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错了，便会与既定方向越行越远。
戈如雪微微笑着，跟在业务人员的身后。今天是要谈一桩基本确定的生意，只是要进行最后的商榷。她自告奋勇走在前线，只是为了体验别人的生活，别人的想法。
“小雪，等会儿我们谈这个case的时候可能还要压低一下对方的价钱。需要你掷地有声的发言。”业务部小王拍拍她的肩膀，十分信任她。
说是发言，不过是资料的一个整合。她早就做足了功课，所以各种理由可谓是信手拈来。
“价钱方面我们不可能再低了。这些是我们部分的业务报表，你们可以看一下。你们现在提的这个价钱比我们历史最低都要低了将近一成。如此性价比不高的生意，我们是不会同意的。”对方负责人很强硬，摆出数据，不容拒绝。
小王看了小雪一眼，拼数据，对方还真是挑错了。
“贵方在2013第二季度曾有过一笔业务，比我们的报价还低了零点五个百分点。即便当时行业内整体情况低迷，但以综合水平来看，仍然比我们目前性价比要低。”戈如雪仿佛早就料到了对方会如何开场，信口便说出一组数据。
对方微微有些惊讶，他们确实想以整体情况低迷作为一个因素来反驳。没有想到他们早就商量了对策。
“但是你方此次报价与去年和尚滕的合作还要过分，这个，不值得你们解释一下吗？”对方负责人也不是吃素的。
讲到尚滕，戈如雪立刻想起了当时的情况。她不就是上次谈价钱的那个人吗？当时她是抱着双方都有利可图的态度去谈的，所以才有当时一篇和气的景象。应该说，当时的报价根本就是行业内少有的，怎么算是过分呢！
戈如雪有些语塞，愣在当场。
幸好小王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套处变不惊的态度。
他笑着说：“去年的尚滕，值得我们花钱去拼国际影响力。与尚滕的合作，使我们的获利让整个公司的员工每个人都拿了一个季度的奖金。这是历史上都不曾有的。”
言下之意，金钱的交易而已。只要双方满意即可，并不存在太大的可比性。
“如果和你们公司合作，会让我们公司的员工损失一个季度的奖金，我想，我们整个领导阶层都要考虑一下。”对方并不买账。
本来很容易谈妥的生意也许牵扯到了曾经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戈如雪有些不明就里，她眼里看到的世界真的和现实太不一样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商场会是这样的。即使向师哥学习了良多，但是独自面对时还是束手无策。她终于能够体会以前离职的那些人被她骂“无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谈判进行到一半，双方都提议休息一下再作讨论。
小王看着失神的戈如雪，了然地笑了。
“你不要这么纠结。他现在说得多难听，就说明有多愿意和我们做这笔生意。”他笑着说道。
“嗯？”戈如雪蹙眉疑惑地望着他。
“你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当然不明白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我们业务部的负责拉生意，等生意该谈的时候，都是和上面商量的。上面有一个底限，或者有一个死命令。业务部的人为了这个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他们只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而已。”小王近一步解释。
“难道就是稳扎稳打吗？”
“当然是有一定风险的。有的时候措辞不当，对方的业务代表又是在公司有一定决策权的，很可能导致case直接谈不拢。不过这一次你放心，前期工作都做好了，耗时差不多三个月了。双方都不可能有大的变动。”小王还是宽慰的笑容望着她。
戈如雪轻轻点头，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们强度强硬，势必要我们做出让步。”
小王也点头，没有想到戈如雪虽然年轻，却看清了对方的意图，这点来说就非常不简单了。
“我们当然是有备而来的了。之前跟董事长商量过，现在的最低报价也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毕竟随便一个百分点动辄几十万上百万。都不是小钱。但是亏损也绝对不会有的。现在经济效益不如以往，再提高零点五个百分点也不是不可能。”小王苦笑道。
商场如战场，听了小王的话，戈如雪更有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要提高百分之零点五，显得他们公司太好欺负了一些。
“那就提高百分之零点一。”她盯着小王，看着他说。
小王颇具玩味地看着她，期待她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既做出让步，又不损失太多。而且，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公司太了不起。”
听了小雪的解释，小王笑了。果然还是小女孩的心思，虽然有了自己的小小算计，但想法明显还不成熟。要是这么跟对方公司解释的话，或许能把他们气死也说不定。
拉锯战中，价格调高调低都有一定的规律，让步太多说明之前谈的价格有水分，让得太少又显得心不诚。像戈如雪这样带有玩耍性质的调价就有点像后一种了。但是见她说得笃定，小王也不好直接泼她冷水。
只趁着空隙跟戈长青报备了这个情况。出人意料的是，戈长青说：“就照她说的去做。”
无论结果？小王诧异地挂上电话，总经理对女儿的宠爱真是超乎常人。
“提零点一个百分点。这是我们最终给出的价格。”小王保持着惯有的微笑，带着一丝神秘莫测。
戈如雪也在一旁轻轻翘了嘴角，仿佛胜利在望。
对方又讨论了五分钟，终于敲定了这个价格。
小王松了一口气，见戈如雪，她的笑容中带着胜算与冷静，仿佛早就料到会有眼前这一幕。
临走之前，对方业务代表特意停下脚步，单独和戈如雪交谈。
“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也能把这些东西分析地这么透彻。零点一个百分点，值！”
小王更加诧异地盯着戈如雪，仿佛盯着一个外星人。真的是她，把这笔生意做成了？