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奇怪,一个冷酷聪颖的少女,转眼就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柔情似水,糊里糊涂。
洗龙安回首偷偷瞥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得意不已:半个时辰前,看你还是冷凛的像是个不可侵犯的观音大士,现在你那娇横自傲的性子可是被我降服了吧?嘿嘿……不给你来点厉害瞧瞧,让你以后骑在我头上‘小弟弟’的叫着,那还了得?要知道,我洗龙安也是好强不屈之人,谁让我爹娘在我生下时就给我起了‘龙安’这个名字呢?我洗龙安要降服你,当然只有你妥协才行,因为自古以来只有男人才是女人的主宰,咱们硬碰硬,强对强,结果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只有认了吧!
洗龙安见冯心玉跟了上来,更为嚣张地道:“干嘛跟上我?难道你现在没事做了?”
嘿嘿!这小子刚好容易追上这绝世美人,竟不知道珍惜,反而摆起架子来了,真是给他几分颜色便开起了染房,不知天高地厚。
她心里暗怒不已,骤然止步,嘟起小嘴,道:“谁要跟你了?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子那么讨人爱呀?我真是没事做,就是跳到大沙河里受冻也不会赖上你的!”
其实她这话说得是气话,试想,她的芳心已牢牢地拴在洗龙安心上,怎会赌气说翻脸就翻脸呢?
但洗龙安见她一脸正色,心呼“糟糕”,美人一怒,可谓地动山摇不得了,这回,他只好回转头来走了过去,嗫嚅道:“我的好姐姐,好心玉,好……好心肝,你……你真的生气了?”
“心肝”二字就像吐刀子那般难吐,话未出口,他的脸已腾地红透了,性急之下,他真的不知如何来宽慰对方,只差个“姑奶奶”没叫出来!
冯心玉一听,“噗哧”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见洗龙安急成这副模样,知道他还真的十分在意自己,心里欢喜的如喝了一碗蜂蜜直甜透到了心坎上,但口中却啐了一口,嗔道:
“别叫的那么肉嘛,谁是你的什么‘心玉’、‘心肝’?好不知羞,没想到你看起来道貌岸然,像个君子,原来竟也会说些轻薄话儿,实为一个轻狂之徒,谁又值得为你生气?你以为你是何许人也?”
说完,故意将螓首一侧,懒得再去理会洗龙安。这回轮到他来妥协,不给点颜色瞧瞧,更待何时?
洗龙安原先以为她真的生气了,但见其面靥上现出因笑才有的一对酒窝,知道她也是故意气自己的。洗龙安洞悉了她的心意,便暗思对策:
“哼!想对我报复?我可不上你的当,本公子只知让人来安慰,哪会用心来安慰人?嘿嘿……你别妄想要我对你妥协用甜言蜜语来安慰你……”
于是,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并迅速形成,眼见冯心玉发嗔佯怒的模样更具撩人魅力,遂伸指托起她的香颌,把其螓首转了过来,柔声道:
“喂!你真的生我气了?肚量不会这么小吧?还自称是‘女侠’呢,只不过是个小气鬼罢了。”
冯心玉哪受得了他这般刻薄的贬激,反辱相斥道:“谁说我生气了?你才是小气鬼呢!”
洗龙安道:“当真没生我的气?”
“真的没有,谁骗你!”
冯心玉摇着头,肯定地道,一脸正色。其实心里不气才怪,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好!那就让我来试验一下,否则,我才不信!”
洗龙安说着,竟然大胆包天的捧起对方娇嫩的脸蛋儿,凑上嘴巴,狠狠地香了一口。
冯心玉没想到他会有此一着,顿时被他亲个正着,那张大大的嘴巴正恶狠狠地将她的樱桃小嘴团团包围住,都快吸出汁来。惊羞之中,冯心玉猛地将他推开,怒不可遏地擂起拳头,便向其砸到,一边恨恨不休地道:
“你……你这混蛋,竟敢变着法子欺负我,看我饶不了你!”
“哎哟!这么狠呀,还说没对我生气?出手这般重,想谋杀亲夫呀?”
兴致所至,洗龙安竟破天荒的头一次敢对伊人调侃,话刚出口,直吓得他自己吐了一下舌头,暗暗奇怪自己怎会有这个胆量和一番利语?
看到他那副嬉皮笑脸而得意的样子,至此冯心玉才醒悟过来,又落入对方的言辞“陷阱”之中,这本来就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自己竟然一再上当,着实可恼,自己真的白闯了这么多年的江湖,现在被这未出道的雏儿一再戏弄,就像猫耍老鼠一般,你说这还了得?
冯心玉怒气难消,忽然灵机一动,暗喜道:“我何不利用此事,给他狠狠一个教训,让这刚熟识就将本姑娘当猴耍的狂妄小子以后再也不敢对本姑娘乱占便宜,否则,我冯心玉尊颜何在?颜面何存?待到有那么一天时,还不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像泥球一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她主意既定,脸上便怨色倏消,问道:
“和你生气有何用?安哥哥,我问你,现在你要去哪里?”
蓦然有此一问,洗龙安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怔了怔,便不假思索地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到冀州‘八卦门’总坛救出娘亲,你……你问这作甚?”
冯心玉也不立即回答,而是诡秘地一笑,道:“你该不会不让我一起去,而决定一人前往吧?”
洗龙安略一犹豫,道:“这……这件事,我……此去定然危机重重,怎能让你随我一起去冒险?”
“那就是不肯让我去了?!也罢,你可知道令堂现在何处?”
“当然是在‘八卦门’苏老贼手中!”
洗龙安感到对方问的有些奇怪,他娘亲为罗大佑所挟,自然被困于贼巢,这乃是无可非议之事。
谁知,冯心玉却断然道:“错!令堂如今并不在冀州,也不在苏老贼手中!”
此言一出,洗龙安忍不住“啊”地惊呼一声,脸色大变!
他惊异不已,如果娘亲不在冀州“八卦门”内,那自己此去岂不是白忙了?但娘亲不在敌人手中,又会被挟于何处?于是忙问道:“心玉,莫非你知道我娘亲之所在?”
冯心玉螓首一点,并不作语,只是轻“嗯”了一声,作出一副漫不经心之状。
洗龙安见她知道娘亲下落,正激动不已,一时忘神,便伸手抓住其左臂,一面急摇,一面道:“好姐姐!快告诉我呀,我娘亲现在何处?”
冯心玉却并不着急,反而有些得意地故弄玄虚道:“现在你求我吗?告诉你也未尝不可,不过,啊——”
她故意拖长语尾,止住下文不说,洗龙安急于知道内情,见她此状,心中愈急,见自己情急之下竟忘了她左肩上的伤口还痛,这一阵猛摇,使她忍不住痛出声来,忙松开双手,急切地道:“不过什么?我的好姐姐,莫要把人急死了,你快说呀,就算我求求你了!”
冯心玉道:“告诉你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你休想!”
她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特别是说到最后一句时,分明是带着威胁的口气和交换的条件来着,她这不也是明摆着要挟人么?
唉!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讲有利可图,不做亏本生意了。
洗龙安一时猜不出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虽有惊疑,但急于想知内情,便一咬牙,道:“好!你说吧,不论何事,我都答应你!”
冯心玉听着嫣然一笑,道:“哼!还真是个大孝子呢,了不起!这可是你说的,不论何事,都得答应我哟!”
听冯心玉这么加重语气一说,洗龙安不禁暗暗埋怨自己了,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有欠周全,暗道:“如果她让自己去杀人放火,做下些伤天害理之事,自己也要依言而行吗?断然不能!这嘴巴,真该揍,为何答应的这么快?”
心内虽然后悔不迭,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已经答应,再要否决,那还有何信义可言?但他心有顾虑,遂近乎乞求地望向冯心玉。
冯心玉似是猜出了他的心思,笑着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本姑娘断然不会让你去做那些杀人越货的伤天害理之事,要对你说的,你定然能够做到!”
说完,便凑到洗龙安耳旁,诡秘的细语了一番,但尚未听完,洗龙安便将头摇得像货浪鼓似的,矢口道:“不行!你这分明是借机拿我出气吗?”
冯心玉笑道:“随你怎么说,你说是拿你出气就是拿你出气吧,如果你不答应就拉倒,但你休想知道令堂的下落!”
“你……”洗龙安为之气结,猛地扬起拳头,却复又放回。
冯心玉柳眉一挑,嗔恼道:“怎么?想和我打一场,企图将我制住再严刑逼问是吗?你够狠,如果你能狠下心就请只管出招吧,哼!方才,方才还……真没心肝……”
洗龙安被冯心玉说的脸上倏红,实则他也是一时冲动,毫无动手之意,遂急辨道:
“我……我只是一时心急,哪里舍得与你打一场?冯姐姐,你别怪我,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惦记娘亲吗?但你所说的也……也太苛刻了,过火了……”
说完,他一脸凄苦之相,冯心玉见状,心中一软,暗自为他这份难得的孝心感动不已,但她既然已开了口,又怎好收回?她是个要强之人,如果改口,岂不是向对方妥协?不行,此时不打消洗龙安的锐气,日后必无好日子过。
她坚定了心意,暗暗对有些动摇的怜悯之心如此告试。定了定神,冯心玉又催问道:“洗公子,你到底依不依呀!如果不依,我可要走了,如果持强逼问,只怕你我也非得打上半个时辰才有结果,而且你也未必稳操胜券,这样吧,我数三声,如若没有结果,纵然你再应允,我也不告诉你了!”
“一……二……”她果真数了起来,丝毫不给洗龙安考虑的余地。
“三”字即要出声,洗龙安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极不情愿地急声道:“好了!我……我答应你就是……”
冯心玉立时拍手一笑,道:“这才对嘛,又不是让你少一根头发,而是本姑娘应该得偿的!还发什么呆,快做第一个四脚爬的样子来,给本姑娘看看,以你的功夫,想必不会太难吧?”
“四脚爬的样子?”那是什么?原来冯心玉想到洗龙安方才占了她的便宜,便借此机会“报复”,让他先装四脚爬的样子,然后再装虽有四条腿,但一般只用两条腿来跳行的动物走路。装扮动物走路其实也不太难,不过,像有些动物的走法很古怪,可不易模仿。冯心玉想到此招也真够狠的,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