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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谢婉容适时淡淡地道:“‘旋风无影’王瑞明!”

罗仲新一怔,随即忙醒悟似的叫道:“是了,就这三个字!”目光却偷偷地瞥了谢婉容一眼,谢婉容却挟了一块牛肉,若无其事的细嚼慢咽,浑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沈威又是得意一笑,谢婉容这句话替自己挽回了颜面,仿佛就和他挽回了颜面一样,洗龙安心道:“‘旋风无影’?旋风又怎可无影?看来此人必定轻功了得,日后可得小心了!”

罗仲新咽了一口唾沫,又道:“王总管在‘仁义八卦门’内权位极大,除了独眼廖超与独脚高雄是直接归属苏苏门主调度外,其他兄弟都由他指挥。此次他派小的和另外七人押送洗公子令堂去了南海连环十二岛后,又差小的押解一批黑货到保定。威哥擒获小的之时,就是在去保定途中的雪花岭上!”

沈威点点头,表示此言非虚,冯心玉却笑道:“洗公子又没问你这些,你何必自愿吐实呢?”

罗仲新将头垂得更低,声气恭谨地道:“洗公子虽没问小的这些,但洗家堡上下只存洗公子及令堂二人,小的心知洗公子必是牵挂令堂安危,才找小的前来问讯,所以斗胆不问自答,还望大小姐恕小的放言之罪!”

洗龙安心忖:“此人倒还机警!”灵机一动,他笑了笑,道:“罗兄既是将在下娘亲亲押至连环十二岛,却是交付何人之手?”

罗仲新道:“王总管与苟合教的苟老太爷向来颇有交情,这次本已说好是苟老太亲亲自接人,但不知怎的苟老太爷竟没来,来了个白发老头儿,自称是苟老太爷的师兄,江湖上的外号叫‘白头仙翁’,正名包复雄……”

谢婉容道:“‘白头仙翁’包复雄?”

罗仲新点点头道:“正是此人!”

谢婉容又平淡地道:“‘白头仙翁’包复雄早年与洗管非交手之时,被洗老爷子一掌震伤了内肺,是以说话之时有口吃之虞,现在想来多半是好的差不多吧?”

罗仲新一怔,张口结舌了半晌,才犹豫道:“那姓包的与王总管交接时,并无口吃的迹象,莫不是……莫不是王总管撞错了人……”

洗龙安暗暗一笑,他知道以父亲的功力若震中敌手内肺,中者纵然不当场毙命,此生此世也绝计下不了床,只有像堆烂泥似的永不超生,岂有只造成对方口吃之理?谢婉容之言分明是试探那罗仲新话中的真假,而且谢婉容提起父亲时,也谦逊地称了一句“洗老爷子”,洗龙安心中一暖,遂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当下对此人也平添了几分好感。

谢婉容见罗仲新说得毫无破绽,便向洗龙安暗使了一个眼色,洗龙安会意,沉忖了片刻,道:“既是‘八卦门’果真将家母押至到了连环十二岛,那在下怎的听独脚高雄说‘八卦门’从没对洗家堡有过围攻之举呢?”

这句话仍是关键之语,也是洗龙安多日都思之不解的疑团。问完,他便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罗仲新的面部表情,罗仲新脸无变色地道:“此事高老二多半不曾知晓,那夜是由廖老大奉苏门之令带的队,联合‘神义无相门’罗大佑的人马,共计三百余名高手,分别由前、后两门攻进,两边皆以大火包围,洗家堡众人尚在睡梦之时,更不曾提防,是以能一举攻破,洗老爷子在混乱之中,中了流矢受伤后,方被乱刀砍……砍死,当时小的……”

洗龙安闻言犹如百爪抓心,忍不住厉声道:“当时你也在场?”

罗仲新语声一窒,怯怯地道:“当时小的并不在场,只是在押送洗夫人的途中,听一位兄弟说起,才知之甚详!”

洗龙安“哼”了一声,怒问道:“此事你句句当真?”

罗仲新立时沉声道:“字字不假,若有虚言,小的甘受五雷轰顶,三刀六洞之灾!”

洗龙安身躯往后面椅背上一靠,顿时神色萎靡,心想罗仲新说话时如此锵铿有力,哪还会有假,父亲多半是死于乱刀之下了,何况洗家毁于一炬,也是不争之事实……想着,洗龙安心中一酸,泪水几近要夺眶而出了!

冯心玉低声道:“安哥哥,节哀顺便……”

洗龙安一震,立时鼻腔里吸了一口气,心想:“是啊,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纵是有再多的伤心,又岂能在这种场合之下失态?幸亏心玉提醒!”他睁大着双眼,尽量不使眼泪掉下来,瞥着声气道:“多谢罗兄据实相告……”

后面的话他却不敢吐出。一旦吐出,恐怕泪也会随之滴落,罗仲新忙道:“小的不敢!”退后一步,站到了旁边。

沈威叹了口气,沉声道:“贤弟,惨事既已发生,就不必再作太多伤感,只是千万不可鲁莽,‘仁义八卦门’上下弟子逾千,高手更是层出不穷,为兄上次就是担心贤弟独上冀州有所闪失,才一路尾骥至此。”

洗龙安突然双手一拱,声气朗朗地道:“多谢大哥成全,但小弟还有一事,烦请大哥拔刀相助!”

沈威忙一伸手,道:“贤弟勿须多礼,请讲!”

洗龙安大声道:“小弟深知‘仁义八卦门’势大难攻,但小弟如今只想救出老母足矣,是以想借助大哥平板镇之力,铲除苟合教,扫平连环十二岛!”

这连日来,洗龙安屡次历险,见识大长,早已不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他知道以他一人之力绝难挑动任何一方势力,何况是深入虎穴救人之事,更需人多势众,所以他适时提出此请,声气极是恳切有力,沈威一怔,却只摸摸下颌,犹豫了起来。

洗龙安立时起身离席,倒退三步,俯身拜倒道:“恳请大哥成全,小弟没齿不忘!”

沈威与冯心玉两人大吃一惊,连忙起身离座,扶起洗龙安。沈威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此事非大哥不允,只是大哥也非平板镇之主,铲除苟合教事关重大,必要禀明熊帮主,再遣来几名高手才成!”

冯心玉道:“是啊!苟合教位居南海连环十二岛,近年来虽无扩展,但手底下还有三大岛主,若干徒众,也绝非省油的灯!”

洗龙安大急道:“那大哥将此节禀明熊帮主,又有几成把握熊帮主能应允此事?”

沈威摇摇头,皱眉道:“帮主近年缠绵病榻,性情极为反常,镇内之事多由大师哥主持,而大师哥与为兄向来就有介蒂,此事恐怕……”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洗龙安全身从上到下立即冰凉,蓦然一跺脚,气急悲苦地道:“罢了罢在,在下还是一人杀到连环十二岛,不论是死是活,也向娘亲尽了一份孝心!”

话完,转身就走,慌得沈威与冯心玉连忙将他拉住,但洗龙安此生第一次求人就被如此拒绝,负气之下,去意甚坚,冯心玉两人苦劝不住之时,谢婉容忽然平淡地道:

“洗公子若想一心救母,此事也并不难办!”

这句话说得不大不小,不疾不缓,却像一根无形的绳索似的,立时将洗龙安双脚拉住了。三人一齐回头惊愕地望着谢婉容,沈威道:“谢帮主莫非有何妙策?”

谢婉容却一手执着酒壳,一面自顾斟酒,一面喃喃地道:“婉容曾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如今却是酒到用时方知少!”

话刚说完,酒壶内竟再也倾倒不出一滴酒来,洗龙安暗吃一惊,心想此人原来可以端起酒壶就知壶内酒之深浅,内力之深倒也可敬可佩,立时上前端起桌上另一只酒壶,为谢婉容将那杯酒继续斟满,恭恭敬敬地道:“谢前辈,晚辈请教了,只要能救出娘亲生还,晚辈赴汤蹈火也愿意!”

谢婉容将酒一口饮尽,斜着眼瞥了洗龙安一眼,嘿嘿尖笑道:“洗公子,只要你将身上的《林海秘语》图交出来,献给熊小风那老不死的,还怕他不还你一个人情,助你铲除苟合教么?”

洗龙安一怔,沈威已大声道:“贤弟万万不可,《林海秘语》乃江湖上数百年来的无上至宝,岂可轻易献出?”

谢婉容笑道:“宝总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只要人在,何愁万事不成?”

沈威一窒,道:“这……”

洗龙安却已下定了决心,道:“好,只要能救出娘亲,在下情愿献出那半张羊皮!”

沈威嘴角一动,还待有话要说,洗龙安已坚定地接道:“大哥不必再说,小弟心意已定,只是不知大哥将此事禀明熊帮主往返需要几天?”

沈威肃然道:“快马往返总坛一次,至少必须三天,但为兄这里备有信鸽,一日之内便可将此事传讯帮主,再将帮主指令反馈到此!”

洗龙安点点头,道:“那就劳烦大哥了!”

冯心玉忙又拉起他的手臂,道:“事已至此,安哥哥就请再入席喝上几杯,免得让此事饿坏了肚了!”

洗龙安暗想:“正是,方才抬腿就走,对大哥也好生无礼!”便依着冯心玉重新入座!

正在这时,外面一名黑衣大汉快步奔进,上前低声在沈威耳边道:“威哥,大公子、二公子到!”

沈威大惊,立即重新离席而起,急步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