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如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卫无衣这个反应叫做生气——很明显她不肯接受他的馈赠就是应激源。
他不但说了气话，还把东西丢到了地上。人还离了她几仗远。
怎么她心有种酸酸的感觉？这是这么回事？这种酸胀的感觉先是从脑部开始，延伸到鼻子，最后到达心里。与平时吃了醋不是同一种感觉。
戈如雪眨巴着眼睛，看着背对着她但动也不动的卫无衣。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有什么反应。
“你做什么。”戈如雪呆呆地问他。
卫无衣这才转身，脸色还是臭臭的。仿佛被戈如雪拒绝这是件无比丢脸的事情。
“你是不是猪？我送你东西，你凭什么拒绝！”卫无衣上前两步，弯腰捡起小盒子，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还是充满了怒气。
戈如雪也不生气，她脑袋正在高速运转。莫非她确实应该需要接受他的礼物？说英语国家的人，只需要接下礼物说声谢谢就对了。可是，她是中国人呀。
更何况，她根本没有接受礼物的理由。
“你怎么不说话！”他有些不耐烦，见戈如雪一言不发，心里难受，只好大声说话来减轻自己心中委屈的感觉。
“无话可说。”戈如雪老实地回答，“我为什么要收你的东西。”
卫无衣终于知道，跟戈如雪讲道理是没用的。别人眼中的道理、人情世故在她的眼里都是她不曾接触的东西。他终于放弃了挣扎，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有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傻瓜，下次有人送你东西，你就收着，不要问为什么。”
“好。”戈如雪拿过他手中的小盒子。
她实在懂得太少，但是她很想跟他靠近——所以愿意听他的话。
卫无衣眼眶里泛出了盈盈笑意，语气中也带了一股宠溺的味道：“不拆开看看？”
她依言拆了包装纸，小心翼翼地，使得盒子即便再次利用，也可以不用换装饰。
见戈如雪的动作太过笨拙，卫无衣抢过盒子，迫不及待地取出了这枚精致的吊坠。上面穿过了一条黑绳。
一定很衬小雪粉白的肌肤，他一边拿一边想。
香槟色的吊坠在阳光下闪耀着，左右摇晃。对面是卫无衣微笑又好看的脸颊，戈如雪有些晕。吊坠晃来晃去，她几次想要伸手抓住它，却扑了个空。
她突然感觉头痛，有很多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却怎么都抓不住。
下一秒，她已经跌倒在地。一边卫无衣，早已慌了神，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医院里，四周都是偏冷的白色。戈如雪躺在急救中心的病榻上，眼皮紧闭，眼珠却在若有似无地转动。
床的两边各坐着一个人——卫无衣和苏唤。他们怒目相视，仿佛要在这个洁白的地方挑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刚刚接到小雪的电话，苏唤还很开心，谁知声音竟然是那个小子的。知道小雪突然晕倒，他都快心跳骤停了。到了急救中心，知道小雪只是短暂昏迷，现在在恢复期中，他才略略放了心。
但是看到这小子，着实很不开心。为什么补课能补到医院来？他心中满是疑问。
卫无衣也被他看得很不爽。一开始他是慌了神，不过冷静下来才察觉到自己是个大男孩了，这种事情自己能应付。最坑爹的就是自己身上钱没够。现在医院就是这样，钱没到位不给救治，无奈之下，他只好拿了戈如雪的手机通过通话记录翻到了几个号码。
先接通了苏唤的，才叫他带好钱过来。这才有现在这个对峙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医生过来，说要把戈如雪从重症监护室换到普通病房。他俩这才想起要问问病情。
“医生，她怎么会突然晕倒？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苏唤边问便白了卫无衣一眼。
卫无衣忽略了他的敌视，仅仅是认真倾听医生的话。
医生总是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话：“这个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出来。晕倒也分很多种的，比如血糖低啊，中暑啊。她这个还不好说，不过刚刚拍片看到她的脑腔是受过创伤的。所以这个创伤引发了晕倒也是可能的。这个在未来的两三天内我们会专家会诊给出你们家属一个答复。不过，你们是病患的同学吧？最好请她的家属过来。”
苏唤点点头，不过找戈如雪爸妈这件事，他还是犯了难。
戈如雪本来手机里面就没存任何号码，现在新换了手机之后也就打过两三个——这才让卫无衣很容易就找到他来付钱。
“喂，你怎么还不联系小雪爸妈啊！”卫无衣不满地推了一下苏唤，嫌他动作太过缓慢。
苏唤很生气，把手机一把塞到了卫无衣的怀里：“我不行，你来啊！”
卫无衣皱了眉，唤醒了手机才明白苏唤怎么是刚才那种神情。
既然号码当中没法确认，他便看起了短信。短信不多，其中一条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农行卡上打了一万。”
虽然是一条关于钱的信息，不过能这么大手笔地给戈如雪打钱的应该一定是父母。卫无衣急忙提取号码打了电话。
戈长青和李苏言匆匆赶来。他们两个有着统一的表情——深蹙眉头，欲言又止。这一种紧张又不同于以往那种孩子住院担心的感觉。而是哭丧着脸，似乎孩子下一秒就要化成灰了。
苏唤和卫无衣跟他们打过招呼以后都相互看了看，原来两人竟有相同的疑问——难道这对父母，对女儿是如此溺爱？受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戈如雪没一会儿清醒了，大家才都松了一口气。
“卫无衣呢？”她勉强坐了起来，眼前一群人围着她让她有些眼花，竟一时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被众人挤到后面去的卫无衣这才得以上前：“我在这。”
他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戈如雪有些安心，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卫无衣心里很是得意，老师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是他——足以让他开心到睡着了都会笑醒。
“你回家吧。”戈如雪看着他得意的脸庞，不希望他在医院这种地方呆太久。如果说她还有什么厌恶的话，她确实不喜欢呆在这种地方。
卫无衣心中的得意立刻被一盆冷水浇熄。“你还需要人照顾，我当然要留下来照顾你了！”他不依。
“我会留下来。”苏唤立刻接过话头。
“小伙子，你回去吧。没记错的话你还在上学，你不忙吗？”威严的戈长青一开口，立刻把卫无衣震住了。
以至于，他忘记了反驳自己正在假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