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3)
他举手一挥,率领爪牙后退,退到五六十步外列阵,袖手旁观静候结果。
女郎冷冷一笑,也举手一挥。
角本蛟领先便走,四星宿声势汹汹向刘家的大门走去,他们不再害民的吴锦全,认为新投靠的生子,实力与权势皆超越旧主子,神气起来了。
掠地虎九名悍寇,迎面拦住去路。
“虎老兄,罢手吧!”角木蛟沉声说:“过去,咱们也算是兄弟一场,情义仍在,你说你愿做寇呢!抑或做逆犯?”
“咱们不是逆犯……”掠地虎嗓门仍大。-“但牵涉到百里光……”
“咱们只找箕水豹。”
“箕水豹是百里光的重要爪牙,你脱得了身?”
两人都抢着说理,希望用大嗓门压倒对方。
“这……”掠地虎语塞,确也弄不清箕水豹与百里光之间的关系底细。
“考虑后果吧!虎老兄,除非你希望大军云集雪峰山,不然回……”
“大爷也要着结果!”掠地虎咬牙说,率领八悍匪退至街尾列阵相候。
其他各方牛鬼蛇神,谁还敢出头干预?
角木蛟四个星宿到了刘家的门前,一脚踢开大门。
“不要动粗!”女郎用温和的口吻阻止角木蛟动粗:“主人过去是有身份受到尊敬的人,要客气些,等里面的人出来招呼。”
四星宿应诺一声,果然退下门阶等候。
街对面的一家上瓦房的屋顶上,突然出现李宏达的身影。
小王爷,你等甚么呀?”他向吴锦全这一面的人大叫:“等捡死鱼呀?”
“喂!你有何高见?”吴锦全欣然问,对他的出现大感兴奋。
“知道这四个男女的来历吗?”
“你告诉我好不好?”
“消息免费奉送,他们是搜魂公子的党羽。”
“但……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追逐六个……,不,七个戴鬼面具的朋友,他们才是搜魂公子的党羽,人追丢了,这四个……"“哈哈!四个人就把你们所有的人拖在此地,你们一个个象等天鹅肉吃的癩蛤蟆,三句话就把你们唬住了。而真正的搜魂公子,却带了人在村东的明山江畔,欢天喜地猎豹捉鸡打燕,你这笨驴!”
“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我会告诉你呀?你还真笨呢!别忘了,我们是站在一边的。”李宏达干脆放一把野火:“这四个男女如果自称皇子公主,大概你也会相信了。
“你也是一个小王子,知道官场习俗规矩,难道就不进一步求证他们的身份,就这样糊糊涂涂听他们摆布?好可怜哦!”
“这小子有道理。”吴忠愤愤地说:“四个狗男女极可能是搜魂公子的党羽,在玩弄阴谋诡计。”
吴锦全正感犹豫难决,对面的掠地虎九巨寇已经冲突起发难。
掠地虎发出一声虎吼,斩马刀一挥,风雷骤发,刀光似电,火杂杂地冲向把住门口的四星宿。
“慢来,虎老兄……”角木蛟沉喝,虎尾鞭斜砸砍来的沉重斩马刀:“大家有话好说……”
“去你的娘的有话好说!”
掠地虎破口大骂,声出刀到,罡风远及文外,斩马刀伸长本来就有八尺长,这一刀真可把一匹马劈成两半。
人影乍现,一名俊男突然出现在掠地虎身侧,象是平空幻现出来的,双手齐动,噗一声右掌劈在掠地虎的左耳门上,左手抓住刀柄。
掠地虎练成了钢筋铁骨,耳门居然禁受得起沉重的内家重掌,仅脑袋震偏了些少,不曾眼花头昏。
但刀柄被抓,身躯重心移动,无穷的大力道及臂撼体,被斜扔出两文外几乎失足摔倒,斩马力也几乎脱手,惊得脸色发白。
人群一乱,情绪激动便无法收拾。
呐喊声大作,人象疯子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刘家冲入,都想先把箕水豹弄到手,或者希望在屋内找到一些珍宝。
争先恐后向屋内涌,谁也无法制止或阻挡。
吴锦全的人分成两拨,有一半的人从屋后入侵。包括吴锦全在内,所有的人皆对箕水豹不在此地的消息将信将疑,不求证于心不甘。
从屋后入侵的人,以终南山魁为首,老魔左手扶了龙首枚,绕至屋后跃入后院。
院墙角的暗影中,钻出张碧瑶姑娘,手中刻光芒耀目,斜利里扑近剑发灵蛇吐信,急攻老魔的右助肘,速度骇人听闻。
老魔那将一个小姑娘放在眼下计十向后门的速度不变,也懒得用左手的龙首杖封架排云驭电而至的电虹,右手默运神功,突然吐出袖口,掌背长满卷毛的巨爪,无所畏惧地信手抓射到的剑虹。
袖里乾坤手,老魔的傲世绝学,表面上是抓剑,其实含有令人难测的诡变,真正的目标是姑娘握剑的手腕,信手出招人仍向后门急冲。
太过自信自恃的人,早晚会碰上大钉子的人;终南山魈公孙不登上次栽在李宏达手中,栽得心不甘情不愿,因此狂傲如故,自信如故。
剑气转变,剑虹折扭,锋尖突然后沉前升,一声裂帛响,不但割裂了老魔的大袖,也在老魔的右小臂划了一道小剑痕。
终南山魈吃了一惊,侧闪丈外。
“咦!这是甚么鬼剑术?会拐弯折向的?”老魔惊怒地怪叫:“毙了你……”
声到杖到,龙首杖紫光幻化为虹,扶隐隐风雪向姑娘狂攻,力遭空前猛烈。
“铮!”暴响震耳,轻灵的剑摆脱不了龙首枚广正面的扫击,剑接触杖溅出不少火星来。
“哎呀!”姑娘惊叫斜退,被龙首杖震得手膀发麻,虎口散裂,剑的劲道比杖差得太远了。
“再接我一杖!”终南山魈大感意外,再次冲上发杖攻击,似乎仍然不相信剑曾经与杖接触,接触只有一个结果:剑折人倒。
有人超越,扑向身形不稳的碧瑶。
“不许与老夫争功!”老魔怒吼,杖挟风雷而至。
但碧瑶已获得缓冲,紧随着被老魔喝退的两爪牙闪移,进过杖的雷霆一步,一声娇叱,她避实就虚,一封刺中另一名爪牙的右上曾,摆脱了老魔的追击。
十余名爪牙,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她能一剑便刺中一名爪牙,可知她敢在江湖闯荡,必定具有闯荡的本钱。
这些高手中的高手,一比一谁也休想在她的刻下侥幸。
终南山魈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而是一代魔头中的魔头,号称秦晋二绝之一,她毕竟差了一段距离,老魔以浑雄的内力御使长兵刃,她的剑无用功之地。
老魔眼都红了,被割裂了大袖愤怒如狂,又被她伤了一名爪牙,更是怒火焚心。
一声怒吼,老魔怒极狂冲而至,杖发狠招八方风雨,一连四枚形成杖山,山山重压无可克当。
她除了快速闪避之外,还手乏力。
十余名爪牙,不再理会老魔,打破后门一涌而入。
小玉姑娘反而从破门内窜出,一闪即至。
“里面没有人,碧瑶姐,撤!”小玉急叫,到了老魔身后,声到剑到:“小心老骨头……”
终南山魈大喝一声,杖发神龙摆尾攻击身后的目标。
小玉向左斜仆,杖掠预而过,一声怪响,剑刺破了老魔的大袍,刺中大腿,剑却反弹而出,被老魔的护体神功反震,无法造成伤害。
“厉害,走!”小玉飞射而起,直感心惊。
碧瑶也退出两文外,也惊出一身冷汗。
内力修为相差太远,剑术再神奇也派不上用场,剑所中处如击坚甲,申不破封却被反弹。除非能击中要害,不然拖下去稳输,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
两人的轻功纵跃术,比老魔明,一跃三丈余,飞越院墙溜之大吉。
“里面真没有人?”碧瑶边走边问。
“没有,是空屋。”小玉说:“我猜,是从地道撤走的,也可能这几根本不是百里光的中枢,只是一处边络站。找不到他们的人,怎办?”
她俩从后门接近的,不知屋前所发生的变故,所以也不知道李宏达来了。
“总得设法找到他们的人,务必劝告他们回避李大哥。”碧瑶坚决地说:“地道一定通向村外,我们到村外等候,也许可以等得到撤走的人。”
这里已是村外,距最近的房屋已在百步外,附近草木丛生,是隐藏侦伺的好地方。
“谁知道出口在何处?”小玉摇头苦笑。
“先找一处稍高处隐起身形,或许看得到从地道钻出来的人。我想,地道不会太长,挖掘工程浩大,因此在里外守候定有所见的。”
两人在茂林中一钻,远高风暴中心。
前门,正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斗。
搜魂公平的四个男女党羽,挡得住掠地虎九名悍匪,却挡不住吴锦全的十余名绝顶高手。
片刻间,她们便被逼退出街尾,吴锦全的爪牙争先恐后进入刘家。
其他前来浑水摸鱼的人,也先后从四面登屋抢人。
李宏达站在对街的屋顶,颇有兴趣地留意交手双方的武功路数,真象是局外人,袖手旁观不想加入混战,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为首的美艳女郎,与吴锦全在街心,展开一场狂风暴雨似的激斗,各展所学棋逢对手,两支剑幻化无数闪烁的电火流光,剑气直通三丈外,分不清把式,人影依稀难辨,好一场势均力敌的龙争虎斗。
武功深不可测的忠告,也只能在旁提心吊胆戒备,想插手加入也力不从心,不知该从何处插入。
这种超等高手拼搏,插手加入的人要冒被双方聚力攻击的凶险,双方闪动太快,好不容易找到空隙,但想插入时情势又变,机会不再了。
终于,进入刘家的人,纷纷失望地重行出现在附近。
“里面是空屋,咱们受骗了!”有人用宏亮的大嗓门怪叫。
人不在此地,谁还愿意在此地拚命。
吴锦全愤怒地一剑将女郎逼退,发出一声信号向村东撤走。
片刻间,该走的人走了,全都奔向村东的阴山江。那是发源于凤凰的小河,下游与沫江会合。
李宏达仍然坐在屋顶上,他不走。
村中重新寂静,居民们仍然不敢外出。
屋脊的右方,突然出现那位老道。
“你怎么不走?”老道阴森森地问:“村东的阴山江江畔,确有一群来自明月山的人藏匿。”
“我不急,急也没有用。”他笑笑,坐的四平八稳,毫无戒备的神情:“就算我会飞,也来不及了。”
“施主的意思……”
“已经有人抢先前往,目下恐怕已经到达现场啦!”他进一步解释,显得毫无机心:“其实,去了也是白夫,那一带最多只能捉到三两头小猫小狗,绝对捉不到豹,这是豹布下的疑棋,去掉几颗棋子,反而对棋局有利,也就是猛烈反击的先兆。”
“似乎施主了解得颇为深入。”
“还不算深入,吴锦全其实比我深入得多。”
“怎么说?”老道冷笑:“他找到此地来,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就证明他只有这点点才华……”
“老道,你才是声东击西的巧妙运用。”他徐徐站起来整衣:“他身边真正可派用场的人都不在,你居然没看出他虚张声势的用意。”
“连搜魂公子也上了他的当,你上当就不足为奇了,搜魂公子很可能另有妙着,因为这位公子也不在此地……”
“你也是来猎豹夺宝的?”老道岔开话题。
“是,也不是。”
“甚么意思?”
“届时自知。呵呵!老道,你动了杀机,千万不要妄动,那对你没有丝毫好处。再见,老道。”
“再见?”老道果然不敢妄动。
“是呀!明月山见,或者鹿仙寨见。风暴中心如果不在附月山,一定会在鹿仙寨,是吗?”
“施主是吴锦全的人?”
“是,也不是。”
“施主的回答,话中充满玄机。”
“是吗?”
“请问施主贵姓大名。”
“李宏达。”
“施主……”
一声长笑,他轻灵地飞跃而下,沿街飞掠而走,迳自出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