”老道沉叱,疾冲而上。
两位姑娘不向后方或左右走,而是一鹤冲霄从上方走,斜登树梢再以超绝的穿林轻功身法,从枝叶丛中穿越。
同时,她们随手折下一些枝叶向后飞掷,居然具有伤人的威力,追赶的人随时皆有被击伤的可能。
跃登树梢的老道,就差一点挨了一段小树枝,目送两女远去的身影发呆,想追又谈何容易?
“文老,速派人善后。”老道跳下神色化虎地向文老说:“这场暴乱,只是有意分散注意力的小圈套,以掩护更大的阴谋而且,委实令人担心。贫道且跟去看看,看到底是些甚么人在兴风作浪!”
“道长千万小心。”文老也显得心神不宁:“我们内部很可能有好细。不然为何每一处诱饵,都招来一批批贪心鬼的试探******?”
“小规模的试探性骚化,很可能找出我们的竭力和目的。”
老道不安地说:“今后的大局变化,文老必须妥为因应。”
“藏之九地的原则,如非情势急追,以不变更为宜。贫道不能兼顾两地,得留意那边的情势,请各自小心。
路只有一条,虽然有一些樵径或种山人家自辟的小径,可以作为捷径往条,但不熟悉山区的人,决难利用这些小径。
只要知道这些外地人的动向,追踪是很容易的事。
两位姑娘往回赶,当然必须经过严仙寨。
她们在凤田村村外守候是太久,所以算是最后往回赶的人,天色不早,脚上必须放快些。
一二十里路,要不了半个时辰,脚程相当快,逐渐到达严仙山下。
山径开始上升,风迎面吹来,送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碧瑶是行家,一嗅便知道有人被杀,而且死去不久,血腥中仍可感觉鲜味,腐败的血腥会令人入鼻发呕。
她打出提高警觉的手式,领先急走。
小玉毫无江湖经验,但总算知道走在后面的人,不但要采取适当的距离,而且得留意身后动静.果然不错,路右的一株大树下,散布着五具尸体,全是胸腹要害有致命的创伤,因此血流满地。
“好象是几个来打野食的江湖人。”碧瑶略加察看便得到结论:“这些人真愚笨,明知吴锦全实力雄厚,山贼们人多势众,依然前来想浑水摸鱼,命送得真冤枉,何苦来哉?珍宝其害人不浅。”
“知道被谁所杀吗?”小玉傻傻地问。
“很难看出,地面好象有鞭痕……晤!鞭痕小……”
“女的?”
“不错,有好几个女的……”
前面的松林下,枝叶簌簌而动。
“好眼力,必定是老江猢。”女性的嗓音入耳:“正确的说,有四个女人—…·”
果然出现四个戴鬼面具的人,不再是不男不女的神秘人物。
“搜魂公子的爪牙!”小玉撤剑叫。
“是你?”为首的鬼面女人走近,向碧瑶一指““云华山庄的女霸。好哇!你竟然跟来此地,可知华山庄与日月盟勾结,并非空穴来风,查有实据了。你的人大概死光了,只剩下你两个漏网之鱼,口供有着落了。”
听口气,便知这鬼面女郎,定然是上次袭击的众鬼面女郎之一,所以认出了张碧瑶的身份。
“上次偷袭的人有你一份。”碧瑶眼都红了,拔剑出鞘,“我的人死伤殆尽,有权眼来向你们讨回血债,可找你们了。”
“本来我打算到云华山庄找你的,你们来了出好,免得日后多费手脚。
“晤!这个小女人。”另一鬼面人向小玉一指:“是她,没错,她为抢救张小泼妇,杀了我们两个,掩护她的人放火。没错,就是她。”
“没错。就是我。”小玉也失去耐性:“在这儿,你们无法摆出夭香十绝阵耀武扬威了。你们这些天香正教余孽,跟随搜魂公子做官府的走狗为祸天下,比汉奸更卑鄙的走狗,你凭什么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呸1”
鬼面女大怒,猛地左袖一挥。
小玉早怀戒心,对换魂公子下一群爪牙的奇毒与陪器留意提防,袖挥动她已同时移位,身形乍隐乍现,出现在左们到了上风有利地位。
三枚没带有定向丝穗的针形暗器,间不容发地从她的有上臂外侧,贴衣飞越危险至极。
“不要用夺魂毒钉杀她们。”为首的鬼面女人出声叱喝:“要留活口,关一孤与百里光的底细下落,全在她们身上,一定有活的,不许犯错误。”
“搜魂公子的底细下落,也在你们身上。”小玉的剑尖徐升:“我也要活口,回敬你一剑。”
剑虹横空,声未落剑虹及体。
“可恶!”用针奇袭的鬼面女人沉叱,右手大袖猛拂,风雷猛发,硬卷射近身的快速剑虹。
已知小玉身怀绝学,居然敢用衣袖夺剑,可知道这女人必定骄傲自负,骄傲自负的人早晚会碰上大钉子的。
剑虹一顿,被大袖缠住了。
可是,小玉的左手所扣的剑诀,在剑尖吐出时突然改变,闪电似的扣指疾弹。
“嗯……”鬼面人问声叫,劲烈的袖风余劲,挡不住神奇的指力,仰面便倒,剑随即滑出袖的缠卷。
“咦?这是甚么指力制穴术?”为首的鬼面女人惊呼,一闪即至,右手一拂划已出鞘、吐出,阻止小玉上前擒捉倒地的同伴。
挣一声暴震,接住了小玉的仰面一封,剑气进散中,两人皆被震退两步,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
第三名鬼面女人,乘机把倒地的同伴拖回,人已昏迷不醒,原来七坎大穴被指风击中了,穴道被制,劲道甚重,因而立即昏厥,比用指及体使用昏字诀制穴更神奇,在八尺外被击中昏迷,神乎其神。
早年一代豪侠玉面天罡的奇学弹指光阴,是指风中最科奇霸道的无上绝技,连魔中之魔的终南山魅也暗暗心惊。
这老魔钢筋铁骨根本不怕刀剑,却对这种指功深怀戒心,小玉家学渊源,火候比乃母差不了多少。
鬼面女人用毒针奇袭,小玉也以牙还牙用弹指光明绝技奇袭回敬,一击奏功。由于劲聚左手,因而右手剑被为首的鬼面女人震退两步。
一声娇叱,碧瑶也挥到抢攻,向第四名鬼面女人,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不容许对方袖 手施放毒物。
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果然不愧称武林女霸,充分发挥云华山庄凌厉无匹的神奇剑术,把对手逼得连连退后.小玉也向为首的鬼面女人进攻,她的剑术却又不同。
小玉的剑术毫无霸气,轻灵飘逸神奥诡奇,信手挥洒自如,每一封皆从空隙中切入,令对手莫测,防不胜防,失去反击的主动权。
救助同伴的第三名鬼面女人,无法救醒同伴,仓卒间也找不出何穴被制,一看两位同伴皆施展不开,大感吃惊,立即放弃救治的同伴,协助为首的鬼面女人夹攻小玉,缠成一团了。
两位姑娘占了上风,忽略了身外的变化。
一声娇啸来自正北,然后正南响起一声娇叱。
三个鬼面女人不约而同外分三方飞退,出其不意化虹若走。双方武功修为相差不远,遁走并不困难。
碧瑶不甘心,正要循踪追击,却骇然止步。
“双剑合壁!”她急叫。
小玉也拦不住两个对手,闻声急退。
四周,十个彩衣美女市下三丈方圆的合围圆阵,十枝长剑向中遥指聚合,左手握住一根雕花喷简,作势待发。
天香十绝阵,鬼面女人的大援到了。
正北主阵的女郎特别美,廿余岁的女人流露出成熟女人的风华,隆胸细腰曲线玲孩,左颗有一颗可能是贴上去的美人痣。
两位姑娘如果突围,阵势将毫无疑问地发动,十支剑十具喷简喷毒,那情景不堪设想。
“我,天香十绝的天香首绝。”主阵的美艳女郎媚笑着,轻拂左手的喷简:“你们所看到的,是我天香首绝的真面目。”
“我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你这颗美人痣。”碧瑶脸色有点苍白,俱容明显:“在江湖单独走动时,你叫迎春花花含艳,众所周知的****,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天香正教的天香首绝。”.“我们姐妹,每个人都有几个化身,几个名号。在教中,有另一面目,只有一个名号,只有教主知道我们的底细。”
“搜魂公子是教主?”碧瑶硬着头皮发问:“贵教在五年前销声匿迹,十圣十神十绝烟消云散,原来是障眼法,从一个为祸天下的邪教,暗中变成替满人做刽子手的汉奸集团,你们不以为耻吗?”
“连那些大圣大贤也做汉奸,我们这种人做又算得了甚么呀?”天香首绝厚颜地媚笑:“只要活得如意,活得自由自在,活得任所欲为,谁又在乎做甚么?张姑娘,你不否认你认识关一孤吧?他是不是令尊张庄主的道义朋友或结义兄弟?”
“我上次坚决表示过,我不认识关一孤。”
“至少,令尊曾经入盟,日月盟,没错吧?”天香首绝说:“你否认没有用,你在此地现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关一孤是从这里北上,到信阳建盟立坛的,这里暗组叛军的人是百里光,两者之间暗中交通往来,你,就是交通秘使之一。”
“胡说八道!”碧瑶怒声说,说的是实话,她根本不是日月盟的盟友弟兄,更不是交通秘使。
她这次南来,是受日月盟之托,前来暗中察看百里光的发展情形,供作日后两地结盟与否的参考,事实上她的确不认识关一孤,只知道关一孤是日月盟的创始人。
“你否认没有用,事实摆在眼前。你们想死吗?”
“天下间没有人想死。”
“那就好……”
“但一旦非死不可,至少我乐意去死。”
“以死来掩护百里光?”
“很笨,是吗?”碧瑶拍拍小玉的手膀苦笑:“我与这位小妹妹,都是极平凡的人,我们对生命充满了希望,都想活到一百岁。”
“但是,我们知道甚么时候该死,该死非死不可时,并不留恋甚么,人毕竟要死的,活十七岁十八岁,与活一百岁并无多大差异。每天,都有上千上万的人死亡,究竟有几个是死得很意义的?”
“我不要你们死,要你们活得快乐如意。”天香首绝郑重地说。
“活得快乐如意,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错,代价是……”
“把关一孤和百里光的底细下落告诉你们。”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