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行无阻的下了高速公路,进入东康快速通道,弟弟极速的驶向康巴什。一路上我看到高新技术园区的那些楼,可以估计到,里面肯定住着很多单身了一辈子的老人,或者是离开家继续进行单身生活的年轻人。再路过康巴什体育场,想起了2015年我们鄂尔多斯办的少数民族运动会。可以说,回到康巴什的感觉非常不错,感觉自己仍然在青少年时期似的,跟爸妈去东胜逛了一圈儿,返回康巴什。
安全局大楼就在鄂尔多斯日报社南边,成吉思汗广场西边,外面设有围栏,同样有围栏的其他单位,也就只是军分区大楼和武警大楼。这绝对是我第一次进市国家安全局的大门,以前还从来没进去过。这时还是上午11点,弟弟开车比较快。
年轻的小科员像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跟我握手时,我却感觉到了他手上的老茧,说不定又是哪个部队的狠角色,虽然脸上看起来很稚嫩的样子。他把我请进了会客室,不一会儿就有四五个西装革履的人进来了,当然,我也是西装革履的样子,公务员嘛。
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首先笑呵呵的跟我握手:“你好,嘎拉汗同志。”
不认识啊,还说的一口普通话,浑厚有力。我握手:“你好。”
就这样马上落座。
市局的同志是第一次过来任命我的那个,介绍道:“这位是国家安全部第六局的同志,张树森。”又示意到另一位介绍:“这位是国家安全部第九局的同志庞远。”
“就不用介绍你了吧,全系统闻名了。”他笑着说道,很像讽刺。两位中央的部门的同志应声笑道,点着头。
我茫然极了。
“你肯定还不知道吧?嘎拉汗同志,你在电视电话会议上的建设性发言受到了系统内部的极大关注,部里的一把手还组织我们各个分局的局长看了你发言的段落,很有启发性啊。”张树森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他说的那么认真,也就更能证明这事儿是真的。我脑子“嗡~~~”的一下,话说这“嗡~~~”的一下,和“嗡”的一下是相当不一样的,后者更像我在淹酸菜的大缸里,外面有人敲了一下。而前者就像我在一口大钟里,外面敲了一下。居然就能被国家安全部的一把手看到,那在往上点儿,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人会看到。我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啊。
尽量的平复一下情绪,我问了一句:“第六局和第九局是什么局来着?”
他们面面相觑,庞远说道:“第六局主管各省业务指导,是业务指导局。第九局是对内保卫侦查局,针对国内的反动组织。”
“哦,那……两位首长找我有什么事儿?”
“开门见山的讲吧,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我们是来通知任命的,这主要由我来负责,内蒙古自治区国家安全局出文件,任命你为鄂尔多斯市国家安全局副局长,负责指导鄂尔多斯西部四个旗区的工作,并进行相关的政策试点。总的来说,就是要以这四个旗为反邪教新模式的试点区域,你需要把自己在电视电话会议上的将的那一套丰富落实成指导性材料,然后真正落实。我们只给你一年时间来实践落实,有成绩的话就在系统内部全国推广学习。咱们部长很看好你的理论,你在这方面要努力啊!不能说的天花乱坠,做的一筹莫展。”说话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都辞职了,还任命个毛啊。我说:“但是……”
市局的领导就赶紧摇头,对我使眼色,好像中央的同志不知道我被臭骂然后辞职的事,那就话锋一转:“但是一年的时间有些短不是吗?”
“不短吧?不短。一年时间还不够吗?够你做出一些成绩了。”庞远马上将后背靠上沙发说。
“行,坚决完成组织所下达的任务。那第二件事呢?”
张树森看了看市局的同志,他们就识相的都走了出去,只剩下张树森,我,庞远三个人。
张树森:“第二件事就是私人的事儿啦,你是怎么知道马云死讯的?”
卧槽?
“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马云死讯的?”我脱口而出的惊奇的问。
“哈哈哈,不仅仅是我知道你知道马云死讯,庞远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马云的死讯。”张树森笑得格外爽朗。
我:“还有谁知道庞首长知道你知道我知道马云的死讯?”
“别人知道庞副局长知道我知道你知道马云死讯不就大家都知道了吗?”张树森嘴极快。
庞远终于坐不住了,生气的说:“你们俩说相声是怎么着?”
我直接问:“我是想知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知道马云死讯的?”
张树森:“这个你不用了解,你就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真是私事儿?”我问。
庞远:“是私事儿。如果是公事儿的话,就得是十七局来找你了。”
“十七局是什么局?”
庞远拿出根儿雪茄递给张树森,看着很高级的样子。他说:“十七局是企业局,主管部属企业和公司这类事业单位。”
“哦,给我一根儿。”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句,脑子抽巴了。
二人一听我这话,愣那儿了。
庞远:“你……是平时就这样儿?”
“哪样儿啊?”
庞远:“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低下头搓了搓手:“哎……也不是。主要是看见你手上那雪茄真是好,我从来没见过。想必你们这些大人物应该抽得都是最好的,说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说出口以后我自己都后悔。”
张树森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人~~~哈哈哈哈~~~得了我不抽了,给你!”他把自己那根儿给了我。
我赶紧拿过来闻,我了个去!那香味儿!那醇!啊呀!张树森打着火机准备给我点,我赶紧说:“现在不抽,现在不抽。这儿把事儿办完了我去跟我弟弟一人一口的快活。”
庞远一脸无可奈何加不屑,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轻视,好像在想“这乡巴佬儿”。他说:“行了,那你说吧。”
“其实也简单,你们应该能想到,我这么一个一年前才刚刚提正科的民委干部是不可能通过特殊渠道了解这个消息的。但是我这个人对经济这方面的事情是比较敏感的,虽然我没专门学过,可是我有自己独特而又敏感的直觉。之前咱们中美黄海冲突以前我就有过那么一次预感,看见各项股指啊,期货啊,数据都比较诡秘。我感觉是感觉到了,但是没作什么反应,因为第一次有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当消息出来以后股票大跌,我们家的很多财富缩水了一大半儿,好在后来还是咱们赢了,股票市场冲高不说还比原来涨了不少,算是有惊无险。这次那感觉又来了,我就感觉那财经频道滚动播放那股指数据不对劲儿……”我说的越多,二人越是注意听,尤其是庞远,眼珠子快掉出来了,看着我。
张树森打断我,问道:“怎么个不对劲儿?”
“就是……感觉好像有个股票巨鳄在规避某种风险,有规律的抛售一些个股,稳而不乱,好像想尽量避免被人发现他的这个动作。而一般股民都知道,抛售股票存在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看见有个股票在猛涨,所以卖了贵的,去买那在涨的。一种是规避风险的抛售。如果总量保持一定程度的下探,而整体回升比较慢的话,肯定是有大鳄在规避风险,抛售股票。这种巨鳄,有可能是国有资产管理机构,比如养老保险基金,或者有可能是军队方面,因为只有这些人的消息渠道过硬。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就有一部分人在关注,这些人有的能看懂,有的看不懂,看懂的人就会如法炮制规避风险。这就像一场地震,猫最敏感,先躲着,其它动物紧随其后开始躲。那种规律性的个股涨跌就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有节奏,清晰起来。那么我就想了,究竟是什么事儿能出这么大动静呢?美国让咱们给打败了,还全国吸毒,经济和军事上都不可能和中国再来一次冲突……”
我喝了一口茶。
“……那就是日韩联盟?也不对,日本在华投资所占比重高的离谱,谁打中国他跟谁急才对。难道是俄罗斯吗?这里面最有可能的是俄罗斯,因为蒙古那事儿让中俄两个国家有点儿缝隙,美国要是一挑拨……那也打不过中国啊。印度也有可能跟中国打仗,不过我觉得,就算两国开战,中国的股票也不可能跌,反而会涨。我就觉得,这个思路不对!这事儿不是打仗的事儿。上次中美冲突以前是军工、钢铁、能源、房地产板块有异样,是有人提前得到了战争信息来抛售。这次明显不同,是电商、物流、包装、仓储等版块儿有异样。我就奇怪了,然后仔细看看一京沪800和沪港通的个股指数,不得了!我发现端倪了!阿里系的股票在跳动,而且越来越明显。什么事情能让阿里系股票如此跳动呢?马云死亡的可能就像灵感一样一闪而过,被我抓住了!然后我就赶紧给我的股票经纪人打电话……”哦……我知道了……
我停了,在思考他们监听我的可能性,想想,完全有可能啊!
“说啊!继续!”庞云流露出兴奋,催促道。
我低着脑袋观察两人的脸,问:“你们监听我们一家人的电话?”当时我是用我弟弟的手机打的电话。
“不是不是,你赶紧说。”庞云催道。
“然后啊,我就给股票经纪人说,赶紧给我按马云要死的可能性来规避风险,他马上就提了一个方案,说要给这些股票买保险,跌了的话保险方赔。我说行!让他就这么做。不一会儿他就回电话了,说有关这项业务的公司都暂时停了这业务。那这就是最最彻底,最最扎实的印证了。有实力做这业务的公司都是大财团旗下的,追根溯源也就那么几个大财团,大财团都探嗅到危险的气息,马云十有八九是真的要死或者已经死了。我就马上要求他全部抛售。那家伙!啊呀!果然!马云真是死了啊。”我拍着大腿说完了,长叹一口气。
二人也听得心满意足,连连慨叹:“原来是这样。”
三个人各想各的,思绪飞转。整个会客厅寂静的很舒服。
我享受着那个尽心动魄的回忆,差不多以后就问:“你们没监听我的话是怎么知道我知道马云死了?”
张树森诡秘的一笑,看了看庞远,庞云也诡秘微妙的看了看张树森。终于,庞云开口了:“张穹是我小舅子。”
“哦……”我心里顿时云开雾散,爽朗了很多。
又闲扯了一会儿,他们准备走了。走之前,庞远站在我面前说:“年轻人,你的未来不可估量,咱们这就算是认识了。这点儿算是感谢你为我们一大家子避免了巨额损失,也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希望我们在私人关系上更进一步,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话间给了我一个信封。
我TM倒直接接过来了!啊呀!
“这是什么呀?”
张树森笑着说:“打开来看看啊。”
在我打开信封拿出一张纸的那一霎那,张树森有力的右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一看就马上腿软的几乎要跪下了。张树森看我这样儿马上就更加放肆的笑了起来。
庞远也出自真心的笑了出来。
整整10亿,整整10亿啊!
“起来起来,再仔细看看,看看币种啊。”张树森说。
我又看了看,额……
“哎哎哎!”庞云突然脸色大变,又急又忙的神情,就是我昏厥以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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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我眼前是一个非常大的沙漠,无边无际的一个星球,我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在寻找着我的家人在这个星球上的踪迹。带着些许找寻而不得的失落,转身,又是一片荧光蓝的海滩,月亮让海洋波光盈亮,夜也极为通透。很想很想在这个时候手挽着媳妇儿漫步,却只有我一个人。极端的美丽的景色让我悠闲而适从,调皮的轻轻进入夜色的云端,落座又在高山之巅。一切都舒服极了。
“哥……”一声甚为负面情绪的哭喊隐隐约约的在耳边回响,为什么会有人不开心呢?我心情愉悦的疑问。“……哥……你醒醒啊……哥……”这有可能是谁的弟弟吧,我调皮的这样想,手指拿起石子儿,来到海边打起水漂儿玩儿。“……哥……你怎么了……哥……”
或许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吧,好像我知道。那么我知道吗?
顿时极度的悲凉涌上心头,啊……这是我的弟弟……我想到了……有一个我的世界,有一个我可能无法剥离的世界吧。盘腿坐在海滩上,低下头,悲伤的,我用手指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心。
就这样,那是我在那个奇异世界的最后一段记忆,我记得我画了一个心形,心里很怀念爸爸、妈妈、弟弟、老婆孩子,还有,就是唐小挫吧。
我醒来了,弟弟哭的跟什么似的。
“不就是钱吗?!你就没出息成这样儿!”他哭着抽了我一耳光。庞远和张树森在他身后惊恐有余的看着我。
笑的非常幸福的我说:“那可是十亿图格里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